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馆的老馆长总护着我,我以为他是觉得我年轻,他去世后我才懂
发布时间:2025-06-01 11:25 浏览量:2
(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他图我什么?
一个快退休的老头。
总护着我这个黄毛丫头。
我躲他,避他,甚至恨他。
直到他走后,我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那个藏了二十年的秘密,像一把刀,剜着我的心。
我叫邢芮,今年四十五岁。
今天,我想给你讲一个关于误解和恩情的故事。
故事不长,却耗尽了我半生的悔恨。
我大学毕业那年,是二十世纪末的九十年代。
那时候不像现在,工作没那么难找,但想进个好单位,也得挤破头。
我学的是舞蹈,身段和样貌都还算出挑,毕业后,我托了点关系,进了市里的文化馆。
文化馆是个好地方啊,事业单位,清闲又体面。
我妈柳玉芬总说,女孩子家,一辈子图个安稳,这就算上岸了。
可我年轻气盛,总觉得文化馆的池子太浅,养不住我这条鱼。
我的梦想,是站在聚光灯下,成为最耀眼的舞蹈家,而不是在一个小小的文化馆里,教一群老头老太太跳扇子舞。
所以,刚进去的我,浑身都长着刺,看谁都不顺眼,觉得所有人都暮气沉沉,在混日子。
尤其是我们的馆长,一个叫支昌平的男人。
支昌平馆长,那年快六十了,头发花白,背有点驼。
他不爱笑,总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中山装,手里常年端着一个泡着浓茶的大搪瓷缸子。
他看人的眼神,怎么说呢?
就像医院里的X光,总想把你的五脏六腑都看个通透。
我特别不喜欢他这种眼神,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像我心里那点小九九,全被他看穿了。
更让我不舒服的是,他对我,好像“特别关照”。
文化馆里年轻人不多,除了我,还有一个叫屈佳的女孩,比我早来一年。
按理说,有什么好事,都该轮到她。
可奇怪的是,支昌平总是有意无意地向着我。
比如,夏天最热的时候,馆里组织下乡采风。
那可是个苦差事,坐着颠簸的破吉普车,跑到山沟沟里,一去就是半个月。
大家都想躲,支昌平却大手一挥,让屈佳去了。
他把我叫到办公室,指着一堆落满灰尘的旧档案说:“小邢啊,你刚来,对馆里的历史不熟,先把这些资料整理一下吧。”
那叫一个委屈啊!
我一个学舞蹈的,凭什么让我在故纸堆里浪费青春?
这不明摆着是欺负新人吗?
可我不敢说,只能点点头,心里把他骂了千百遍。
同事费大姐看我一脸不高兴,凑过来说:“小邢啊,你还不知足?下乡多苦啊,你看馆长多疼你,把你留在城里享清福。”
她说话时那挤眉弄眼的样子,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享清福?
一个快六十的老头,对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这么“关照”,图什么?
那个年代,社会上正流传着一些关于有钱有权的老男人和年轻女孩的风言风语。
我心里那根敏感的弦,一下子就被拨动了。
从那以后,我开始刻意地躲着支昌平。
他要是从东边走过来,我立马就拐到西边去。
他要是找我谈话,我就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绝不和他有眼神接触。
他递给我的文件,我像接个烫手山芋一样,飞快地拿走。
我的这些小动作,他不可能感觉不到。
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看我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我当时读不懂的复杂情绪,有点像无奈,又有点像……失望?
我当时想,失望什么?难道是我不领你的“情”,你失望了?
这更坚定了我对他的负面看法。
我心想,老家伙,别以为我年轻不懂事,我门儿清着呢。
你想打我的主意?没门!
真正让我和他爆发正面冲突的,是因为我当时的男朋友,尚晋雄。
尚晋雄是我在校外认识的,比我大几岁,在社会上混。
他长得高大帅气,能说会道,很会讨女孩子欢心。
他每天开着一辆摩托车,在文化馆门口等我下班,那轰鸣的马达声,在当时的我看来,就是全世界最动听的音乐。
我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可这份幸福,在支昌平眼里,却成了洪水猛兽。
有一次,尚晋雄来接我,正好被走出大门的支昌平撞见了。
尚晋雄嬉皮笑脸地跟他打招呼:“馆长好啊!”
