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友连续21年聚会,每次收3000元,从41人到现在只剩17人
发布时间:2025-10-21 20:35 浏览量:3
我叫赵卫国,今年六十有二,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退休工人。如果说这辈子有什么值得说道说道的事,那可能就是我们那帮老战友,雷打不动聚了二十一年的会。可今年,当我拿着那份红艳艳的请柬,看着上面“第二十一届战友联谊会”的字样,心里却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了,闷得慌。
这事儿得从二十一年前说起。那年我们都刚四十出头,正是人生最较劲的时候。天南海北的,有的人混成了小老板,有的人还在单位里熬资历,有的甚至下了岗,日子过得紧巴巴。但不管混得好赖,大家心里都念着那段穿着军装的岁月。发起人是我们的老班长,叫孙志强,他在我们市里开了个不大不小的饭店,为人豪爽,最有号召力。
可第二年,孙志强的饭店生意出了点问题,周转不开。他是个要面子的人,硬撑着没说。还是我们几个心细的看出来了,私下里一合计,这事儿不能让老班长一个人扛。于是,我们几个骨干商量出了个规矩:以后每年聚会,不管来不来,每个人都交三千块钱,作为“战友情谊基金”。多出来的钱,谁家有困难就帮衬谁一把,剩下的存起来,等我们老了,搞个集体旅游啥的。
三千块,在二十一年前可不是个小数目,相当于很多人一两个月的工资了。当时就有人嘀咕,说这钱收得太多了。但孙志强把话说得很明白:“兄弟们,这钱不是饭费,是咱们情分的押金。咱们不能让钱把情分给量贱了。有困难的,你吱声,这钱不但不用你交,基金还能帮你。但谁要是心里不痛快,觉得这情分不值这个价,那往后也就不用来了。”
可人心这东西,最经不起时间的考验。大概是第五年吧,第一个没来也没交钱的人出现了,是当年我们连最机灵的猴子。他托人带话,说自己做生意赔了,实在拿不出钱。大家虽然有点不是滋味,但想着他确实困难,也就没多说。可没过半年,就有人在邻市看到他换了新车,搂着年轻姑娘,风光得很。这下子,群里炸了锅。有人骂他不是东西,有人劝说算了,人各有志。那一次,群里吵得天翻地覆,好几个人退了群。从那年起,我们的人数,第一次从四十一,变成了三十七。
这就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往后的每一年,总有那么一两个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再参加。有的是真的生活拮据,我们也能理解,甚至主动提出帮他把钱垫上,可人家自尊心强,摆摆手,说等以后宽裕了再来,然后就再也没了消息。有的呢,是觉得这钱花得冤枉。我记得有个战友,叫刘伟,他老婆特别会算计。有一年聚会前,刘伟老婆直接在我们的家属群里开腔了:“我说各位大哥大姐,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种集资?一年三千,十年就是三万。吃顿饭能花几个钱?剩下的钱谁管着?账目公开过吗?别到时候让某些人给挥霍了,咱们还蒙在鼓里。”
那次是聚会以来最大的危机。我们几个老伙计,挨家挨户地打电话,一个个地去登门道歉,好说歹说,才把孙志强给劝了回来。但刘伟,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他老婆那番话,也像一根刺,扎在了不少人的心里。虽然嘴上不说,但眼神里的猜忌和盘算,却多了起来。
就这样,人一年比一年少。从三十几个,到二十几个。聚会的氛围也变了。早些年,大家聊的是当兵时的趣事,是现在的生活,是未来的梦想。后来,渐渐变成了比谁的儿子有出息,比谁的退休金高,比谁又换了新车。酒桌上,敬酒的姿态越来越客气,客气里带着疏离。当年那种光着膀子勾肩搭背的亲密,再也找不回来了。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去年发生的一件事。我们的老战友陈斌,突发脑溢血住院了,情况很危急。他家条件不好,儿子刚工作,媳妇没工作,手术费一下就让这个家陷入了绝境。我们当时还在聚会群里的二十来个人,自发组织了捐款,加上从基金里拨了一笔钱,凑了十万块,孙志强亲自送到了医院。
陈斌的命是保住了,但落下了半身不遂。他老婆是个实在人,拉着孙志强的手,哭得泣不成声,一个劲儿地说谢谢。我们都觉得,这事儿办得敞亮,这基金没白建。可谁也没想到,出院没多久,陈斌的老婆找到了孙志强,吞吞吐吐地问:“老班长,你看……我们家老陈以后都这样了,这每年的三千块钱,能不能就……免了?”
“不搞捆绑”,这话说得轻巧,但实际上是把我们这个聚会的根基给动摇了。我们当初立这个规矩,为的就是那份“不管你在不在,心里都有你”的牵挂。现在要改成AA制,那和外面那些普通的饭局还有什么区别?
那次争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激烈。不欢而散。又有几个人默默退了群。陈斌家那三千块钱,最后也没人再提。只是大家心里都明白,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碎了。
聚会那天,我还是去了。地点没变,还是孙志强的饭店。只是原来能摆五桌的大包厢,现在只摆了两桌,显得空空荡荡。孙志强头发全白了,背也有些驼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班长。他看到我,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疲惫和落寞。
人陆陆续续地来了,不多不少,正好十七个。大家互相打着招呼,场面有些尴尬的安静。还是孙志强开了口,他端起酒杯,声音有些沙哑:“弟兄们,二十一年了,不容易。今天能坐在这里的,都是经过时间考验的真感情。我提一杯,为咱们这份情谊,干了!”
酒过三巡,一个叫王海的战友突然站了起来,他喝得有点多,满脸通红。他指着桌上丰盛的菜肴,大着舌头说:“班长……咱们……咱们明年别这么搞了行不行?三千块钱……我不是出不起。可我看着这空荡荡的屋子,我心里堵得慌!人越来越少,这聚会还有什么意思?咱们这是在守着一个空壳子啊!”
他的话像一颗炸弹,把那层虚伪的和平炸得粉碎。所有人都沉默了,连筷子碰撞的声音都没有。
他顿了顿,声音哽咽了:“是我错了。情分这东西,不能用规矩去捆,不能用钱去绑。它在,就在心里。它不在了,你用金山银山也换不回来。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我宣布,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以这种方式聚会。‘战友情谊基金’里还剩下一些钱,回头我算一下,一分不少地退给大家。以后,谁想聚了,打个电话,喊一声,哪怕是街边的大排档,喝碗一块钱的粥,只要人是齐的,心是热的,那就比什么都强。”
说完,他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这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当着我们十六个老伙子的面,趴在桌子上,肩膀一耸一耸地哭了起来。
原来,我们执着地守了二十一年的,不是一场聚会,而是一场盛大的告别。我们以为自己在守护一份永不褪色的战友情,其实只是在徒劳地对抗着时间,对抗着人心。
那天晚上,我们十七个人,谁也没再提钱的事。我们像二十一年前第一次聚会那样,搂着肩膀,唱起了那首熟悉的老军歌。歌声嘶哑,不成调子,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膛里吼出来的。唱着唱着,所有人都泪流满面。
“兄弟们,想你们了。明年,还聚吗?不收钱了。”
手机安静了很久。就在我以为不会有任何回应的时候,它突然疯狂地响了起来。一条又一条的消息弹了出来。
“算我一个!”
“老班长呢?”
……
看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一个个亮起,我的视线再次被泪水模糊。也许,那份情谊从未走远,它只是被生活的尘埃暂时掩盖了。现在,风来了,尘埃散去,露出的,依然是那颗滚烫的,属于战友的赤诚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