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阿爹为了弟弟活下去,把我卖给了镇北侯府做冲喜娘子
发布时间:2025-07-07 20:02 浏览量:1
文章源于网络,如侵权请私聊我删除,谢谢!
作者(知):廿一人
我家很穷,阿爹为了弟弟活下去,把我卖给了镇北侯府做冲喜娘子。
被卖给瘫痪的顾承安冲喜时,他连合卺酒都端不稳。
经过我三年衣不解带的伺候,却换来他康复后的一纸休书。
他冷眼旁观贵女们笑我是“冲喜娘子”。
我揣着他两情相悦的女子给的遣散费远走大漠,开了家叫“忘归处”的茶棚。
驼铃悠悠,再无人知我曾是侯府弃妇。
直到那日风沙里滚来一辆破旧马车。
骨瘦如柴的顾承安咳着血问我:“阿沅,可否再给我煎一帖药?”
我摇了摇头,指指柜台后的新招牌——
这是茶棚。
1
休书递到我眼前那日,窗外侯府新植的几株碧桃开得正艳,粉霞似的压满了枝头。
管家垂着眼,双手托着那张轻飘飘的纸,口吻却沉得能坠死人:
“少夫人,世子爷的意思,您收好。”
纸是上好的薛涛笺,带着点清冽的松烟墨味儿。
我伸出手,目光扫过那几行墨字。
很工整,也很有力,写着“两相生厌,难以为继”,末尾是顾承安的名字,笔锋凌厉,像他如今重新挺直的脊梁骨。
“知道了。”
管家如释重负,又递过来一个沉甸甸的描金红木小匣:
“这是世子爷给您的……。足够您下半生衣食无忧了。再过半月,府中要大办喜事,请夫人自行安排去处。”
管家很明白,为何大家这么着急的要把我赶走,不过是我是世子那三年里的知情人,恩人。
侯府当时给我的承诺,其实我并未想过兑现,那时候卖了的银钱,都被父亲拿走。
匣子入手,冰凉沉坠。
我抱着它,像抱着这三年里所有的晨昏颠倒、汤药苦汁和无人知晓的绝望。
走出那间住了三年的偏院时,身后传来丫鬟们压低却清晰的议论:
“还真当自己是世子夫人了?”
“如今世子大好了,还不得赶紧腾地方?听说国公府的嫡小姐都……”
我没有理会言语,我阿蛮,并不喜欢侯府的规矩,自从顾承安,身子大好,夫人就开始安排嬷嬷,打着我是少夫人,所以理应学会掌家。
起初,我天真的以为,夫人的安排是为了我着想,每每听着先生的叹气,我总认为是我不够努力。
是啊,再怎么努力,哪里比得上门当户对的国公府嫡女。
这些说辞和做法,不过是为了顾承安以后的锦绣前程,权贵世家真的要磋磨人,都是绵里带针,针针见血。
抱着那匣子,一步步走出侯府朱漆的兽头大门。
身后,那扇曾经要将我吞噬的侯府,在我身后缓缓合拢,发出沉闷而决绝的“哐当”一声。
从此,侯门深似海,顾承安与我再无瓜葛。
2
记忆被这扇门合拢的声音搅动起来,那场荒唐的“喜事”,隔着三年的光阴望过去。
褪尽了所有鲜红的表象,只剩下令人窒息的绝望。
我穿着侯府置办锦绣绸缎的红嫁衣,被一顶寒酸的小轿抬进了镇远侯府西角门。
没有喧天的锣鼓,没有宾客盈门的热闹,只有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药味,和一个行将就木的世子。
喜堂布置得很隆重,堂上端坐的侯爷和夫人,面容沉肃,眼神里透不出半分喜气,只有一种绝望的期待。
角落里,几个族中的长辈低声交谈,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不过是个穷得活不下去的乡下丫头,命够硬,拿来给顾家那眼看就要断气的嫡子“冲冲喜”。
如果成功了,侯府就能继续为此保住希望荣光。
失败了,我这个冲喜娘子,就陪着侯府世子共赴黄泉。
我被引到内室。
浓重的药味几乎让人作呕。
