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往事:一文读懂江南的水

发布时间:2025-05-29 13:51  浏览量:2

晚唐,黄巢起兵,攻陷长安,关中士民四散奔逃,诗人韦庄不幸加入逃难之列。

很多人知道,韦庄根据此次战争的经历,写成他的代表作、长篇叙事诗《秦妇吟》,道尽“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的残酷真相。但鲜有人知道,韦庄离开长安后,南下江南避难,一留就是十年。

江南的春水抚慰了韦庄飘泊难归的离愁。诗人曾在碧水中乘舟,听着雨声入眠,看着岸边卖酒的女子偶尔撩起袖子,露出洁白如雪的双臂。直到晚年寓居蜀地,韦庄还时常忆起那段日子。

韦庄最忘不了的,是江南的水,一如他在《菩萨蛮·人人尽说江南好》所写: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水是江南的灵魂。

江南具有“水网密布、河湖相连”的典型特征,主干河流以长江与钱塘江为“双轴”格局,分布着以太湖、鄱阳湖为主的湖泊群,大运河为其动脉,江湖相济、河网织城。有别于筋骨相连般的山峰,流水无形无影,却也塑造了江南的精神文脉,书写了荡气回肠的江湖往事。

▲江南地区主要水系。图源:锦绣人文地理

在韦庄避乱江南的半个多世纪前,另一位诗人也曾是江南的客人。

元和十年(815),一名刺客潜入京城,刺死了有意整治藩镇的宰相武元衡。惊天刺杀案发生后,朝臣大为惊恐,纷纷保持缄默。本为朝中一介闲官的白居易却站了出来,提出严惩幕后主谋。朝政昏暗之中,白居易的呼吁并没有激起多少风浪,反而为自己的正直和勇气付出代价,因越职言事等罪名被贬为江州司马,后来又任职苏、杭,长期宦游江南。

在江州,白居易有一次送客人至浔阳江边,忽闻一叶小舟上传来凄伤的琵琶声,原来,弹奏者是一位命运多舛的乐伎,她和白居易一样在江湖之间飘零流浪。经过一番倾听,白居易心有所动,写成千古名篇《琵琶行》,感叹“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白居易和琵琶女匆匆别过,而江州依然守望着奔腾不息的滔滔江水,见证他们的忧愁流淌到万古诗河之中。

江州,即今江西九江。顾名思义,九江是江流汇集、襟江带湖的地方,也是一处可以同时领略江湖本色的胜地,其北靠长江,东临鄱阳湖。

▲九江地形图。图源:锦绣人文地理

“江南”中的“江”,得名于长江。万里长江奔流到九江湖口,进入下游的流域,古人很早就发现了这一分界,因此将这里称为“吴头楚尾”。在水运时代,九江是长江流域的重要港口,号称七省通衢之地,“吴、楚、巴、蜀、滇、黔、百粤之货毕集”(光绪《江西通志》)。

长江的万里旅途并不孤单,她流经九江时,邂逅了一片重要的补水地域,即中国最大的淡水湖——鄱阳湖

鄱阳湖,古称彭蠡泽、彭泽,原本是1.35亿年前受燕山运动影响沉陷而成的巨大盆地,后积水成为泱泱大湖。鄱阳湖犹如一个宝葫芦,系在长江腰上,烟波浩渺,气象万千,长达1800公里的湖岸线蜿蜒曲折,水位超过20米时,其面积可达4125平方千米以上,湖水北洩长江,又承纳赣江、抚河、信江、饶河、修河五大河流。

作为长江流域的吞吐型湖泊,鄱阳湖至今对调节长江水位、改善当地气候、涵养水源和维护周围地区生态平衡等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九江依托长江和鄱阳湖的助力,形成东依武夷、西接罗霄、南踞南岭的地理优势,长江水在这里形成一个“Y”字形的中心点,成就了江西四大古镇——景德镇、樟树镇、河口镇、吴城镇,又通过水网互通,形成大运河—长江—鄱阳湖—赣江—岭南的黄金水道。

