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大妈试同居,相处24天分开,大爷:她洗澡一用浴室3小时

发布时间:2025-10-22 17:44  浏览量:5

就这么着,二十四天,我把方秀梅送走了。

我亲手把她那两个半人高的大行李箱从五楼搬下去,再稳稳当当地放进出租车的后备箱。关上门的那一刻,我看着车窗里她那张依旧精致,却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情绪的脸,心里头五味杂陈。

这二十四天,像一场突如其来又骤然停歇的暴雨。从老伴儿走了之后,我这屋子空了整整五年,空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墙上挂钟的嘀嗒声。儿子林伟看我一个人孤单,到处托人给我介绍老伴儿,说找个人搭伙过日子,起码家里能有点热乎气。方秀梅就是这么出现的,像往一潭死水里扔了颗不大不小的石子,激起了一圈涟漪。

我们都以为,这涟漪会慢慢荡开,变成往后余生平静的湖面。谁能想到,它最后却变成了一个漩涡,差点把我们俩都卷进去。

一切,都得从那个阳光和煦的下午,我把她的两个大行李箱搬进家门那天说起。

第1章 新生活的序曲

方秀梅进门那天,我特意起了个大早。

菜市场里最新鲜的五花肉、活蹦乱跳的河虾、带着露珠的青菜,我一样样地挑,一样样地往菜篮子里装。卖菜的老李头跟我打趣:“老林,今天家里来贵客啊?瞧你这架势,是要办席面?”

我嘿嘿一笑,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了:“新生活,新开始嘛。”

老李头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冲我挤挤眼:“好事儿啊!恭喜恭喜!”

回到家,我把两室一厅的屋子又彻彻底底打扫了一遍。地板擦得能照出人影,窗户玻璃亮得晃眼。我甚至把我那个用了十几年的紫砂茶壶都里里外外刷了好几遍,小心翼翼地摆在客厅茶几最显眼的位置。这是我过世老伴儿当年托人从宜兴带回来的,壶身上已经养出了一层温润的包浆,是我心尖上的宝贝。我想,新的生活,也得有旧的念想陪着,才算完整。

下午三点,门铃准时响起。

我深吸一口气,拉开门,方秀梅就站在门口。她烫着一头时髦的棕色卷发,穿着一件淡紫色的连衣裙,脸上化着精致的淡妆,和广场舞队伍里那些大红大绿的阿姨们截然不同。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水味,闻起来像……像春天花园里的味道。

“林哥,辛苦你了。”她笑着说,声音温温柔柔的。

“不辛苦,不辛苦,快进来。”我赶紧侧身让她进来,然后转身去搬她脚边的两个大行李箱。

这一搬,我心里就“咯噔”一下。好家伙,这箱子沉得跟装了两块石头似的。我一个常年锻炼的老头子,把这两个箱子从一楼搬到五楼,都累出了一脑门子汗。

“秀梅,你这……带的都是啥呀?怎么这么沉?”我喘着气问。

方秀梅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哎呀,都是些瓶瓶罐罐,还有几件换洗的衣服。女人家嘛,东西就是多一些。”

我没多想,只当是女人爱美,正常。

安顿下来,我把早就准备好的一桌子菜端上桌。红烧肉、油焖大虾、清炒时蔬,还有一个排骨汤。这都是我以前给我老伴儿做的拿手菜,想着她一个女人,应该会喜欢。

方秀梅坐下来,看着一桌子菜,眼睛亮了一下:“林哥,你手艺真好,看着就香。”

我心里挺美,给她夹了一块炖得软烂的红烧肉:“尝尝,肥而不腻。”

她夹起来,却先用纸巾在碗边仔仔细细地擦了擦肉上的油,然后才小口地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一顿饭下来,她吃得很斯文,但每道菜都只动了一两筷子。

“怎么了?不合胃口?”我有点担心。

“不是不是,”她连忙摆手,“就是……我平时吃得比较清淡,不太习惯这么油腻的。不过味道是真的好,林哥你别误会。”

我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但转念一想,也对,人家那么讲究,肯定注重养生。以后做菜少放点油就是了。

