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试驾豪车40次不买，女子：你下单我就嫁给你，男子：行你说的

我最后一次试驾这辆保时捷Macan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十次了。

销售小姐的笑容已经从职业化变得有些僵硬，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怜悯。

她大概觉得我疯了。

或者，是个纯粹来消遣时间的无聊人士。

林薇坐在副驾，化着精致的妆，侧脸的线条在四S店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冷硬。

她终于不耐烦了。

“陈阳，你到底什么意思？看了快半年了，从奥迪看到宝马，从宝马又看到保时捷，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打算买？”

我握着方向盘，真皮的触感细腻又冰冷，像极了她此刻的语气。

我没说话。

这半年来，类似的话我听了无数遍，耳朵已经快要起茧。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样吧，陈阳。”

“今天，你只要把这辆车定下来，下了单，我们马上就去领证。”

“我嫁给你。”

空气瞬间凝固。

销售小姐的眼睛猛地亮了，那光芒，比头顶的水晶吊灯还要刺眼。

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都急促了些，仿佛一桩天大的生意就在眼前。

我缓缓转过头，看着林薇。

她的脸上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眼神里是决绝，是最后通牒，也是一丝被物质包裹的期待。

她以为，她拿捏住了我。

她以为，用婚姻做赌注，我就一定会就范。

毕竟，我们谈了七年。

从大学的青葱岁月，到步入社会的摸爬滚打，七年的感情，在她看来，是我无论如何也舍弃不掉的沉没成本。

我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她原本笃定的眼神开始出现一丝慌乱。

我笑了。

不是苦笑，不是冷笑，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前所未有的轻松的笑。

我对她说。

“行。”

“你说的。”

然后，我转头对旁边已经快要屏住呼吸的销售小姐说。

“刷卡，全款。”

……

我和林薇是大学同学。

那时的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她会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帆布鞋，在图书馆里为了一个座位跟我争得面红耳赤。

她会因为我省下半个月的饭钱，只为买两张电影票，而感动得偷偷掉眼泪。

她会在冬天的夜里，把冻得通红的手塞进我的口袋里取暖，笑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那时的我们，相信爱情可以战胜一切。

我们以为，只要两个人在一起，粗茶淡饭也是人间美味。

毕业后，我们留在了这座繁华的大都市。

现实的耳光，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扇得我们晕头转向。

我进了一家互联网公司，做程序员，996是家常便饭，用头发和健康换取一份还算可观的薪水。

林薇进了一家外企，做市场，每天光鲜亮丽，接触的都是所谓的“精英人士”。

我们的世界，从那个时候开始，悄悄地出现了裂痕。

我依然穿着公司的文化衫和牛仔裤，而她，衣柜里挂满了各种我叫不上名字的品牌。

我跟她聊代码的逻辑和bug的烦恼，她跟我说她同事新买的包，新换的车。

我们开始吵架。

第一次，是因为她看上了一个一万多的包。

我说，我们再攒攒钱，首付还差一点。

她说，你不爱我了，连个包都舍不得给我买。

第二次，是因为她闺蜜的男朋友，给她闺蜜在纪念日送了一辆Mini Cooper。

她说，你看看人家。

我说，我们情况不一样，我们得先买房。

房子，像一座大山，压在我心头。

为了凑够首付，我爸妈拿出了他们一辈子的积蓄。

那是一个破旧的信封，里面装着十几张存折，最大的一笔，也不过五万块。

我爸是个中学老师，我妈在超市做收银员，那些钱，是他们一分一分，一张一张，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交给我的时候，我爸的手在抖。

他说：“阳阳，爸妈没本事，就这么多了，别嫌少。”

我妈在一旁，红着眼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一个一米八的男人，当场就跪下了。

我发誓，这辈子一定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拿着这笔沉甸甸的钱，再加上我这几年所有的积蓄，我们终于在城市的边缘，买下了一套两居室。

