我是强卖给沈家的童养媳.沈从璋从小讨厌我.嫌我一顿吃三个白面馍
发布时间:2025-06-10 16:27 浏览量:1
: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已完结,请放心观看)
# 1
我想回乡嫁人了。
这个念头,我早就想同沈从璋说了。
春生婶子先头来了信,说她替我相看了一户好人家。
县上米铺掌柜家的二儿子,家境殷实不说,还长得一表人才。
家中有一兄一弟,无需他延续香火,可以入赘。
听起来是门极好的亲事。
只是沈从璋金榜题名后,事务实在繁忙。
今日不是同窗诗酒应酬,明日就是同僚上峰宴请。
我寻了他好几回,都被长随富顺拦了下来。
“眼下大人身份贵重,日不暇给,劳烦姑娘再等等。”
如此碰了好几回软钉子,我索性歇了心思,开始收拾起包袱。
拢共也没多少东西,不消半日便收拾齐全了。
就像我到沈家的这十年,一转眼就过去了。
我是我娘强卖给沈家的童养媳。
灾荒年,实在没了活路,十二岁的丫头,半卖半送。
沈家本是京中的勋贵人家,族亲犯了事,沈父受了牵连没了命,沈母散尽家财,带着幼子到乡下避难。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沈家起码还有三间大瓦房,吃的也是白面馍馍。
一听沈家要买童养媳,十里八乡的穷苦人家都来了。
我娘硬生生挤出一条路,领着我到沈母跟前。
又当着她的面,掀了我的衣襟,拍胸脯保证我是个能生养的。
我羞愤得无地自容。
沈母出身书香门第,性子良善,眼见事已至此,只能买下了我。
因着这事,九岁的沈从璋很讨厌我。
那时他已上了书塾,懂得许多道理。
他说女子当守节整齐,行己有耻。
我这样,叫不知羞耻。
他嫌我比他大,嫌我管得多,还嫌我一顿要吃三个白面馍馍。
“长大了我肯定不会娶你,你赶紧滚回家去!”
我吓坏了。
沈母待我极好,吃穿用度从不亏待,还给我体己钱。
夜半哄沈从璋入睡时,也不忘给我添被子。
我不需干很多活,去接沈从璋下学时,夫子的课,也能偷偷听上几耳朵。
这样的神仙日子,谁还想回家去?
回家只有挨不完的打,吃不完的野菜糊糊。
我不想再过那样的苦日子了。
实在没了法子,我只好花了大力气哄着沈从璋。
“你就当我是你的丫鬟也行,是你姐姐也行。”
“日后等你高中,我便回乡嫁人,往后再无相干,可好?”
他磋磨了我数月,总算纾尊降贵答应了。
如此熬了十年。
总算熬到沈从璋状元及第。
按照约定,我该走了。
# 2
第二日,沈从璋休沐,他派了人来接我去看新宅子。
我同沈从璋上京求学时,囊中羞涩,赁的是甜水巷的老宅子。
十尺见方的小院,屋顶漏水,墙面斑驳,我们住了好几年。
殿试那日,沈从璋一篇策论艳惊四座,圣上特意赐了大宅子。
新宅子在贵人云集的西山胡同,福顺领我进了门。
五进的大宅院,粉墙黛瓦,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一路走来,花木扶疏,曲径通幽。
远远地,听见一道温婉的女声。
“子安,她照顾你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如给她一个名分。”
“不然你我成婚后,她留在府里该如何自处。虽说崔家有夫不纳妾的规矩,可你若同意,我这就去求父亲。”
崔莹。
沈从璋恩师崔太傅之女,兰姿蕙质,自幼与他青梅竹马。
若不是沈家落难,这个时候,两人本该成了婚。
眼下两家门当户对,又知根知底,正准备议婚结姻。
福顺恰到好处地停了脚步。
让我刚好能听见那头的声音,又不让他们看见我。
这个她,应当说的是我。
沈家婶母叹了一口气:
“那丫头倒是个好的,模样周正,性子也温顺,可做妾终究不是正经出路。”
“我原想着,等你们成亲后,给她配个老实本分的小厮,再添些嫁妆,让她体体面面地出嫁。”
崔莹微微一笑,柔声道:
“子安是念旧的人,想必是舍不得。”
“不过婶母考虑得周全,女子终究还是正头娘子来得体面。”
寥寥数语,已然替我选好了路。
给我指个小厮,远远地嫁出去,既保全了沈家的面子,也能让崔莹心里痛快。
沈从璋迟疑了一瞬。
这一瞬,让崔莹的脸色顷刻暗了下来。
沈从璋见状笑了,带了几分戏谑:
“一个奴婢,也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
不知何时起了风,额上薄汗沁了凉意。
我垂眼,缓缓呼出一口气。
奴婢。
奴婢也好。
十年为婢,沈母的恩,我报完了。
往后,恩债两清,再无瓜葛。
# 3
崔莹离开后,我从隐身处走出。
暮色四合,下人点起了灯,长风穿过庭院,灯火摇曳,半明半昧。
我轻声唤道:“少爷。”
许是辛苦,沈从璋瘦了些,面容更显清俊,眉宇间添了几分沉稳。
见了我,神色微微一僵:“阿姐,怎么在这儿?”