▲九江浔阳楼和锁江塔。图源:图虫创意授权

正是因为鄱阳湖特殊的地理区位,这一湖泊堪称兵家必争之地。

历史上,孙吴都督周瑜曾在鄱阳湖练兵,考察长江水文规律,为赤壁之战中大破曹军埋下伏笔。

元末,朱元璋和陈友谅在鄱阳湖展开生死决战,这是中国古代规模最大的水战之一,陈友谅投入了60万兵力,想通过水路进攻洪都(今江西南昌),朱元璋亦亲率20万大军解围,这场大战最终以朱元璋以少胜多结束,一举奠定了他统一江南的基础。

晚清,太平天国的翼王石达开在鄱阳湖阻击东进的清军,重创湘军水师,迫使湘军主帅曾国藩溯江而逃,几欲自尽。

而今,鄱阳湖已不见折戟沉沙,唯有万类霜天竞自由,是白鹤、天鹅、雁、鸭等禽类的栖息地,也是鲤鱼、鲫鱼、青鱼、草鱼、鲢鱼等鱼类的产卵地和洄游通道,孕育着万物生灵,滋养着人间万世。

▲庐山含鄱口。图源:摄图网授权

长江离开江西,流经安徽的干流横贯416千米,号称“八百里皖江”,分布着秋浦河、裕溪河、青弋江、皖河、水阳江、滁河等支流。

唐代,“诗仙”李白途径皖江,曾提笔描绘此间山水的风韵,如这一首《望天门山》:

天门中断楚江开,

碧水东流至此回。

两岸青山相对出,

孤帆一片日边来。

此诗写于李白初出巴蜀时。年轻的诗仙乘船赴江东,在当涂(今安徽马鞍山)的江面远远望见两岸的青山夹江对峙,形似天门,一片孤舟从水天相接的远方慢慢驶来,风景如画。

▲安徽马鞍山采石矶。图源:摄图网授权

浪漫的诗仙与水墨的江南似是绝配,晚年失意的李白最终回到此地,并终老于斯,留下了“捉月而死”的传说。

安史之乱时,李白入永王李璘幕府,身陷谋反案,被下狱流放,幸好半路上遇赦。但这一政治污点,彻底终结了李白的政治生涯。在人生的最后时光,“一生好入名山游”的李白乘舟而下,投奔当涂县令李阳冰(一说为李白族叔),畅游采石矶。

采石矶,古称牛渚矶,位于长江江畔,绝壁临江,水湍石奇。李白、白居易、苏轼、陆游等历代文人名士都在采石矶游览题诗。建筑艺术专家陈从周将采石矶比作天然的园林,评价说:“国中园林甚多,而借青山、借绝壁、借大江、借文化造园者,独采石矶矣。”

最后一次来到采石矶时,昔日意气风发的李白,已然年迈体衰,但江南山水不老。相传,有一日,李白泛舟于采石矶,喝醉了酒,看到水面上的月亮倒映着柔光,心中似有所动,伸手想要将水中的倒影捞起,不慎落入江中溺水,在水月中仙逝,如诗仙一生的痴狂。

关于李白之死,至今众说纷纭,但李白的人生足迹终于此,应是不争的事实。李白逝世后,葬于皖江之畔。在今安徽当涂县城东南的青山西麓谷家村,一座苍松掩映、翠柏环绕的古墓,千百年来迎接着从各地前来凭吊祭奠的游客。

在安徽南部,古徽州的地域诠释着另一种江南山水风情。

历史上,徽州一府六县,下辖黟县、歙县、祁门、休宁、婺源、绩溪,粉墙黛瓦、青砖窄巷的徽派建筑坐落在山水之间。黄山脚下,太平湖得天独厚,背靠连绵起伏的青山,如同未经雕琢的翡翠。