房产证上，我坚持只写了我一个人的名字。

不是不信任林薇，而是这笔钱，承载的是我父母的血汗，我不能有任何闪失。

林薇当时有些不高兴，但看着我通红的眼睛，终究没说什么。

我以为，有了房子，我们就能回到过去，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了。

我错了。

房子，只是一个开始。

矛盾的真正爆发，是从林薇的妈妈，我未来的丈母娘，第一次踏进我们新家开始的。

那是个毛坯房，水泥地，裸露的墙壁，空气里都是灰尘的味道。

丈母娘穿着一双精致的高跟鞋，小心翼翼地踮着脚，眉头从进门那一刻就没舒展过。

“小陈啊，这地段也太偏了吧？上班得一个多小时？”

我笑着说：“阿姨，现在交通方便，有地铁。”

“这房子也太小了点，以后有了孩子怎么办？”

我说：“我们俩住足够了，孩子的事以后再说。”

她转了一圈，最后停在阳台，指着楼下空荡荡的停车场。

“车位倒是挺多。”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买车啊？”

我心里“咯噔”一下。

来了。

林薇在一旁赶紧打圆场：“妈，我们刚买了房，手头紧，车的事不着急。”

丈母娘瞥了她一眼，语气不容置喙。

“怎么不着急？你现在上班，天天挤地铁，风吹日晒的，多辛苦？”

“再说了，没有车，以后回娘家都不方便。我们家亲戚朋友，谁家还没个车？你这样，让人家怎么看？”

那天的谈话，在一种尴尬的氛围中结束。

送走她妈妈后，林薇第一次为了这件事跟我大吵了一架。

“陈阳，我妈说错了吗？我们是该买辆车了！”

“我每天挤地铁挤得一身汗，妆都花了，到了公司还要被同事看到，你知不知道我多尴尬？”

我疲惫地解释：“薇薇，我们真的没钱了。房贷每个月一万二，装修还要一大笔钱，我爸妈的钱都给我们了，我总不能再找他们要吧？”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你能不能有点上进心？”

“你看看我同事的男朋友，人家为了让她上班方便，二话不说就买了辆宝马三系！”

“我没让你买宝马，买个十几万的代步车总行吧？这要求很高吗？”

那一刻，我看着她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觉得无比陌生。

我认识的那个林薇，去哪了？

为了缓和关系，我开始看车。

一开始，我的预算是十五万左右。

我看了大众，看了丰田，看了本田。

每一次，我兴致勃勃地把资料拿给林薇看。

她只是扫了一眼，就扔到一边。

“太丑了。”

“太老气了。”

“我同事开的都是BBA，我开这个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吗？”

BBA，奔驰、宝马、奥迪。

我的预算，被迫提升到了三十万。

我开始研究奥迪A4L，宝马3系，奔驰C级。

这就是那“四十次试驾”的开端。

我不是在消遣，我是在挣扎。

我像一个蹩脚的会计，一遍又一遍地计算着我的资产和负债。

我一遍又一遍地在“爱她”和“现实”之间寻找一个可怜的平衡点。

我带着林薇去试驾奥迪A4L。

她说，内饰太有科技感了，冷冰冰的，不喜欢。

我带着她去试驾宝马3系。

她说，后排空间太小了，坐着不舒服。

我带着她去试驾奔驰C级。

她说，挺好的，就是街上开的人太多了，没个性。

她的要求越来越高。

她的理由越来越离谱。

在这个过程中，丈母娘的电话，像催命符一样，隔三差五地打来。

“小陈啊，车看得怎么样了？薇薇可都跟我说了，你别太小气，这车也是你们的门面。”

“我跟你说，我楼下老李家的女婿，给女儿买了个保时捷，那叫一个气派！当然，我不是让你也买保时捷，但至少也得是个像样的牌子吧？”

终于有一天，林薇在朋友圈刷到了她一个大学同学发的照片。

照片里，那个女生坐在 一辆红色的保时捷Macan里，笑靥如花。

林薇把手机递到我面前。

“陈阳，你看，这个好看。”

我看着那流畅的车身线条，看着那个我只在杂志上见过的车标，心脏猛地一沉。

保时捷Macan。

入门款，落地也要六十多万。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薇薇，这个太贵了，我们买不起。”

“怎么就买不起了？”

她激动地站起来，声音陡然拔高。

“你不是还有二十万的公积金吗？你不是还有年终奖吗？你手里不是还有给新房准备的装修款吗？”

“那些钱加起来，付个首付绰绰有余了！”