不过须臾,已换上和煦的微笑:“阿姐来得正好,西院刚修整好,阿姐看看还需要添些什么?”
我直视他的眼睛,语气平静却坚定:“少爷,我问你,当年的约定可还作数?”
沈从璋长久地凝视着我,忽而笑了:“阿姐,你刚才是听了莹儿的话,所以恼了我,才跟我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对吧?”
我摇头,声音更坚定了几分:“不是,我只是想问问,你当初答应我的,是否还算数。”
他叹了口气,语气放缓:“阿姐,崔家于我有提携之恩,我娶莹儿,一是报恩,二是全了儿时情分,阿姐,你莫要多想。”
我冷笑一声:“少爷,你这样的反应,我早就料到了。你自小聪慧通透,凡事谋定而后动,这般聪明的人,对我的去留,心中恐怕早有了盘算。”
沈从璋沉默片刻,开口道:“阿姐,我确实不想你走。一来,我初入官场,根基尚浅,落下个寡情薄幸的名声不大好;二来,这些年你事事帮我,我早习惯了有你在身边,用着舒心。”
我轻轻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只鸟哨:“少爷,当年你用这鸟哨唤我干活,如今我用它来问你,若不作数,你打算如何安置我?”
沈从璋神情一滞,声音低了几分:“阿姐,我们多年情分,不比旁人。”
我打断他:“少爷,情分归情分,但如今你的好日子,是青云路,是美娇妻,早已不需要我了。”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阿姐,我说过,要带你过好日子。”
我看着他,淡淡一笑:“少爷,十三岁那年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可如今,我只想问你,我的身契文书还在你手上,你打算怎么处理?”
沈从璋神色动容,总算退了一步:“当年的约定算数。只一事,阿姐得听我的。”
我挑眉:“何事?”
他目光坚定:“京中才俊济济,有我替阿姐掌眼,必定能觅得如意郎君。”
他要我留在京城嫁人。
# 4
我要相看人家的消息一出,媒婆就踏破了门槛。
沾了沈从璋的光,册子上的名单,还算是有头有脸的好人家。
沈从璋拿着名单,细细看了许久,圈了好几个名字:“阿姐,这几户人家都不错,你去相看吧。”
我一一见过,却都不合适。
我摇头:“少爷,这些人虽然家世样貌都过得去,却隐隐有些浮躁轻浮,我不满意。”
眼见这事一拖再拖,崔莹先坐不住了。
这日她特意登门,语气急切:“阿好,你虽出身贫寒,但到底跟着子安多年,总不能一直耽误下去。”
我看着她,淡淡一笑:“崔小姐,我明白你的意思。”
她叹了口气:“阿好,二十二岁的老姑娘,确实该着急了。我替你找了一户好人家,锦衣卫镇抚使周大人托人说媒,想找个知冷知热的姑娘。”
我凝视着画中男子冷毅的眉眼:“周显钰,河东周氏,真正的世家大户。只是听说性子清冷,不爱女色,如今二十有五还不曾娶妻。”
崔莹点头:“确实是个好人家,你一嫁过去,便是当家主母,关起门来只管自己过日子。”
我沉默片刻,轻声开口:“好,我答应。”
崔莹松了口气:“阿好,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好好安排。”
# 5
翌日,京中最大的望仙楼。
我见到了周三郎。
他一袭墨蓝织金直裰,腰间悬着绣春刀,眉目如画。
我原以为他性子清冷,做好了冷场的准备。
谁知他一见我便笑得和煦:“说起来,周某和姑娘曾有过一面之缘。”
我微怔:“周大人,您这是何意?”
他轻声开口:“五年前,江洲府,滂江渡口。”
我瞬间想起:“原来是你!那时我给沈从璋做吃食,你家下人找我帮忙,后来水匪来袭,你救了我一命。”
他点头:“姑娘记性真好。如今周某在京城任职,听闻姑娘要相看人家,便冒昧前来。”
我轻声开口:“周大人,多谢您的救命之恩。只是我一个弱女子,实在不敢高攀。”
他笑了笑:“苏阿好,姑娘不必妄自菲薄。明日花灯节,我告了假,你有空一起去吗?”