▲古徽州范围图。图源:锦绣人文地理

说起徽州的水,离不开新安江。徽州的江水大部分属于新安江—钱塘江水系。新安江发源于安徽休宁县,属钱塘江水系干流上游段,东入浙江西部,因其航运区位,又称“徽港”。

徽州人受困于“山限壌隔,民不染他俗”的环境,只能走出去,靠经商为生,于是有了这么一句令人心酸的名言,“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三四岁,往外一丢”。

在古代,大宗物资的运输要依赖水上交通,尤其是徽商所经营的生意,多为茶叶、竹木、布匹、食盐等,更加依赖水路。作为徽商的黄金水道,新安江为徽州人带来了泼天富贵。

明末徽商程春宇在做生意之余,写成《天下路程图引》一书,收录江南、江北水陆线路100条,其中就包括从新安江水路前往杭州的六百里路线。根据此书的描写,徽商首先要从徽州府治歙县南门外的渔梁坝出发,载着货物,下富春江、钱塘江,到杭州后,再通过运河输送大江南北。

从山水中走出的徽商为家乡带回财富,又捐资兴学、建设家园,在小桥流水之间,兴建起一栋栋青砖灰瓦的徽派建筑,尽显江南之美。

如今,行走在皖江之畔,依稀可以听见诗仙的吟咏,踏上徽商跋涉的古道石阶,仍能感受“徽骆驼”的辛苦经营。安徽的奇峰秀水以其独特的山水人文,构成江南文化中的浓墨一笔。

▲安徽黟县宏村。图源:图虫创意授权

在江苏,多情的江湖呈上又一桌人文盛宴。

当初,唐代诗人刘禹锡来到秦淮河边。河上的朱雀桥和南岸的乌衣巷,曾经是东晋时期王、谢等世家大族居住之地,但到唐时,乌衣巷已沦为废墟,野草丛生,荒凉残照,偶有燕子飞过,落在百姓的屋檐上。

刘禹锡有感而发,创作了这一首《乌衣巷》: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东晋世家大族的富贵荣华不过是过眼云烟,静静流淌的秦淮河却沉默地守护着这座城的富庶繁荣。

南京的地形以龙蟠虎踞著称,钟山绵延如龙,石头巍峨似虎,而南京特有的柔情,专属于秦淮河,尤其是东水关至西水关的“十里秦淮”。

▲南京主要山脉水系图。图源:最爱历史

秦淮河,为长江下游右岸支流,古称龙藏浦、淮水,全长110多千米。相传,秦始皇东巡,途径金陵,深信此地有王气,于是“凿钟阜断长陇”为渎入于江,想要断绝金陵的王气。到了唐代,人们根据这个传说,将流经金陵的淮水改称“秦淮河”。

然而,这是个“乌龙”事件,早在宋代的笔记中,有人提出,秦淮河“分派屈曲,不类人工,疑非始皇所开”。后来,地质、考古专家证实,秦淮河确实是自然河道,非人工开凿,并推论秦人所凿之渎,只是今江宁东山的桥头、竹山之间的一段河面。

秦淮河本是大自然所赐予,南京这座城却反赠她千古风流。

漫步金陵,沿着十里秦淮,目之所及尽是名胜古迹,最著名的当属夫子庙。在古代,这一带是南京城商贾云集、达官游宴之地,夫子庙本是纪念孔子的场所,凭着南京深厚的人文积淀,成为文人荟萃之地。夫子庙旁的江南贡院,在科举时代曾是天下第一贡院,可容纳2万多名考生,有统计称,明清时期,全国几乎一半的官员,在江南贡院应试。

▲江苏南京江南贡院。图源:图虫创意授权

在岁月的长流中,秦淮河的故事说不完,道不尽。

东晋时期,琅邪王氏和陈郡谢氏成为中流砥柱,宰相王导奠定王朝基业,谢安推动淝水之战的胜局,从秦淮河畔走出的王、谢子弟人才辈出,各领风骚。

晚唐时期,诗人杜牧常宿于秦淮画舫,看似不务正业,实则心忧天下,他目睹时事浮靡,写下《泊秦淮》的警世之句:“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明末清初,秦淮八艳以才情气节名垂青史,成就各自传奇。