饭后,她主动要求洗碗,我没让。开玩笑,第一天怎么能让人家干活。我让她去客厅看电视,自己三下五除二就把厨房收拾干净了。

等我擦着手从厨房出来,发现客厅的茶几上,已经被她带来的东西占领了一半。大大小小的瓶子,高的矮的,圆的扁的,摆得满满当当。我的那个宝贝紫砂壶,被挤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方秀梅正拿着一块自带的消毒湿巾,把我每天都擦的遥控器,仔仔细细地又擦了一遍。

看到我出来,她指着那些瓶瓶罐罐解释道:“林哥,这些是我的护肤品,早上一套,晚上一套,程序比较多。你别嫌乱啊。”

“没事没事,你放,地方够。”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那感觉就像,我熟悉的地盘,突然被插上了一面别人的旗帜。

晚上,我们各自回房休息。我的房子是两室,主卧我住,次卧之前一直空着,现在正好给她。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隔壁房间隐隐传来一些声响,还有手机外放短视频的声音,虽然音量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我叹了口气,安慰自己。这都是小事,两个人过日子,不就是你迁就我,我适应你吗?磨合,磨合,磨合期嘛,总会过去的。

那时候的我,天真地以为,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和诚意,就能把两块棱角分明的石头,磨合成一对光滑的鹅卵石。

我万万没想到,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根本磨不掉。

第2章 一屋两制

同居的日子,就像一台慢慢开始运转的机器,初始总有些磕磕绊绊的声响。

第二天一早,我五点半准时起床,这是几十年的习惯了。想着方秀梅还在睡,我蹑手蹑脚地洗漱,然后去公园晨练。等我打完一套太极,拎着刚出笼的包子和温热的豆浆回到家时,快七点了,她的房门还紧闭着。

我把早饭放在桌上,想着等她起来吃。结果左等右等,等到八点半,次卧的门才“吱呀”一声开了。

方秀梅穿着一身真丝睡衣走出来,打着哈欠,头发有点乱。

“林哥,你起这么早啊?”她揉着眼睛说。

“习惯了。早饭给你买好了,在桌上,快趁热吃。”我指了指餐桌。

她走过去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哎呀,包子太油了,豆浆也是甜的……我早上习惯喝一杯温水,然后吃点水果和麦片。”

说着,她就自己进了厨房,从她带来的一个袋子里拿出一盒进口麦片,又从冰箱里拿出一个苹果,自顾自地准备起来。

我一个人坐在餐桌旁,默默地吃着已经有些凉了的包子,心里头第一次泛起一股说不出的憋闷。我辛辛苦苦跑大老远买回来的早饭,还不如她一盒麦片。

从那天起,我们家的早餐就实行了“一屋两制”。我吃我的包子油条,她吃她的麦片水果,互不干涉。

生活习惯的差异,像空气里的微尘,平时看不见,但阳光一照进来,就漫天飞舞,无处不在。

我喜欢看新闻频道和战争片,她喜欢看家长里短的电视剧,男女主角哭得稀里哗啦,她也跟着抹眼泪。遥控器成了我们之间没有硝烟的战场,往往是她看一会,我趁她去洗手间的功夫赶紧换台,等她出来,再一脸无辜地把遥控器递给她。

我睡觉轻,晚上九点半必须上床,而且得安安静静的。她是个夜猫子,捧着手机刷短视频能刷到十一二点,那些视频里的背景音乐和魔性的笑声,一阵一阵地从门缝里钻出来,搅得我心烦意乱。我跟她提过一次,让她戴上耳机。她答应得好好的,但第二天晚上,声音依旧。

她把我客厅里那套用了十几年的布艺沙发套给换了,换成了她带来的一个米白色的蕾丝沙发罩,上面还缀着粉色的小花。她说原来的那个颜色太深沉,看着压抑。可我看着那蕾C丝罩子,怎么看怎么别扭,坐上去都怕给弄脏了,浑身不自在。

我养了多年的那盆兰花,被她从阳光最好的阳台挪到了客厅的角落,理由是阳台要用来晾她那些五颜六色的裙子。

这些事情,说大不大,但堆积在一起,就像一根根细小的刺,慢慢地扎进心里。我开始觉得,这个我住了大半辈子的家,正在一点点变得陌生。

儿子林伟周末回来看我,一进门就愣住了。

“爸,咱家这是……重新装修了?”他指着那个蕾丝沙发罩,表情古怪。

方秀梅正好从房间里出来,热情地招呼他:“小伟来啦,快坐快坐,阿姨给你削苹果。”

林伟冲我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问我:“这什么情况?”

