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女友很有意思，她总趁人不注意问我女儿：你爸是你哥哥吗？

我和老公花了一万块钱买了礼物，专门去给儿子提亲。

毕竟儿子和女朋友已经谈了两年感情，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关键时刻。

这次提亲办得相当隆重。

女方家里客厅坐了四五个亲戚，茶点水果一应俱全，招待得特别周到。

大家寒暄了几句，气氛很快就转到正题上。

女方爸爸搓着手，笑着说：“我家不是卖女儿的，但你们家必须得承担结婚的费用。”

我立马接过话头：“有情人终成眷属，这就是喜事啊。”

我告诉他们：“我准备给李衍过户一套150平的三居室当婚房。”

接着又说：“彩礼和三金加起来五十万，这钱你们想怎么用都行。”

我按照咱们这边的习俗，表示了足够的诚意。

看女方父母频频点头的样子，他们明显也乐开了花。

眼看这事儿就要定了。

可儿子的女友突然清了清嗓子，微笑着说：“阿姨，想让我答应嫁给你儿子，我还有个条件。”

提亲前，我和老公就说好了，女孩子有什么合理的要求，我们都会尽量满足。

婚姻可是大事，得尊重她的心意。

我耐心地问：“佳惠，你是想订更豪华的酒店？还是想彩礼再提高一点？”

她笑着说：“你随便提，只要阿姨能做到的，我都不会拒绝。”

可能被我大方的态度吓到了，她犹豫了下，小声说：“我的要求不贵，最多三五千块。”

然后她说道：“我想让李衍和他妹妹做个DNA鉴定。”

我一愣，心里一震。

她说的“妹妹”，就是我家的女儿李希。

刚才还热闹的气氛顿时僵住了。

我皱眉，表情里恰到好处地露出不满：“佳惠，我们现在谈的是你和李衍的婚事，和他妹妹有什么关系？”

我继续说道：“而且，无缘无故给自己家人做DNA鉴定，这是什么意思？脑子正常的人谁会答应？”

我看了看周围那些长辈，果然能看见他们脸上流露出的赞同。

甚至有位长辈还在背后拉了拉周佳惠的衣角，示意她别太过分。

一看就是这事儿是她自己的主意。

但大家的反对完全没用。

周佳惠忽然站起来，脸上满是怒气：“就抽个血，挺简单的，为什么你们推三阻四？”

她怒视着我：“阿姨，你是不是心里有鬼？”

“这可是我唯一的条件，不做DNA鉴定，我就不嫁给李衍！”

我心里真的纳闷，她为啥死咬着亲子鉴定不放？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或者是李衍也知道了什么，借着她的名义，想来找我麻烦？

我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了李衍……

他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仿佛女朋友的每一句话都像圣旨一样不可违抗。

心里翻涌着各种念头，可无论如何，我就是不想宠着周佳惠。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开口说：“行，那咱们两家人一起去医院检查，不仅你做，我和你爸妈也得做。反正咱们国家讲男女平等，对于怀疑，我可以质疑你，你也有权怀疑我。”

我话音刚落，周家亲戚顿时一片哗然。

一个壮硕的小伙子站起来，一脸不耐烦地吼：“阿姨，我妹妹提出的要求，怎么也要算上了？求婚就是看诚意！”

我冷笑着摇头：“你们家一点诚意都没有。你妹妹有诚意了吗？小学老师不都教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

堂兄被我气得哑口无言，只能勉强挤出一句：“这种鉴定做不了，要是传出去，让我婶怎么做人？”

我也笑了，明显看出他憋不住气。

我说：“是啊，正常做个亲子鉴定，说出去就成笑话了。人家不许笑你婶婶，可为什么你们能笑我？难道我家就比你们差？”

“还是说你妹妹就是金子做的？”

我的话越来越犀利，气氛彻底紧张到极点。

眼看事情再继续下去，这桩婚事非闹崩不可。

这时，周佳惠的爸爸站出来想调解，他做了个手势让大家安静。

“李家姑娘，别误会。我家女儿没想让你丢人，她只是……”

“只是？”

他一句话都说不完，被周佳惠接了话：“是我自己想知道，希希是不是李衍的私生女！”

