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戚6口住我家10天给200块,今年又厚着脸皮来,我却主动拿出30万
发布时间:2025-10-08 16:05 浏览量:1
电话是二舅妈打来的。
手机在桌上嗡嗡震动时,我正对着电脑屏幕调整一张设计图的细节,指尖悬在鼠标上,连着改了三个色号,都觉得差了点意思。
是那种接近黄昏时,天边最后一点暖光,温柔但又带着一丝即将逝去的凉意。
“喂,二舅妈。”我接了电话,顺手把音箱里的爵士乐调小了些。
“哎,小晚啊!忙着呢?”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嘹亮,带着一股不由分说的热情,瞬间穿透了我精心营造的安静氛围。
我揉了揉太阳穴,“还行,在忙工作。有事吗,二舅妈?”
“哎呀,你这孩子,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关心关心你嘛!”
我扯了扯嘴角,没出声。
这套话术我太熟了。
她顿了顿,终于还是没忍住,图穷匕见:“那个……小晚啊,你表哥他们厂子,最近放高温假,天气又热,孩子们也放暑假了,城里哪儿都去不了……我们就想着,你那儿不是挺大的嘛,也凉快,我们过去住几天,看看你,咋样?”
我捏着鼠标的手,瞬间攥紧了。
指关节因为用力,泛出苍白的颜色。
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跳漏了一拍后,紧接着“咚咚咚”疯狂加速的声音。
来了。
终究还是来了。
我的脑海里,瞬间闪回三年前那个夏天。
同样是这样的一个电话,同样是这把热情洋溢的声音,开启了我长达十天的噩梦。
二舅一家,浩浩荡荡六口人。
二舅、二舅妈、表哥、表嫂,还有他们那对堪称“拆迁队”的龙凤胎。
在我这套一百二十平,我自己一个子儿一个子儿攒钱、一个细节一个细节抠出来的房子里,住了整整十天。
十天。
我珍爱的限量版香薰被当成空气清新剂,一天喷完了半瓶。
我从景德镇淘回来的手捏孤品茶杯,杯口磕了个豁,被他们用来给孩子刷牙。
我那面特意留白,只挂了一幅画的客厅墙壁,被两个小祖宗用蜡笔画上了“全家福”,色彩斑斓,充满了后现代主义的解构精神。
我书房里成套的设计类原版书,被撕下来折纸飞机。
冰箱里我囤的高档食材,牛排、三文鱼、有机蔬菜,被二舅妈用一锅乱炖的方式,慷慨地做成了“大杂烩”,并评价说:“这进口玩意儿,还没咱家乡的猪肉白菜香呢!”
最关键的是,他们完全没有把自己当外人。
早上六点,二舅打开电视看早间新闻,音量调到最大,说是人老了耳朵背。
晚上十二点,表哥表嫂还在客厅看综艺,笑声能掀翻天花板。
两个孩子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在房子里进行百米冲刺,尖叫声和追打声此起彼伏。
我每天下班回到家,推开门的瞬间,都感觉自己不是回到了家,而是闯进了一个热闹非凡的农贸市场。
我得给他们买菜、做饭、洗碗。
我得给孩子们买零食、买玩具。
我得在周末,开着我的车,拉着他们一家六口去市里最贵的景点和餐厅“见见世面”。
那十天,我买菜水果零食花了三千多,水电燃气费暴涨了五百,带他们出去吃喝玩乐又花了两千多。
临走的时候,二舅妈拉着我的手,一脸的感激和不舍。
“小晚啊,真是太谢谢你了,这次可把我们照顾得太好了!”
然后,她从兜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红信封,郑重地塞到我手里。
“这……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可千万得收下!别嫌少!”
我当时累得几乎虚脱,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心意?