我只能苦笑一下,摇了摇头。

趁着方秀梅在厨房忙活,林伟凑到我身边,压低声音说:“爸,你感觉怎么样?跟方阿姨处得还行吧?”

我能说什么呢?我说她把我沙发套换了?说她嫌我做饭油腻?说她晚上刷视频吵得我睡不着?这些话说出来,显得我多小气,多斤斤计较。一个大男人,跟儿子抱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像什么样子。

“挺好的,挺好的。她人不错,挺爱干净的。”我言不由衷地说道。

“那就好,”林伟松了口气,“两个人搭伙过日子,互相迁就点就行。你一个人这么多年,也该有个人照顾了。”

我点点头,没再说话。心里却在想,这到底是搭伙过日子,还是请了尊菩萨回家供着?是我照顾她,还是她照顾我?

真正让我觉得问题严重起来的,还是浴室。

方秀梅对浴室的要求,简直到了让我瞠目结舌的地步。她搬来的第一天,就把我那个用了好几年的马桶垫圈给扔了,说上面全是细菌。然后换上了她自己带来的一个智能马桶盖,带加热和冲洗功能的那种。我的毛巾、牙刷杯,全被她挪到了一个角落,她自己的洗漱用品,则整整齐齐地摆满了整个洗手台。

最开始,我只觉得她爱干净,是好事。但很快,我就发现,这已经不是爱干净的范畴了。

她每天都要洗澡,而且是早晚各一次。

这也没什么,关键是她洗澡的时间。

那简直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役。

第3章 三小时的浴室

事情爆发在同居的第十五天。

那天我跟几个老伙计去郊区钓鱼,回来的时候有点晚了,晚饭就在外面凑合了一顿。到家差不多晚上八点,喝了一下午的茶,肚子早就涨得不行,我三步并作两步冲向卫生间。

门,是锁着的。

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还夹杂着方秀梅哼着小曲的声音。

“秀梅,你在里面啊?”我敲了敲门。

“嗯,在呢,林哥,我洗澡呢。”她的声音隔着门板和水声,听起来有点模糊。

“哦,好,那你快点啊,我有点急。”我捂着肚子,靠在墙上。

我想着,洗个澡嘛,顶多二十分钟,半个小时撑死了。我忍忍就过去了。

于是,我开始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墙上的挂钟,秒针“嘀嗒、嘀嗒”地走着,每一下都像敲在我的膀胱上。

十分钟过去了,水声依旧。

二十分钟过去了,水声还在哗哗地响。

半个小时过去了,里面非但没有停歇的迹象,反而传来了搓澡巾摩擦皮肤的声音。

我的额头开始冒汗,肚子也一阵阵地发紧。我实在忍不住了,又去敲门,这次的力道大了不少。

“秀梅!好了没有啊?我真憋不住了!”

“哎呀,快了快了,我这刚搓完背,还得冲一下,再抹个身体乳。林哥你再等等嘛!”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耐烦。

身体乳?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洗个澡怎么还这么多名堂?

我又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两条腿夹得紧紧的,整个人坐立不安。电视里正放着新闻,可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的忍耐力也一点点地被消磨殆尽。

一个小时……

一个半小时……

当时钟的时针指向九点半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快要“原地爆炸”了。我已经从最初的焦急,变成了愤怒。这哪里是洗澡,这分明是在浴室里搞工程建设!

