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天涯：500两买命，8000两闯关！新疆军阀逃亡之路的步步惊心

新疆解放前夕，青海军阀马步芳所属骑兵第五军军长马呈祥出国外逃。当时，马呈祥的随从副官马得勋带领卫队，一路上风餐露宿，翻越崇山峻岭，艰难前行，把他护送到和巴基斯坦交界的国境线上。

这一路上，可以说亡命天涯，由于马呈祥的妻妾也在队伍中，根本受不了艰难跋涉，无奈之下，只好把她们装进特制的木箱中，用骆驼背着前进，不过，好在木箱中衬着绵褥，可以减少颠簸。

外逃路上的艰难险阻是一方面，最可怕的是人性的欲望和贪婪，以及忠诚与背叛的交替上演，因为，马呈祥把掠夺的巨额财富和黄金都带在了身上，有道是：财帛动人心，护送的士兵也紧紧盯着这批黄金，凭什么，拼死拼活把你们送走，而我们落得两手空空？！

▲ 骑兵第五军军长马呈祥，双手沾满了西路军的鲜血

马呈祥是马步芳的外甥和侄女女婿，有相当亲近的血缘关系。他在其岳父马步青、马步芳兄弟的悉心栽培下，平步青云，早就当上了骑五军军长。

所以，马呈祥对马步芳忠心耿耿，是马步芳积极扩张实力的得力干将。1944年底，新疆伊犁、塔城、阿山三区民族民主革命运动蓬勃发展，进逼迪化(即乌鲁木齐)。国民党部队节节败退，招架不住。

青海军阀马步芳

蒋介石迫于无奈，经过马步芳同意，调马呈祥率部进入新疆。从此，马呈祥就成为国民党镇压三区革命运动的一支重要军事力量。

1949年8月26日，兰州解放，西北形势已经大定。新疆以警备总司令陶峙岳将军为首的军政大员因时乘势，积极筹备起义谋求新疆的和平解放。

但是，以马呈祥和国民党整编78师师长叶成、整179旅旅长罗恕人、迪化市警察局局长张汉东等为核心的一批军官则密谋策划，极力阻挠新疆的和平解放，妄图继续负隅顽抗。

对他们的这种阴谋，力主和平起义的陶峙岳将军早有洞察，告诉这些顽固将领，对抗下去，死路一条；人可以走，但是部队要留下，并保证他们出走的安全。

当时，马呈祥整天沉思不语，处在极大的痛苦和彷徨不安之中。权衡利害之后，他感到蒋介石、马步芳的大势已去，独木难撑；父亲已随马步芳外逃，恋栈无意；遂下定决心出走国外，做了一个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的海外寓公。

因为，他知道自己双手沾满了西路红军的鲜血。

陶峙岳将军排除阻力，保障和平起义的顺利实现，对马呈祥等人的出走，允诺为其办理出国护照，护送安全出境，支付路费，并折价收买了他们的私人财物，真是做到了仁至义尽，做到了“愿留者留，愿走者走。”

经过陶峙岳将军首肯，马呈祥把军长职务交给所部整七旅旅长韩有文代理，随即准备启程，并在陶峙岳将军通电起义的前一天即1949年9月24日凌晨5时，从迪化（新疆）军部出发。

护送人员全部由骑五军军部抽调，有特务连的1个排，卫士队的1个班，共60人。由连长苟得才和排长马占全负责带队，并配有2部大卡车，1辆吉普车。

跟随马呈祥出走的有军参谋长张尊山以及随从副官和警卫员，共8人；和马呈祥同时出走的有叶成、罗恕人、刘汉东和新疆民政厅厅长王曾善以及他们的一些家属、子女、警卫；路过焉耆（今焉耆回族自治县附近）时，当地驻军128旅旅长钟祖荫也跟着出走。他们一行，连同护送人员总计约有80余人。

到达阿克苏时，当地驻军将护送人员分别安住在县政府和青年服务社。随行的副官们随同马呈祥等住在该地驻军235旅旅部。

吃过晚饭之后，马崇义、马显武等上街去转，发觉大门口加岗，警卫森严。有个卫兵冷着脸说：“你们出国，带着枪没啥用处，不如留下作个纪念吧!”他们见势不妙，立即返回报告了这一突然出现的情况。

马呈祥认为事出非常，立即采取脱身措施，但是此时为时已晚，门卫已经断绝了马呈祥等与住在外面的护送人员之间的任何联系。

第二天中午，整编78师师长叶成上厕所时，有人朝他打了一枪，子弹从左肩的毛衣穿出，虽未触及皮肉，他却吓了个半死。叶成提着裤子跑回房里，面如土色，连连央求马呈祥派人保护。