我捏了捏那个红包的厚度,薄如蝉翼。
等他们走后,我拆开一看。
两张红色的,崭新的一百元人民币。
二百块。
六口人,十天。
二百块。
平均一个人,一天三块三毛三。
我当时拿着那二百块钱,站在一片狼藉的客厅里,气得浑身发抖,最后竟然笑出了声。
那是一种夹杂着荒诞、愤怒、和无力感的笑。
从那以后,整整三年,我几乎没和二舅家有过任何联系。
我以为,他们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或者说,他们至少应该有点自知之明。
但我显然,低估了人脸皮的厚度。
“小晚?小晚?你在听吗?”
二舅妈的声音把我从回忆里拽了出来。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二舅妈,我这边……最近工作特别忙,经常加班,可能不太方便。”
“哎呀,你忙你的嘛!我们自己会照顾自己的,不用你管!我们就是去借个地方住,还能给你添什么麻烦?”
她的话说得那么理直气壮,那么天经地义。
仿佛我拒绝,就是我不懂事,是我不大度,是我不念亲情。
我沉默了。
我能说什么?
我说你们上次来把我家弄得天翻地覆?
她说:“哎呀,小孩子嘛,不懂事,你当姨的跟他们计较什么?”
我说你们吃我的住我的,最后就给二百块钱?
她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见外?都是一家人,谈钱多伤感情!我们给钱是我们的心意,你怎么还嫌少呢?”
我太了解她了。
任何道理在她那里,都会被她那套“亲情至上”的逻辑搅得稀碎。
“小晚啊,就这么说定了啊!我们后天就到,你把家里收拾收拾啊!”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她甚至没给我再次拒绝的机会。
我握着手机,愣在原地,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后天。
我的安宁日子,只剩下最后两天了。
我烦躁地关掉电脑,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我心爱的东西。
墙上那幅画,是我用第一个大项目奖金买的。
沙发旁边的落地灯,是我从一个独立设计师那里淘来的,造型别致,光线温柔。
地毯,是我亲自从土耳其背回来的。
这个家里的每一件物品,都倾注了我的心血和热爱。
它是我的避风港,是我的庇护所。
一想到后天这里即将被一群“入侵者”占领,我就感到一阵生理性的恶心。
我给张哲打了电话。
他是我的男朋友,一个性格温和的程序员。
电话刚接通,我就没忍住,把事情原委连带着积压了三年的怒火,一股脑全倒给了他。
“他们怎么能这样!他们怎么有脸再来的!他们把我当什么了?免费的旅馆?还是冤大头?”
张哲在电话那头静静地听着,等我咆哮完了,才温声说:“别生气了,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我能不生气吗?他们后天就来了!六个人!”
“那……要不,你这次就狠下心,直接拒绝?就说你出差了,不在家。”
我苦笑一声,“你以为我没想过?我二舅妈是谁?她能一个电话打到我单位去核实!到时候,只会闹得更难看。”
“那怎么办?总不能真让他们来住吧?”
我沉默了。
是啊,怎么办?
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城市的霓虹灯已经开始闪烁。
这个城市这么大,却没有我第二个可以躲藏的地方。
“张哲,”我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疲惫和决绝,“你不用管了,我自己处理。”
挂了电话,我在沙发上坐了很久。
从天亮坐到天黑。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三年前那对龙凤胎的尖叫,一会儿是二舅妈那张理直气壮的脸。
还有……我妈的脸。
我妈是个老好人,一辈子都在为亲戚朋友着想。
我们家条件不好的时候,我二舅家三天两头来借钱借粮,我妈从来没说过一个“不”字。
后来我们家条件好点了,二舅家更是把我们家当成了后勤补给站。
我爸对此颇有微词,但我妈总说:“都是亲兄弟,能帮一把是一把。”
她就是这样,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愿意让别人为难。
我爸总说她这是“烂好心”。
我小时候不理解,还觉得我爸太小气。
直到我妈因为积劳成疾,生病住院,需要一大笔手术费。
我爸找遍了所有亲戚,包括他最看不起的二舅。
结果呢?