我抿了唇,刚想开口,几步之外的雅间门口。
沈从璋的目光死死钉在周显钰为我斟茶的手上。
喉结滚动,像是被什么刺痛了眼睛。
# 6
沈从璋身上还穿着官服,想是刚下值就来了。
他快步走进来,目光在我们身上扫了一圈,微微挑眉:“阿姐何时认识的周大人?”
我还未开口,周显钰已自然接过话,语气平和中带着几分自信:“听闻阿好姑娘在招夫婿,周某便冒昧自荐了。”
这声“阿好”,叫得沈从璋微微愣神,目光落在我的发间,那里簪着沈母送我的那支银钗。
他轻声开口:“这支银钗,阿姐轻易不舍得戴,今日怎么……”
我坦然地唤了他一声:“少爷。”
沈从璋没理我,只看向周显钰,语气淡漠,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阿姐性子内向,怕是不习惯与生人相处。”
周显钰闻言轻笑了一声,目光落在我身上,语气笃定:“阿好姑娘温婉聪慧,与周某一见如故,何来不习惯?”
两个男人的目光结结实实撞在一起,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这时外头有同僚唤了沈从璋一声:“沈大人,这边请。”
他斜瞥了我一眼,从善如流道:“既如此,不打扰二位雅兴。”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心下有些不安。
明明答应了替我寻夫婿,眼下又为何一副不情不愿的做派。
周显钰轻声开口,打破沉默:“阿好姑娘,沈大人似乎对你颇为关心。”
我摇头:“他只是习惯如此,一时不适应罢了。”
想到此处,心下稍安,应下了明晚花灯节的邀约。
# 7
我以为回府后,沈从璋会找我问一问周显钰的事。
谁知他当晚并未回府,连富顺都不知他去了何处。
我微微舒了一口气。
翌日,长街灯火如昼,人流如织。
我与周显钰并肩而行。
他忽然往我手里塞了个油纸包,打开一看,是福临楼的桂花酥。
我咬了一小口,蜜香混着热气,唇齿生津:“周大人,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周显钰耳根微微泛红:“昨日见你爱吃茶点,想必是爱吃甜的。”
正巧有货郎挑着担经过,一迭声招揽生意:“娘子肤白,这对珍珠耳坠最适合了,公子买来送给娘子吧。”
周显钰也不解释,只捻起那对耳坠,摊在掌心,让我看清楚些。
不知为何,我总感觉如芒在背。
转身一看,果不其然,碰见沈从璋和崔莹。
崔莹手上提着一盏鎏金琉璃灯,煞是惹眼。
她上下打量我,促狭一笑:“苏姑娘今日这身打扮倒是新鲜,想来花了不少心思呢。”
我平日穿得素净,今日为了应节,特意换了身鹅黄襦裙。
沈从璋的目光却落在那对耳坠上:“这是周大人送的?”
待看清我披着周显钰的墨色大氅时,眸色陡然一沉。
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正要开口辞别,崔莹却打发沈从璋去对岸买河灯:“子安,你去对岸看看有没有好看的河灯,我这盏有点沉。”
我看出她单独有话对我说,是以也拜托周显钰去买:“周大人,麻烦您也帮我看看。”
待两人走后,崔莹率先开口:“我与子安虽是青梅竹马,但他多年漂泊在外,说实在的,我也并非很了解他。”
我沉默不语,不知该如何回应。
崔莹继续说道:“女儿家的婚事,是一辈子的大事,我是崔家女,择婿更是马虎不得。”
她目光如炬,直视我的眼睛:“你于他有十年相伴扶助之恩,若说子安对你没有感情,那定然是假的。只是如今我疑虑的是,他待你,究竟是何种感情?是主仆?是姐弟?亦或爱人?”
我心头一跳,脸微微发烫。
许是刚才沈从璋那一眼,让崔莹误会了什么。
我搜肠刮肚试图找些话解释:“崔小姐,我和少爷之间,只是主仆情分……”
崔莹指尖在灯柄上轻轻摩挲,唇角微扬,眸底却无笑意:“我实在好奇,得试他一试。”
我心中一沉,隐隐觉得不妙。
# 8
我还没来得及琢磨她话里的深意,就见她眸光一闪,竟松了手。
琉璃灯坠地粉碎,金箔四溅。
沈从璋闻声赶来时,正见崔莹红着眼眶,强忍泪意。
“子安,不怪苏姑娘,是我自己没拿稳。”
“一盏灯,本来坏了也就坏了,只是你昨晚特意去寻宫里的灯匠为我做的,心意贵重,我有些舍不得。”
我一下明白了她的用意。
用一盏灯,试探沈从璋对我的态度。
他若护我,便是告诉崔莹,他感情用事,不堪为崔家婿。
他若识时务,便该不分青红皂白,护着崔莹,安她的心。
沈从璋向来善于审时度势。
他看着满地碎片,又看看我,最终伸手虚扶住崔莹:“莹儿受惊了。”
没有任何意外,他选择护着崔莹。
“莹儿大度,不与阿姐计较,但这事,阿姐该向她赔个不是。”
我连半句辩解的话都没能说出。
可说了,又能如何?
