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买下美国？上世纪80年代日本的经济神话，其实是金融史上的泡沫

1980年代末尾，东京高楼的霓虹刺穿着夜色，日经指数仿佛在天上飞。那几年日本经济暴涨，地价、股市、收入一起冲天，大家都说要买下美国。美国人紧张、欧洲跟着眼红，连澳洲羊肉都觉得自己有点贵。可这真算神话？也许外人眼里如此，东京人却一夜暴富、一夜破产，生活像坐过山车。

日本经济腾飞，靠的并非单一奇迹。战争后，美国给足了“亲儿子”待遇，拆财阀、搞教育、推民主管，等于为日本抹去尘埃，然后憋着劲地投钱扶持。1955年，人均收入就超过战前。工厂噼啪声中，钢铁、汽车、家电蔓延全球，出口创汇，一路加速，结果70年代石油危机欧美恐慌，日本反而靠贸易立国，趁机把产品卖进全世界。

60年代末，日本GDP爬过联邦德国，仅次于美国和苏联。70年代，石油涨价让欧美产业打摆子，日本靠省油高效的制造业，反而大进一程。贸易顺差沸腾，到了1983年，日本光对美出口就占美国贸易赤字总额1/3。企业如小松制作所硬生生把美国卡特皮勒逼哭。老美企业家集体抱怨，“日元太便宜了！”摩根报告写得火急火燎，偏要美元贬值二成，说只要汇率动一动，推土机就能卖去日本。这样的气氛，美国人后车厢里砸日本车的视频成了新闻常客。

1984年，日元实现自由兑换。外资趟进日本，本国央行的那点威风，基本被稀释掉。美国也不再含糊，硬拉着日本谈汇率，拉着欧美大国拍桌子签了“广场协议”，联合干预市场，直接把美元兑日元在两年里干掉三成。日元升值道道地地有点像接了根定时炸弹。可是刚开始，日本人还愈挫愈勇，出口虽难，但手握大量资产，资本全球流窜：纽约大楼、加州农场、日本资本扩张到美国梦寐以求的地段，甚至夏威夷基本快成日本度假村。

听起来又一轮光鲜，但日元长期高企，给制造业的打击不是说说的。出口利润塌缩，工厂干脆搬去海外，更有企业豪气收购美国本土公司，买下哥伦比亚影业、洛克菲勒大厦，价格天价。美国社会压力山大，商人被指国家利益的“出卖者”。仇日浪潮越炒越高，买房的、买企业的、买岛的日本人，嚣张地乐着，每年买断10%美国家产。怎么看，这故事像极了饮鸩止渴？

国内同样骚动。为了“化解升值”冲击，日本银行利息降到地板，还巴巴上门请企业主贷款。故事有意思的地方在这——普通商贩，像渡边喜太郎，手里攥块停车场，忽然有银行跪求他贷款买地。买地再抵押、再贷款、再买地，一个循环炸出7000亿日元身家。这不是个例，那几年东京地价直升，明信片大小地块都炒到几千美金一平，深圳、加拿大的面积换算成东京地皮的总价都不够什么意思。1986年日本地价平均暴涨五成多，东京干脆翻倍。

房地产、股市、外汇全线起飞。银行争着塞钱给企业，地产商狂买，炒家成堆。黄金作食装点面条，寿司都能裹金粉，金砖随手送孩子。公共交通变成最不体面的选择，出租车司机昼夜奔忙，有证券中层交100万日元只为5分钟打车爽一把。钱好像不是钱，交易才是乐趣。

企业炒外汇成风。大阪钢铁老总北茂桑甚至说，“炒汇比做钢铁赚多了，一天一个亿不奇怪。”紧接着，日本主业纷纷空心化，实业没人干，炒股炒地、投机为王，东京外汇市场一年规模涨了三倍，日经指数冲上38915点。对比今天的中国，房地产和股市是不是也很像？但日本人更为极端，谁还稀罕工厂和产品？

外观很风光，其实危机已种下。美联储、欧洲央行时刻关注着金融流向，老美反而冷静而狡猾。日本人自以为全球买买买，其实抄底了美国不少“鸡肋”企业，资金流出科技、股市新兴板块，美国经济逐步熬过80年代泥沼，开启持续增长，硅谷、金融、娱乐产业接连崛起。日本却陷入资产泡沫破灭的深渊。

1989年底，日本政府终于出手，试图把“花了疯的钱”收点回来——结果一出手，股价崩盘、房产溃败。1991年起，国际热钱撤离，地产全面瘫痪，无数家庭身家亏空，债务滚雪球。房地产担保公司、金融机构连锁破产，中小企业倒得更快。有的为了还不上钱走极端，酿成社会问题。这些细节，真得很扎心！

值得一提的，还有那些当年在美国疯狂买下来的公司，其实大多名不副实了。久经风浪的美国人转身之际，把重心押在科技、新媒体，新老经济更迭加速。日本的“黄金年代”却原地躺了十多年，经济增长停摆。数据不会骗人，人均GDP跌回十八名，犹如过山车后的眩晕。

“买下美国”这事儿，回头看成了滑稽戏。汇率升值、地产泡沫、实体空心化——一层层掩盖下，日本经济的危脆无处遁形。有人把原因全归咎于“广场协议”，但其实如果深究，不牢靠的产业底盘和投机热潮才是压死骆驼的稻草。美国在日本最虚幻最膨胀的时候停了手，日本自己却没能刹住。这期间，不愿意承认事实的大有人在，可泡沫破裂谁也躲不过去。

所有神话终有醒时，东京的霓虹不再只是炫目，地铁里开始有人思考日常琐事。地皮高价梦一觉醒来，只剩下银行的白条和一众企业家的叹息。金融泡沫、汇率博弈，短暂的繁荣过后总会涌现一地鸡毛。经济增长要靠什么？此刻的日本或许仍在反复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