我第三次冲到浴室门口,这次我没敲门,直接开始拍门,拍得“砰砰”响。

“方秀梅!你到底出不出来!再不出来我可要撞门了!”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里面的水声终于停了。过了好一会儿,门锁“咔哒”一声,开了。

方秀梅裹着浴巾,头发用毛巾包着,脸上还敷着一张白色的面膜,只露出两只眼睛和嘴巴。她看到我涨得通红的脸,似乎吓了一跳。

“林哥,你干嘛呀?发这么大火,吓死我了。”她抱怨道。

我没工夫跟她理论,一把推开她,闪身进了卫生间。

等我终于解决完生理问题,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虚脱了。方秀梅正坐在客厅里,一边用一个看起来很高级的吹风机吹头发,一边不满地看着我。

“林哥,你也太夸张了吧?不就是多等了一会儿吗?至于这么大喊大叫的?邻居听见了多不好。”

我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又冒了上来。

“一会儿?方秀梅,你管一个半小时叫一会儿?我从八点等到九点半!你到底在里面干什么了?装修吗?”

她被我的话噎了一下,随即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洗澡程序就是这样的啊!要先泡澡放松,然后用磨砂膏去角质,再冲干净,接着抹上发膜,等发膜吸收的时候敷个面膜,最后洗掉发膜,再抹上身体乳……这一套下来,不得一个多小时吗?女人保养皮肤很重要的,你不懂。”

我被她这一连串的名词给说懵了,愣在原地,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看着她,再看看这个被她改造得越来越陌生的家,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的世界里,洗澡就是用水冲干净身上的泥,前后不过十分钟。而她的世界里,洗澡是一项需要精密流程和巨大时间投入的美容工程。

那天晚上,我们第一次冷战了。我睡在床上,听着隔壁房间吹风机“嗡嗡”的声响,一直持续到快十一点。

我失眠了。我在想,这日子,还能往下过吗?

而这,仅仅是个开始。后来我才知道,一个半小时对她来说,只是常规操作。有一次,她从晚上八点进了浴室,一直到快十一点才出来。整整三个小时!我问她干什么了,她说今天心血来潮,给自己做了个全身SPA。

我彻底无语了。我家的卫生间,俨然成了她的私人美容会所。

第4章 第一次摊牌

浴室事件像一根导火索,点燃了我们之间积压已久的矛盾。第二天早上,空气都是凝固的。

我照例五点半起床,但没出去晨练,也没买早饭。我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她起床。我决定,必须跟她好好谈谈。

八点半,方秀梅的房门照例准时打开。她今天穿了一件藕粉色的家居服,脸上气色看起来很好,看来昨晚那个“全身SPA”效果不错。

她看到我坐在客厅,愣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打了声招呼:“林哥,早啊。”

“早。”我的声音有点硬。

她似乎察觉到了气氛不对,没像往常一样直接去厨房准备她的麦片,而是在我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林哥,你是不是还在为昨天晚上的事生气啊?”她先开了口。

“秀梅,”我看着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我们聊聊吧。”

她点点头,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咱们搭伙过日子,图的是什么?图的是相互有个照应,过得舒心。可现在,我感觉不太舒心。”我开门见山。

“怎么不舒心了?”她微微蹙起眉头。

“就拿洗澡这事来说。你一个人占用卫生间两三个小时,这正常吗?这是在我家,不是在你自己的家,你得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吧?万一我有个内急,或者想洗漱,怎么办?”

我以为她会道歉,或者至少表示一下理解。没想到,她听完后,反而露出一种委屈又无奈的表情。

“林哥,我以为我们试同居,是为了追求更高质量的晚年生活,而不是互相降低生活标准。我爱干净,注重保养,这是我几十年来的习惯。我并没有做错什么啊。难道为了迁就你,我就要放弃我自己的生活品质吗?”

她的话,像一把软刀子,扎得我心里生疼。

“生活品质?”我忍不住拔高了声音,“你的生活品质,就是霸占着卫生间三个小时,让我在外面急得团团转?你的生活品质,就是嫌我做的菜油腻,把我买的早饭扔在一边?你的生活品质,就是把我用了十几年的沙发套换掉,把我的茶壶挤到角落里?”

我越说越激动,把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不满都倾泻了出来。

方秀梅的脸色也变了,从委屈变成了愠怒。

“林建国,你说话要讲道理!我嫌你菜油腻,是为你好,老年人就该吃得清淡点,三高懂不懂?我不吃外面的包子,是因为不卫生,谁知道那肉馅是什么做的?至于沙发套,你那个旧的都洗得发白了,看着多寒酸?我换个新的,家里亮堂点不好吗?”