每一个字我都认识，但这句话放在一起，我完全听不懂。

我茫然地看了看老公，再看了看儿子。

老公脸色涨得像猪肝一样，但平时温和的他还克制着没发飙。

至于李衍，他缩了缩脑袋，躲开了我的视线。

而周佳惠却得意地继续说道：“李衍比希希大整整二十岁，谁知道她是你的女儿，还是你的孙女。”

这个荒唐的猜测，竟然得到了证实。

我咬紧牙关说：“佳惠，造谣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她立刻反驳：“你这么说，不仅侮辱我儿子，也伤害了我女儿。你信不信我去法院告你，让你牢底坐穿？”

周佳惠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眼神里竟透出一丝害怕，但她依然理直气壮：“我怀疑可不是没依据的。李衍上大学的时候谈过个女朋友，他们还偷偷同居过呢。”

她挥了挥手，声调带着嘲讽：“说不定那个姑娘怀了孕，偷偷生下来孩子，养在你们家里。嫌丢人，所以才编那么个老来得女的谎话。”

李衍上大学时和女朋友同居过？

我愣住了，心脏咚咚跳得厉害。

忍不住一把揪住李衍的耳朵，狠狠拧了好几圈，越拧越用力：“李衍！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一点消息都不告诉我？”

我心里既羞愧又生气。

羞愧的是，儿子竟然背着我们做了这事儿， 生气的是，让周佳惠抓住了把柄。

李衍的耳朵红肿了，他咬牙忍疼，根本不敢反抗。

周佳惠在一旁却还是挺心疼他的，她快步凑过来，挡在我和李衍之间，语气终于缓和了点：“阿姨，这事儿是早就过去的了，我没想着翻旧账。”

“我只是想确认希希和李衍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

“如果他们真的就是兄妹，我还是愿意嫁给他的。”

我这才松开手，胸口像透亮了一样。

原来，她一直在等我来这里。

回想起来，周佳惠从头到尾就有点怪异。

她第一次来我家，望着希希的眼神特别复杂。

她还问我：“阿姨，你生女儿的时候都四十多岁了，会不会很危险？”

“那会儿李衍有回家照顾你吗？”

当时我以为她只是在闲聊，没多想，随口敷衍了过去。

后来我竟然听见她偷偷问希希：“你爸爸是谁啊？”

“你哥哥是你爸爸吗？”

那时候希希才四岁，根本听不懂这么绕的问题。

连我自己都迷惑，忍不住问周佳惠：“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周佳惠笑着拉了拉希希的辫子：“噢，我在教妹妹亲戚关系。她这个年纪，应该学这些吧。”

她是幼师，我也没多想。

可我没想到，从那个时候起，周佳惠心里早就开始怀疑希希的身世了。

可是我真搞不明白。

她和李衍谈了两年恋爱，连门都登了十几回了。

我家的人品，她难道没自己的判断吗？

要是她心里有疑虑，为什么还答应结婚？

要是她真的信任咱们，为什么又会提出这么荒唐的要求？

不管怎样，这婚我不想再缔结了。

没脑子的人，看她一眼我都觉得晦气。

我站起身，迈步向门外走去。

“你随便怎么想吧。”

我冷冷地说，“不过这婚事，我不谈了。我又没把脸往外送着挨打。”

看到我动真格，周佳惠的爸爸有点慌了。

他虚着拦着我，勉强笑着说：“两位别走，都是当父母的，咱们也得互相体谅。”

“这么吧，做完亲子鉴定，如果李衍和希希真是兄妹，那彩礼我们减半。”

“要是不是什么亲兄妹了，那事已至此，我女儿认定了李衍，我们也不打算悔婚。就是你们得多给三倍彩礼。”

说来说去，还是得靠自证无罪这条路。

我冷笑几声：“三倍？不够，不少于五倍。”

周佳惠爸爸脸上立刻露出喜色：“哎哟，您这大方得让人受不起啊……”

我却毫无表情地说：“可250才正好配得上你们全家。”

回到家，我第一时间打开药箱，吞了颗速效救心丸，心跳才渐渐平稳下来。

转头看到老公两手空空，忍不住埋怨：“我们带去的礼物，你怎么连个影儿都没带回来？”

他叹了口气：“礼物一下桌子就被他家亲戚一抢而空，哪还有我看得见的地方。”