既不能洗清我的冤屈,又徒惹他们不快。
说到底,他们才是利益相系的同路人。
灯焰摇晃,光影斑驳。
照得清面容,照不清人心。
于是,我对着崔莹深深福礼:“对不住,是我冒失,望崔姑娘原谅。”
崔莹微微一笑,语气轻快:“苏姑娘言重了,不过是盏灯罢了。”
我心中苦涩,却只能强忍着。
# 9
我不知周显钰有没有看见这一幕。
沈从璋护着崔莹离去后,他才回来,手里拿着两盏莲花河灯。
我们被人流簇拥着到了河边。
数不清的河灯疏疏密密地飘荡在河面上,如星河倒流。
我将祈愿的纸条塞进河灯,阖眼默念,再轻轻推入河中。
因着这桩变故,我也没了游玩的兴致,草草逛了半个时辰,便推脱身子乏了,打道回府。
下马车时,仍心神恍惚,差点摔了一跤,是周显钰扶了我一把。
两相对视,我有些过意不去:“今晚是我扰了大人的雅兴。”
周显钰嘴角微扬,朝我朗声一笑:“无妨,过几日灵山寺有赏花宴,听闻极为热闹,我再来接阿好姑娘同去。”
他自顾自地定下邀约,似怕我开口拒绝,说完便驾马离去。
我心事重重,踏着月色穿过长廊,不期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夜阑人静,夜风婆娑,吹来一丝浅淡的酒气。
年轻男子的面容隐在昏暗的光线中。
虽饮了酒,面上却不显,只眼尾带了一抹薄红。
他望向我,一双眼盈了酒气,兀地显出几分多情来:“阿姐,我等了你许久。”
我不欲与一个酒醉之人纠缠,沈从璋却像醉狠了,脚步踉跄,扯住我的袖子死死不放:“阿姐这阵子待我疏离了许多,我许久没吃阿姐做的面了。”
我下意识后退,反被他握住手腕,力道很重,掌心烫得吓人:“阿姐就这般急着嫁人?这般迫不及待对其他男人投怀送抱?”
我对上他猩红的眼,只想快些摆脱:“阿璋,你醉了。”
“我是醉了。”他低笑,眼底却一片清明,“醉到看着你对他笑,就想剁了那只碰你的手。”
我眼皮狠狠一跳。
他这话,叫我一下警惕起来。
我总算明白过来,这些时日,他有意无意间看我的眼神。
像看落入牢笼的猎物,带着势在必得的得意。
难怪他替我选的人家,处处透着不合时宜。
沈从璋根本就不曾想过让我嫁人!
# 10
我忍下喉咙间惊慌的涩意,勉强维持面上的平静:“阿璋,看清楚,我是你阿姐。”
沈从璋却像是被激怒了,突然拔高了声调,冷笑了一声:“什么阿姐!都是当年你哄骗着我喊的。”
他凑近我,声音低沉而危险:“苏阿好,你是阿娘为我买的童养媳,本就该是我的妻!”
我猛地抽回手,他的掌心空荡荡悬在月光里:“沈从璋!你莫非忘了,当年我们约定了什么?!如今你出尔反尔,实非君子所为!”
他直勾勾地盯着我,手掌覆上我的面颊,指腹轻轻摩挲,语调缱绻:“好阿姐,当年你我年幼,不过一时戏言,岂可当真?”
我挣脱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你清醒些!当年你明明答应我,等你高中,我便回乡嫁人,往后再无相干。”
他却像是没听见,继续说道:“这些时日,我对你的耐心,已经用光了。”
我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他逼近我,语气不容置疑:“阿姐,别再想着嫁给别的男人,周显钰能给你的,我一样能给,你只要再给我些时日。”
沈从璋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他极有耐心,在等我回应。
我不知他是以怎样的心绪,朝我许下这样的诺言。
我冷笑着反问:“你能给我什么?崔太傅桃李遍天下,朝中文臣不乏他的得意门生,崔家又有夫不纳妾的规矩,你岂会因我得罪崔家?”
他沉默了片刻,却突然笑了:“阿姐,你太多虑了。我自有办法。”
我摇头:“你什么也给不了,我再傻,也不至于相信这种蠢话。”
见我沉默,他彻底没了耐心,不顾我的挣扎,抱起我,穿过长廊,进了屋,压在榻上。
带着酒气的唇擦过我耳垂,呼吸愈发灼热:“阿姐,等你成了我的人,你便没心思再想别的男子了。”
“你答应过阿娘,要好好照顾我,往后我们就长长久久在一起,好不好?”