“那我的茶壶呢!”我指着角落里那个孤零零的紫砂壶,“它碍着你什么事了?”

“一个破茶壶,都包浆了,里面肯定全是茶垢,喝了对身体不好,早就该扔了!”她脱口而出。

“扔了?”我气得浑身发抖,猛地站了起来,“方秀梅,你再说一遍?”

那是我老伴儿留下的念想,是我每天都要摩挲几遍的宝贝!在她眼里,竟然是“早就该扔了”的“破茶壶”!

那一刻,我心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

我们之间的分歧,已经不仅仅是生活习惯的差异了。这是价值观的根本对立。在我看来,过日子是柴米油盐,是温情和念旧。而在她看来,过日子是程序化的“品质生活”,是一切都要符合她标准的精致和体面。她不是来跟我搭伙过日子的,她是来对我进行“扶贫式”改造的。

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我们俩就这么对峙着,谁也不肯让步。

最终,还是方秀梅先败下阵来。她眼圈一红,声音也软了下来:“林哥,你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说话直,你别往心里去。以后……以后我洗澡快一点,行了吧?”

她退了一步,但她的眼神告诉我,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她只是为了平息这场争吵而做出的暂时妥协。

我疲惫地坐回沙发上,摆了摆手:“算了,不说了。”

我知道,再说下去也没有意义。有些鸿沟,是无法用言语填平的。

那次摊牌之后,我们之间出现了一种诡异的平静。她洗澡的时间确实缩短了一些,大概控制在一个半小时左右。她也不再公然批评我的生活习惯,但那种疏离和客气,却像一层看不见的膜,隔在我们中间。

我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却像是两个合租的陌生人。

我开始怀念起以前一个人的日子。虽然孤单,但自由,舒坦。至少,我不用每天提心吊胆地计算着时间,生怕在她洗澡的时候闹肚子。

第5章 压垮骆驼的稻草

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新的矛盾又来了。这次,和钱有关。

我们当初说好,试同居期间,生活费我来出,毕竟是在我家,水电煤气都是现成的。方秀梅自己有退休金,买她自己的东西,我们经济上AA制,互不干涉。我觉得这样挺好,清晰明了,免得以后有纠纷。

那天吃过晚饭,方秀梅一边修着她那漂亮的指甲,一边状似无意地跟我说:“林哥,我最近看上一个理疗仪,说是对老年人的颈椎和腰腿都特别好,纯进口的。”

“哦?那挺好啊,你要是觉得需要就买一个。”我正看着电视,随口应道。

“是挺好的,就是有点贵。”她顿了顿,眼睛瞟向我,“要一万二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万二买个理疗仪?这不是坑人吗?但我没说出口,只是“嗯”了一声。

她见我没接话,又继续说:“我们姐妹群里好几个人都买了,说效果特别好。我想着,咱们俩都能用,你不是也经常说腰不好吗?买一个放在家里,对两个人都好。”

我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了。她这是想让我出钱,或者至少,让我出一部分钱。

我放下遥控器,看着她:“秀梅,这个东西,我觉得咱们得慎重。现在外面这种保健品、理疗仪,骗老年人的太多了。一万二不是小数目,万一买回来没用,不是白花钱吗?”

“怎么会没用呢?”她的声音立刻高了八度,“人家是德国进口的高科技!我朋友都用了说好!林建国,你就是舍不得花钱!”

“这不是舍不舍得花钱的问题,”我耐着性子解释,“这是值不值得的问题。再说了,我们当初说好的,经济上AA制。你需要,你就自己买,我没意见。但你不能拉着我一起买。”

“AA制?”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笑了一声,“林建国,你搞搞清楚,我现在是住在你家,跟你一起过日子!哪有搭伙过日子还算得这么清楚的?你一个月退休金七八千,我才四千多,你出点钱怎么了?你这房子还是你自己的,我什么都没有,我图你什么?不就图你对我好一点,大方一点吗?结果呢?连个理疗仪都舍不得买!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她的一番话,像连珠炮一样,打得我措手不及。