我越想越憋屈，气愤地说：“那你打电话给李衍，让他把礼品拿回来。”

“他现在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上大学就和人同居，现在谈个女朋友，脑袋倒是进了些什么坑？”

“周佳惠这么挡鼻子上脸，他竟然一句话都不敢顶回去。”

想到在周家受到的那些恶言恶语，我心里委屈得难受，眼眶也开始发酸，但我忍住没掉眼泪。

这时卧室门开了，小女儿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好奇地问：“妈妈，你和姐姐谈的事情怎么样了？”

希希还不到五岁，乖巧可爱，一直是我和老公的心头宝。

她知道大人今天出去办正事，就乖乖待在家。

我赶紧调整表情，抱着希希笑着说：“正事没谈好，爸妈先回家陪你吧。”

我根本不想让她知道她哥做了什么糟心事，所以心里对李衍更是气得不行，真恨他怎么能任由外人这样子摆布自己妹妹。

按着平常的习惯，我一边给女儿洗漱，一边哄她上床睡觉，直到她眼睛闭上了，可李衍还是没回来。

老公催了好几回，他都不理。

一直到半夜，李衍才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我心头的火还没消，就瞥了他一眼，没出声。

老公倒是能保持冷静，把他招过去，认真地说：“李衍，我和你妈都知道，姑娘这辈子就嫁一次人，慎重点是应该的，可再怎么慎重，也不能碰咱们家的原则。”

“希希的身世，周佳惠不懂，你难道还没弄明白吗？”

“你作为咱们和佳惠之间的纽带，更应该把沟通的责任扛起来。”

做父亲的语重心长，儿子应该能感受到才对。

可李衍摸了摸鼻子，低声回应：“爸，你说得对。”

“我是你们和周佳惠之间的粘合剂，这事还是我来处理。”

“你们不愿跟希希做亲子鉴定，那我和希希做亲缘鉴定，怎么样？”

“只要结果显示我们是兄妹，佳惠心里踏实，你们也省心。”

灯光照在他脸上，那坚定的神色让我心脏猛跳了一下。

连亲子鉴定和亲缘鉴定都能分清楚，李衍到底之前做了多少功课？

我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狠狠骂：“你难不成是想气死我吗？”

“周佳惠明目张胆地侮辱你妈，侮辱你妹，你非但不吭声，还假模假样去查鉴定流程？”

“我养了你二十五年，简直还不如养条忠心的狗！”

说到这里，我气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李衍看了我一眼，脸上写满了愧疚和心虚。

可他还是低声嘱咐我：“妈，你别逼我。”

“就那么一场鉴定，咱们做一个，也不算啥吧……”

“我可以没有妹妹，但我不能没有老婆啊。”

二十五年的亲情，就在这一刻变成了一场笑话。

一阵头晕让我跌坐回沙发，苦笑着说：“好吧，李衍，我也把话摊开说了。”

“我可以不要儿子，但我一定要保护我的女儿。”

“你要是非得跟周佳惠结婚，我会把对你的一切经济支持统统收回。”

“房子、车子、信用卡，一样不留给你。”

“以后，不要再说你是我儿子。”

我的态度冷漠得让李衍愣住，他猛地抬头，满脸怒气：“妈，就花几千块钱的事，让我顺顺利利结婚，你怎么就不肯？还是你根本看不上周佳惠，嫌她学历低长得丑，所以才处处阻挠？”

我默默地看着他。

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了，按理说该成熟些，可他仿佛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女朋友那么恶意揣测他的家人，他想到的，居然还是怎么跟她结婚。

我咬着牙，指了指门口，“滚。”

“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回来。”

“想不明白，也别回来了。”

回应我的，只有门被重重摔上的声音。

可以想象李衍心里的愤怒有多大。

我和老公坐在那儿，彼此沉默良久才开口。

“其实，孩子都长大了，告诉他真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轻声说。

我当然明白，秘密再怎么埋藏，总有一天会被揭开。

只不过，现在绝不是说真相的时机。

我思索片刻，缓缓摇头：“再等等吧。”

“他现在以为希希是亲妹妹，已经很偏心了，要是知道真相，不知道会怎么样。”

老公的脸色也变得沉重。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对李衍怀有感情，叹了口气：“希望李衍能早点想明白。”

“想明白了，认个错，他还是我们的孩子。”