二舅两手一摊,说:“姐夫,不是我们不帮忙,实在是拿不出钱啊!你也知道,我们家那情况……”
那天我爸从二舅家回来,一个人在阳台上抽了一整夜的烟。
后来,是我爸卖了老家的房子,才凑够了手术费。
我妈的手术很成功,但身体却大不如前。
出院后,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再对那些亲戚有求必应。
可有些东西,已经刻在了骨子里,很难改变。
她临终前,还拉着我的手,嘱咐我:“小晚,以后……跟你二舅家,还是要多走动……毕竟是亲戚……”
我当时含着泪点头。
但我心里知道,我做不到。
我不是我妈。
我没有她那么善良,也没有她那么能忍。
想到这里,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有愤怒,有委屈,还有一丝……悲凉。
我突然不想再忍了。
凭什么?
就凭他们是亲戚?
就凭我妈临终前那句话?
不。
这一次,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
一个念头,像一颗种子,在我心里慢慢发芽,然后疯狂生长。
我站起身,走进书房,打开了电脑。
与其被动地等待审判,不如主动出击。
第二天,我请了一天假。
我没有去逛街,也没有去见朋友,而是把自己关在家里,进行了一场“战前准备”。
我把所有贵重的、易碎的、有纪念意义的摆件,全部打包收好,锁进了储藏室。
我把我最喜欢的那几套真丝床品换下来,换上了最便宜的纯棉四件套。
我把书房里那些原版书,一本一本用塑料膜包好,塞进了柜子最顶层。
我还去超市买了一大堆速冻饺子、挂面、方便面,塞满了冰箱的冷冻层。
张哲来看我的时候,被我这阵仗吓了一跳。
“你这是……要干嘛?准备打仗?”
我把最后一箱杂物推进储藏室,拍了拍手上的灰,看着他说:“对,打仗。”
“一场,只许胜不许败的仗。”
他看着我眼里闪烁的光,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口气,走过来帮我收拾。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我笑了笑,心里涌过一阵暖流。
有他这句话,就够了。
第三天,也就是二舅一家“驾临”的日子。
我起了个大早。
没有像往常一样给自己做一顿精致的早餐,而是草草地啃了个面包。
然后,我换上了一套最旧的家居服,甚至故意没有梳头,让自己看起来有几分憔ier。
上午十点,门铃准时响起。
我通过猫眼看出去,外面乌泱泱站着六个人,大包小包,跟逃难似的。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小晚!”
二舅妈的大嗓门一马当先,人还没进来,声音先进来了。
她一进门,就给了我一个热情的拥抱,力道大得差点把我勒断气。
“哎哟,我的好外甥女,可想死舅妈了!”
我僵硬地被她抱着,闻到她身上一股浓重的、混杂着汗味和廉价香水的气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快进来吧。”我挣脱开她的怀抱,侧身让他们进来。
六个人,二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包,瞬间就把我宽敞的玄关堵得水泄不通。
“哇!姐姐家好大好漂亮啊!”
表哥家的龙凤胎,男孩叫小军,女孩叫小红,一进门就撒了欢,拖鞋都来不及换,穿着脏兮兮的鞋子就在我刚拖过的地板上跑来跑去。
“小军!小红!别乱跑!”表嫂在后面象征性地喊了两声,然后就忙着打量我的房子,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羡慕和嫉妒。
“啧啧,小晚你这房子装修得可真气派!得花不少钱吧?”
我淡淡地说:“还行。”
二舅妈已经自顾自地开始分配房间了。
“老大,你们一家四口就住那间大的客卧,带阳台的,敞亮!”
“我跟你爸,就住这间小的。”
她指点江山,仿佛这里是她的家。
我站在一边,冷眼看着。
没有阻止,也没有附和。
他们安顿好行李,已经是中午了。
二舅妈大喇喇地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看了一眼,然后皱起了眉头。
“小晚,你这冰箱里怎么什么都没有啊?就这点面条饺子?这怎么够我们六个人吃?”
我靠在厨房门框上,面无表情地说:“我最近忙,没时间买菜。”
“那中午吃什么啊?”