我愣愣地看着她,这个我曾经以为温柔、精致的女人,此刻的表情却充满了算计和刻薄。

原来,在她心里,我为她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我包揽所有的家务,承担所有的生活开销,这些都不算“对她好”。只有真金白银地为她那些昂贵的“生活品质”买单,才算是“心里有她”。

那一刻,我之前所有的忍耐和迁就,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我突然想起了我的老伴儿。她跟着我一辈子,苦日子过来的,从来没跟我要求过什么。我给她买件新衣服,她都要念叨半天,说我乱花钱。家里的钱,每一分都花在刀刃上。我们俩的钱,从来不分彼此,都放在一个存折里,谁需要就去取。那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而眼前的方秀梅,我们才认识多久?二十几天。她就已经开始盘算我口袋里的退休金了。

我的心,彻底凉了。

“秀梅,”我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这个理疗仪,我不会买的。你要买,就用你自己的钱。如果你觉得跟我过日子,就是为了让我给你花钱,那我觉得,我们可能不太合适。”

这是我第一次,明确地提出“不合适”这三个字。

方秀梅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没想到我会把话说得这么绝。她指着我,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好……好你个林建国!算我看错你了!”她猛地站起来,转身“砰”的一声摔上了自己房间的门。

客厅里又恢复了寂静。电视里还在播着热闹的综艺节目,可我却觉得,整个屋子冷得像冰窖。

我知道,这根稻草,终于压垮了我们之间那头本就摇摇欲坠的骆驼。

这日子,到头了。

第6章 曲终人散

那一晚之后,我们彻底陷入了冰点。

我们不再说话,甚至避免眼神接触。我在家的时候,她就待在自己房间里。她出来的时候,我就假装看报纸或者去阳台侍弄我的花草。

这个小小的两居室,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舞台,我们俩是台上仅有的两个演员,却在费尽心机地表演着一出名为“看不见对方”的默剧。

这种压抑的氛围持续了两天。到了第三天早上,也就是我们同居的第二十四天,我正在厨房熬粥,方秀梅穿着一身外出的衣服,走到了厨房门口。

“林建国。”她叫了我的名字,声音平静得有些反常。

我回过头,看着她。她化了妆,还是那么精致,但眉宇间带着一丝决绝。

“我想过了,”她说,“我们确实不合适。我今天就搬走。”

我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但嘴上还是客气了一句:“这么快?找到地方了吗?”

“我给我女儿打电话了,我先去她那儿住几天。”她说。

“好。”我点点头,关了火,“需要我帮忙吗?”

“把我的行李箱搬下去就行。”

没有争吵,没有挽留,甚至没有过多的情绪。我们的结束,就像开始时一样,突如其来,却又好像是命中注定。

她回房间收拾东西,我在客厅等着。我看着那个被她换上的蕾丝沙发罩,看着那些被她摆得满满当当的瓶瓶罐罐,看着那个被挤在角落里的紫砂壶,心里百感交集。

这二十四天,像做了一场梦。一场热闹又别扭的梦。

她收拾得很快,半个小时后,两个大箱子就立在了门口,和来时一模一样。

我一言不发,拎起箱子,一步一步地往楼下走。箱子依旧很沉,但我的脚步却比来时轻松了许多。

楼下,她叫的出租车已经到了。

我把箱子放进后备箱,直起身,看着她。

“林哥,”她先开了口,眼神有些复杂,“这二十多天,给你添麻烦了。”

“没什么麻不麻烦的,”我摇了摇头,“缘分尽了而已。”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我:“这是这个月的生活费,水电煤气,你算一下,该多少是多少。”

我把信封推了回去:“不用了。没多少钱,就当我请客了。”

她愣了一下,没再坚持,把信封收了回去。

车门打开,她坐了进去。在关上车门之前,她最后看了我一眼,说:“你那个茶壶,其实挺好看的。就是……旧了点。”

我笑了笑,没说话。

出租车缓缓开动,很快就汇入了车流,消失在街角。

我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站了很久。初夏的风吹在脸上,暖洋洋的。我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就像一个穿了许久不合脚的鞋子的人,终于下定决心把它脱了下来。虽然脚上磨出了水泡,有点疼,但那种赤脚踩在坚实土地上的踏实感,是任何华丽的鞋子都给不了的。