我们都没想到，李衍竟然这么固执。

连续六天，他杳无音讯。

第七天，朋友给我打电话问：“嫂子，李衍怎么了？他好几天没去上班，我们打电话催他，他还说要不干了……”

“我们再追问，他说陪女朋友，没空上班。”

“嫂子，你跟他好好说说，别老耍脾气。”

我脸上一阵发烫。

李衍是早产儿，从小身体就弱。

大学毕业后，他进了一家互联网公司混了两年，加班熬不过去了，干脆辞职了。

几年前，老公和朋友合伙开了家汽车配件销售公司，我们就在那给他安排了个岗位。

钱没大公司多，但好歹轻松。

我本能地想为李衍说句公道话，求朋友别太较真。

可他都二十五岁了，我又何必总替他擦屁股？

我冷静地说：“他说的都是他的事。”

“照公司规矩，该扣钱就扣，该炒人就炒。”

挂了电话，心里一阵空落落的。

养了他二十五年，感觉他渐渐离我远去了。

可是作为母亲，我已经尽力了。

我没消沉，一切依旧老样子：照常上班，接送女儿，料理家务。

希希起初还会问：“哥哥姐姐去哪了？怎么不陪我玩？”

后来，她也不问了。

突然，李衍主动给我打电话，声音喘得厉害，像是完全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妈，公司把我炒了。”

“你怎么不帮我说话？你不是大股东吗？”

我还以为他是来低头认错的，没想到他还在发问。

我冷笑：“无故旷工被炒，你不知道这算常识吗？还要我来教你？”

李衍吸了口凉气：“妈，你停掉我信用卡，我也没吭声。”

“可我为了哄佳惠，吃不好，睡不好，哪儿还有心思上班？”

“而且佳惠不肯嫁给我，全是你太固执。”

“你就不能心疼我一下吗？”

是啊，要是我让一步，他的婚事就能顺利了。

但我凭什么退让？

我直接挂了电话。

毕竟，我有更重要的事要管，比如希希满五岁生日了，得给她买件漂亮裙子。

那天，我和希希逛商场逛了半天，饰品、零食买了好几袋，裙子倒是没挑着合适的。

没想到，碰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周佳惠。

她先看我手里的购物袋，又瞟了瞟希希正在试穿的裙子。

我轻轻笑了笑，说：“阿姨，希希还小，正是长身体的阶段，这么贵的衣服买来穿不了几次，不是很浪费吗？”

她是幼儿园老师，平时也爱发表点育儿见解。

这回，我却没接话，只是随手理了理希希裙摆上的褶皱，淡淡地说：“怎么养我的孩子，是我自己的事，别你操心。”

周佳惠碰了个软钉子，但她没气馁，指着自己胳膊上搭着的几件衣服，笑得一脸讨好：“阿姨眼光好，你帮我参谋，这几件里哪件更适合？”

我心里清楚她的打算。

以前一起逛街时，她看上的衣服鞋子，我都大方买单。

因为我一直说，儿媳也是女儿，我对希希怎么好，就对她怎么好。

这家店的衣服不便宜，一件普通的T恤都要上千。

周佳惠工资不高，加上我停了李衍的信用卡，她才能不顾以前的矛盾过来搭话。

但说实话，我连儿子都不想要了，何况是她这个所谓的儿媳。

于是，我根本没理周佳惠，直接带女儿去了旁边的儿童乐园。

可等希希从乐园里出来时，我发现她的头发被重新绑过，这让我心里一紧，隐隐觉得不对劲。

我颤声问：“希希，这是谁帮你梳的头发？”

果然，是周佳惠！

她趁我不注意，把希希叫到一边。

周佳惠手巧，以前也帮希希弄过发型，不过这次，我根本不相信她这么好心。

我赶紧给李衍打电话：“周佳惠擅自给你妹妹绑头发了。”

“她到底想干嘛，你我心里都清楚。现在赶紧让她停手，叫她给我个说法。”

“要不然，我连你儿子也不认了，更别说认她做儿媳了。”

电话那头，李衍又让我彻底失望了。

他不耐烦地说：“妈，你怎么老往最坏的方向想？周佳惠明明是好心。”