我震惊地看着她。

她竟然，把我的家底，算得如此清楚。

那些钱，是装修款，是我们的生活备用金，是我用来抵御未来一切风险的最后一道防线。

在她眼里，竟然都成了可以用来支付一辆豪车首付的数字。

“那装修怎么办？我们的家不要了？”我问她。

“可以先简单装一下嘛，或者晚点再装。车是门面，要先买！”

“那月供呢？每个月除了房贷，还要多一万多的车贷，我们怎么生活？”

“你可以更努力一点啊！你可以在外面接点私活，你们程序员不是很赚钱吗？”

那一刻，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她轻描淡写地说出“你可以更努力一点”。

她不知道，我为了现在这份薪水，付出了多少个熬夜的晚上。

她不知道，我的发际线已经后退了多少。

她不知道，我的体检报告上有多少个向下的箭头。

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要一辆保时捷。

那场争吵，是我们七年来最激烈的一次。

我们把所有能伤人的话，都扔向了对方。

最后，我妥协了。

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累。

我答应她，去看看。

于是，就有了开头的那些试驾。

我一次又一次地走进保时捷中心。

我一次又一次地握住Macan的方向盘。

每一次，我都像是在体验一种不属于我的人生。

我看着林薇坐在副驾，兴奋地拍照，发朋友圈。

配文是：“选择困难症又犯了，哪款颜色更好看呢？”

下面一排排羡慕的点赞和评论。

“哇，薇薇要提保时捷了？恭喜恭喜！”

“薇薇姐夫好给力！”

“羡慕了，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神仙爱情？

我只觉得讽刺。

我每一次试驾，其实都是在给自己一个冷静的机会。

我在问自己，这段感情，还值不值得。

这个女人，还值不值得我堵上我父母的血汗，堵上我们未知的未来。

我犹豫，我挣扎，我痛苦。

我希望她能看穿我的伪装，能看出我的无力。

我希望她能有一天抱着我说：“陈阳，我们不要了，只要有你，比什么都好。”

但我没有等到。

我等到的，是第四十次试驾时，她那句冰冷的，带着交易性质的最后通牒。

“你下单，我就嫁给你。”

那一瞬间，我心中所有残存的幻想，所有卑微的期待，全部崩塌了。

压垮骆驼的，从来都不是最后一根稻草。

而是之前的每一根。

我为什么会笑？

因为我解脱了。

我不用再挣扎了。

她亲手，给了我一个最明确的答案。

……

“先生，您确定是全款吗？”

销售小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又确认了一遍。

“确定。”我言简意赅。

林薇显然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干脆。

她愣住了，随即脸上爆发出巨大的狂喜。

她冲过来，紧紧抱住我的胳膊，声音甜得发腻。

“老公！你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最爱我了！”

“老公”这个称呼，她只在热恋时叫过。

我已经很多年没听到了。

此刻从她嘴里说出来，却让我觉得无比刺耳。

我面无表情地抽出我的胳膊。

“去办手续吧。”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像一场荒诞的戏剧。

林薇兴奋地打电话给她妈妈报喜。

“妈！陈阳买了！保时捷Macan！全款！”

电话那头传来丈母娘同样兴奋的尖叫。

“真的吗？哎哟我的好女婿！太有出息了！我就知道小陈是个有担当的好孩子！薇薇你可算没看错人！”

“晚上！晚上都来家里吃饭！我亲自下厨，好好犒劳犒劳小陈！”

林薇挂了电话，眉飞色舞地跟我描述着她妈妈有多高兴。

我看着她，一言不发。

销售团队为我准备了一个小小的交车仪式。

鲜花，香槟，红色的横幅。

“恭喜陈阳先生成为尊贵的保时捷车主”。

林薇站在车旁，举着手机，拍个不停。

她让我站过去，跟她一起合影。

我像个木偶一样，被她摆布着。

闪光灯亮起的那一刻，我看着镜头里，她灿烂的笑脸，和我自己僵硬的嘴角。

我觉得，我们之间，隔着一个世界。

新车的味道，是一种混杂着皮革和金钱的气息。

我开着车，载着林薇，驶离了保时捷中心。

她坐在副驾，还在不停地发朋友圈，回复着各种评论。

“老公送的礼物，以后也是有车一族啦！”

