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管婆婆退休金8年,交还存折她却冷笑:里面钱被我取光了?
发布时间:2025-07-16 05:23 浏览量:1
我替婆婆代管了整整八年的退休金。
分文未动,还用自己的钱往里贴补。
我以为,人心都是肉长的,八年的付出,总能换来一点真心。
可我错了。
当我把存折恭恭敬敬交还给她时,她却当着所有亲戚的面,对我露出了淬了毒的冷笑。
那眼神,好像我不是她的儿媳,而是她家养了八年,终于要宰了吃肉的猪。
01
“徐清荷,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媳啊。”
婆婆赵美兰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狠狠扎进我的耳朵里。
我正低着头,双手捧着那本被我摩挲了八年的存折,恭敬地递到她面前。
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丈夫陆泽远的堂哥家儿子满月,亲戚们都聚在婆婆家的大客厅里,热热闹闹的。
我特意选了这个时机,想着当着大家的面,把这桩心事给了了。
“妈,您看,这存折给您。这些年,里面的钱我都给您存着,一分没动。”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顺平和,一如既往。
可赵美兰并没有接。
她甚至没看那本存折一眼,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古怪的冷笑。
那笑意里,带着七分鄙夷,三分看好戏的残忍。
客厅里的谈笑声渐渐小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到我们婆媳俩身上。
我老公陆泽远站在一旁,眉头微皱,似乎想说什么,但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像藤蔓一样缠上了我的心脏。
“一分没动?”
赵美兰终于开口了,她重复着我的话,尾音拖得长长的,充满了讽刺。
她缓缓地伸出手,却不是去接存折,而是一把将它从我手里打掉。
“啪嗒”一声,小小的存折掉在光洁的地板上,声音那么刺耳。
我的心也跟着狠狠一颤。
“徐清荷,你装什么蒜呢?这八年,你吃我家的,住我家的,你那点工资够干嘛的?”
她音量陡然拔高,像一只要啄人的好斗公鸡,脖子伸得老长。
“这存折里的钱,怕不是早就被你这个手脚不干净的女人,偷偷拿去补贴你那穷酸的娘家了吧?”
“我告诉你,今天亲戚们都在,你最好给我说实话!”
“这存折里,是不是一分钱都没了?”
“是不是被你取光了?”
一连串的质问,像一盆兜头浇下的脏水,把我淋了个透心凉。
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了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
我看着她那张因为激动而扭曲的脸,看着周围亲戚们或震惊、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眼神,再看看我那永远选择当“好儿子”的丈夫。
八年的忍气吞声,八年的委曲求全,在这一刻,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的手在身侧不自觉地攥紧了,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一股尖锐的刺痛传来,却让我混乱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我缓缓地抬起头,迎上赵美兰的目光。
这一次,我没有像往常一样道歉,也没有急着辩解。
我只是看着她,轻轻地,笑了。
这个笑,让赵美兰愣了一下。
她大概是没见过我这个样子,一个从来都逆来顺受的软柿子,怎么突然就不怕捏了?
她不知道,当一个人的心被伤透了,就不会再感觉到疼了。
剩下的,只有冷。
比西伯利亚的寒风还要冷的,冷。
我到底会怎么做?是像以前一样哭着求她相信,还是会做出什么让她意想不到的举动?
02
看着赵美兰那张写满“你果然是个贼”的脸,八年的时光,像电影快放一样在我眼前闪过。
八年前,我和陆泽远结婚。
我是个从乡下来的姑娘,家里条件一般,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
而陆家,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在城里有两套房,公公是退休干部,婆婆赵美兰是退休教师,自带一种知识分子的优越感。
这门婚事,赵美兰从头到尾都不同意。
“我们家泽远要相貌有相貌,要工作有工作,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乡下丫头?图你什么?图你家能帮我们,还是图你长得跟天仙似的?”
这是她第一次见我时说的话,当着陆泽远的面,没有丝毫避讳。
我当时窘得满脸通红,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是陆泽远紧紧握着我的手,信誓旦旦地对她说:“妈,我爱的是清荷这个人,跟她家世没关系!我这辈子就认定她了!”