拔步床上,锦被之下,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年轻人。
那就是顾承安,我那素未谋面的“夫君”
“世子爷……”
喜娘小心翼翼说道,
“该……该与新人饮合卺酒了。”
床上的顾承安毫无反应,喜娘脸上的笑僵住了,求助地看向旁边的管事嬷嬷。
嬷嬷皱着眉,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世子爷身子不适,这礼数……少夫人,您就自己意思一下吧。”
我伸出手,指尖颤抖着,端起一端合卺酒,仰起头,将杯中辛辣微苦的液体一饮而尽。
“礼成——”
喜娘松了口气,在完成了这一系列行为,她连忙退出房门,独留我这个冲喜娘子。
3
新婚夜的孤寂只是漫长苦役的开端。
顾承安依旧沉沉昏睡,像个活死人。
他的世界是一片混沌的黑暗,我的世界则迅速缩小到这张拔步床的方寸之间。
侯府的大小适宜都在正常运行,除了每日送药送饭,还有安排在偏院负责照顾世子起居的小厮丫鬟,大家都默契的不踏入这个偏院。
伺候他的活儿,精细又磨人。
喂药是第一道难关。
他牙关紧闭,汤匙根本撬不开。
我只能用最笨的法子,自己含一口温热的药汁,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撬开他一点唇缝,用舌尖一点点顶开他紧咬的牙关,再一点一点渡进去。
每次他在无意识的疼痛和抽动,我只能按照最直白的方法,压制他的行为。
漫漫长夜,烛火摇曳。
我看着他凹陷青灰的脸颊,没有温情,没有期待,只有无边无际的疲惫和对未来的茫然。
他不能死,我想活着。
我有时候也在质疑,他这个世子真的有人在乎他的生死吗?
夫人每次过来,都是问问世子近况,却从未踏入房内。
“阿蛮,你要记得,世子好了,你才能好。”
她略带着恩威并施的口吻,坐在那阁院外。
我跪在地上,连连应是。
这侯府的富贵滔天,与我何干?
这世子妃的虚名,又值几文?
我只是被困在这里,等待着不知何时降临的解脱,或是……死亡。
偶尔,在极度的疲惫和绝望中,我会盯着他紧闭的眼,无声地问:顾承安,你到底,还醒不醒得过来?你知不知道,你死了,我也活不了?
没有回答。
只有烛花爆开的轻微噼啪声,和他沉重压抑的呼吸,在死寂的夜里回荡。
4
冲喜过了几个月,顾承安毫无起色,侯府的气氛也日益沉闷。
我数着日子,一点点的过,顾承安的命就是我的命。
我比任何人都渴望他能够好起来。
不知是那些灌下去的苦药汁子起了效,还是冥冥中真有冲喜这回事,又或者,是他命不该绝。
在一个毫无征兆的午后,当我再次替他擦拭手臂时,那截枯瘦的手腕,几根嶙峋的手指,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我僵住了,屏住呼吸,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紧接着,又是一下。微弱,但清晰无误。
“世……世子?”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欣喜
“水……”一个极其沙哑、气若游丝的音节,从他干裂的唇缝里艰难地挤了出来。
巨大的狂喜像潮水般瞬间淹没了我,冲垮了连日来的疲惫和麻木!
他醒了!
我也不会死了。
这个消息像一道惊雷,瞬间炸响了沉寂已久的镇远侯府。
侯爷几乎是冲进来的,看着床上睁着眼、虽然依旧虚弱但确确实实有了生气的儿子,老泪纵横。
大夫被急召而来,诊脉的手也激动得微微发颤,连声道:“奇迹!真是奇迹!世子爷脉象虽弱,但生机已现!好生调养,大有希望!”