“谢谢亲爱的，爱你哟！”

她甚至打开了车载音响，放起了她最喜欢的流行音乐，身体跟着节奏轻轻摇摆。

车里的气氛，本该是愉悦的。

但我却感觉，比冰点还冷。

我一脚油门，车子平稳地加速。

推背感很强，不愧是保时-捷。

但这速度，却带不走我心里的沉重。

到了我家楼下。

我停好车。

“你先上去吧，我打个电话。”我对林薇说。

她不疑有他，拎着她的新包，踩着高跟鞋，哼着歌，心情极好地上了楼。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单元门口。

然后，我拨通了我爸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阳阳，怎么了？”我爸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爸。”

我只叫了一声，喉咙就哽住了。

“怎么了孩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爸立刻紧张起来。

我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

“爸，我买车了。”

“买车了？好事啊！买的什么车啊？多少钱？”

“保时捷，Macan。”

“花了七十万。”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能想象到，我爸此刻震惊的表情。

七十万。

这个数字，对于他们那个小县城来说，是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天文数字。

过了很久，我爸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阳阳……你……你哪来那么多钱？”

“是不是……是不是跟人借了？”

“爸，你别管钱是哪来的。”

“我就想跟你和妈说一声。”

“这婚，我可能不结了。”

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我自己都觉得可怕。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

这一次，沉默里带着慌乱和担忧。

“阳阳！你跟薇薇怎么了？是不是吵架了？小两口床头吵架床尾和，别说气话啊！”

“为了车的事吗？唉，爸跟你说，女孩子嘛，都爱面子，你多让着她点……”

“爸。”我打断了他。

“我没说气话。”

“我累了。”

“这七年，我真的累了。”

“你和妈，把一辈子的钱都给了我，不是让我用来给别人买虚荣的。”

“对不起，爸，我让你们失望了。”

说完，我挂了电话。

我怕再多说一句，我的眼泪就会掉下来。

我坐在车里，一个人，静静地坐了很久。

天色，一点一点地暗了下来。

华灯初上，这座城市露出了它繁华而冷漠的另一面。

我看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行色匆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自己的悲欢。

而我，刚刚亲手，结束了我的故事。

或者说，是开启了一个新的篇章。

手机响了，是林薇打来的。

“陈阳，你怎么还不回来？我妈都到楼下了，就等你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马上。”

我发动车子，调转车头。

不是回家。

而是开向林薇父母家。

今晚，这场戏，该有一个结局了。

林薇家住在市中心的一个老小区，虽然房子旧，但地段好。

这也是丈母娘一直引以为傲，并以此来“敲打”我的资本之一。

我把车停在楼下。

崭新的保时捷，在昏暗的路灯和破旧的居民楼之间，显得格格不入。

就像我，和这个家庭一样。

我上楼，敲门。

开门的是丈母娘，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

“哎哟！我的好女婿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她热情地拉着我的手，把我往里拽，那力道，仿佛生怕我跑了。

客厅里，一桌丰盛的菜肴已经摆好。

老丈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见我进来，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他一向如此，沉默寡言，家里的大小事，都是丈母娘做主。

林薇从厨房里端出最后一盘菜，看到我，嗔怪道：

“你怎么才来啊，菜都快凉了。”

“路上有点堵。”我淡淡地说。

“堵车？你现在开的是保时捷，你还怕堵车？”丈母娘立刻接话，语气里满是炫耀。

她把我按在主座上，亲自给我盛了一碗汤。

“小陈啊，今天辛苦了！来，喝碗汤，这是阿姨专门给你炖的，补补身体。”

“你这孩子，就是太实诚，买就买了，还搞什么全款，压力多大呀。”

“不过也好，全款了好，没有贷款，以后轻松。”

“这下好了，车也有了，房子也有了，你和薇薇的婚事，我看也该提上日程了。”

她一边说，一边给林薇使眼色。

林薇心领神会，夹了一块排骨放到我碗里。

“妈说得对，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啊？”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仿佛我买了这辆车，就等于签订了某种契约，必须无条件地履行接下来的所有条款。