支昌平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冷得像冰。
然后他把我叫到一边,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口气对我说:“小邢,你还年轻,看人不能只看表面,要看心。”
我当时就炸了!
你凭什么管我的私生活?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的男朋友品头论足?
我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冲着他嚷嚷:“我的事不用你管!我跟谁谈恋爱是我的自由!”
吼完,我头也不回地跳上尚晋雄的摩托车,让他把油门加到最大,绝尘而去。
我能感觉到,支昌平的目光,像两根钉子一样,钉在我的后背上。
回到家,我妈柳玉芬问我怎么了,我把这件事一说,我妈也皱起了眉头。
她说:“小芮啊,支馆长是过来人,他说的话,你也不能全当耳旁风。那个小尚,我看着也觉得有点……油腔滑调的。”
我更来气了:“妈!你怎么也这样?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傻,就你们聪明?”
那晚,我跟家里也大吵了一架。
从那以后,我和支昌平的关系,算是彻底降到了冰点。
我在单位里,把他当空气。
他交代的工作,我做,但绝不多说一个字。
他偶尔想和我聊聊,我立马就找借口开溜。
他越是想“靠近”,我越是觉得他居心不良,心里的防备就越重。
那段时间,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才能逃离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逃离支昌平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
机会很快就来了。
省里要举办一个青年舞蹈大赛,我们市里有一个参赛名额。
这对我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
我为了这个比赛,没日没夜地排练,把自己关在练功房里,一遍又一遍地跳。
我的基本功是全馆最好的,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名额非我莫属。
我自己也充满了信心,我觉得这是我跳出文化馆这个小池子的唯一机会。
然而,公布名单的那天,我的名字,却出现在了“伴舞”那一栏。
领舞的,是屈佳。
那一瞬间,我感觉天都塌了。
我像疯了一样,冲进了支昌-平的办公室。
我把那张名单狠狠地摔在他的办公桌上,眼睛里含着泪,声音都在发抖:“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哪点比她差?”
支昌平沉默地看着我,过了很久,才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丝疲惫:“小邢,这个舞蹈难度很大,有很多高强度的跳跃和旋转,你的身体……不适合。”
“我的身体不适合?”
我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我从小学舞,跳了十几年,我的身体好得很!你就是公报私仇!就是因为我没听你的话,因为我没顺着你的意思,所以你才这样打压我!”
我歇斯底里地喊着,把所有积压在心里的委屈和愤怒,都倾泻了出来。
支昌-平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看着我。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痛心和无奈。
他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他心虚。
“这个破单位,我一天也不想待了!”我哭着跑出了他的办公室。
这件事,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尚晋雄看我这么痛苦,就给我出主意。
他说:“芮芮,别受这个窝囊气了!辞职!跟我去南方,去大城市,凭你的条件,到哪儿不能发光?咱们自己开个舞蹈工作室,不比在这看人脸色强?”
他的话,像一缕阳光,照进了我黑暗的世界。
对,辞职!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当晚就写好了辞职信。
为了出口恶气,我还在信里,隐晦地写了一些话,暗示支昌平作风不正,对年轻女同事有不轨企图。
现在想想,我那时候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怎么能写出那么恶毒的话?
第二天,我把辞职信拍在了支昌平的桌子上。
我以为他会暴怒,会挽留,会跟我理论。
都没有。
他只是拿起信,默默地看了一遍。
他看得很慢,很仔细,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看完后,他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包含了太多的东西,有我看不懂的悲伤,有深深的疲惫,还有一丝……解脱?