“吃饺子吧,我煮。”
二舅妈的脸瞬间拉了下来,但也没说什么,大概是想着刚来,不好发作。
一顿速冻饺子,六个人吃得鸦雀无声。
吃完饭,我把碗一推,“我得去公司加班了,你们自便。”
说完,我拿起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没有去公司。
我去了附近的一家咖啡馆,点了一杯咖啡,拿出电脑,开始处理工作。
我能想象得到,我走后,家里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电视声,吵闹声,乱七八tiao的脚步声。
但我听不到了。
眼不见,心不烦。
这是我为这场战争制定的第一个策略:战略性撤退。
晚上八点,我估摸着他们晚饭也该自己解决了,才慢悠悠地回家。
一推开门,客厅里果然一片狼藉。
零食袋子、水果皮扔了一地,沙发上堆满了他们的衣服。
电视开着,声音巨大,小军和小红正为抢遥控器打得不可开交。
二舅妈看见我回来,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堆着笑,语气却带着一丝抱怨。
“小晚你可回来了!你看看这两个小东西,快把家给拆了!晚饭我们也没弄,就等你回来做呢。”
我看着她,突然笑了。
“二舅妈,我也没吃饭呢,又累又饿,实在没力气做了。”
我指了指厨房,“冰箱里还有方便面,要不,我们一人泡一碗?”
二舅妈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表嫂在旁边阴阳怪气地开口了:“小晚,我们大老远来一趟,你就天天让我们吃这些垃圾食品啊?”
我看向她,眼神平静无波。
“表嫂,我平时一个人在家,工作忙,也都是这么吃的。”
“你要是吃不惯,小区门口就有个菜市场,走路五分钟就到。”
我的言下之意很明显:想吃好的,自己买,自己做。
一时间,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凝固。
最后还是二舅出来打圆场:“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吃泡面就吃泡面!”
那一晚,我们一家七口,围着餐桌,一人一碗热气腾腾的方便面。
他们吃得愁眉苦脸。
我却吃得津津有味。
这是战争的第二个策略:釜底抽薪。
接下来的几天,我严格执行我的“非暴力不合作”方针。
我每天早出晚归,把家彻底当成了一个只用来睡觉的旅馆。
早上我走的时候,他们还没起。
晚上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闹腾了一天。
我不再给他们买菜做饭,不再给他们添置任何东西。
家里的卫生,我也只打扫我自己的卧室和卫生间。
客厅和公共区域的狼藉,我视而不见。
一开始,他们还指望着我能像三年前一样,把他们当祖宗一样伺候着。
但几天下来,他们渐渐发现,我变了。
我不再对他们笑脸相迎,不再对他们的要求有求必应。
我的脸上,永远是淡淡的、疏离的表情。
家里的气氛,一天比一天诡异。
他们开始有了怨言。
我经常在自己房间里,听到他们在客厅窃窃私语。
“这小晚怎么回事啊?跟变了个人似的!”这是二舅妈的声音。
“就是啊,一天到晚板着个脸,跟谁欠她钱一样!”这是表嫂。
“我看她就是翅膀硬了,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了!”
我听着这些话,心里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矛盾终于在第五天爆发了。
那天我提前下班回家,一进门就看到小军拿着一支马克笔,正在我新刷的电视背景墙上“创作”。
白色的墙壁上,已经被他画上了一条长长的、扭曲的黑色线条,像一条丑陋的蜈蚣。
我脑子“嗡”的一声,血一下子全涌了上来。
“住手!”
我一声怒吼,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小军手一抖,马克笔掉在了地上。
他看着我,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
二舅妈一个箭步冲过来,把小军搂在怀里,对着我就是一顿吼:“你喊什么喊!吓着孩子了!不就是画了一笔吗?擦了不就行了!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我看着那面被毁掉的墙,又看着眼前这对护着“凶手”的祖孙,气得浑身发抖。
“擦?你说得轻巧!这是艺术涂料!这笔是油性的!怎么擦?”