# 11
这短短几十步的距离,我一颗心似被人紧紧攥住。
听他提起沈母,我犹如寻到救命稻草:“沈从璋,若阿娘知道你这般逼迫我,她泉下有知,也会生气的。”
沈母病逝前,唯一的念想,便是沈从璋有朝一日能光耀门楣,重回朝堂。
她躺在病榻上,拉着我的手,声音微弱却坚定:“阿好,你若愿意,便帮阿娘守着璋儿,陪他长大成人;若不愿意,我便放了你的身契,并十两银子,送你归家。”
我蹲在她床边,几乎哭成了泪人:“阿娘,我愿意。”
她伸出手帮我抹掉了眼泪,连最后的叮嘱都不舍得叫我为难:“阿好,你是个好孩子,阿娘谢谢你。”
因着沈母,我守了沈从璋十年。
可如今,他却要如此逼迫于我。
听我提起阿娘,沈从璋身子骤然僵住,到底放开了我。
他垂眸,沉默片刻,幽幽道:“阿姐,我会一直等,等到你回心转意为止。”
最后,他在我耳旁丢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满月当空,星银流转,薄雾笼罩。
全身寒意浸透,后知后觉生出些细碎的庆幸。
我不知他何时对我起了这样的心思。
可眼下,我无暇去深究。
不能坐以待毙,只能另寻生路。
# 12
我去寻了崔莹。
若说这世上谁最不想看见我,非她莫属。
果不其然,她晾了我两个时辰。
崔莹出身大家,幼承庭训,即便心下不喜,说话也是滴水不漏:“苏姑娘,你这是何意?”
我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崔小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留在沈家,我也不想成为你们的绊脚石。”
她微微一笑,语气却冷淡:“子安要留你,自有他的道理,我怎好越俎代庖?”
我继续说道:“崔小姐,你和阿璋举案齐眉,我留下实在碍眼。我走了,对您只有好处。”
崔莹深深看了我一眼,良久,摇了摇头:“苏姑娘,你未免太过天真。不过是以进为退的手段罢了,你当真以为我会信了你?”
我咬了咬牙:“崔小姐,我所求甚少,只求能随心而活,不必仰人鼻息。”
她缓缓啜了一口茶,看我的眼神如同看一只蝼蚁:“其实,无论他对你是何种感情,我并不在乎。父亲看好他,在他身上押宝,我在乎的,是他对我崔家的忠诚。”
我心中一沉:“崔小姐,您这是何苦?我走了,对您对阿璋都好。”
她却笑了:“倒不如留着你,让他日日看着——看久了,再好的东西也会腻。”
是我低估了崔莹。
我以为她会帮我,将我远远送走,可原来她亦有自己的算计。
那点浅薄的心机,落在她眼中,不过笑话。
从崔府出来,隔着一道桥,便是朱雀大街。
我走过熙熙攘攘的人群。
走过鳞次栉比的屋舍。
走到无人僻静处,有鹂鸟在柳梢欢鸣腾跳。
我看了许久,终究忍不住狠狠哭了一场。
福顺默默跟在后头。
想必已遣人去知会沈从璋,我去见了崔莹的事。
自从那晚后,沈从璋便不许我随意出府,出门也会派人跟着。
今日好不容易寻了借口出府,可惜——
事已至此,只能放手一搏。
我擦干眼泪,将心中的计划又梳理了一遍,这才转身走回朱雀大街。
# 13
街尾转角处有家陈记面馆,招牌的阳春面堪称一绝。
听闻是得了什么秘方,无论面还是浇头,都与别家的格外不同。
福顺以为我是进去吃面,是以没有阻拦。
我径直去了后院,找到陈叔。
将来意仔细说了一番,陈叔看着我,欲言又止:“丫头,你真要这般自毁名声?”