我就是被他这份坚定打动了,天真地以为,只要我们真心相爱,只要我足够努力,总有一天能融化婆婆这座冰山。
婚后不久,赵美兰就把她的退休金存折交给了我。
她当时说得冠冕堂皇:“清荷啊,以后你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了。妈老了,记性不好,这钱你帮我管着,家里日常开销,就从这里面出。”
我当时感动得一塌糊涂,觉得婆婆这是接纳我了,是信任我了。
我把存折视若珍宝,发誓一定要把这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让她对我刮目相看。
可我太天真了。
这本存折,哪里是信任,分明是一个精致的陷阱,一根无形的狗链。
从那天起,“家里的开销”就成了一个无底洞。
今天小姑子陆泽芳要买个新手机,赵美兰眼皮都不抬:“清荷,去取钱。”
明天她要和老姐妹们去旅游,又是一句:“清荷,钱够不够?不够就去取。”
家里的水电煤气,柴米油盐,人情往来,桩桩件件,都压在了我身上。
一开始,我真的以为这些都是“正常开销”,每次都老老实实地去银行取钱,记在心里。
可渐渐地,我发现不对劲了。
赵美兰的退休金一个月五千多,在当时不算少。
但家里的花销,却远远超出了这个数。
尤其是小姑子陆泽芳,简直就是个吞金兽。
她三天两头换新衣服,买的化妆品都是我叫不出名字的牌子,隔三差五还要和朋友们去吃人均好几百的大餐。
每次没钱了,就来找我。
“嫂子,妈说让你给我点钱。”
她总是这样说,语气理所当然,仿佛我不是她的嫂子,而是她的提款机。
有一次,我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泽芳,你上个月不是刚拿了三千吗?怎么又没了?”
话音刚落,赵美兰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徐清荷你什么意思?我女儿花点钱怎么了?吃我家的住我家的,花我点退休金不是应该的?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管我们家的事?”
“你要是不想管,就别管!把存折还给我!”
她劈头盖脸一顿骂,骂得我狗血淋头。
陆泽远闻声过来,也只是打圆场:“清荷,算了算了,都是一家人,别计较那么多。妈年纪大了,你就让着她点。”
我看着他们母子俩一唱一和,心里堵得像塞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又冷又重。
那一刻我才明白,在这个家里,我永远都是“外人”。
我管着钱,却没有任何话语权。
我付出了所有,却得不到一丝一毫的尊重。
那本存折,就是赵美兰控制我、拿捏我的工具。
只要我不听话,她随时都能以“手脚不干净”的名义,把我钉在耻辱柱上。
我开始害怕了。
我怕有一天,存折里的钱真的被她们母女俩掏空了,到时候我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我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一辈子被她们这样拿捏吗?
03
从那天起,我开始留了个心眼。
我买了一个最普通的硬壳笔记本,每次赵美兰或者陆泽芳让我取钱,我都会让她们签个字,或者干脆发个信息给我留作证据。
一开始,赵美兰很不耐烦。
“取个钱而已,搞得像审问犯人一样!多此一举!”
我只是低着头,用最卑微的语气说:“妈,我这不也是怕自己记性不好,万一账目对不上了,您会怪我嘛。这样记下来,咱们都清楚,我也好跟您交代。”
她看我态度软,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每次签字都极其潦草,仿佛多写一个字都是对我的恩赐。
陆泽芳更是直接,有好几次把借条揉成一团扔在我脸上:“徐清荷你烦不烦啊!我还能赖你的钱不成?”
我也不生气,默默地把纸团捡起来,抚平,收好。
你们当然不会赖“我”的钱,因为在你们眼里,那本来就是你们的钱。
但你们不知道的是,从我决定记账的那天起,我就再也没有动过那本退休金存折里的一分钱。
你们花的每一笔,都是我自己的工资,是我父母怕我受委屈,偷偷塞给我的私房钱。
我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心里憋着一口气。
我凭什么要用我丈夫母亲的钱,去养她那个好吃懒做的女儿?
我凭什么要当一个任劳任怨,还随时可能被污蔑成小偷的免费保姆?
我想看看,当这本存折原封不动地回到她手上时,她会是怎样一副嘴脸。
当然,我也留了后手。
我把赵美兰的存折,和我自己的工资卡,做了关联账户。
每次她们要钱,我就从自己的卡里取现金给她们,然后立刻用手机银行,从我的工资卡转一笔同样数额的钱到那本存折里,并且在备注里写得清清楚楚:“代存”。
这样一来,银行流水就是最铁的证据。
她们以为花的是养老金,实际上,她们花的是我的血汗钱,而那本存-折里的钱,在我的打理下,只多不少。
我甚至还用我学过的一点理财知识,帮她把活期转成了定活两便,又买了一些风险最低的银行理财产品。
八年,整整八年。
我像一个潜伏者,默默地收集着所有证据。
那本小小的记账本,写满了三本。
每一笔,都记录着我的血泪和屈辱。
陆泽芳结婚,赵美兰大手一挥,让我取五万块钱给她当嫁妆。
我问她:“妈,这钱算借的吗?”
她眼睛一瞪:“什么借不借的?她是我女儿,我是她妈,我给她钱天经地义!你一个当嫂子的,也好意思问?”
好,天经地义。
我从自己的积蓄里,取了五万现金给她,然后转手就在手机银行里,从我的卡,转了五万到她的存折里,备注:“代存陆泽芳嫁妆”。
还有一次,陆泽远炒股亏了钱,心情不好。
赵美兰心疼儿子,偷偷塞给我一张纸条,让我取两万块钱给他“补补仓,就当是妈给的零花钱,别让他知道”。
她想在儿子面前当好人,却让我来背这个“私自动用养老金”的锅。
我照做了。
同样是取我自己的钱,然后转账,备注:“代存陆泽远补仓款”。
这样的事情,八年来,数不胜数。
我忍着,熬着,就像一头在暗夜里舔舐伤口的孤狼,等待着反击的那一天。
而今天,这一天,终于来了。
看着客厅里众人各异的眼光,我突然觉得一点也不紧张了。
我甚至有点想笑。
这场戏,我排练了八年,是时候让所有观众,都看清楚主角和丑角的真面目了。
我弯下腰,从容地捡起地上的存折,轻轻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然后,我把它重新递到赵美兰面前,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妈,您不是说我把钱取光了吗?”