下人们进进出出,原本清冷的房间,顿时被各种名贵补药的香气和喧嚣的人声填满。
一片纷乱和喜气中,我反而被挤到了角落。我好似不应该在这里。
顾承安的意识在缓慢地恢复。
他渐渐能认出父母,能断断续续说些简短的词句。
每次他醒来,目光会扫过床前围绕的人。
侯爷、夫人、御医、贴身伺候的大丫鬟……唯独略过我这个冲喜娘子。
随着顾承安越来越好,侯爷和夫人对于我的存在,显得愈发重视。
前些时日,夫人找我,让我开始学习掌家,识字。
“阿蛮,承安如今还在恢复期,为了承安恢复后,你作为侯府少夫人,不能丢侯府的脸面,今日起,你就住我这里,我亲自安排先生,嬷嬷来教导你。”
“可是,夫人,世子……”
我带着犹豫,毕竟已经照顾顾承安这么久,总还是希望他早日康复。
“这个你放心,承安那边是没有意见的,你安心在此好好学怎么掌家和规矩。”
我太羡慕可以读书的人,很高兴的应下,却没注意到侯府夫人的深意。
此后顾承安的一切进度,我再也无暇顾及,就连顾承安搬离偏院,我都未曾知晓。
5
顾承安能稳稳当当地走下床,走在院子里的时候,我还在夫人的教诲里,学着算法。
认字那一日,侯府广发请帖,大宴宾客。
名曰“庆贺世子沉疴尽去,福泽绵长”。
这场宴会,空前盛大。
朱门大开,车马盈门。
王公贵族、世家显宦,锦衣华服,珠光宝气,将这沉寂多年的侯府映照得如同白昼。
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
我这个名义上的世子夫人,自然也得出席。
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送来了一套全新的衣裙,湖蓝色的云锦,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料子是顶好的。
只是那颜色和样式,都透着一股子刻板的老气,生生压住了我本就寡淡的眉眼。
坐在喧闹的花厅里,我像个误入盛宴的局外人。
满眼的衣香鬓影,满耳的阿谀奉承。
我身边的位置空空荡荡,顾承安被众人簇拥在主位,正与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国公谈笑风生。
“哟,这位……就是当初那位冲喜的少夫人吧?”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和探究在身边响起。
我抬眼,是几位妆容精致的年轻贵女,围坐在不远处的贵女,正毫不避讳地打量着我。
“看着倒是清秀,就是……”
她旁边一个绿衣女子接口,目光挑剔地扫过我,落在我那保养后还遮不住劳作的手。
“啧啧,这气度,这手……怕不是粗活做惯了?”
“嘘!小声点!”
另一个粉衣女子假意嗔怪,声音却半点没压低,
“人家可是世子爷的救命恩人呢!没有她这‘冲喜娘子’,世子爷哪能好得这般快?重要的是咱们世子爷如今大好了,前程似锦呢!”
“冲喜娘子”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耳朵里。
那几个贵女见我窘迫,反而吃吃地笑起来,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嘲弄和快意。
我看向主位的顾承安,他也听见了吧,只不过他不甚在意。
他正端起酒杯,与身边一位器宇轩昂的年轻将军说着什么,唇角带着矜持的笑意。
这时,管家悄无声息地走到我身边,弯下腰,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带着冷漠的口吻说道:
“少夫人,您这边位置偏了些,伺候不便。世子爷吩咐,请您移步到东边偏厅的席上去,那边安静些。”
东边偏厅?那是给府里一些有头脸的管事嬷嬷和远房亲戚坐的地方。
原来,在他眼里,在他顾家的盛宴上,我连坐在这主厅的资格都没有了。
我的存在,本身就是这场华丽盛宴上最需要被挪开的瑕疵。
6
宴会后的日子,顾承安彻底康复了。
他重新穿上象征着世子身份的华服,每日里不是进宫请安,就是与京中勋贵子弟们饮宴游猎,或者跟着侯爷学习处理府中庶务。
那间曾经弥漫着药味和死亡气息的偏院,他再未踏足过一步。
我成了这侯府里一个彻头彻尾的“多余人”。
我还是照常在夫人安排的先生,嬷嬷那里学习。
下人们对我的态度愈发微妙。
送来的份例用度依旧齐全,只是我明白,这不过是顾承安和侯府还未想好如何安置我。
侯爷夫人又召见过我一次。
地点换在了她宽敞明亮、熏香缭绕的正院暖阁。
她斜倚在铺着锦缎的贵妃榻上,示意我坐下,态度比从前更显矜贵。
“阿蛮,”
她慢悠悠地开口,手里捻着一串光滑的佛珠,
“承安如今大好了,府里上下都松了口气。你来到这府上也三年了,如今我该教你的,你改嫁另配,皆可为当家主母了。”
她顿了顿,目光在我脸上逡巡,
“不过,有些话,本夫人还是得说在前头。承安是镇远侯府的世子,未来的侯爷,他的正妻,必须是能撑得起门楣、配得上他身份的名门闺秀。你……明白吗?”