我摇头:“陈叔,如今哪顾得上什么名声,只求速速离开这京城才好。”
陈叔叹了口气:“丫头,你跟着沈少爷这些年,不容易啊。”
我轻声开口:“陈叔,我知道,可我实在没办法了。”
陈叔最终点了点头:“好吧,这些年,多亏你的秘方,才挣了不少银子,属于你的那份,陈叔给你兑了银票带走。”
我接过银票,心中涌起一阵酸涩:“陈叔,谢谢您。”
当年我跟沈从璋到了京城,沈家族亲落魄,帮不上忙,是崔家允他入了族学。
沈从璋孤傲清高,不想再欠人情,吃穿用度,自己负责。
我便去了城外面摊帮工,怕沈从璋难堪,从未告诉他。
陈叔是个良善汉子,见我干活麻利爽快,工钱给得比旁人都高些。
沈母出身江南,做得一手好菜。
因着要我照顾沈从璋,她倾囊相授,在她身边几年,我学了许多。
我在娘家饿狠了,好不容易在沈家填饱了肚子,便一心一意琢磨吃食,再刁钻的食材我都能做出花来。
只是后来四处漂泊,囊中羞涩,做得最多的,还是一碗阳春面。
沈从璋读书需要滋补身子,我便绞尽脑汁,将价廉的猪下水变着花样做成浇头,既饱腹又好吃。
陈叔的面摊,多是城外卖力气的汉子和士兵光顾。
我琢磨着做了不少口味的浇头,一碗十文钱的阳春面,鲜香可口,很受欢迎。
陈叔是个实在人,与我商量合股,每年盈利分我一成。
就这样,陈记面馆一碗一碗面卖着,短短几年,就卖到朱雀大街去。
那时我只想着让沈从璋过得舒服些,未曾想过,这会是我日后安身立命的本钱。
我耐着性子等了两天。
总算等到沈从璋来质问我:“阿姐,你到底想做什么?”
# 14
沈从璋从袖中掏出几张皱巴巴的借据,放在我面前的桌案上。
夜风穿堂而过,烛火忽明忽暗。
他开口不辨喜怒,只说今日陈叔去找他,说我借了利子钱,利滚利,已欠下五百两,一直拖着不还。
“若还是还不上,他便要去衙门告官,再告状元郎一个治家不严。”
我垂眸扫了眼借据,再抬眼,撞进他的视线,语气平静:“白纸黑字,有什么不相信的?”
沈从璋看了我半晌,忽然嗤笑:“撒谎!这些年你连根银簪都舍不得买,怎会去借利子钱?”
他朝我俯身,放软了语气:“阿姐,是不是有人胁迫你?”
我摇了摇头:“是我自己借的。当年刚到京城,你就生了一场大病——”
自落水后,沈从璋的身子一直不大好,刚到京城水土不服,几乎去掉半条命。
“若不是遇见陈叔,他好心给我支了银子,我那时走投无路,真打算去借利子钱了。”
只要陈叔咬定我借了钱,又有借据作证,沈从璋查不出什么。
说起旧事,沈从璋愣了愣神。
“眼下正是翰林院考核的节骨眼上,容不得一丝闪失。怎么偏偏这么巧,陈叔恰好在这时候找上门呢?”
只要他怀疑有人暗中想捉他的把柄,就足够了。
他是否相信我,我根本不在乎。
我只在乎他会如何行事。
如今只有与我彻底割席,才能避险。
他心机深沉,即便只有一丝怀疑,也不敢冒这个险。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四下阒静。
沈从璋揉着眉心,想了想,终于开口:“明日我去官府销了你的身契,再派人送你出城,你先回乡避避风头。”
窗外更鼓沉沉,传到我耳中,如同擂鼓。
翌日,从沈从璋手里接过作废的身契后,我转身上了马车。
临走前,他伸手想碰我脸颊,又在半空僵住:“等过了这阵风头,我便去接你。”
“阿姐,等我。”
我看了他许久,最后应了声好。
# 15
马车经过灵山时,我才猛然想起,今日原是应了周显钰的约,要去寺里赏花。
远远望去,春光融融,点点灼红点缀山间。
“想来,应是极美的。”
上船前,我托人给周显钰送了封信,信中表达了歉意。
“平心而论,他是个不错的成亲对象,只可惜,我们有缘无分。”
船只慢慢离岸,日头高高升起,水天相接,烟波浩渺。
我站在甲板上,深深呼了一口气。
恍若新生。
在船上的时日,我几乎都窝在船舱里。
只是船上吃食粗糙,我跟厨房买了些肉菜,在走道架起炉子,每日给自己做些饭菜。
派来送我的小厮是个年轻后生,见我足不出户,也逐渐放松了警惕。
船行了大半个月,滂江渡口到了。
趁着小厮不备,我戴了帷帽,混在人群中,下了船。
我从包袱里掏出一张路引,给守城的士兵看过,顺利进了城。
江州府四季如春,民风淳朴,市井气十足,是个养人的好地方。
“打从一开始,我就想着在这里安家。”
回乡始终不是长久之计,只怕沈从璋还要来纠缠。
那日,崔莹最终还是帮了我。
当日沈从璋口中所说的,再给他些时日,说的是要我隐姓埋名,做他的外室。
“待日后他在官场站稳了脚跟,再想法子,接我入府,给我名分。”
崔莹是何等骄傲的人,哪容得下背后被未来夫君这般算计。
即便只是个轻飘飘的承诺,她也受不了。
她暗中派人给我送了路引,让我走得远远的。
我换着客栈住了一个月,又去钱庄兑了银票,白日里四处转悠,很快寻了处铺面。
前头做营生,后头住人,又招了几个勤快嘴甜的伙计,张罗着把面馆开了。
面馆开张那日,不巧下了一整日暴雨,门可罗雀。
傍晚时分,我放下算盘,去收店门前的幌子,一抬头,却看见周显钰。
他浑身湿透,玄色大氅紧贴在身上,发梢还滴着水,偏一双眸子亮得惊人。
“阿好姑娘,你失约了。”
# 16
我从未想过会在这里遇见周显钰。
他在京中办差,轻易不能离开。
檐外暴雨如注,他的靴子还在往下渗水,在青砖上积成小小一洼。
我只得先侧过身子,让他进门烤火,又去后厨下了一碗面。
新鲜的猪肉剁得细细的,用葱花爆香后,淋入特制的酱料,再浇上炖了一晚的鸡汤。
食物的香气直钻鼻端,四溢不散。
周显钰人生得好,进食的仪态也好,一碗面不过须臾便落了肚。
失约赏花宴,是我的不是,我向他道歉:“周大人,是我失信了。”
他却毫不在意,只盯着空了的面碗出神:“阿好姑娘这碗面,味道还是没变。”
我讶然,他什么时候吃过我做的面?