我没有动筷子。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看着丈母娘那张因为兴奋而泛着油光的脸。

看着林薇那张因为得偿所愿而显得格外娇媚的脸。

看着老丈人那张事不关己，只顾着看电视的脸。

这个场景，滑稽，又可悲。

我慢慢地，从我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沓A4纸。

然后，轻轻地，放在了餐桌上。

那上面，是我刚刚在楼下车里，用笔记本电脑，连着手机热点，打印出来的东西。

“这是什么？”林薇好奇地问。

丈母娘也凑了过来。

我清了清嗓子，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在我们谈结婚之前，我觉得，有些账，我们有必要先算清楚。”

我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电视的声音，都显得格外突兀。

老丈人也回过头，看向我。

“第一页。”

我指着最上面的那张纸。

“是这套房子的购买明细。”

“首付，一百二十万。其中，一百万，是我爸妈给我的，是他们一辈子的养老钱。”

“另外二十万，是我工作五年来的全部积蓄。”

“房贷，总额一百八十万，三十年还清，月供，一万两千三百元。”

“房产证，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

“这属于我的，婚前个人财产。”

我的话音刚落，丈母娘的脸色就变了。

林薇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陈阳，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你跟我算这个？”

我没有理会她，继续说。

“第二页。”

“是今天这辆保时捷Macan的购买发票。”

“车价，六十二万八。购置税、保险、上牌费，加起来一共七十万零三千。”

“付款方式，全款。”

“这笔钱，是我银行卡里所有的流动资金，包括我们原本准备用来装修的三十万，我今年刚发的十五万年终奖，以及我公积金账户里取出来的二十五万。”

“也就是说，为了买这辆车，我们未来的家，现在一分钱装修款都没有了。”

“我的银行卡余额，现在是三位数。”

“以及，这辆车，同样，只写了我一个人的名字。”

“它，也属于我的，婚前个人财产。”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丈母娘粗重的喘息声。

她的脸，已经从刚才的红润，变成了猪肝色。

“陈阳！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终于忍不住，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你把我们叫过来，就是为了跟我们炫耀你的财产吗？！”

“阿姨，你别激动。”

我抬起头，迎着她愤怒的目光，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我不是炫耀。”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因为接下来，我们要谈的，是第三件事。”

我抽出最后一张纸。

那上面，只有寥寥几行字。

“薇薇说，只要我买了这辆车，她就嫁给我。”

“我买了。”

“所以，现在，我们可以来谈谈结婚的事了。”

“我的要求很简单。”

我看着林薇，一字一句地说。

“第一，我们需要签一份婚前协议。”

“协议内容很简单，我名下的房子和车子，都属于我的个人财产，无论未来婚姻状况如何，都与你无关。”

林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第二。”我继续说，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既然这辆七十万的车，是薇薇你对我们婚姻的‘诚意’要求，那么，作为对等，我希望你的家庭，也能拿出对等的‘诚意’。”

“我不需要彩礼。”

“我希望叔叔阿姨，能拿出七十万，作为我们俩的婚姻启动资金。”

“这笔钱，可以用来装修房子，可以用来办婚礼，也可以存起来，作为我们未来孩子的教育基金。”

“我觉得，这很公平。”

“毕竟，婚姻是两个家庭的结合，付出，也应该是双向的。”

“你……你……”

丈母娘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你这是在敲诈！”

“阿姨，你错了。”

我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这不是敲诈。”

“我只是在用你们听得懂的方式，和你们对话而已。”

“你们看重物质，看重门面，看重金钱。”

“那好，我们就把一切都摊在桌面上，用金钱来衡量。”

“我付出了我的所有，满足了你们的要求。”

“现在，轮到你们了。”

“你……你这个白眼狼！我们薇薇跟着你七年！七年的青春！你现在来跟我们算计这个？”丈母娘开始撒泼。

“七年？”

我笑了。

“这七年，我有没有亏待过她？”

“她想要的包，她想要的化妆品，她想去的旅行，我哪一样没有满足她？”

“我为了我们的未来，拼命工作，攒钱买房。”

“而你们呢？你们除了不断地向我索取，还做过什么？”

“你们把她最好的七年青春，变成了一场明码标价的交易！”

“现在，你们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谈感情？”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在他们心上。

林薇终于哭了。

不是感动，不是委屈，而是梦想破碎后的崩溃。

“陈阳，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以为……我以为你爱我……”