马呈祥这时已经无可奈何，身为逃亡之人在驻军的地盘上，生死就在一瞬之间。

马呈祥便派马得勋和卫士马成虎二人在套间外屋为叶成守夜。时至半夜，马得勋带的烟抽完了，到里屋向叶成要烟，才发现他老婆睡在床上，而叶成自己却钻在床底下睡觉。

叶成听见声音，急忙爬出来，拿了条英国烟，嬉皮笑脸地说：“马副官，你们二位辛苦了，需要什么尽管说，能办到的一定办。”

叶成也真是人才，让老婆躺在床上，他钻到床底，一旦有事，被乱抢打死的肯定就是自己的老婆

马呈祥遇到了难缠的鬼，第三天，车队一行还是被拦住不让走。马呈祥为了摸清底细，能尽快脱身，也就顾不上脸面了，去找235旅旅长李祖堂攀谈，才得知事情的原委。

原来叶成部下曾有个士兵开小差被抓回，叶成要枪毙他，他闻讯后在难友的支持下又逃跑了。这个士兵现在李祖堂部特务连当班长，如今叶成逃跑路过此地，冤家路窄，狭路相逢，便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凭啥你们吃肉，我们连汤都喝不上（设计台词）

这个特务连连长便鼓动旅部官兵进行报复。他公开地说：“我当逃兵，你要枪毙我；现在，你当逃兵（外逃），我也要枪毙你。”当时，他便趁机给了叶成一枪，其他人见叶成等人所带黄金甚多，眼睛也红了，也想趁机打点“秋风”，捞点油水。

马呈祥不得已，召集了旅部士兵大会。士兵们说：“我们和马指挥(马曾任新疆骑兵总指挥)无冤无仇，对你住、走都可以；叶师长要走，是不行的。”也有人说：“我们半年都没关饷了，叶师长给我们几个月饷也可以走。”

马呈祥看事情有转圜的余地，就向叶成说明事情的经过，叶成却油腔滑调地说：“军长你看着办吧!”马呈祥知道叶成不仅是蒋介石的老乡、学生，而且在“委员长侍从室”干过，算是蒋介石的一名亲信。他想到，以后逃到台湾后还有用到叶成的地方。

叶成有恃无恐，马呈祥很生气，但又没办法，只好自己掏腰包，拿出黄金500两，以犒赏的名义立即交给尚在等待答复的士兵，这才“买路”过关。不拿钱是根本关不了这一关的。

第四天，马呈祥一行从阿克苏出发继续赶路，但叶成已经是惊弓之鸟，惴惴不安。临上车时，他不坐小车上大车，头上蒙了件军大衣，蹲伏在护送士兵的脚跟前。士兵们看到这位平时作威作福的将军此时此刻的狼狈情景，都禁不住地暗笑。

第五天，直到车队离开阿克苏好远，叶成才取下头上蒙着的大衣，跳下大车，换坐小车。

在阿克苏时，一天，随行的参谋长张尊山拿来一份电报，大意是挽留马呈祥，不要出国。马呈祥叹口气说：

“红军长征时，我们就在河西打过共产党（西路军）……我们还是走吧!”

到了喀什，这里是新疆警备副总司令兼整编42师师长、南疆警备司令赵锡光的驻地。还好，赵锡光对马呈祥很热情，殷勤招待，临行时还设宴欢送，并馈赠黄金500两。

那你说，赵锡光为什么要送这样厚的礼?马呈祥虽没有谈及此事，随行副官们有两种看法：一是马呈祥曾将“阿克苏事件”（劫路）的经过向赵锡光谈过，赵锡光知道后很生气，因李祖堂旅是其所部，所以他照样拿出500两黄金作为补偿；

二是过去酝酿新疆警备副总司令人选时，原拟由马呈祥出任，但马认为那是个副职，又怕离开部队，实权旁落，遂顺水推舟，给赵锡光做了个人情。赵锡光为此感激在心，所以这次厚赠路费，作为酬答，汇报前情。

溃逃之中的国民党军队

马呈祥从喀什出国，有两条路。原定走叶城、玉田一线，但叶成大讲忌讳，怕过叶城于己不利，极力反对，就改道走英吉沙、依格孜也、蒲犁一线。这条路山高坡陡，别说汽车不能通行，就是单骑通过也很困难。

就这样，车队从喀什前进80里抵达英吉沙，即改乘车为乘马。就地购买骆驼10多峰，每峰黄金3两；购买马70多匹，每匹黄金1两。随行的太太小姐，既不会骑马，又不敢骑骆驼，只好做了几个木箱。一峰骆驼驮两个木箱，一个木箱里坐一个人。

到翻越大坂时，随行的妇女，箱不能坐，马不能骑。这就苦了护送人员，除过照料马呈祥、叶成等人外，有时还得背着拖着这些寸步难行的小姐太太。经过半个多月的跋涉，翻越喀喇昆仑山，到了边境蒲犁（塔什库尔干县）。