周佳惠一再踩我的底线，李衍却装聋作哑。

他不是没察觉我有多生气，而是以为我会纵容他。

他错了。

我没跟他继续争辩，带着希希下楼，直奔门锁店，立刻换了家里的锁。

随后，我又拨通了另一个朋友的电话，“上次我问过，怎么把房产给我儿子，现在该着手准备了。”

“我现在改主意了，”

我开口，“我要把一切都留给我女儿。”

没人能伤害我的女孩，我会拼命保护她。

至于李衍，他想从我这里抢走一切，那我也能让他什么都得不到。

希希的生日宴办得热闹非凡，家里十几位亲戚好友全都来了。

她穿着漂亮的公主裙，在人群中穿梭，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有人好奇地问我：“阿衍没来？他最近忙什么呢？”

我笑着回答：“孩子长大了，心思也不在家里了，我不会勉强他。”

对方也明白了，没再追问。

宴会进行得非常顺利，大家都给希希送了礼物。

最后端上来的是一个14寸的大蛋糕。

我和老公一人一边，老公帮希希捧着裙摆，我挽着她的手，一起去切蛋糕。

正当气氛热烈的时候，包厢门突然被一脚踹开。

门口站着一脸不悦的李衍，身后跟着表情复杂的周佳惠。

我还没反应过来，老公已经把希希护在身后，沉声训斥：“李衍，你真不像话！居然当着这么多长辈耍脾气，难道你没点礼义廉耻吗？”

亲戚们忙着打圆场：“好了，今天是希希的生日，别让她难过了。”

李衍的脸上出现奇怪的表情，像嘲讽，又像得意，更多是愤恨。

其他人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生气，我清楚，因为他终于知道了那个我隐瞒多年的秘密。

他今天来就是要挑衅我，那我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我笑着说：“李衍，不要打扰妹妹的生日。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李衍脸色更难看了，他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妹妹？妈，你对亲生儿子不闻不问，却这么宠那个杂种？你是不是脑袋进水了！”

他这态度简直没理智，旁边的亲戚脸色都变了，“李衍，你脑子进水了吧？希希是你妹妹！你胡说什么呢？”

李衍瞪大眼睛，怒吼：“我才不是傻子！DNA鉴定结果出来了，多亏佳惠，要不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希希和我，根本没任何血缘关系！”

“李希根本就不是我妈的女儿！”

“那她凭什么坐在这里！”

我和老公隐瞒了二十五年的秘密，这一刻终于要揭开了。

最想保护的人，却是我亲手伤害的。

之前我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以为李衍会顾及我们二十多年的情分。

结果，他还是让我失望透顶。

我搂着还没缓过神的希希，轻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温柔地哄她：“别怕，妈妈会处理的。”

“你就是妈妈的女儿，妈妈一定保护你。”

希希本能地点了点头，手上的力气也松了松，松开了抓着我裙摆的小手。

安抚好了孩子，我才神色平静地盯着李衍问：“你和你女朋友闹希希生日，就是想让我们全家乱成一锅粥？”

“说吧，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今天亲戚们都在，他们是看着你长大的，大伙儿都能评评理。”

李衍和周佳惠对视了一眼，好像觉得自己已经占了上风。

两人拉拉扯扯地坐到了空着的位子上，完全没注意到近旁亲戚板着脸，悄悄把凳子往他们那边挪了几厘米。

周佳惠扯出一抹笑容：“我之前说过，只要做完DNA鉴定，我就嫁给李衍。”

“所以我们刚刚领证了，阿姨。”

她没等到想象中亲友们的祝贺，反而是一片死一般的安静，和我一声冷笑。

“你要不要嫁李衍，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周佳惠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笑容很快又挂上了：“还得通知您呢。您只有李衍一个亲生儿子，他结婚可是您的大事。”

“还有很多事都得您来操心呢，怎么能不告诉您。”

什么大事？

不过就是之前答应的房产和彩礼罢了。

我冷冷地说：“周佳惠，你好歹是老师，怎么一点人话都听不明白？”

“我说过了，只要你敢给希希做DNA鉴定，我一点儿都不认李衍是我儿子，更不会承认你是我儿媳。”

“这话哪个字你没听懂？”

“要不我给你买本字典，好好教教你？”

周佳惠被我一堵得脸都红了。

李衍却阴沉着脸哼了一声，说：“做就做了，你又能怎么样？天下还有不包容自己儿子的妈妈吗？”