“那正好,咱们现在就去银行。”
“让柜台的工作人员,当着所有人的面,查一查这存折里,到底是多了一分钱,还是少了一分钱。”
我的话,让整个客厅瞬间鸦雀无声。
赵美兰的脸色,第一次出现了些微的慌乱。
她大概没想到,我竟然敢主动提出去银行。
这不符合常理!一个偷了钱的贼,不应该哭着喊着求饶吗?
她身边的陆泽芳急了,扯了扯她的衣角,压低声音说:“妈,算了算了,家丑不可外扬……”
可赵美兰是什么人?
她这辈子最好面子,最喜欢掌控一切。
在我面前,她从来没有输过。
今天当着这么多亲戚的面,她要是退缩了,以后还怎么在这个家立威?
“去就去!谁怕谁!”
她一把从我手里夺过存折,像是握着什么必胜的法宝。
“我今天就要让大家看看,我们陆家,到底娶了个什么样的丧门星!”
她抓着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拖着我就往外走。
“走!现在就去!”
周围的亲戚们面面相觑,最后也都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呼啦啦地跟了上来。
陆泽远脸色铁青,他快走几步拦在我们面前。
“妈!清荷!你们别闹了!有什么事回家不能说吗?非要闹得这么难看?”
赵美兰一把推开他。
“你给我让开!就是因为你这个窝囊废,娶了这么个女人回家!我今天非要替你清理门户不可!”
我看着陆泽远被推得一个趔趄,看着他脸上闪过的无措和羞愧,心里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
清理门户?
好啊。
今天,就看看,到底是谁,被清理出局!
我甩开赵美兰的手,自己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我的背挺得笔直。
我知道,从我走出这个家门开始,那个忍气吞声的徐清荷,就已经死了。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银行里的对质,又会是怎样一番“社死现场”?
04
去银行的路上,赵美兰一言不发,但抓着我的手腕却越来越紧,仿佛生怕我半路跑了。
她的掌心又湿又冷,透着一股紧张。
而我,心里却出奇的平静。
小姑子陆泽芳开着车,车里坐着我们婆媳,还有几个非要跟着来看热闹的“长辈”。
后视镜里,我能看到陆泽芳不停地给赵美兰使眼色,嘴型分明在说:“妈,要不算了吧?”
赵美兰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用眼神制止了她。
开弓没有回头箭。
今天这出戏,她自编自导自演,就算明知前面可能是悬崖,也得硬着头皮唱下去。
毕竟,在她心里,我就是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一个毫无背景的乡下丫头,就算给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真的做什么手脚。
她笃定了,我是在虚张声势。
到了最近的银行,正是下午,人不多。
赵美兰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昂首挺胸地走到柜台前,把存折“啪”地一下拍在台面上。
她那大嗓门,瞬间吸引了整个大厅的注意。
“查!给我查查这本存折!我要看看里面还剩多少钱!”
柜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被她这阵仗吓了一跳,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
我冲她安抚地笑了笑,示意她照做。
赵美兰见我如此镇定,心里反而更没底了,但话已出口,只能继续强撑。
她转过身,对着跟来看热闹的亲戚们,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大家今天都给我做个见证啊!”
她指着我,声音里带着哭腔,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这个儿媳妇,当初看她可怜,没爹没妈的(我父母健在,她只是习惯性地贬低我),才让她进了我们家的门。”
“我好心好意把自己的养老钱交给她保管,指望她能念我一点好。”
“谁知道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她竟然背着我们,把我的救命钱都给掏空了!”
“我今天就是拼了这张老脸不要,也要揭穿她的真面目!不能让她再出去害人了!”
她一边说,一边捶着胸口,演得那叫一个声泪俱下,闻者伤心。
几个跟来的亲戚立刻开始附和。
“哎呀,美兰啊,你就是心太善了。”
“这年头,真是人心不古啊!知人知面不知心!”
“泽远家的,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太让你婆婆寒心了!”
陆泽远站在人群外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想挤进来,却被看热闹的人墙挡住了。
我冷眼看着这一切,像在看一出与我无关的闹剧。
我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赵美兰,你真的以为,今天的舞台,主角是你吗?
“女士,您好。”
柜员小姑娘的声音打断了赵美兰的控诉。
她把存折递了出来,表情有些奇怪,欲言又止。
赵美兰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抢过存折,厉声问柜员:“说!里面是不是没钱了?是不是一分都不剩了?”
