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振宁:一位科学巨匠的思想光辉

发布时间:2025-10-29 04:50  浏览量:1

杨振宁去世了。

这个消息一出,很多资料一下涌上来:他的学术成就大家都知道,但我更在意的是他对美学的讲法和那些和艺术有关的细节。看了几段采访、翻了几篇旧文,就发现他把物理跟美术放在一块儿讲得挺自然,像是两件事本来就该连着看。下面把这些片段摊开说,说清楚点,也把能找得到的细节补上,既是记事,也是把他看世界的方法搬出来给大家看看。

先说那个讲座。2015年4月18日,他在中国美术馆做过一次公开讲座,题目叫“美在科学与艺术中的异同”。讲座不长,但他把观点说得明白:美不是单层的东西。举个彩虹的例子,他把那现象分成好几层来讲——最外面是你能看到的圆弧和色带,这就是直观的好看;再往里,是光在水珠里折射和反射那些物理过程;再往深,是像麦克斯韦方程这样一套理论能把现象解释清楚;再更底层,就是支撑这些方程的数学结构,像纤维丛那类更抽象的东西。他说能看到这些层次,才算是真正碰到了某种根本的美感。听着有点学术味,但他会把例子拉到日常里,让人跟着有感觉。

他还爱用比喻。把物理比成一幅长卷画,比如《清明上河图》:凑近看是无数琐碎的细节,人物、街市、屋檐都活灵活现;退后看,你又能看见整体的构图和节奏。干物理的,有时候得像看长卷,你得既能盯着某个细节琢磨,也得会后退一步看全景。这种比喻挺接地气的,把抽象问题放到眼睛能认的经验里,反过来又让理性说明白了点。

“品位”这两个字,在他话里分量很大。他不是在说浮夸的审美,而是在讲一种判断能力:知道哪些问题值得花力气、哪些能弃而不顾。有人讲过一个小插曲:在石溪(纽约州立大学石溪分校)的时候,有个15岁的年轻人跑去找他,孩子很聪明,几个量子力学的问题能答出来。杨振宁问他哪几个问题里有那种“美妙”的感觉,孩子答不上来。他就觉得,学东西光会算、不知道分辨价值,那学得还不够深。这事儿说明他的教育观不只是传授工具,更是培养眼光。

说到科研,那句“少而精”也反映在他做事的方法上。他跟米尔斯一起提出的杨—米尔斯规范场论,是把若干看似复杂的相互作用用一个结构去统一,概念上更干脆、更有框架感。很多学者回忆他的风格,常引用他那话:宁拙毋巧、宁朴毋华。这不只是口头禅,是他的学术路线:用最简洁的数学表达抓住最核心的物理现象,不玩花里胡哨。

艺术不只是他的业余爱好。纪录片里拍到他站在一件商代青铜器前,盯着看了好久,说那器型的线条里有一种“抽象的动人美”。他家里也有画,像吴冠中的作品,他会把画里那种白墙黑瓦的简单对比,联系到“简单元素构成统一感”这种东西。和他关系好的艺术家里有熊秉明,老同学变成雕塑家,作品像铜质的《骆驼》有人摆在他家。2016年,他和翁帆把一些作品捐给了中国美术馆,这些捐赠在美术馆档案里能查到。对他来说,艺术不是挂墙的装饰,而是思考工具,是跟科学同等的认知方式。

他谈事会把时间尺度拉来拉去讲:能从星云的演化讲到基本粒子,能把十亿年的过程和极短时间的相互作用放在一条线里看。会引用诗,比如布莱克那句“在一粒砂里有一个世界”,用来表述在有限之中能看到无限的那种感觉。这种说法里有东西方的混合:数学和方程是西方的工具,诗意和朴素又带着东方的调子,在他的话里并不冲突,反而互为补足。

他对门生的要求是因人而异。有人问他应该学物理还是数学,他不会给出那种一刀切的建议,而是看你在哪儿更能分辨“美”和“妙”,看你对哪个问题会更有热情。他把科学家的个性当成必需:就像诗人有诗风、音乐家有表现方式,科学家也得有自己的“手笔”。这话听着有点浪漫,但其实是务实的:科研不是流水线,个性会决定你能往哪儿走得远。

日常里的小片段也挺能说明问题。1949年秋天他在费城的照片里还是个年轻学者,那种照片里你能看到人背后的时代感。讲座里讲彩虹的时候,他会把角度、色带的顺序、观感说得很具体;看青铜器或画作,他的眼神会突然变得专注,像是把一个公式推到最后一步时候的安静。这样的人,既能在黑板上写出抽象方程,也会在展厅里停下脚步去感受物件的重量和曲线。像爱因斯坦拉小提琴、钱学森听歌、李政道看笔触那样,很多顶尖科学家在艺术边界里找到灵感,杨振宁也在这条线上。

有一件让我觉得有意思的事:很多人习惯把科学和艺术分开讲,像两条平行线。但他的一生更像是在两条线之间架桥。他不是为了显摆跨界才把审美搬进科学里,而是真的把审美当成判断事物、挑选问题的工具。简单说,他用一套偏好——哪里简单而有力、哪里结构清晰——来面对复杂世界。这套偏好既体现在他写下的方程里,也体现在他看过的器物和画作里。

把这些材料放到一起读,会看到一个人怎样把生活中的视觉经验、诗句的意象和抽象数学连接起来。他讲台上的一句话是“在有限中感知无限,在瞬间中触摸永恒。”那话配着他提到的方程、诗句和器物,就像是一条线索,帮我们理解他看事物的角度。美术馆里,有他和翁帆捐赠过的作品,也摆着他常聊的话题里出现的那些画和雕塑。人离开了,但东西还在,展厅里这些静静的物件,仿佛还在跟来来往往的参观者继续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