然后,他拿起笔,在信的末尾,签下了“同意”两个字。
整个过程,他一句话都没说。
他的沉默,在当时的我看来,就是默认,是心虚。
我心里冷笑一声,拿着签好字的辞职信,昂着头,走出了文化馆的大门,一次都没有回头。
我以为,我终于逃离了牢笼,奔向了自由和新生。
可我哪里知道,我亲手推开的,是这世界上,唯一真心实意护着我的人。
我奔向的,不是新生,而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深渊。
我和尚晋雄去了南方的一座大城市。
一开始,日子还算甜蜜。
但很快,现实就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尚晋雄根本不是什么有志青年,他好高骛远,吃不了苦,还染上了赌博的恶习。
我们带来的那点钱,很快就被他挥霍一空。
他开始整天不回家,回来就是要钱,不给就对我恶语相向,甚至动手。
我这才明白,支昌平当初那句“看人不能只看心”,是什么意思。
可我回不去了。
辞职是我自己选的,路是我自己走的,我没有脸面回家。
为了生计,我只能去舞厅里当伴舞。
那里的环境,比文化馆复杂一百倍。
我每天都要陪着笑脸,应付各种各样不怀好意的男人。
高强度的工作,加上长期压抑的心情,我的身体很快就垮了。
有一天,我在排练时,突然一阵心悸,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同事把我送到了医院。
医生给我做了详细的检查,结果出来后,他把我叫到办公室,表情严肃地对我说:“小姐,你有一种先天性的心脏疾病,叫‘肥厚型心肌病’,虽然平时可能不明显,但绝对不能进行剧烈运动,否则随时都有可能猝死。”
猝死?
这两个字像晴天霹雳一样,在我脑子里炸开。
我完全懵了。
医生看我一脸茫然,又问:“你家里人难道不知道吗?你从小到大,难道没有过心慌、气短的症状吗?”
我……我好像有过。
小时候体育课跑步,我总是跑两步就喘不上气。
我妈柳玉芬总说我体质弱,让我别逞强。
我一直以为,我只是比别人娇气一点。
我从来没想过,这会是一种病,一种会要命的病!
就在那一刻,支昌平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和他那句“你的身体不适合”,突然就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知道我的病?
一个巨大的谜团,笼罩了我的心。
我想起我进文化馆时,是交过体检报告的。
难道是……他看到了我的体检报告?
所以,他让我去整理档案,是为了不让我下乡劳累?
他不同意我当领舞,是怕我出意外?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如果他早点告诉我,我就不会……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心里对他,又生出了一丝怨恨。
但这一次,怨恨里,夹杂了太多的疑惑和不解。
后来,我终于下定决心,离开了尚晋雄那个恶魔。
我身无分文,拖着病体,狼狈地回到了我的家乡。
我妈柳玉芬看到我的时候,抱着我痛哭了一场。
她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在家休养的那段日子,我旁敲侧击地问过我妈,关于支昌平馆长的事。
我妈说,我走后没多久,支馆长就办理了退休手续,听说跟着他儿子,去省城养老了。
我心里五味杂陈。
我想找到他,当面问个清楚。
我想问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可是,人海茫茫,我去哪里找他呢?
这件事,就成了我心里的一个结,一个解不开的疙瘩。
后来,经人介绍,我认识了我现在的老公,温良。
他是个中学老师,人如其名,温和善良。
他不嫌弃我的过去,也不在乎我的病。
他说:“芮芮,有病我们就好好治,日子还长着呢,我陪你。”
我们结了婚,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我的生活,终于回归了平静和安稳。
我的心脏病,在温良的悉心照料下,也一直控制得很好。
我以为,当年的那些事,那些人,就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去。
我以为,我和支昌平,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
直到去年冬天。
那天,我带着女儿去公园玩,偶然遇到了一个人。
一个我几乎快要忘记的人——文化馆以前的木工,苗师傅。
苗师傅是个老实巴交的手艺人,话不多,但手艺极好。
当年我在文化馆的时候,他待我不错,总会默默地帮我修好练功房里吱呀作响的地板。
他老了很多,背也驼了,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我。
“你不是……小邢吗?”他有些不确定地问。
“苗师傅!”我激动地喊了一声。
故人相见,分外亲切。
我们找了个长椅坐下,聊了很多年来的经历。
聊着聊着,我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那个在我心里埋了二十年的问题。
“苗师傅,您……知道支馆长现在怎么样了吗?”