她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仿佛已经看到了我跪地求饶的画面。
整个银行大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年轻的柜员脸上。
柜员被她吼得缩了缩脖子,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又看了一眼我,最后才小心翼翼地对赵美兰说:
“阿姨,这个……这个存折……”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赵美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追问道:“这个存折怎么了?你快说啊!”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我能感觉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我看着赵美兰那张因为过度期待而显得有些狰狞的脸,缓缓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暴风雨,要来了。
柜员小姑娘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说道:
“阿姨,这个存折里面的钱……”
“好像有点不对劲。”
她的话音刚落,赵美M兰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不对劲?
什么叫不对劲?
是钱的数额不对?还是说……根本就查不到这个账户了?
所有人的心都被这个“不对劲”高高吊起。
陆泽芳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赵美兰更是死死地攥着存折,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
她喉咙里发出一声干涩的声响,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
“什……什么不对劲?”
05
“什么叫不对劲?你给我说清楚!”
赵美兰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几分颤抖的尖利,她死死地盯着柜员,仿佛要用眼神把她生吞活剥。
周围的亲戚们也都伸长了脖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又八卦的气息。
柜员小姑娘被她吓得往后缩了缩,但还是尽职尽责地解释道:
“阿姨,您别激动。”
她指着电脑屏幕,用一种尽量平和的语气说:“我说的‘不对劲’,不是您想的那样。”
“我的意思是,这本存折开户时的本金,是三十万,对吧?”
赵美-兰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对!没错!就是三十万!是我一辈子的积蓄!”
她特意加重了“一辈子积蓄”这几个字,仿佛在提醒所有人她的牺牲有多大。
“可是……”
柜员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把屏幕稍微转向我们这边,指着上面的一串数字。
“可是现在的账户余额,是五十八万三千六百七十二块四毛一。”
“轰——”
这个数字,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寂静的银行大厅里瞬间引爆。
所有人都懵了。
赵美兰脸上的表情,堪称精彩绝伦。
从极致的错愕,到完全的不可置信,最后变成了一片空白。
她像是没听清,又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地重复了一句:“多……多少?”
“五十八万三千六百七十二块四毛一。”柜员又清晰地重复了一遍。
“不……不可能!”
赵美兰发出一声尖叫,那声音刺耳得像是指甲划过玻璃。
“这绝对不可能!我的钱怎么会变多了?你是不是搞错了?!”
她趴在柜台前,拼命想看清电脑屏幕上的数字,那副失态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刚才“受害婆婆”的悲愤,活脱脱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
陆泽芳也傻眼了,她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会多了这么多……”
是啊,怎么会呢?
这八年,她们母女俩变着法儿地从我这里“支取”了多少钱,她们自己心里没数吗?
光是陆泽芳买包、旅游、换手机,零零总总加起来就不下十万。
还有赵美兰自己打牌输的钱,给老家亲戚的份子钱,给陆泽远“补仓”的钱……
一笔一笔,少说也有二十万。
按理说,这本存折里,最多只剩十万块才对。
怎么会……凭空多出来二十八万?
难道是银行系统出错了?
这是赵美兰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也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你们银行怎么搞的!账都算不明白吗?我要投诉你们!”她开始撒泼。
就在这时,我终于开口了。
“妈,银行没算错。”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她虚张声势的气球。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转向我。
我从随身携带的布袋里,慢条斯理地,拿出了一样东西。
不是什么金银珠宝,也不是什么房产大证。
就是三本最普通,甚至有些陈旧的硬壳笔记本。
我将第一本笔记本,轻轻地放在了银行的柜台上,翻开了第一页。
“八年前,三月十二日,您把存折交给我,告诉我里面的本金是三十万。”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安静的大厅里,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同年四月五日,您说要去参加老同事嫁女儿的喜宴,让我取两千块钱当份子钱。”
我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笔记本上的一行字。
上面清晰地记录着:日期,事由,金额,以及……一个龙飞凤舞的签名——赵美兰。
“同年五月二十日,小妹泽芳看上一个新款包包,三千八,您让我取钱给她买。”
我又翻了一页,指着另一条记录。
下面同样有赵美兰的签字,旁边还有陆泽芳得意洋洋的留言:“谢谢妈!谢谢嫂子!”
“同年七月,您打麻将输了钱,让我取一千五应急……”
“同年九月,小妹要和同学去毕业旅行,预支了八千……”
我一页一页地翻,一笔一笔地念。
我的声音很平静,不带一丝情绪,就像一个最公正的法官,在宣读一份尘封已久的卷宗。
每一笔记录,都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赵美兰和陆泽芳的脸上。
她们的脸色,从涨红,到铁青,再到死一样的灰白。
赵美兰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围的亲戚们,也都惊得目瞪口呆,看着我的眼神,从鄙夷变成了惊骇。
他们大概从来没想过,这个在家里任劳任怨、从不多话的儿媳妇,竟然有这样一手。
这哪里是什么软柿子?