“第一回,是在漕船,我吐得胆汁都出来了,要不是你那碗面,差点就下不了船。”
我吃惊地看着他,他又说:“第二回,是两年前冬夜,我查案受了伤,倒在城外的面摊前。”
我怔了怔。
那夜风雪很大,确实有个满身是血的年轻人蜷缩在摊位的草棚下。
“我喂了他半碗热汤面,让陈叔送他去了医馆。”
周显钰看着我,目光柔和真挚:“后来我得了空,总是不自觉要绕到城外去,看一看你在不在。”
话说到这份上,我还有什么不懂的。
其实我隐约能猜到他的心思,察觉到他对我的关心。
我想了想,还是选择直言相告:“我那时答应跟你相看,其实是为了摆脱沈从璋。”
谁知周显钰听罢,只是深深地看着我:“我知道,我在河灯上写的祈愿,是祝阿好姑娘得偿所愿。”
“只不过你走得匆促,我那些手段都还没来得及使——”
我错愕地看着他。
风雨渐歇,有燕衔泥归,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有那么一瞬,我动摇了。
可也只不过一瞬。
我不是很聪明的人,所求也甚少,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
毕竟过去那十年,我围着沈从璋转,从未真正为自己而活。
我想先学会爱自己。
所以我坦然地告诉他:“顺其自然吧,若我们有缘,自会有结果。”
周显钰没有为难我。
大概是许久没休过这么长的假,大半时间无处可去,他每日总要来面馆打发时间。
起初只不过每日雷打不动地来吃一碗面,后来变成帮我打下手,再后来,连街坊们都习惯了这个高大的身影在面馆里忙前忙后。
街坊们都是良善的人家,纷纷拿我打趣,要我给周显钰名分。
我知道他总要回京的,只当玩笑话,并不放在心上。
谁知周显钰回京后,就跟上头请示了调职,调到江州府卫所任职。
看见他搬到隔壁时,我彻底傻了眼。
时光如水般淌过这间小小的面馆。
转眼便到了第二年,店里一个伙计要成亲了,他无父无母,拜托我帮忙操办婚事。
我一口答应下来。
置办东西实在琐碎,周显钰也来帮忙。
这日在绸缎庄挑布料,我看得眼花缭乱,忍不住抱怨:“这些颜色看起来都差不多,怎么挑啊?”
周显钰笑了笑,正要说话,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阿姐。”
# 17
我抬眼望去,店门口赫然站着沈从璋。
周显钰不动声色地往我身前挡了挡。
“阿姐,好久不见。”沈从璋的声音有些沙哑。
两年未见,沈从璋消瘦了许多,一身青衫,风尘仆仆。
他的视线落在我手中的红绸上,眸色晦暗,冷冷地看着我:“阿姐,你骗我。”
我将红绸放下,直视他的目光:“是又如何?”
沈从璋忽然低笑起来,袖口下的指骨攥得发白:“你千方百计离开我,就是为了嫁给他?”
他显然误会了什么。
我摇头:“不,我想离开的,从来都是你。”
“是你言而无信,不放我走,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沈从璋眸光一闪,急切为自己辩解:“阿姐,我和你的情分自是不同,我怎舍得你走?”
我冷笑一声:“所以,强迫我留下来,做你的妾?做你的外室?做主母手底下战战兢兢讨生活、连生死都不能自己做主的奴婢?”