“我爱你？”

我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只觉得可笑。

“我爱你，所以我就应该被你和你的家庭无休止地压榨吗？”

“我爱你，所以我就应该掏空我父母的棺材本，去满足你那可悲的虚荣心吗？”

“林薇，你扪心自问，你爱的，是我这个人，还是我能为你提供的物质生活？”

“如果今天，我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你还会说，你爱我吗？”

她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只能用哭泣来掩饰她的心虚。

“够了！”

一直沉默的老丈人，突然吼了一声。

他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

“你给我滚！”

“我们家不欢迎你！”

“好。”

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我的衣服。

我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和那沓A4纸。

走到门口时，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客厅里一片狼藉。

丈母娘瘫坐在椅子上，林薇在嚎啕大哭，老丈人气得脸色发青。

一桌子的菜，一口未动，已经冰凉。

就像我的心。

“对了，还有一件事。”

我说。

“这辆车，明天我会挂到二手网站上卖掉。”

“虽然会亏点钱，但总比砸在手里好。”

“毕竟，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程序员，开不起这么贵的车。”

“我得留着钱，给我爸妈养老。”

“还有，装修我的房子。”

“那个，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家。”

说完，我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林薇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和丈母娘的咒骂声。

我没有理会。

我走下楼，坐进那辆只属于了我几个小时的保时捷里。

关上车门，世界瞬间安静了。

我靠在座椅上，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席卷了我的全身。

七年的感情，在这一刻，画上了一个句号。

虽然惨烈，但，我不后悔。

有些人，有些事，就像一个。

不割掉，就会要了你的命。

我发动车子，缓缓驶离了这个让我压抑了太久的小区。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飞速倒退。

我不知道我的未来会怎样。

但我知道，从今晚开始，我的人生，将为我自己而活。

我打开手机，给我爸发了一条信息。

“爸，放心，我没事。钱的事，我会处理好。等过年，我带你们去旅游。”

然后，我点开林薇的微信头像。

那个我们用了七年的情侣头像，一只猫和一只狗。

我静静地看了几秒钟。

然后，按下了“删除好友”。

做完这一切，我把手机扔到副驾上。

前方，是漆黑的夜路，也是未知的明天。

我一脚油门，冲了进去。

……

第二天，我请了一天假。

我没有去卖车，那只是昨晚用来刺激他们的气话。

这辆车，是我用巨大的代价换来的“自由勋章”，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置它。

我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城里转悠。

我去了我们大学的校园，在曾经牵手走过无数遍的林荫道上，停下了车。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光影斑驳，一如我的心情。

我收到了很多信息和未接来电。

有林薇的，有她妈妈的，还有一些我们共同的朋友。

我一个都没看，一个都没回。

我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

中午，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林薇的爸爸打来的。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小陈，我们能见个面吗？”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好。”

我们约在一家茶馆。

还是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但今天，他看起来苍老了很多。

他给我倒了杯茶。

“昨天的事，对不起。”

他一开口，就让我愣住了。

这是我认识他这么多年，第一次听他跟我说“对不起”。

“你阿姨和薇薇，被我骂了一顿。”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

“这些年，是我把你阿姨惯坏了，也是我，没有教育好薇薇。”

“她们总觉得，女孩子就应该被富养，就应该找个有本事的男人，过上好日子。她们的眼睛，只看得到别人有什么，却看不到自己拥有什么。”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好孩子。踏实，肯干，有责任心。”

“薇薇能跟你在一起，是她的福气。”

“只是……唉……”

他又叹了一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像是要咽下满腹的苦涩。

“小陈，我知道，我说这些，可能已经晚了。”

“但，我还是想替她们，跟你道个歉。”

“那七十万，我们家拿不出来。就算砸锅卖铁，也凑不齐。”

“你阿姨就是个普通的家庭主妇，我就是个快退休的国企老员工，我们家什么情况，你应该也清楚。”

“她们的虚荣心，早就超出了我们这个家庭的承受能力。”

他说得很诚恳。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那份协议，我看了。”

他从口袋里，也拿出了一张纸，是我昨天留下的那份“清单”。

“你做的，没有错。”

“换做是我，可能做得比你更绝。”

