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生｜浪漫主义与苍茫大地奏响的双重乐章

浪漫主义与苍茫大地奏响的双重乐章

——初品诗集《烟火人间》有感

茫茫戈壁、魏巍祁连，从来都没有缺少过优美动人的故事，在这片魂牵梦萦的家乡，有一群人深耕原野、放歌天际，为这片古老、深沉的大地赋予了生命的激情和无限的诗意。

有些人，在民族文学这条崎岖坎坷的路上伴着辛酸和荣耀一路前行，他们一直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他们也始终没有忘记为繁荣自治县文化事业而踔厉奋发、艰难跋涉，在《烟火人间》这本厚重的诗集里，我清晰地感受到了玉剑兄炙热的情怀和奔放不羁的思想——他就是这片美丽的群山之间跳跃的一串深沉、迥异而扣动心弦的音符！

玉剑兄在我心中的定位还停留在多年前：一头乌黑的披肩长发、一双深邃、热情的眼睛和棱角分明的脸颊让人不由地心生喜爱之情。实际上，我在这多年来小说中刻画的几个裕固族男主人公，都隐隐约约散发着玉剑的外貌特征和人格魅力。那时候都年轻，关于诗歌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也是因为诗歌，把一群人聚集在了一起，生活工作之余，我们还能谈论远方、谈论关于精美的文字勾勒的动人的故事……渐渐地，我和玉剑兄也交往的多了，我总会暗自思量：似乎诗人这个称号本该就是属于他的！果不其然，每次发现他的新作就会第一时间品赏，每次都有惊喜，但不变的总是他那一气呵成带着浓烈酒香和北方冬季般凛冽的独特而又鲜活的风格。

诗人的心灵一直是纯洁的，在《烟火人间》里，你能听到诗人与天地万物对话的声音。二十多年来，他不停地抒写着牧人的生活世界，也追溯着自己的民族历史、文化之源和神话传说的精神世界，诗人以草原牧人独特的思维方式咏叹着民族的渊源和心灵的归宿。譬如长诗《东迁遗梦》中的一个小片段：“老人、妇女、小孩，牛马、骆驼、羊/这些部落生存的希望和未来/惊恐地穿行在迁徙队伍中/战车如云、尘埃未落……”，这首诗的出处是《裕固族来自西至哈至》，诗人没有重蹈旧辙，而是用自己细腻的笔触再次与历史对话并重现裕固族东迁途中历经的千难万险，一首深沉悲壮并满怀希望的长诗便为读者留下了一段难忘的阅读体验和民族寻根的真挚情感；又如《草沟城》里的一些细节：“或许，只有那些陶片/会沿着亘古的星河/泄露出世人/未知的秘密……”,乍一看轻描淡写，细细思量，在一片古旧的陶片里引出了关于我们的前世今生、关于宇宙、星河的无限奥秘，诗意愈加浓厚，就若在一方美石里你会看到春天、你会看到万木葱茏和斗转星移，还有无尽的遐思！

诗人的眼睛一直是铮亮的，在《烟火人间》里，你能看见一个草原歌者包容万物的胸怀。譬如《黑夜找出诗歌的引子》一诗中的一个小节：“此刻，我的身体里长出湖泊、树木/长出酿制美酒的青稞/我卸下黑夜，让黎明繁殖出/牛羊、花草和山河/澎湃的春天……”，不难体会，诗人的意境极其宽阔，他的心里装满了世间万物和芸芸众生，他的生命历程始终有一股悲天悯人的涓涓溪流在无限的空间里流淌和蔓延！还如《夏日牧场》中的一个剪影：“我和众多弟兄/赤裸的肩膀/还有枣遛马的背/都是紫外线最美的画板/上面是花、草、牛、羊/还有我流动如云的希望……”,又是牛羊花草，我们不要单纯地认为这是事物的重叠，恰恰相反，一个牧人的精神世界永远离不开童年时对自由的向往和追求，就若泰戈尔《飞鸟集》里经典的几句：“夏天，偶尔有鸟儿/来到我窗前，唱唱歌,就飞离。/秋天，黄黄的叶子，/无歌可唱，一声叹息，/飘落那里。”乍似浅显，实则韵味无限。在泰戈尔的笔下，太阳、星辰、河流、落叶、云朵等等都如种子，就连一滴晨露里都能看得见自己童年的影子，君可知？这些无法抹去的记忆，恰恰是我们苦苦追求的温暖、光明和心灵的归宿。

诗人的情感一直是纯粹的，在《烟火人间》里，你能触摸到一个牧人心跳的律动。他的人生富有传奇色彩，当兵的经历磨砺了他坚定、不屈的意志，牧区生活使他具备了宽广的胸怀和敬畏自然、热爱土地的至臻至善的道德情操，直至后来他又离开故乡外出谋生。无论是生养他的萨克斯部落的草原，还是敦煌、阿克塞、武威等河西的一些城市和村庄，都留下了他沉甸甸的足迹和夜莺般悦耳的啼鸣。他曾有过迷茫和颓废，譬如诗歌《挤满乡愁的河流》中的几句：“挤满我乡愁的河流/不要回头，贴着大地/撕裂那些堵路的磐石/带着我的骨骼，黄金的色调/越过沿途的泥沙，一路向东……”——诗人对故乡的留恋跃然纸上，在诗行里能看到在离别的那一瞬间他是怎样地忍住悲伤、一路向东而没有回头！又如《我在阿克塞》:“雁飞南山/雪落关外/封存好我的半壁江山/囚禁关外的王子/借一场雪的承诺/打道回府……”,感谢一场大雪封存诗人的半壁江山，好让他赶紧打道回府，轻快的语气中我们看见了诗人归家前自然流露的欣喜和迫切，当然还有仓央嘉措般的幽默风趣;再如诗歌《我狂热大地，岩石和花朵》中一节：“我们又以魔鬼的面孔/贪婪地破坏和掠夺着/日月的星辰，繁华的四季/告诉我，土地在哪里/生命的源头，又在哪里……”，显而易见，诗人以第一人称叙述在艺术表现上产生了强烈的真实感和代入感，进而进行了高声呐喊和灵魂拷问，为读者打开了一个深刻、悠远的社会话题，关于这点，诗人以一个牧人的身份对这片千百年来母亲般的大地的忧虑和痛心疾首令人肃然起敬，也许，文字的意义本该如此吧！

在一本《烟火人间》里我却读到了诗人飘逸俊美的内心世界，也许，对于多情的人来说，烟火人间也能奏响诗和远方的天高云淡，还有悠远悠长！

（作者简介：李国生，又名漫天飞雪、飞雪，系甘肃省作协会员和甘肃省网络作协会员，张掖市散文学会副会长。2022年3月，发表长篇小说《缘分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