佛珠在她指尖发出细微的碰撞声,一声声,敲在我心坎上。
我垂着眼,喉咙发紧,我用力咽了咽,才挤出一点声音:“是,夫人,阿蛮……明白。”
“嗯,你是个懂事的。”
她似乎满意于我的“识相”,语气缓和了些,
“侯府不会亏待你。等过些时日,府里事情都顺了,自会给你安排个妥帖的去处,再给你一笔丰厚的体己银子,保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待在自己院里,少走动,也……少去打扰承安。他如今事忙,身子也才刚好利索,经不起烦扰。”
“夫人,卖身契可否归还于我。”
我不敢赌夫人的仁善能有几分是看在曾经的份上。
从暖阁出来,外面阳光正好,照得侯府的花园一片明媚。
我拿着刚到手的卖身契,明白夫人话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我是时候离开了。
只等一个“妥帖”的时机,回到我那依旧冷清的偏院。
推开房门,一股熟悉的、混合着药味和尘埃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方寸之地,曾是我全部的世界,浸透了我的汗水和绝望。
三年,一千多个日夜的煎熬守候,终于换来了我的自由和生的希望。
管家递来放妻书和那匣遣散费时,窗外的碧桃开得正好,粉霞烂漫,是人间最无忧无虑的颜色。
我接过那张纸,指尖发烫,那是我即将自由的证明。
我看着那熟悉的凌厉字迹——“两相生厌,难以为继”。
八个字,斩断三年光阴。
我抱着匣子,挺直背脊,一步步走出那扇朱漆兽头大门。
沉重的关门声在身后响起,隔绝了一个世界。
7
匣子里是足够寻常人几辈子花用的金银和一小叠银票。
我在码头雇了辆最不起眼的骡车,一路向西。
风尘仆仆,颠簸了不知多少日夜。繁华渐远,人烟渐稀。
大地由青翠转为枯黄,最终,满眼只剩下望不到边际的黄沙。
终于,骡车在一个小小的、背靠着一处风化岩壁的绿洲旁停下。
就是这里了。
走马西来欲到天,辞家见月两回圆。
今夜不知何处宿,平沙万里绝人烟。
我用那匣子里的钱,买下了绿洲旁最大的一间破败土屋。
请了当地几个憨厚的汉子,和泥、夯土、修补屋顶。
又在临着商道的一侧,用胡杨木支起一个宽敞的凉棚。
棚子搭好的那天,我亲手挂上了一块用胡杨木削成的粗糙招牌,刻着三个歪歪扭扭却筋骨分明的字:
忘归处。
风沙是大漠永恒的主宰,日复一日地打磨着“忘归处”简陋的土墙和胡杨木的棚柱。
这茶棚,成了漫漫丝路上一个给路人喘息的中转站。
南来北往的客商,顶着风沙,牵着疲惫的驼队,远远望见那歪斜的招牌和棚下飘着的粗布幌子,眼中总会燃起一点希望的光。
我学会了煮大块的砖茶,茶汤浓得发黑,最能解乏驱寒。
也学会了揉面,烤出一个个脸盆大小的、硬邦邦却极顶饿的胡饼,撒上粗盐粒,咬一口,满嘴都是粮食最朴实的香气。
日子在滚烫的茶汤、烤胡饼的焦香、驼铃的叮当和客商们粗声大气的南腔北调里流淌。
我眼神里的怯懦和惶惑,如同被风沙吹走的尘埃,渐渐沉淀下来,只剩下一种岩石般的沉静。
“掌柜的!老规矩,三碗茶汤,五个饼子!这天杀的鬼风,沙子都灌进嗓子眼儿了!”