“感情是感情，生意是生意。当感情被当成生意来谈的时候，就只能用生意的方式来解决了。”

他的话，让我有些意外。

我一直以为，他是个懦弱的，没有主见的男人。

没想到，他心里，比谁都明白。

“我今天来找你，不是想求你原谅她们。”

“我只是想告诉你，薇薇她……她其实也不是那么坏。”

“她只是……被她妈，被她周围的环境，带偏了。”

“她从小就爱跟人攀比，什么都要最好的。我跟她妈说过很多次，不能这么惯着她，但她妈不听。”

“她说，女孩子，就是要有点脾气，有点追求，才不会被人看轻。”

“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看着他花白的头发，和眼角的皱纹，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可怜天下父母心。

但可怜，并不能成为伤害别人的理由。

“叔叔，你说的，我都明白。”

我终于开口。

“但是，我累了。”

“我不想再过那种，需要不断证明自己，不断满足别人欲望的生活了。”

“我只想找个人，安安稳稳地，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

“这个人，可以陪我吃路边摊，也可以陪我吃西餐。”

“她看重的，是我这个人，而不是我开什么车，住什么房。”

“很显然，林薇她……不是这个人。”

老丈人沉默了。

良久，他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是啊，是我们，把一个好好的姑娘，教成了这个样子。”

“是我们，毁了你们的感情。”

他站起身，对我鞠了一躬。

“小陈，叔叔对不住你。”

“以后，你好好的。”

说完，他转身，佝偻着背，离开了茶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这场闹剧，没有赢家。

我们每个人，都输得一败涂地。

晚上，我回到了那个空荡荡的毛坯房。

这个我曾经寄予了所有希望和梦想的地方。

如今，只剩下冰冷的水泥和无尽的空旷。

我坐在地上，背靠着墙。

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新的微信好友申请。

是林薇。

她的头像，换成了一片灰色。

验证信息是：陈阳，我们谈谈。

我看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然后，按下了“忽略”。

有些谈话，已经没有必要了。

第二天，我照常上班。

同事们看到我，都有些惊讶。

“阳哥，你不是请假了吗？”

“事情办完了，就回来了。”我笑笑。

没有人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

在他们眼里，我还是那个勤勤恳恳，有点闷，但技术过硬的程序员。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喂，请问是陈阳先生吗？”

“我是。”

“您好，这里是XX二手车平台，我们看到您昨天挂售了一辆保时捷Macan，请问您现在方便聊一下吗？”

我愣住了。

我没有挂售车。

我立刻反应过来，是林薇，或者她家里人，用我的信息去挂售了。

她们想干什么？

是想把车卖了，把钱拿回来，然后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吗？

还是想用这种方式，逼我妥协？

“不好意思，我不卖。”

我直接挂了电话。

紧接着，林薇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我没接。

她又发来一条短信。

“陈阳，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说要把车卖了吗？为什么又反悔？”

“你把我们家当什么了？耍我们很好玩吗？”

看着这条理直气壮的质问，我只觉得一阵反胃。

我回了她一条信息。

“车是我的，我想卖就卖，不想卖就不卖。”

“还有，不要再用我的信息去做任何事，否则，我会报警。”

那边，沉默了。

下午，我正在写代码，公司前台突然打内线电话给我。

“陈阳，楼下有位女士找你，说是你女朋友。”

我眉头一皱。

她竟然找到公司来了。

我下了楼，在大厅里看到了林薇。

她没有化妆，眼睛红肿，看起来很憔悴。

看到我，她立刻冲了过来。

“陈阳！”

我往后退了一步，跟她保持距离。

“你来干什么？”

“我来找你！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不回我信息？”她质问我，声音里带着哭腔。

大厅里人来人往，不少同事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这里是公司，我们有事，出去说。”我压低声音。

“我不！我就要在这里说！”

她像是豁出去了，开始大声嚷嚷。

“陈阳！你这个骗子！你玩弄我的感情！”

“你买了车，答应了要跟我结婚，现在又反悔！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她的声音，引来了更多人的围观。

我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我试图拉她出去，但她死死地抓住大厅的柱子，就是不走。

“大家快来看啊！这个男人，为了不跟我结婚，宁愿花七十万买辆车，然后又要把我甩了！”

“他算计我！他算计我们全家！”