听到“支馆长”三个字,苗师傅的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
他叹了口气,说:“老馆长啊……他去年秋天,走了。”
走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怎么走的?”
“突发脑溢血,没抢救过来。”苗-师傅的声音里带着悲伤,“走得太突然了,他儿子从省城回来办的后事。”
我呆住了。
那个我曾经那么讨厌,那么怨恨,又那么想找到他问个明白的人,就这么……走了?
连一个让我道歉的机会,都没给我留下。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苗师傅看我这样,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小邢啊,我知道,你当年心里,对老馆长有怨气。”
我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掉眼泪。
苗师傅看着远方,缓缓地开了口,他说出了一段我做梦都想不到的往事。
“其实啊,老馆长认识你父亲,邢建业。”
我爸?
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我对他印象很模糊。
他怎么会认识支昌平?
“他们何止是认识啊,”苗师傅的语气里带着敬意,“他们是过命的交情,是战场上能为对方挡子弹的战友!”
战友?
我彻底愣住了。
我从来不知道,我那个文弱的父亲,还有过这样一段峥嵘岁月。
苗师傅说,我父亲邢建业和支昌平,当年一起参军,上过真正的战场。
在一次战斗中,为了掩护支昌平,我父亲身负重伤,那次受伤,也成了他日后身体垮掉、英年早逝的根源。
我父亲在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这个唯一的女儿。
他把我托付给了他最信任的战友——支昌平。
他对我父亲说:“老邢,你放心,只要我支昌平活着一天,就绝不会让芮芮受半点委屈!”
这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承诺,一个用生命换来的承诺。
我妈柳玉芬,为了不让我活在父辈的恩情和悲伤里,从来没有跟我提过这些。
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个承诺的分量有多重。
而支昌平,就这么默默地,遵守了这个承诺二十多年。
我进文化馆,根本不是托了什么关系,而是支昌平在背后默默安排的。
他想把我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好好照顾。
我的那份体检报告,他看得比谁都仔细。
他早就发现了我心脏的问题,所以才想尽一切办法,不让我从事任何有危险的工作。
整理档案,是为了让我静养。
不让我领舞,是怕我丢了性命!
至于我那个男朋友尚晋雄,支昌平在见过他第一面后,就觉得那小子不靠谱。
他私下里托了在公安局工作的朋友去查,结果发现,尚晋雄早就因为赌博和打架,在派出所挂了号。
他怕我被骗,才忍不住开口提醒我。
可我呢?
我把他的苦心,当成了驴肝肺。
我用最恶毒的心思,去揣测一个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守护的长辈。
我那封辞职信,像一把刀,深深地插进了他的心里。
苗师傅说:“那天你走后,老馆长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下午。我进去送东西,看到他一个大男人,在那儿抹眼泪。他说,‘老苗啊,我对不起老邢啊,我没看好他的女儿,让她跟着坏人走了,我没脸去见他啊!’”
听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原来,我所谓的逃离,在他看来,是走向深渊。
他之所以一句话都不解释,就签了我的辞职信,是因为他看到了我眼里对他的恨。
他知道,他说什么,我都不会信了。
他更不想用父辈的恩情来“绑架”我,让我一辈子活在愧疚和报恩的阴影里。
所以,他选择了放手。
他宁愿自己背负着“失信于战友”的痛苦,也要成全我那可怜又可笑的“自由”。
这是怎样一种深沉而又笨拙的爱啊!