粗豪的喊声打断思绪,是熟识的皮货商老赵,带着他的驼队又来了。
“就来!”我扬声应道,利落地拍开灶膛里的火。
这里没有世子夫人,没有冲喜的瓦罐,只有大漠风沙里讨生活的茶棚掌柜,阿蛮。
8
大漠的天,孩子的脸。
方才还是晴空万里,烈日灼人,转眼间,天际就堆起了铁灰色的、翻滚的浓云。
“不好!沙暴要来了!”正喝着茶汤的一个老行商猛地放下碗,脸色骤变。
商客们纷纷起身,手忙脚乱地收拾行囊,吆喝着伙计赶紧把骆驼牵到背风的岩壁后面去,用毡毯蒙住驼峰和货物。
这时,一阵异于驼铃的、急促而破碎的车轮滚动声和牲畜惊恐的嘶鸣,穿透风沙的怒吼,由远及近传来!
所有人都是一愣,疑惑地望向风沙来处。
这种天气,怎么还会有车马在赶路?不要命了吗?
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很快,一个模糊的轮廓在昏黄的沙幕中显现出来——是一辆马车。
“快!往这边!”老赵扯着嗓子大喊,冲出去帮忙引路。
赶车的汉子狼狈地跳下车辕,脸上全是沙土,他下车赶忙询问马车里的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那掀开的车帘。
此时,一只手轻轻从里面伸出来,掀开帘子,露出那苍白无血色的脸。
是顾承安。
“阿蛮!”这是顾承安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我抬头看着他,不语。
“京城乱了,你要赶紧离开这里。”
不知是外面风沙太大,还是顾承安问题,他每说话,都在咳。
“顾世子,阿蛮知晓了。不牢您亲自跑一趟。”
我不理解顾承安明明翻脸无情,为何千里迢迢过来这边。
他的好意,我领了。
“阿蛮,……还能……再为我……煎副药吗?”
他的眼神带着希冀和渴望,茶棚里外,一片死寂。
所有商客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站在原地,想起三年衣不解带的伺候,管家冰冷的“移步偏厅”,放妻书上凌厉的八个字……
侯府后续的遣散费,理应是互不相欠。
迎着顾承安那一丝希冀的目光,我没有说话。
只是慢慢地抬起手,指向茶棚的入口处。
那块被风沙日夜打磨、字迹却依旧清晰可见的胡杨木招牌。
粗糙的木板上,三个歪歪扭扭却筋骨铮铮的大字,在昏黄的风沙背景中,沉默地昭示着:
忘归处。
这里是茶棚,不是侯府偏院,我亦不是侯府阿蛮。
顾承安沉默不语,他明白,忘归处。
“走吧。”他重新坐回马车内,此刻外面的风沙已经停了下来。
“是。”
顾承安走了。
风沙依旧在怒号,卷起地上的沙砾,打在茶棚的毛毡上,发出永不停歇的沙沙声。
我静静地站着,看着眼前马车消失在黄沙一片的沙漠里。
炉灶上,给老赵他们煮的茶汤正咕嘟咕嘟地翻滚着,浓郁的水汽混合着粗茶的苦涩气息弥漫开来,真实而温暖。
“茶好了,饼子也得了!”我扬声喊道,声音平静,穿透了风沙的喧嚣。
大漠的风沙,终将掩埋一切过往。而“忘归处”的炉火,永不熄灭。
这是属于阿蛮的人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