这分明是一头蛰伏了八年,终于露出獠牙的猛兽!
当念到最后一笔,也就是上个星期,赵美兰借口身体不舒服,让我取了五千块钱,实际上是给了陆泽芳去买美容院的储值卡时——
陆泽芳“哇”的一声,哭了。
这哭声,不是委屈,是纯粹的恐惧。
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她们的控制。
她们预想中的“捉贼现场”,变成了一场针对她们母女的,公开处刑。
可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我合上笔记本,抬起头,看着面如死灰的赵美兰,微笑着抛出了第二个,也是最致命的一个炸弹。
“妈,您一定很好奇,既然花了这么多钱,为什么存折里的钱,反而变多了,对吗?”
06
我的问题,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所有人心中最大的疑团。
是啊,为什么?
这不科学!
赵美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血丝,死死地盯着我,仿佛想从我脸上看出答案。
我没有让她等太久。
我从柜员手里,要过来了那张刚刚打印出来的,热乎乎的银行流水单。
流水单很长,记录了八年来每一笔资金的进出。
我把它平铺在柜台上,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一字一句地解释。
“大家请看。”
“每一笔红色的支出记录,都对应着我这本账本上,您和泽芳的‘借款’。”
“但是,在每一笔支出之后,几乎都在同一天,或者第二天,都有一笔蓝色的存入记录。”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呆若木鸡的脸。
“而这些存入的钱,来源只有一个账户。”
我从包里,拿出了我自己的工资卡,轻轻地放在了流水单旁边。
“就是我的这张卡。”
“这八年来,你们花的每一分钱,都不是这本存折里的。而是我,徐清荷,用我自己的工资,用我父母给我的嫁-妆钱,给你们垫付的。”
“而您老人家的养老金,我一分未动。不仅如此,我还利用我自己的理财知识,帮您做了增值。”
“那多出来的二十八万,是我这八年来,为您创造的收益,和……”
我拿起笔,在流水单的最后,画了一个大大的圈。
“和我自己,陆陆续续存进去的本金。”
我的话,像一道天雷,劈在了赵美兰的头顶。
她浑身一软,要不是陆泽芳在旁边扶着,她恐怕已经瘫倒在地。
“不……你胡说!你骗人!”她嘶哑地喊道,做着最后的挣扎,“你凭什么用我的存折存你自己的钱?你这是侵占!”
“侵占?”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妈,您是不是忘了?八年前,您把存折交给我的时候,为了方便我取钱,是把这个账户的户主,直接变更成了我的名字。”
“而您,只是第二持有人。”
“从法律上讲,这本存折,现在就是我徐清荷的个人财产。我往我自己的账户里存钱,天经地义。”
“我之所以还称它为您的养老金,是念在您是我丈夫的母亲,是我名义上的婆婆。我念着这份情,所以才愿意替您打理。”
“可您呢?您是怎么对我的?”
我的声音陡然转冷,目光如刀,直刺她的心脏。
“您把我当成免费的保姆,当成可以随意打骂的出气筒,当成一个可以随时栽赃陷害的小偷!”
“赵美兰,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自己,这八年,你配当这个婆婆吗?!”
“你——”
赵美兰被我这声“赵美兰”刺激到了,她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一口气没上来,脸憋得通红。
“我……我……”
她“我”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两眼一翻,竟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妈!”
陆泽芳尖叫一声,和旁边的陆泽远一起,手忙脚乱地扶住了她。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掐人中的掐人中,喊着要打120的打120。
那几个刚才还帮着赵美兰指责我的亲戚,此刻都像鹌鹑一样缩在角落里,大气不敢出,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畏惧。
我冷冷地看着这出闹剧。
装晕?
这是她的老把戏了。
以前每次她理亏,或者想达到什么目的,就用这招。
陆泽远每次都吃她这一套,吓得魂飞魄散,然后反过来求我,让我妥协,让我道歉。
但今天,不一样了。
我走到陆泽远面前,看着他那张焦急又无措的脸,平静地说道:
“陆泽远,你妈没病,她只是被我说中了心事,没脸见人了而已。”
“清荷!你少说两句吧!妈都这样了!”他冲我低吼,眼睛里满是血丝。
“我少说两句?”
我笑了,指着被他抱在怀里,眼皮还在微微颤抖的赵美-兰。
“她刚才在客厅,当着所有人的面,污蔑我是小偷的时候,你怎么不让她少说两句?”
“她拖着我来银行,要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身败名裂的时候,你怎么不让她少说两句?”
“陆泽远,你到底是瞎,还是心瞎?”
我的话,像一把锥子,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里。
他抱着赵美-兰,身体僵住了,脸上血色尽褪。
是啊,他不是不知道真相,他只是习惯了和稀泥,习惯了牺牲我,来换取家庭的“和平”。
可他忘了,被牺牲的那个人,也是会疼的。
疼到了极致,就会反抗。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我拿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又带着几分关切的男声。
“是清荷吗?我是方叔。”
方叔?