民国时期,朱自清和俞平伯同游秦淮,感受新旧文化的交锋,以《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书写秦淮河的繁华与哀愁。

▲江苏南京秦淮河。图源:图虫创意授权

江南,不仅有江河的市井烟火,还有湖泊的水色画轴。

在长江三角洲南缘,有一座“包孕吴越”的大湖,她就是中国第三大淡水湖——太湖

太湖,古称震泽,位于江苏和浙江两省交界处,南濒浙江湖州,北岸分别为江苏的苏州、无锡、常州。从流域来看,太湖主要进出河流达50多条,周围的阳澄湖、淀山湖、金鸡湖等大小湖泊如众星捧月;从地形来看,太湖流域以平原为主,占总面积的4/6,水面占1/6,丘陵和山地占面积1/6,地势低洼,三面临江滨海,西部为天目山、茅山及其他山麓丘陵。

▲太湖水系图。图源:江苏省自然资源厅

太湖,孕育了3000多年的吴文化,造就了“苏湖熟,天下足”的鱼米之乡,太湖水中有“太湖三白”白鱼、白虾与白银鱼,沿岸山间有碧螺春、柑桔等名茶佳果,由天然溶蚀的石灰岩形成的太湖石,用于叠砌假山、点缀园林,构筑出江南的“壶中天地”。

太湖中的每一朵浪花,都折射出历史的光影。

春秋时期,吴王阖闾统治下的吴国日渐强盛,大臣伍子胥“相土尝水,象天法地”,在太湖之滨筑姑苏城与阖闾城,开启苏锡常三城的震撼前史。

西晋时期,吴人张翰入朝为官,见时局动荡,一日秋风起,愈发想念家乡太湖流域的菰菜、莼羹、鲈鱼脍,于是辞官而归。

唐代,白居易为苏州刺史,常在太湖边玩赏太湖石,写下《太湖石记》,盛赞其“三山五岳、百洞千壑,覼缕簇缩,尽在其中”。

▲苏州网师园的太湖石。图源:摄图网授权

元代,画家倪瓒常驾扁舟,往来于故乡的太湖七十二峰间,他的画以天真幽淡为趣,多画太湖一带的山水、枯木、竹石,别有一番萧瑟空寂。

清末,革命家陈去病、柳亚子等在苏州成立南社,常于太湖酒船之上聚首,以诗文为武器,提倡民族气节,推动辛亥革命。

▲江苏无锡太湖风景区。图源:图虫创意授权

在浙江,浩浩汤汤的钱塘江劈开雄伟高大的天目山,向大海奔腾而去,诞生了杭嘉湖平原。

钱塘江入海口的“钱江秋涛”,闻名海内外。由于钱塘江口呈喇叭状,南岸赭山以东近50万亩围垦大地如同半岛挡住江口,潮水易进难退,再加上沿海一带的东南风以及月球引潮力等影响,后浪推前浪,层层相叠,由此产生排山倒海般的钱塘江潮。魏晋以来,观潮蔚成风气。

每年中秋前后,是观潮最好的时节。钱塘江潮到来时,初见是远处的一个细小白点,转眼间变成一缕银线,伴随着闷雷般的潮声,还没来得及反应,汹涌澎湃的潮水已经来到眼前,潮峰可高达3-5米,如万马奔腾之势,岸边观者亦如潮涌,争睹江潮。

不过,钱塘江潮曾给沿岸百姓带来不小的麻烦。钱塘江横贯杭州,流入东海,五代十国时期,钱塘江两岸的海塘(人工修建的挡潮堤坝)总是被凶猛的潮水冲垮,潮患惨烈,钱塘江北岸的杭州城多次受灾。

吴越王钱镠在位时,听手下说,海塘难修,是有神明作怪。钱王不相信这种鬼话,带着军队来到钱塘江口,向“潮神”发话,写了两句话“为报潮神并水府,钱塘且借与钱城”,投入江中,但潮头不减,依然朝岸边扑过来。钱镠为了鼓舞士气,命军队放箭,一时间,万箭齐发,射向潮水,恰好此时潮水退去,人们从此不再惧怕所谓的潮神,听从钱镠指挥,重修海塘。