我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尖利。
“那你想怎么样?让我们赔啊?”表嫂抱着手臂,一脸不屑地走了过来。
“赔?你们赔得起吗?这面墙,连工带料,花了我两万多!”
“两万多?”
他们所有人都被这个数字镇住了。
客厅里一片死寂,只剩下小军的哭声。
二舅妈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抱着小军的手臂也有些发抖。
她大概没想到,一面墙会这么贵。
“不……不可能吧?你骗我们的吧?什么墙这么金贵?”
“信不信由你。”我冷冷地丢下一句,转身回了房间,“砰”地一声摔上了门。
我靠在门板上,心脏还在狂跳。
我知道,高潮要来了。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果然,没过多久,响起了敲门声。
是二舅。
“小晚,开门,二舅跟你说几句话。”
我打开门,看着门外站着的二舅,还有他身后一脸不忿的二舅妈和表嫂。
“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吧。”
二舅搓着手,一脸的为难。
“小晚啊,你看……小军他也不是故意的,小孩子不懂事……那墙的事,要不……就算了?”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很可笑。
“算了?二舅,如果今天是我去你家,把你家电视砸了,然后跟你说‘算了’,你会同意吗?”
二-舅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
二舅妈忍不住了,冲上前来:“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我们是说,都是一家人,没必要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
“小事?”我提高了音量,“在你们眼里,什么都是小事!把我珍藏的杯子拿去刷牙是小事!把我书房弄得一团糟是小事!现在把我两万块的墙毁了还是小事!在你们眼里,到底什么才算大事?”
“是不是非得等我把你们客客气气地请出去,你们才知道,这里是我家,不是你们可以为所欲为的垃圾场?”
我的话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进了他们心里。
所有人都愣住了,大概是没想到我敢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二舅妈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指着我的鼻子,手都在抖。
“你……你……你这个不孝的东西!我们好心好意来看你,你就是这么对长辈的?你妈要是还活着,不得被你活活气死!”
她提到了我妈。
这是我最不能触碰的逆鳞。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妈?你别提我妈!我妈就是被你们这些所谓的‘亲戚’给拖累死的!她一辈子当牛做马,为你们付出,结果呢?她生病需要钱的时候,你们谁伸过手?”
“你们现在倒是好意思提她?你们配吗?”
我字字诛心。
二舅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大概没想到,这些陈年旧事,我会记得这么清楚,还敢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
“你……你胡说八道!”她嘴唇哆嗦着,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气氛僵持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表哥,突然“噗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
这一下,把所有人都搞蒙了。
包括我。
“小晚,表哥求你了!”
他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涕泗横流地看着我。
“我们这次来……其实……其实是有事求你。”
我皱起了眉头,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表哥接下来说的话,印证了我的预感。
原来,他前两年跟人合伙做生意,赔了个底朝天,不仅把家底都赔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外债。
这次来,根本不是什么高温假,而是来躲债的。
他们在我这里好吃好喝,心安理得,却没想过,他们惹下的烂摊子,随时可能会找上门来。
更重要的是,他们这次来的终极目的,是想让我帮忙还债。
“小晚,我知道你现在有本事,能挣大钱。你就帮帮表哥吧!那笔债……有三十万……你要是不帮我,我们一家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表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二舅妈也反应过来了,立刻跟着哭天抢地。
“小晚啊,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救救你表哥吧!他可是你亲表哥啊!我们以后做牛做马报答你!”
一家人,在我面前,上演了一出苦情大戏。
我看着他们,只觉得一阵反胃。
原来如此。
所有的铺垫,所有的理所当然,都是为了这最后的图穷匕见。
三十万。
他们倒是真敢开口。
我沉默了很久。
久到他们都停止了哭嚎,紧张地看着我。
我在想,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我妈,她会怎么做?