哪个方叔?
我愣了一下,随即,一个尘封已久的记忆,猛地从我脑海深处浮现出来。
我的心,狂跳起来。
难道是他?
他怎么会突然联系我?
07
方叔,方建明。
他是我母亲的远房表哥,也是我们那个小地方唯一一个考出去,当了大律师的人。
我小时候见过他几次,印象里是个很温和,很正直的长辈。
后来我们家搬家,就渐渐断了联系。
他怎么会突然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
“方叔?真的是您?”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是我,清荷。”方叔的声音很沉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我听你爸妈说了你家里的事,他们不放心,托我来看看你。”
我爸妈?
我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这些年,我在婆家受的委屈,从来不敢跟他们多说一个字,怕他们担心。
没想到,他们还是知道了。
“孩子,别怕。”方叔仿佛猜到了我的心思,“你受的委-屈,叔都知道了。你做得对,人善不能被犬欺。你现在在哪里?方便的话,叔过去找你。”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哽咽,报出了银行的地址。
挂了电话,我感觉自己像是瞬间穿上了一层坚硬的铠甲。
我不再是一个人。
我身后,有我的父母,有我强大的后盾。
我转过身,看着还在上演“母子情深”戏码的陆泽远和赵美兰,眼神冷得像冰。
“赵美兰,你别装了。”
我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要是真有病,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费用我全包。但你要是装病,想把今天这事糊弄过去,我告诉你,没门。”
赵美-兰的眼皮抖得更厉害了,但就是不睁开。
陆泽远抬头看我,眼神里充满了哀求:“清荷,算我求你了,我们回家再说,行吗?别在这丢人了……”
“丢人?”
我气笑了。
“现在知道丢人了?早干嘛去了?你妈污蔑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丢人?你妹妹花着我的钱,还骂我多管闲事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丢人?”
“陆泽远,是你自己,亲手把你家的脸,扔在地上让我踩的!”
我从包里,拿出了那三本记账本,还有那张长长的银行流水单。
我把它们,一本一本地,摔在陆泽远的怀里。
“你好好看看!”
“看看你妈,你妹妹,这八年是怎么像吸血鬼一样,趴在我身上吸血的!”
“看看我,徐清荷,是怎么像个傻子一样,掏心掏肺,最后被你们当成垃圾一样扔掉的!”
“你不是最孝顺吗?你不是最疼你妹妹吗?”
“行啊!”
我指着流水单上,被我圈出来的那些款项,一笔一笔地算给他听。
“你妹妹买包,买化妆品,旅游,总计一十二万四千五百块。”
“你妈打牌,送人情,贴补她娘家,总计七万八千块。”
“还有你,陆泽-远,你炒股亏的那两万,也是我出的。”
“这些,加起来,一共是二十二万两千五百块。”
“这还只是我记下来的,还有很多零零碎碎,我想不起来的,就算了。”
“我也不要你们利息了。”
我看着他惨白的脸,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把这二十二万两千五百块,还给我。”
“我们之间,两清。”
“然后,我们去民政局,把离婚证领了。”
离婚。
这两个字,像晴天霹雳,炸得陆泽远和旁边还在装晕的赵美兰,同时浑身一震。
赵美兰甚至“霍”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不行!不准离婚!”她想也不想就尖叫起来。
离了婚,去哪里再找一个像我这样,既能当保姆,又能当提款机,还能让她随意拿捏的“好儿媳”?
陆泽远也慌了,他扔下怀里的账本,冲过来抓住我的胳膊。
“清荷,你别冲动!我们有话好好说!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改!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机会?”
我看着他,笑了。
“我给过你八年的机会,陆泽远。是你自己,一次都没有珍惜过。”
我用力地,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笔挺西装,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进了银行大厅。
他径直向我走来。
“清荷。”
他叫了我的名字。
我看着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方叔。”
方叔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转过身,看向一脸惊疑不定的陆家人。
他的目光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
“你们好,我是徐清荷的代理律师,方建明。”
“关于你们家庭内部的经济纠纷,以及对我当事人长达八年的精神虐待和名誉诽谤,我的律师团队,已经完成了所有的证据搜集。”
“现在,我正式通知你们。”
他从随行的助理手中,接过一份文件,递到了目瞪口呆的陆泽远面前。
“这是律师函。”
“我们法庭上见。”
08
“律……律师函?”