以往的海塘只是用泥土修筑,扛不住大潮,而钱镠主持修建的捍海石塘,先用竹片编织成笼,内填以石块,层层叠叠成堤,堆砌成大石塘,再打上数十万木桩,外护海塘。于是,人定胜天,潮患渐息,钱塘江潮成为江南一大景观。

此前,杭州的东部和南边受制于钱塘江潮,形成“状如腰鼓”的城市格局,在石塘修建后,杭州大规模外拓,终于在宋代形成“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的都市盛景。

▲【南宋】佚名:《钱塘观潮图》。图源:网络

杭州城中,西湖名声之盛,无出其右。

古人相信,西湖本与大海相通,后因修筑防海大塘,形成秀丽的湖光水色,才有了杭州的一半山水一半城,有了白娘子和许仙的爱情神话,有了“西湖三杰”的忠魂归处。

唐代白居易、宋代苏轼等地方官在杭州任上,都曾疏浚西湖、修堤建桥。

▲西湖-曲院风荷。图源:图虫创意授权

宋哲宗元祐年间,苏轼到杭州任上时恰逢大旱,次年因浙西连日大雨不止,杭州接连遭受旱涝灾害。此时,苏轼见西湖杂草淤塞,不利于城市水利发展,一面组织杭州居民,一面筹措工程经费,对西湖进行大规模修缮,事后,还用清理出的泥浆在西湖的湖心西侧垒成一道长堤,方便百姓出行、用水。后来,人们在堤上遍植花草,修成西湖十景之一的“苏堤春晓”

而今,在春日晨光中,苏堤新柳如烟,桃花灼灼,湖光倒影如画,若有晨雾,更显“烟柳笼纱”的诗意。

▲西湖-苏堤春晓。图源:图虫创意授权

自古以来,钱塘江水系哺育着杭嘉湖平原,从下游溯流而上,其中游河段曾归属富春县,又称富春江

富春江素以水色佳美著称,在古代是名士隐居之地。

东汉初年,汉光武帝刘秀的同窗挚友严子陵归隐富春江,光武帝多次盛情邀请,征召他为官,严子陵都婉拒不从,只愿披羊裘垂钓于江上。一次入宫见老友,严子陵与刘秀同榻而眠,故意把脚放在刘秀肚子上,表示自己不过是山野之人,汉光武帝只好笑着放过他。宋代,范仲淹在参观严子陵的祠堂后,为他写下名句:“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元代,年近八旬的画家黄公望来到富春江畔,和无用禅师一同游览山川胜迹。偶然间,无用向黄公望索画。黄公望多年前挣扎于仕途,到此时已入道隐居,无欲无求,于是,他在富春江畔一画就是四年,期间观察山水,废寝忘食,终画成中国山水画史上“第一代表作”《富春山居图》

到清代,此画藏于吴洪裕处,吴过世前,想把《富春山居图》当作陪葬品烧掉。当《富春山居图》被丢入火中时,侄子吴贞度不忍此画被毁,从火中抢救而出,但画已被烧成一大一小两段,原卷首小段经过修补后称为“剩山图”,后段画幅较长,称为“无用师卷”。《富春山居图》画中的山水一分为二,天各一方,但人间的江南仍在讲述着山水的故事。

山水合璧,自成江南一方天地,“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参考文献:

宗菊如、周解清主编:《中国太湖史》,中华书局,1999年

方静:《解读徽州》,合肥工业大学出版社,2009年

黄强:《长江流域的纵横水网》,长江出版社,2015年

薛冰:《南京城市史》,东南大学出版社,2015年

浦仲诚:《黄公望新考》,古吴轩出版社,2016年

冯天瑜等:《长江文明》,中信出版集团,2021年

耿硕:《封闭的山,开放的水》,《中华遗产》2011年第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