“让我做后宅里,一只飞不出去的雀鸟?你高高在上,自顾自替我做好了安排,自以为是奖赏我,却未曾问过一句,我愿不愿意。”
沈从璋喉结滚动,声音低了几分:“阿姐,我也是没办法。我寒窗苦读多年,一刻也不敢忘了阿娘的遗愿,有些事,我身不由己。”
我打断他:“既选了前程,舍弃了我,便不该再来要求我真心以待。你为的,从来也只是你自己。”
“说到底,是你从未真正平等地看待过我,是你看轻了我。”
我以为自己能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可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沈从璋喉结滚动,最终哑声道:“阿姐,对不起,这些年,是我没好好待你。”
他长叹了一口气,看我的眼神带着希冀:“阿姐,如今我已跟崔家退了亲,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这一次,你会是我明媒正娶的妻,我发誓,绝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我瞧见他小心翼翼的表情下,隐藏着稳操胜券。
他与崔家退亲一事,我早从周显钰口中得知。
也不知他与崔莹之间发生了什么,听说崔太傅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崔莹还是坚持退了婚。
失去一个强有力的岳家,沈从璋在官场的路,就难走多了。
我不知他为何这般行事。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若想让崔莹回心转意,有的是手段。
可他答应了退婚。
诚然,十年相依为命,十年朝夕相对,总会在彼此骨血里刻下痕迹。
他也曾将我护在身后,挡住饥饿的流民;也曾被打得鼻青脸肿,也要死死守住最后一个馒头,只为多给我塞一口吃的。
我也曾在他烧得糊涂了,攥着我的手腕喊阿娘时,盼望着他永远这样依赖我。
可这些,都过去了。
我平静地看着他,语气淡然:“你凭什么认为,你退了这么一步,我便会嫁你?”
沈从璋面色骤然惨白。
他上前一步,急切想去攥我的手腕。
周显钰将我护在身后,嗤笑道:“沈大人,让阿好姑娘受了一肚子委屈的人是你,让她走投无路流落异乡的也是你。”
“你以为你放低姿态,便能将过去的事一笔勾销?沈大人未免过于自信了些,以为这天底下好男人都死绝了,阿好姑娘非要嫁你不可?”
“她是这世间顶顶好的姑娘,自然有顶顶好的男子来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这种自私自利的货色!”
说完他牵起我的手就走。
沈从璋想追上来,一时又被来往人群绊住了脚步。
最后他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我离开。
再无回头。
# 18
沈从璋并不死心,他来面馆寻过我许多回。
店里的伙计多少猜到些什么,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我每日都很忙,要忙着店里的营生,要抽空张罗伙计的婚事,还要去看新铺面,忙得脚不沾地。
也不知周显钰吩咐了什么,他当值时,沈从璋一来,伙计们就挡。
他寻不到时机跟我说话。
只有一次,我去乡间农户家收野货,回来时恰巧下了雨。
我在凉亭躲雨,吩咐伙计先把东西送回去。
沈从璋撑一把油纸伞,从林间走了过来。
烟雨朦胧,眼前人连眉眼都是模糊的。
我不自觉退了半步。
这一下,叫他登时止住了脚步:“阿姐。”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阿璋,回去吧。”
“我在这里过得很好,每天都过得很舒心,不需要揣测别人的喜好,也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我自食其力,吃得香甜,睡得安稳。”
“那十年我不怨、不悔,只不过,蹉跎了十年,我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了。”
没有人那么傻,受过伤害,还捧着一颗真心奉上。
沈从璋看了我许久,我看不懂他眸底复杂的情绪。
最后,他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到我跟前:“阿姐这些年待我不薄,这是你应得的。”
我接过一看,是一张三千两的银票。
以他如今的俸禄来算,是一笔很大的钱银。
我没推辞,收下了:“阿璋,保重。”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沈从璋。
后来,我把面馆开到京城。
听说沈从璋在官场处处受人掣肘,不得不自请外放蛮南。
三年任期将满时,他染了肺疾。
听说病得最严重时,只想吃一碗阳春面。
他家仆从将一整条街市的面都买了回来,可他吃了一口,又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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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沈大人有些死心眼了,不过一碗面,哪值得这般念念不忘。”食客饶有兴致地说着家常,又问我:“苏掌柜,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我放下算盘,想了想,笑着应道:“要我说啊,这沈大人有些死心眼了,不过一碗面,哪值得这般念念不忘。”
有好奇的食客又问:“那沈大人最后吃到想吃的面了吗?”
暮色渐沉,有风呜咽着穿堂而过。
盖过了食客的那声叹息。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意难平。
不过是——
陈春杳杳,来岁昭昭。
道且长,我心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