陆泽远看着递到面前的那份文件,像是看到了什么烫手的山芋,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赵美兰更是吓得一个哆嗦,刚刚还中气十足的她,瞬间又变成了那个“病得快要死掉”的老太太,捂着胸口,一个劲儿地喘粗气。
“哎哟……我的心口……疼死我了……”
可惜,这一次,没人再理会她的表演。
方叔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平静地对陆泽-远说:“陆先生,我建议你还是先把文件收下。”
“我当事人徐清荷女士,刚才提出的二十二万两千五百元还款要求,是基于双方情感的最低限度。”
“如果真的走到法庭那一步,我们要追讨的,就不仅仅是这个数了。”
方叔的助理适时地递上另一份文件。
“根据我国相关法律,对于非法占有他人财物的行为,不仅需要全额返还,还需要支付从占有之日起的法定利息。”
“另外,赵美-兰女士和陆泽-芳女士,在公共场合,多次,无端对我当事人进行人格侮辱和名誉诽谤,造成了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和严重的精神伤害。对此,我们将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并要求精神损害赔偿的权利。”
方叔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陆家人的心上。
他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家庭内部矛盾”,吵一架,闹一闹,回头关上门,还是“一家人”。
可他们没想到,我,徐清荷,这个他们眼里最好欺负的软柿子,竟然直接请来了律师,要把这“家事”,变成“案子”来办。
这一下,他们是真的怕了。
陆泽远拿着那份律师函,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他求助似的看向赵美-兰,可赵美兰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地拉着他女儿陆泽芳的衣角。
陆泽芳更是六神无主,哭丧着脸,小声地嘟囔:“哥……我没钱啊……我哪有那么多钱还给她……”
是啊,她当然没钱。
这些年,她从我这里拿走的钱,早就被她挥霍一空,变成了那些过季的包包,用完的化妆品,和发在朋友圈里炫耀的照片。
让她现在拿出十几万,比杀了她还难。
周围的亲戚们,此刻也终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们一个个噤若寒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刚才还义愤填膺地帮着赵美-兰指责我的那个三姑,此刻正悄悄地往人群后面躲,生怕被我看到。
我冷笑着看着他们。
早干嘛去了?
现在知道怕了?
“方叔,”我开口道,“算了,我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
我这话一出,陆家人脸上顿时露出了希冀的光芒。
陆泽远连忙说:“对对对!清荷,你最大度了!我们都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们这一次吧!”
赵美-兰也赶紧接话:“是啊清荷,妈……妈错了!妈是老糊涂了!你别跟妈一般见识……”
她甚至想过来拉我的手,被我一个眼神给逼退了。
我看着他们,缓缓地说道:
“上法庭就不必了,我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你们这种人身上。”
“但是,钱,必须还。”
“一分都不能少。”
我看向方叔。
方叔心领神会,从公文包里又拿出了一份文件。
“这是我们草拟的一份还款协议。”
“二十二万两千五百元,本金。考虑到你们的偿还能力,我当事人同意你们分期付款。”
“但是,必须要有抵押。”
“抵押?”赵美-兰尖叫起来,“我们拿什么抵押?”
方叔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不动声色的压迫感。
“据我所知,赵美-兰女士名下,有一套位于城东的老房子,虽然面积不大,但市值,也足够偿还这笔债务了。”
那套老房子,是赵美-兰的命根子,是她准备留给宝贝女儿陆泽芳的嫁妆的补充。
她一直对外宣称,那是她的退路,是她养老的保障。
现在,我竟然要动她的房子?
“不行!绝对不行!”赵美-兰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了,“那-是我的房子!你凭什么动我的房子!”
“就凭你和你女儿,花了我二十二万!”我冷冷地回敬道。
“那是你自愿给的!”陆泽-芳在一旁小声地反驳。
“哦?是吗?”
我晃了晃手里的那三本记账本。
“上面,可是有你们母女俩的亲笔签名。白纸黑字,你想赖账吗?”
“还是说,你们想让我把这些东西,复印个几百份,给你们小区的街坊邻居,给你单位的同事领导,都送一份,让他们也欣赏欣赏,你们是怎么‘借’钱不还的?”
“你……你敢!”陆泽-芳气得脸都白了。
“你看我敢不敢。”
我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退让。
我知道,对付这种人,你越是心软,她越是得寸进尺。
只有一次性把她打怕了,打疼了,她才能记住教训。
现场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陆家人,被我逼到了悬崖边上。
签,意味着赵美-兰的房子要被抵押,陆泽芳的美梦彻底破碎。
不签,迎接他们的,就是律师函,是法院传票,是身败名裂。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而做出这个选择的人,不是我,是陆泽-远。
我看着他,把最后的决定权,交给了他。
“陆泽-远,你是签字,还是想让我去法院起诉你们全家?”
“选一个吧。”
09
陆泽远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看看我冰冷的脸,又看看他母亲和妹妹哀求的眼神,整个人像是被架在火上烤。
一边是即将分崩离析的婚姻和无可挽回的声誉。
另一边,是母亲的命根子和妹妹的未来。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做过如此艰难的决定。
“哥……你可不能签啊……”陆泽-芳还在旁边扯着他的袖子,哭哭啼啼,“那房子是妈留给我的!你签了字,我以后怎么办啊?”
赵美-兰也用尽全身力气,抓着他的另一只手:“儿啊!你可不能这么狠心啊!那是妈的棺材本啊!”