她大概率会心软,会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甚至会去借钱,来填这个无底洞。
然后,换来下一次更变本加厉的索取。
直到她被榨干最后一滴血。
不。
我不能重蹈覆覆辙。
我看着他们,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个笑容。
一个让他们感到陌生的、冰冷的笑容。
“好啊。”
我说。
“这三十万,我给。”
我这句话一出口,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二舅一家人,全都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我。
他们的表情,从震惊,到狂喜,再到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仿佛天上掉下了一个巨大的馅饼,正好砸在了他们头上。
“真……真的?”二舅妈的声音都在颤抖。
“真的。”我点点头,脸上的笑容不变。
“但是,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只要我们能做到,什么都行!”二舅妈迫不及待地说道,生怕我反悔。
我环视了一圈他们,目光从他们每个人贪婪而又急切的脸上扫过。
然后,我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说道:
“第一,这三十万,不是我借给你们的,是给你们的。你们不用还。”
这话一出,他们更是喜出望外。
“第二,”我顿了顿,加重了语气,“这三十万,是我替我妈,还清你们家这么多年,从我们家拿走的所有东西,和所有情分。”
“从此以后,我们两家,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你们不能再以任何理由,任何形式,来打扰我的生活。”
“以后,你们是死是活,是富是贵,都与我无关。”
“我结婚,你们不用来。我生子,你们不用看。我死了,你们也不用奔丧。”
“我们就当,从来没有过这门亲戚。”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狠狠地钉进了他们的耳朵里。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他们脸上的狂喜,慢慢凝固,变成了惊愕,不解,和一丝……屈辱。
“小晚,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二舅最先反应过来,脸色难看地问。
“意思就是,”我看着他,眼神冰冷,“我花三十万,买一个清净,买一个与你们全家断绝关系的权利。你们觉得,这笔买卖,划算吗?”
划算吗?
当然划算。
对于他们来说,这简直是天上掉下的大便宜。
三十万现金,换一个口头上的“断绝关系”。
他们心里,恐怕早就乐开了花。
只是面子上,还需要装一装。
“你这孩子,怎么能说这种话!我们是一家人啊!”二舅妈又开始抹眼泪,试图用亲情绑架我。
“别。”我抬手制止了她,“二舅妈,别再演了,没意思。”
“你们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钱吗?”
“现在钱我给你们,你们的目的达到了。”
“而我的目的,是让你们永远从我的世界里消失。”
“我们各取所需,很公平。”
我转身走进书房,从保险柜里拿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银行卡。
我还拿出了一份文件,和一支笔。
我把银行卡和文件,一起放在了他们面前的茶几上。
“这张卡里,有三十万。密码是卡号后六位。”
“这份,是断绝关系协议书。我找律师拟的,虽然没有法律效力,但我们需要一个仪式感。”
“你们在上面签了字,按了手印,这张卡就归你们。”
“如果不签,那么现在,立刻,马上,收拾你们的东西,从我家滚出去。”
我给出了选择题。
一道,能清晰照出人性的选择题。
他们面面相觑,眼神复杂。
有犹豫,有挣扎,有不甘。
但更多的,是面对三十万巨款时,无法掩饰的渴望。
最终,是表哥第一个拿起了笔。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在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下了红色的手印。
对他来说,什么亲情,什么脸面,都比不上这救命的三十万。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表嫂,二舅,二舅妈……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在协议书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像是在完成某种神圣而又肮脏的交易。
我站在一边,冷漠地看着。
心里没有快感,也没有悲伤。
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签完字,二舅妈拿起那张银行卡,紧紧地攥在手心,像是攥住了全世界。
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神复杂。
“小晚,你……真的要这么绝情?”
我笑了。
“二舅妈,你知道吗?三年前,你们走后,我看着那二百块钱,发过一个誓。”
“我发誓,总有一天,我要把这二百块,千倍百倍地还给你们。”
“不是因为我大方,也不是因为我有钱烧的。”
“而是因为,我想让你们知道,有些东西,可以用钱买断。”
“比如,那令人作呕的,被你们挂在嘴边的‘亲情’。”
我的话,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们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无数个耳光。
“好了,协议签了,钱也给了。”
我指了指门口,“现在,可以走了吗?”