在这里，出国人员要出示护照，登记携带财物、去向。马呈祥登记黄金8000两，叶成登记7500两。当时，从这里出国的国民党党政军官吏三五成群络绎不绝。但有些人因没有护照不能过境，就如热锅上的蚂蚁，急急忙忙地流窜各地。

从蒲犁到边界还有一天的路程，在交界处荒无人烟，只有漫无边际、丘陵起伏的戈壁滩。在交界处住下后，随行的士兵便商量了第二天惩治叶成的办法。

叶成这个人品质很坏，平时克扣军饷，贪污投机，是个嗜财如命的贪婪鬼。这次在出走途中对护送人员还很苛刻。他还对马呈祥说：“把你的卫兵拨几个给我使唤，再守几天，想使唤也都使唤不上了。”这种话，马呈祥听了很反感，士兵们听到后更气炸了，决心狠狠教训他一番。

但不知是谁泄了密，让马呈祥知道了，他立即召集手下讲话：“听说你们要为难叶师长，我希望不要那样做，我这次去台湾，许多方面还得依靠他。你们现在整他，我以后怎样靠他呢?”

马呈祥的副官马得勋

副官马得勋立即对马呈祥说：“叶师长平时对待士兵太苛刻了，我们并不想过分为难他，只是让他知道知道当兵的厉害就行了。”马呈祥沉思片刻说：“既然如此，就按照你们的意思办吧!不过，我明天得先走一步，否则，当着我的面就说不过去了。”

第二天清早，马呈祥带着他的参谋长、副官4人，以先到巴基斯坦边卡联系为名前面走了。

到了天黑，士兵们就按照预定计划办了，先把兵力部署在各个路口，然后写了个条子，由马得勋面交叶成。大致是回程盘费不够，暂借黄金500两，改日奉还。

叶成看了条子，不理不睬，好像已经到了边境，再不需要卫兵了，对他也无可奈何了。副官马得勋看他那个模样，十分恼怒，立即朝他脚下开了一枪，接着四面八方都响起了枪声。这下子，叶成像触了电一样，知道害怕了。

他立即返回帐房取出4根金条，共计100两，交给马得勋后还连连说道：“对不起，是我的不对，应该给大家奉送一点盘费嘛……”

马得勋没等他说完就厉声地责问：“就这一点，你问一问弟兄们答应不!”他赶快点头哈腰地说：“是少了些，但我所带有限，力不从心，请弟兄们多多原谅。”马得勋本想再敲他一下，但考虑到这样做，以后对马呈祥可能不利，就把他放开。

随行的官员钟祖荫、罗恕人、刘汉东、王曾善目睹这一情景，不禁彻骨心寒，纷纷拿出金银首饰等，以示谢意。对此，马得勋都一概谢绝，并说：“弟兄们对你们确实没有什么过不去，不必破费，还是带着用好了。”随行的官员再三说这是一点心意，最后总共收了约有50两黄金。

与叶成的吝啬相比，马呈祥就很大方。他在临别前，亲自发给士兵每人黄金1两，连长、排长各一两五，给副官马得勋2两，并说了一些道别珍重的话，才挥泪而去。

第三天早晨，马呈祥到达巴基斯坦边卡时，已经接洽好，并写了条子，由两名巴基斯坦边防人员前来接走叶成等人。

至此，随行的副官卫士完成了任务，启程返回。但是到蒲犁时遇到边疆大队，又出了点事。原来边疆大队约有500人枪，看见卫队携带的武器精良，便拦住去路说：“共产党已经到了迪化，正在剿杀国民党人，你们回去后也逃不脱，不如留在这里和我们一起干。”

随行排长马占全心里动摇，苟得才连长随即劝他说：“你年轻，不懂事，他们留我们，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并非好意，不是看上我们这几个人，而是看中了我们这几条枪，如果留下，他们会在一夜之间把我们收拾掉。”

看起来，姜还是老的辣啊！

因此，返程的队伍耽误了好多时间，没走几里路便宿营了。晚上，怕边疆大队偷袭营地，派几个班长轮流放哨。大概到了后半夜，二班长给副官马得勋汇报，他听到排长马占全给一个机枪手暗中布置：“明早，你把机枪架在回去的路口上，谁要回去，就打死谁!”

苟得才连长感到事态严重，立即同马得勋和那个班长，把马占全捆绑起来，驮在马上继续前进。第二天马占全苦苦哀求放他。苟连长说：“放你可以，但要走出两站，那时，你想到哪里就到哪里去吧!”随即派马金昌二人把他送走。

大约走了几里路，马金昌二人就根据苟连长命令把马占全打死掩埋，然后才跟随大队前进。

回到喀什，人民解放军已经到达当地，让沿途关照放行。后来，随行官兵在喀什的一个银匠铺里，请银匠把金条砸开，每人平均分一份，约有2两多。（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