我转过身,慢慢地走上楼。

推开家门,屋子里空荡荡的,但那种熟悉的、属于我一个人的气息,又回来了。

我走到客厅,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个蕾C丝沙发罩扯了下来,团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我走到茶几边,把我的紫砂壶小心翼翼地捧出来,放回到最中间的位置。

我烧上一壶水,泡上一壶茶。

茶香袅袅,满室芬芳。

我知道,这场热闹的梦,终于醒了。

第7章 空房间里的回响

方秀梅走后的第一个晚上,我睡得格外香甜。

没有了隔壁房间传来的短视频声音,没有了对第二天早上要面对另一张脸的焦虑,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我一觉睡到自然醒,睁开眼,窗外的阳光已经洒满了半个房间。

我像往常一样,起床,洗漱,去公园晨练。回来的时候,顺路买了油条和豆腐脑。坐在空无一人的餐桌旁,我吃得津津有味。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平淡,规律,甚至有些枯燥。但我却感到一种久违的自在。

我把次卧,也就是方秀梅住过的那间房,彻底打扫了一遍。床单被罩全部换掉,地板擦了三遍,窗户开到最大,让风把屋里不属于我的味道彻底吹散。做完这一切,我站在房间中央,看着这个重新变得空旷的房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周末,儿子林伟带着孙子回来看我。

一进门,他就发现了家里的变化。

“爸,方阿姨呢?”他四下看了看。

“走了。”我轻描淡写地说。

“走了?怎么回事啊?”林伟一脸惊讶,“不是处得挺好的吗?”

我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给他倒了杯茶,然后把这二十四天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他讲了一遍。从第一顿饭,到三小时的浴室,再到那个一万二的理疗仪。

我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刻意地指责谁。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林伟听完,沉默了很久。他挠了挠头,脸上带着一丝愧疚。

“爸,对不起。我当初就是想着,给你找个人作伴,别那么孤单。没想到……给您添了这么多麻烦。”

我拍了拍他的手,笑了:“傻小子,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也是为我好。鞋合不合脚,只有穿了才知道。现在试过了,不合适,脱下来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您以后怎么办?还找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我端起我的紫砂壶,轻轻摩挲着温润的壶身,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

“再说吧。”我说,“找老伴儿这事,比我想象的要复杂。这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两个人,是两个世界。要把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融合在一起,太难了。尤其是我们这个年纪,生活习惯、价值观都定了型,谁也改变不了谁。”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方秀梅也没什么错。她追求她的精致生活,我过我的粗茶淡饭,我们俩都没错。错就错在,我们不该硬凑到一起。就像这茶壶,你非要让它去装咖啡,那味儿就不对了。”

林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爸,您想开就好。”

“我早就想开了。”我喝了一口茶,一股暖流从喉咙一直暖到心里,“孤单,确实是孤单了点。但比起两个人在一起,互相看着别扭,心里添堵,我宁愿一个人清净自在地孤单着。”

那天,儿子在我家吃了晚饭才走。送走他们,我一个人收拾完碗筷,坐在沙发上,看着墙上老伴儿的遗像。

照片里的她,笑得一脸温柔。

我仿佛听见她在说:“老林,累了吧?歇歇吧。”

我笑了笑,轻声说:“不累。就是折腾了一圈,才发现,还是咱们俩的日子,过得最舒坦。”

屋子里很静,静得能听见窗外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

我忽然明白,晚年的幸福,不一定非要找个人来填补空白。有时候,与自己的过去和解,与当下的孤独和平共处,也是一种圆满。

至于未来,谁知道呢?也许有一天,我会遇到一个也喜欢用紫砂壶喝茶,能跟我一起安安静静看新闻联播的人。也许,我就会这样一个人,守着这间充满了回忆的屋子,慢慢地,优雅地老去。

无论如何,生活总要继续。

我站起身,走到阳台,给那盆被我重新搬回来的兰花,浇了点水。

叶片青翠,在夕阳的余晖下,泛着柔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