他还冷冷补了一句，“更何况李希根本就不是你的亲生孩子。”

我立马反驳，“我才是你亲生的儿子！”

李衍却嘴硬：“妈，就算你心里有不满，也不能一时冲动，不当回事我的婚姻。”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里清楚，这个儿子，我真是养废了。

即使早已料到，心口还是疼得一阵阵地难受。

我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苦笑着说：“家里这出丑事，让大家见笑了。”

我郑重地说，“我早就发了誓，不管是不是亲生，只要养了，我都会一视同仁。”

话锋一转，“但没想到，我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多年的人，不但对妹妹没有一丝怜惜，甚至还敢骂父母难听的话。”

听到李衍说出那些伤天害理的话，更让我坚定，我当初防患未然，绝对没错。

我目光落到一脸自信的李衍身上，再转向背后那张满是算计的周佳惠。

语气冷静但坚定，“几天前，我已经把要给李衍的房产过户给希希了。”

我继续道，“我也立了遗嘱，所有财产都跟李衍没半毛钱关系。”

我直视他，“李衍，我不需要一个不尊重我的儿子，所以你，离开吧。”

话音刚落，两个原本趾高气扬的年轻人脸色瞬间变了。

李衍的嘴唇颤抖着激动喊：“妈，你真的把房子全给希希？一分都不给我吗？”

他气冲冲跳起来，急忙向周围求助，“叔叔，舅舅，姑妈，你们帮我说句话啊！”

他喊得声音都带颤抖，“把房子留给别人家的孩子，不给自家儿子，这公平吗？合理吗？”

越吵越激烈，邻居亲戚们的脸色越发复杂。

看他的眼神，已经不仅是失望，甚至还带着几分同情。

我扶着桌子站稳身子，向旁边一位老人点了点头，那老人鬓发花白，年纪很大了，是李衍的叔爷爷，也是家族里最德高望重的人。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点头说：“没错，李衍，你和希希之间没有血缘关系。”

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这个秘密。

因为你是我战友的儿子，二十五年前，我亲自把你交到你妈妈手里。

她身体不好，没法生孩子，但她答应我，会当你亲生儿子一样地养着你。

李衍的脸色慢慢变得苍白，红润一点点消失。

周佳惠第一个跳起来问：“那李衍的亲生父母呢？他们家里还有别的人吗？”

叔爷爷冷哼一声，显然很不喜欢她的态度，说：“车祸去世了，只留下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亲戚都不愿意养，就打算送福利院，是我舍不得，一直把他留在身边。”

周佳惠听了没想到情况这么糟，但她咬着唇，还是没死心地追问：“那他们的遗产呢？”

自然一分没剩。

否则小孩子又不会辗转到陌生人手里。

叔爷爷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亲戚们都知道这事儿，只是不想让你多想，才一直没跟你说。”

“李衍，虽然你不是亲生的，但你爸妈这些年为了你，可是操碎了心。”

“你倒好，怎么对他们的？无视父母的辛苦养育，你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老人骂得难听，李衍脸上都红透了。

周佳惠抖了抖，心疼地说：“可，藏着这个秘密，让李衍一辈子都蒙在鼓里，这样对他也太不公平了……”

这回，叔爷爷没说话，李衍的舅舅、姑妈和表弟一个个站出来，轮番骂她。

“还没结婚就瞎搅合人家母子感情，你知道这多损阴德吗？”

“你这小姑娘，长得一般，人心眼更坏！”

“赶紧滚吧，别继续丢人现眼了。”

“回家告诉你爸你妈，你可真赔了夫人又折兵，既没有房子，也拿不着彩礼。”

听前几句，周佳惠脸都红了，但还算忍得住。

等到最后一句，不知哪句触到她软肋，她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我、我赔了夫人又折兵？”

“李衍，你快说句话啊！”

“赶紧跟你妈认错，她养你这么多年，肯定是真心爱你的。”

“我不能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啊。”

“要不然，明明那么多追我的男孩，我为什么偏偏选了你？”

她哭得撕心裂肺，楚楚可怜。

可李衍整个人魂不守舍，啥话都没听进去。

嘴唇不停颤抖，一遍又一遍地说：“我不是亲生的，希希才是。”