她们的哭喊,像两把钳子,死死地夹住了陆泽远。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周围的亲戚们,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引火烧身。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方叔看了看手表,语气平淡地打破了僵局:“陆先生,我的当事人时间有限,请您尽快做出决定。”
这句催促,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陆泽-远猛地睁开眼,眼里布满了血丝。
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把甩开了母亲和妹妹的手。
他走到我面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里,有懊悔,有不舍,有愧疚,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解脱。
他从方叔手里,接过了那支笔。
“我签。”
他嘶哑着声音,说出了这两个字。
“哥!”
“儿啊!”
赵美-兰和陆泽-芳同时发出了绝望的尖叫。
但陆泽-远没有理会她们。
他俯下身,在那份还款协议上,一笔一划,郑重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当他写完最后一笔,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颓然地靠在了柜台上。
赵美-兰两眼一翻,这次是真的晕了过去。
陆泽-芳则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一场持续了八年的家庭闹剧,终于以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方叔收好协议,对我点了点头。
“清荷,我们走吧。”
我“嗯”了一声,转身,没有再看身后那一片狼藉。
走出银行大门的那一刻,午后的阳光,温暖地洒在我的身上。
我眯起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
真好。
从今天起,我不再是陆家的儿媳徐清荷,我只是我,徐清荷。
方叔开车送我回我暂时租住的小公寓。
路上,他把那张存折递还给我。
“清荷,这里面的钱,虽然户主是你,但本金毕竟是你婆婆的。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看着那本曾经带给我无尽屈辱,如今却帮我赢回尊严的存折,心里百感交集。
我说:“方叔,这笔钱,我一分都不会要。”
“等他们把欠我的钱还清了,我就把这三十万本金,连同这些年的收益,一并还给赵美-兰。”
“我争的,从来都不是钱。”
“我争的,是一口气,是一个公道,是做人最基本的尊严。”
方叔赞许地看了我一眼:“好孩子,你做得对。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属于我们的,我们一分都不要。但属于我们的,一分都不能少。”
我笑了。
是啊,属于我的,一分都不能少。
这不仅仅是指那二十二万。
更是指我被偷走的八年青春,我被践踏的八年尊严,以及我未来,崭新的人生。
回到公寓,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陆泽-远发了一条信息。
“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见。别迟到。”
他很快回复了一个字。
“好。”
10
第二天,我准时到了民政局。
陆泽-远比我到得还早,他一个人站在门口,身影在晨光里显得有些萧瑟。
他看起来一夜没睡,眼窝深陷,胡子拉碴,身上还穿着昨天那件皱巴巴的衬衫。
看到我,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来了。”
“嗯。”
我们之间,再没有多余的话。
领离婚证的过程,快得超乎想象。
当工作人员把那本红色的离婚证递到我手里时,我感觉自己像是卸下了一个背负了八年的沉重枷锁,浑身都轻松了。
走出民政局,陆泽-远叫住了我。
“清荷。”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对不起。”他低着头,声音嘶哑,“这三个字,我欠了你八年。”
我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苦笑了一下,“这些年,我不是不知道你受的委-屈,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一边是我妈,一边是你,我总想着息事宁人,总想着让你多担待一点,却忘了,你也是需要人疼的。”
“是我,把我们的家,变成了让你窒息的牢笼。”
“是我,亲手把你推开了。”
我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陆泽-远,”我平静地看着他,“我们之间,不是没有爱过。只是你的爱,在你的‘孝顺’面前,太微不足道了。”
“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那他就不配拥有一个家。”
“以后,好好照顾你妈和你妹妹吧。”
“我们,各自安好。”
说完,我转过身,没有再回头。
我不知道陆泽-远在原地站了多久。
我只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和他,和那个让我痛苦了八年的家,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后来的事情,都是我听方叔说的。
赵美-兰醒来后,发现房子真的被抵押了,大受打击,一病不起。
陆泽-芳因为没了经济来源,又背上了十几万的债务,不得不收敛了所有大小姐脾气,出去找了份工作,每天累死累活,再也不敢提买名牌包的事。
陆泽-远为了还钱,卖掉了自己的车,每天挤地铁上下班。
曾经那个还算体面的家,因为他们的贪婪和愚蠢,变得一地鸡毛。
听说,赵美-兰后悔了,好几次托人想见我,想让我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原谅他们,复婚。
我全都拒绝了。
破镜难圆,覆水难收。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了,就永远无法弥补。
我用那笔他们还回来的钱,加上我自己的积蓄,在另一座城市,付了首付,买了一套属于我自己的小房子。
我还报了培训班,重新捡起了我的专业,找到了一份很满意的工作。
我的生活,终于回到了正轨。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我站在自己家的阳台上,看着窗外生机勃勃的景象,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力量。
我终于明白,一个女人的底气,从来不是来自于男人或者家庭。
而是来自于她自己的独立,她的坚韧,和她永远不向命运低头的勇气。
守住自己的底线,不委曲求全,不依附于任何人。
当你自己成为一棵参天大树时,你才能真正地,为自己遮风挡雨,活出最漂亮的姿态。
这世道,善恶终有报。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而我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