他们没有再停留。
默默地,甚至可以说是狼狈地,开始收拾行李。
来时有多么嚣张,走时就有多么落魄。
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就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
临走前,谁也没有再看我一眼。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看着那面被画花的墙,突然觉得,那道黑色的印记,好像也不是那么刺眼了。
我拿出手机,给张哲发了条信息。
“结束了。”
他几乎是秒回。
“我马上过来。”
张哲来的时候,我正拿着清洁工具,一点一点地擦拭着地板上的脚印。
他什么也没问,只是走过来,从我手里拿过拖把。
“我来。”
我看着他宽厚的背影,紧绷了几天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松懈了下来。
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我不是为那些人哭。
我是为我妈哭。
为她一辈子的付出和不值。
也是为我自己哭。
为我终于,用一种近乎惨烈的方式,斩断了这延续了两代人的精神枷锁。
张哲擦完地,回过头看到我在哭,吓了一跳。
他走过来,轻轻地把我拥进怀里。
“都过去了。”
他笨拙地拍着我的背,像在安慰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我把脸埋在他怀里,放声大哭。
哭声里,有解脱,有委屈,有释放。
那天晚上,我和张哲一起,把整个家彻彻底底地打扫了一遍。
我们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让晚风吹散屋子里残留的浑浊气息。
我们换上了干净的床单,点上了我最喜欢的香薰。
当一切都恢复原样时,我感觉自己,也重生了。
张哲看着我,问:“后悔吗?那可是三十万。”
我摇摇头。
“不后悔。”
我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轻声说:“我花的不是三十万,是我下半辈子的安宁。”
“这笔买卖,太值了。”
从那以后,二舅一家,真的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我再也没有接到过二舅妈的电话。
我的世界,前所未有的清净。
一年后,我和张哲结婚了。
婚礼办得很简单,只请了最亲近的朋友和张哲的家人。
婚礼上,我爸挽着我的手,把我交到张哲手上时,眼眶红了。
他对张哲说:“我女儿,前半辈子吃了不少苦,以后,你一定要好好对她。”
张哲郑重地点头:“爸,您放心。”
那一刻,我看着白发苍苍的父亲,突然明白,我做的这一切,不仅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他。
为了让他,也能在晚年,享受到一份不被打扰的安宁。
婚后的生活,平淡而幸福。
我和张哲,经营着我们的小家,努力工作,认真生活。
那面被画花的墙,我没有重新粉刷。
我找了一个艺术家朋友,让她在那道黑色的印记上,进行二次创作。
最后,那道丑陋的“蜈蚣”,变成了一棵向上生长的树的枝干。
枝干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
每次看到这面墙,我都会想起那段荒唐的经历。
它像一道疤,也像一枚勋章。
时刻提醒着我,善良要有锋芒,亲情要有底线。
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和亲人,但我们可以选择自己要过的人生。
有一次,我和张哲去逛街,在商场里,远远地看到了表哥和表嫂。
他们看起来,比以前更落魄了。
穿着廉价的衣服,为了一个折扣商品和别人争得面红耳赤。
他们没有看到我们。
我和张哲,也默契地转过身,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我们的人生,早已是两条再也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回到家,张哲突然问我:“你说,他们拿到那三十万,还清债了吗?”
我想了想,说:“可能吧。也可能,又被他拿去做了什么不切实际的发财梦,赔光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我靠在张哲的肩膀上,看着窗外的夕阳。
“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很好。”
是啊。
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很好。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我们身上,温暖而宁静。
我知道,这世上,总有一些人,像水蛭一样,想紧紧地吸附在你身上,榨干你的价值。
你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最坚决的方式,把他们从你的生命里,剔除出去。
哪怕这个过程,会鲜血淋漓。
但长痛,不如短痛。
因为只有清除了腐肉,新的血肉,才能得以重生。
我花了三十万,买回了自己的人生。
这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划算的一笔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