“我不是亲生的，希希才是。”

“我不是亲生的……”

他的神情好像被掏空了灵魂，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对他来说，这无异于晴天霹雳。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

养育的儿子，我瞒不过他的性格。

李衍性格柔弱，心思细腻。

这些年我一直不说真相，就是想护着他。

可惜他根本不领情，非要捅破窗户纸，那也只怪他自找麻烦。

他还在希希生日那天大闹一场，自以为能吓唬我，结果呢？

理亏的是他自己。

李衍突然抬起头，死死盯着我，眼神里尽是最后一点希望：“妈，这肯定是假的，对不对？”

“这份鉴定报告肯定是假的！或者，妹妹的头发是假的。你这是故意设局，想整我，对吧？”

“妈，我现在就跟周佳惠离婚。”

“都是我没眼光，没主见，轻信了她满肚子的坏心思和鬼话。”

“等我娶个你喜欢的媳妇回来，你就会原谅我了，对吗？”

他眼眶红红的，眼睛都快滴出泪来了。

可世上并不是每个母亲都会原谅孩子。

至少，我不是。

我看着李衍微微颤抖的肩膀，冷静地移开了目光。

“我已经给过你很多机会，告诉你别做伤害家人的事。”

“可你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我早就说过，你和希希都是我的孩子，我对你们一视同仁。”

“可你呢？你只会把我这份宽容当耳边风。”

“所以，我不会原谅你。”

我停顿了一下，声音更重了几分。

“今天，所有亲戚都在场，做个见证！”

“从此刻开始，你我之间，没有了母子情分。”

我这句话必须当着亲朋好友的面说出来，才能震慑住他，也让大家看清楚这层关系。

从今天起，李衍，不再是我的孩子。

他失去了这世界上最爱他的人，也再也没有我这个亲戚的撑腰。

李衍眼里最后一点光亮，彻底熄灭了。

他还想开口说什么，结果一巴掌干脆利落地甩了过来，落在他的脸上。

是周佳惠，她一边哭一边给他扇巴掌。

“李衍，你到底在说什么？你为了你妈，居然不要我了？”

她声音哽咽，“你算什么男人？你到底有没有担当？”

我盯着周佳惠那张满是委屈的脸，忍不住觉得有几分好笑。

我失去了一个贴心的儿子，她却失去了一个爱她的丈夫。

这不算公平吗？

哦，差点忘了，还有一件事，如果不说了，就不算公平。

我笑着对她说：“周佳惠，你质疑希希的身世的时候，我也在怀疑你。”

“我的小女儿，是我大儿子的私生女？这么荒唐的事，谁脑子里能想出来？”

“除非，这件事真的发生过。”

只要做一点点调查，真相就一清二楚了。

我看着周佳惠的脸色瞬间变了，她本能地看向李衍，再看向我，脸色发颤，满是哀求：“阿姨，你……别说……”

“你要说了，我这一辈子都毁了……”

可我为什么要留情？

“你自己说保守秘密，让李衍永远蒙在鼓里，这本身就不公平。”

“那我现在告诉他另一个秘密，让他别一辈子被蒙在鼓里。”

我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递给李衍。

照片上，二十出头的周佳惠穿着病号服，脸色憔悴，但怀里抱着一个婴儿，笑得满是慈爱。

“周佳惠读大二那年，休学生了个女儿。但那男朋友却悔婚了。”

“孩子被丢到他家老人家那边。”

“两位老人怕别人议论，不敢说是孙女，只说是他们的小女儿。”

我每说一句，李衍的眼神就阴沉一点。

周佳惠彻底傻住了，连反驳都说不出来。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忍不住笑出声，紧接着另一个人也跟着笑。

我家侄儿直接捂着嘴笑开了。

“怪不得他们要抹黑希希，原来是自己身上有事儿……”

有人冷嘲热讽。

结果被他妈瞪了一眼，骂：“别说这么脏的话！”

侄儿越笑越讥讽。

“她能做到的，我为什么就不能说？”

大家一句接一句地冷嘲热讽，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终于，这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衍猛地伸手，抓住周佳惠的头发，想把她摔到地上。

“都是你的错！”

“你凭什么侮辱我，还侮辱我妹妹！”

“要不是因为你，我妈怎么会不要我！”

