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男而上的男人们,未必喜欢男人
发布时间:2025-07-10 19:21 浏览量:1
自古而今,许多迎男而上的人们,并不是喜欢男人。
他们只把男伴当做女性变体:通常这类人,特别喜欢长相近女的男性。
古代男男交往,大多也不是对等的同性恋伴侣:通常是某位贵人,配一位男宠/娈童。
纪晓岚《阅微草堂笔记》里头说“杂说娈童始黄帝”,我很怀疑这是不是真的。
春秋时卫灵公有男宠弥子瑕,恩爱非常,弥子瑕吃了个桃觉得好,留一半给卫灵公——这叫做分桃。
汉哀帝为了不打扰他男宠董贤睡觉,划拉掉半截袖子,合称分桃断袖,算个成语了。
魏王家那位龙阳君、清初偷窥巡按屁股被处死的胡天保,都是男风代言人。
《史记·佞幸列传第六十五》,司马迁开篇就说:
谚曰:“力田不如逢年,善事不如遇合”,固无虚言。非独女以色媚,而士宦亦有之。
——“非只女子靠美色来媚好上头,仕宦也有啊。”明说男宠是女宠的替代品。
汉文家的邓通,是有权无限铸钱的;刘彻则有韩嫣与李延年。
韩嫣是“常与上卧起”,李延年仗着有漂亮妹妹,也是“与上卧起,甚贵幸”,刘彻睡觉真是忙。
苻坚曾经把姐弟通吃:收了燕国清河公主和她弟弟慕容冲。慕容冲当时与其姐姐并列,是所谓:
初,坚之灭燕,冲姊为清河公主,年十四,有殊色,坚纳之,宠冠后庭。冲年十二,亦有龙阳之姿,坚又幸之。姊弟专宠,宫人莫进。
后来他俩最后反目成仇,那是另一回事了。
但台面上,男风这事在中国古代,并不能光明正大。
李世民大儿子李承亁有个男宠,“美姿容,善歌舞,承乾特加宠幸,号曰称心。太宗知而大怒,收称心杀之,坐称心死者又数人。”
大概男宠可以存在,但不宜光明正大。
题外话,《大明宫词》里,设定明崇俨(明清远)就是那个娈童。
还给武则天儿子李弘安排了一段男男恋。
两宋时节,汴梁和临安也有男的卖身,所谓“至于男子举体自贷,进退怡然”。这事曾经有一阵子,是半合法的,上不管下不问,就过去了。
到了政和年间,宋徽宗自己去找李师师,却不许大家去找男娼,“男为娼,杖一百,告者赏钱五十贯”,五十贯钱,《水浒传》里,这笔钱都能在黄泥冈买十担酒喝啦。
《水浒》里,有这么个细节:石秀杀了裴如海,把他尸首衣服剥了,与一个道人的尸首,一起赤身裸体搁在后巷。当案孔目就禀告知府说:
“眼见得这和尚裸形赤体,必是和那头陀干甚不公不法的事,互相杀死。”
说明那时候,民间也懂:两个男人赤身裸体,就必然是做“不公不法的事”,而且出了事,也不愿意细说,大概觉得这事儿还是不上台面。
明朝之后,男风就直白起来了。仕宦或富贵人家,许多养童子。
有种说法认为,宣德四年,朱瞻基要求禁止挟妓饮宴,但下有对策,于是蓄妾养僮之风大起。
李渔极口夸自己家两位童子很美貌,就是他的男宠。
《金瓶梅》里,西门庆就有个书童,在书房里乱来。那书童“口噙香茶桂花饼,身上薰的喷鼻香”,很脂粉气。
《红楼梦》里,贾宝玉跟秦钟小小年纪就乱搞,贾宝玉们闹学一折里,小孩子都有这么露骨的话:
“方才明明的撞见他两个在后院子里亲嘴摸屁股,一对一,撅草棍儿抽长短,谁长谁先干。”
张岱《陶庵梦忆》里有一句话,大大有名,叫做“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然而这句话是讲:
他的朋友祁止祥,对其娈童阿宝如何不离不弃。张岱描述阿宝容貌时,说他:“妖冶如蕊女,而娇痴无赖,故作涩勒,不肯着人。”
说来说去,这还是把娈童按照美女形象去推演的。
乾隆年间,一度把男风这事儿当做有伤风化论罪,算是第一次把模模糊糊的男风问题给明确化了。
但郑板桥因为某男屁股好看,不舍得治罪打他的屁股。
袁枚《子不语》里公开聊男风故事;士绅官员们还是照旧。
清末民初捧角儿,军阀包占一些旦角儿的事情,大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旦角儿去当像姑(也就是“当相公”)的事儿,比如《霸王别姬》里,程蝶衣被袁四爷占了便宜这类,事属寻常。
大概就是如此:
自古以来,许多男风爱好者,并不专喜欢男人。
他们迎男而上,只是把男性伴侣——娈童男宠僮仆——当做女性的变体。所以他们喜欢的男的,长得都像女的。
少有的例外是《儒林外史》里的杜慎卿。他和季苇萧聊天,季说:
“我最恼人称赞美男子,动不动说像个女人,这最可笑。如果要像女人,不如去看女人了。天下原另有一种男美,只是人不知道。”杜慎卿对这话大为赞同。
这话反过来映衬:明清喜欢男风的那些,就是把男人当女人在看待。
所以,大概,自古以来,男男之间的关系,很少被正视。
台面上,这事很容易被认为伤风败俗不孝忤逆。
在玩咖们那里,这是带猎奇色彩的性癖。
而男男关系中的人,甚至并不一定喜欢男人。
像《金瓶梅》里,僮仆们地位还比妾婢们更低:都是被西门庆们玩弄。
但潘金莲李瓶儿们还能当妾室,宋蕙莲王六儿搞私通还能得点儿好处;僮仆们则始终是僮仆。
当然这些无论妻妾僮仆,都只是西门庆们的后宫,可选用的性资源。
还是那句:
古代,如西门庆们这些玩咖未必喜欢男的,只是男的女的都玩弄,把男的当做女性替代品来压迫。
而广大的普通男性,则压抑到没得挑。《骆驼祥子》里有个车夫——他所处的年代,距今百年——发过牢骚:
“混它妈的一辈子,连个媳妇都摸不着!人家它妈的宅门里,一人搂着四五个娘们!”
海明威描述过,一战军队里有些人,过于压抑,哪怕并不喜欢男的,也会不拘男女,“有洞都行,有缝更好”——大概就是:
“有就行,不管男的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