苗师傅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布包着的小木盒子,递给我。
他说:“这是老馆长临走前,交给我的。他说,如果这辈子还能再见到你,就把这个交给你。如果见不到,就让它跟着我进棺材。”
我颤抖着手,打开了那个盒子。
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几样东西。
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两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英姿勃发,笑得灿烂。
一个是我父亲邢建业,另一个,是年轻时的支昌平。
照片的背后,有一行字:生死弟兄,摄于197X年。
照片下面,是一叠厚厚的信。
那是我父亲,当年在医院里,写给支昌平的。
信里,字字句句,都是对我这个女儿的牵挂和担忧。
“昌平吾兄,我怕是撑不久了,唯小女芮芮,无人托付……”
“芮芮体弱,望兄日后多加照拂,切勿让她习舞过度,恐伤其身……”
信的下面,还有一封信。
是支昌平写给我的,信封上写着“吾侄邢芮亲启”。
笔迹,已经有些颤抖。
“芮芮: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支伯伯已经不在人世了。请原谅我,用这样一种方式,来解释当年的种种误会。
你父亲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这辈子最敬佩的英雄。受他所托,照顾你,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事。
伯伯是个粗人,不会说话,更不懂你们年轻人的心思。我本想护你一世周全,却用错了方法,让你对我产生了那么大的误会,让你受了委屈,这是伯伯的错。
当年,我从你的体检报告里,知道了你的病情。我不敢告诉你,怕你年纪小,承受不住。我只能用我自己的笨办法,让你远离那些可能会伤害你的事。不让你下乡,不让你领舞,都是为此。
至于那个叫尚晋雄的年轻人,伯伯当年查过他,确实不是良配。伯伯怕你被骗,才多说了几句,没想到,却让你对我更加反感。
你递上辞职信的那天,伯伯的心都碎了。我看着你信里那些话,看着你眼里的恨意,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了。我更不能告诉你你父亲的嘱托,那对你不公平,伯伯不希望你背着这样的包袱过一辈子。我只能放你走,心里只盼着,是我看错了,盼着你能过得好。
这些年,我一直悄悄打听你的消息。知道你后来吃了些苦,伯伯心里难受。后来听说你回了家,嫁了个好人,有了孩子,过上了安稳日子,伯伯才终于能稍微安心一些。
你父亲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平安、健康、幸福。如今,你也做到了。伯伯总算,可以去跟他有个交代了。
不要为我难过,也不要愧疚。伯伯为你做的这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我只是在还你父亲的恩情。
如果有来生,希望你还能是他的女儿,伯伯还想,能像亲人一样,看着你长大。
支伯伯 支昌平 绝笔”
信纸,早已被我的眼泪浸透。
我紧攥着那封信,我的心碎成了千万片。原来,我曾经拼命想要逃离的,是一个长辈最深沉、最笨拙,也最无私的守护。
我把他当成别有用心的坏人,他却默默地,为我扛起了一片天。
他用他后半生的时间,来偿还我父亲的恩情,守护我这个毫不领情的“仇人”。
他承受了多少委屈和误解,却从未有过一句辩解。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还在为我着想,还在为当年的误会向我道歉。
这份恩情,重得我喘不过气来。
这份悔恨,将伴随我的余生。
第二天,我带着丈夫温良和女儿,买了一束白色的菊花,去了支昌平的墓地。
墓碑上,他的照片,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可这一次,我看着他的眼睛,再也感觉不到被审视的压迫,只看到了无尽的慈爱和温暖。
我把那封信,轻轻地放在墓碑前,长跪不起。
“支伯伯,对不起……”
“支伯伯,谢谢您……”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了这六个字。
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文化馆里,端着大茶缸,背着手,默默注视着我的身影。
他从未走远,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永远地守护着我。
我的生命,我如今拥有的一切安稳和幸福,都是他用那份沉默的爱,为我换来的。
这份恩情,意难平,我将用一生来铭记和忏悔。
故事讲完了,我的心,也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我想问问屏幕前的你:我们这一生,是不是也曾经像我一样,用我们年轻的偏执和无知,深深地误会过一个默默守护我们的人?
那个人,或许是我们的父母,或许是我们的恩师,或许是某个我们已经记不起名字的陌生人。
你是否也有一个,想要鼓起勇气,说声“对不起”的人?
别让这份亏欠,成为一生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