刚结婚好好没几天，夫妻俩就成了怨偶。

其实，我刚才没祝福他们，也算是料到了。

我招呼大家站起来：“走吧，这顿饭没吃好，改天咱们再补上。”

亲戚们也挺给面子，纷纷说会再来。

然而，就在这时，周佳惠一屁股坐地上，哭喊着，毫无形象可言。

“可我就是不服气啊。”

她抽泣着说。

“凭什么我女儿在他家受苦，挨打骂，”

“而你的妹妹，却宠着疼着，把她当小公主，要什么有什么。”

“她们俩明明是同一年生的，为什么命运完全不同？”

周佳惠哭得那么伤心。

我心里却没什么波动。

这问题，难道真的很难回答吗？

“她们命运不同，是因为她们妈不一样。”

“周佳惠，你先学学怎么做人吧。”

“因为现在看，你确实很欠缺那样的能力。”

我也不确定她有没有听进去。

反正，她又扑上去，挠李衍。

嘴里骂着：“李衍，你明明知道你妹不是你女儿，为什么不拦着我？就算打我几巴掌也好啊。”

“等结了婚再说这事，你妈那边也奈何不了你了。”

结了婚，我就真拿他们没办法了吗？

我最后回头，像看傻子一样，瞪了她一眼。

随她去吧。

我只管自己女儿，其他的事，从今往后，都不管了。

这闹剧是他们先唱的。

他们也该有个曲终人散的结局。

接下来的几个月，李衍几乎天天给我们打电话，可电话总是打不通。

偶尔，他还会拎着礼物回来，想要融入家里，却发现门锁换了，他根本进不去。

他试着拜托亲戚帮忙说说情，可没人能帮他。

听说他甚至还去找过自己的最亲血脉，那边的人根本连他都不承认。

李衍把最后的希望都放在了工作上，可原来的公司也不招人了。

亲人没了，爱情没了，连家里的亲情也破裂，他一夜之间失去了一切。

他满腔的怒火全怪到了周佳惠头上，冲着法院狠狠地起诉了离婚。

说来也真巧，没过多久，周佳惠有私生女的事儿，也被人给捅了出来。

前男友的老婆领着孩子，直接把孩子放在周佳惠工作的幼儿园门口。

她见到人就问：“这儿有没有个姓周的幼师？我要找她领导，好好评评理。”

有人小声说：“她当年没结婚生了孩子，然后孩子扔着不管，我们也没话说。”

另一个声音紧接着：“可是现在人家又打着看孩子的名义，天天骚扰我老公，她难道一点廉耻心都没有？”

咱们小地方啊，这种流言传得比风还快。

周佳惠很快就受不住这压力，没办法只好辞了职。

可她哪怕天天吵闹，也坚决不肯离婚。

这其实是在折磨自己，也是在折磨李衍。

好像只要看到他脸上的痛苦，她就能抓住那一丝短暂的快乐。

最后一次听到周佳惠的消息，是她和李衍在高速上吵了起来。

她竟然伸手去抢方向盘，结果车子失控撞上了护栏，两人都受了重伤。

医院的电话打过来，问我要不要去探望。

医生说：“您儿子情绪特别暴躁，根本不肯配合治疗，一直喊着‘妈妈’……”

我捂着听筒，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我的女儿。

希希快上小学了，最近正和拼音较劲呢。

我说：“去不了，得送我女儿去上学。”

伤害我女儿的人，我一点也不会心软。

我在希希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催促她：“来，咱们再读一遍。”

希希眨着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突然问我：“是哥哥吗？”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随后我轻松地笑了笑，说：“不是啦，是骚扰电话。”

“希希，你是妈妈唯一的女儿，你根本没有哥哥。”

众人寒暄了几句，气氛很快就转到了正题。

我这句话是为了让她慢慢把哥哥这个人忘掉。

就算她忘不了，也没关系，我一点都不怕。

那天，李衍在希希的生日宴会上闹得不可开交。

我明知道他迟早要发疯，却没提前阻止他。

一方面，是想让亲友们看清他的真面目，好彻底断了和他的关系；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希希。

我故意让李衍和大家都以为，他不是希希的亲生父亲，可希希绝对是血脉相连的。

这样就足够了。

我是希希的妈妈，从她被我领养的那刻起，我就决定用全部的力量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