她的哭诉，充满了颠倒黑白。

周围的议论声，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天哪，真的假的？”

“看不出来啊，陈阳平时挺老实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我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心中最后一丝怜悯，也消失殆尽。

我拿出手机，按下了录音键。

然后，我平静地开口。

“林薇，你确定，要在这里，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吗？”

我的冷静，让她愣了一下。

“说就说！我怕你吗？”

“好。”

我点点头，提高了音量，确保周围的人都能听到。

“第一，这辆车，是在什么情况下买的？”

“是你，在第四十次试驾后，对我说：‘只要你下单，我就嫁给你’。”

“我才买的。”

“请问，这是不是一种交易？”

林薇的脸色一白。

“第二，在你提出这个‘交易’之前，你的母亲，是不是无数次地明示暗示，没有一辆像样的车，你嫁给我会很没面子？”

“是不是拿你亲戚朋友的车，来跟我做对比，给我施加压力？”

“是不是甚至说过，‘彩礼可以不要，但车必须买’这样的话？”

林薇的嘴唇开始发抖。

“第三，我买房的首付，一百二十万，其中一百万，是我爸妈一辈子的血汗钱。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知道。”她下意识地回答。

“那你知不知道，为了买这辆七十万的车，我花光了我们准备结婚、装修、应急的所有钱？”

“现在，我的银行卡里，只剩下三位数。这件事，你又知不知道？”

她不说话了，眼神开始躲闪。

“第四，我提出签婚前协议，并要求你的家庭，拿出对等的‘诚意’，作为我们婚姻的启动资金。这件事，是不是很过分？”

“既然你认为，婚姻可以用一辆车来衡量。那么，我用同样的方式，来要求你的家庭，有问题吗？”

“我……”她哑口无言。

周围的议论声，风向开始变了。

“原来是这样啊……”

“这女的，有点过分了吧？”

“把婚姻当买卖，现在被反将一军，活该。”

我看着她惨白的脸，继续说。

“林薇，七年的感情，我一直很珍惜。”

“我努力工作，拼命攒钱，就是为了给你一个家。”

“但是你和你的家庭，却一步一步，把我的爱，当成了你们索取无度的资本。”

“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个会走路的提款机吗？”

“我累了，不想再玩这种金钱游戏了。”

“所以，我们结束了。”

“现在，请你离开我的公司，不要再来打扰我的工作和生活。”

“否则，我刚才的录音，还有你发给我的所有信息，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我会去法院，申请人身安全保护令。”

说完，我收起手机，转身就走。

没有再看她一眼。

身后，没有传来哭喊，也没有传来咒骂。

只有一片死寂。

回到工位上，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这场当众的对峙，耗尽了我所有的精力。

但我的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知道，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

晚上，我没有回家。

我开着车，上了高速。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想远离这座让我窒息的城市。

车窗外，夜色如墨。

远处的城市灯火，渐渐变成了一个模糊的光点。

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划开接听。

“喂？”

“陈阳……是我。”

是林薇的声音。

她的声音，没有了白天的歇斯底里，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沙哑。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问。

“我……我错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压抑的哭声。

“我不该逼你买车，不该那么虚荣，不该……不该把我们的感情当成交易。”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的道歉，迟来了太久。

我的心，已经冷了。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有意义的！”她急切地说。

“陈阳，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们把车卖了，好好装修房子，好好过日子。”

“我跟我妈都说了，我们不要那七十万了，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回来。”

“我们七年的感情，真的不能就这么算了吗？”

七年的感情。

她又提起了这七年。

曾几何"时，这七年，是我的盔甲，也是我的软肋。

而现在，它只是一段写满了辛酸和无奈的过去。

“林薇。”

我把车停在高速的紧急停车带。

“回不去了。”

“为什么？”

“因为，信任一旦被打破，就再也无法复原了。”

“就像一面镜子，碎了，就算粘起来，也还是有裂痕。”

“我不敢保证，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不会因为你朋友换了新的包，你同事换了新的别墅，而再次对我提出新的要求。”

“我害怕了。”

“我不想我的人生，永远活在和别人攀比的阴影里。”

“我也不想我的婚姻，建立在物质的沙滩上，一个浪打过来，就什么都没了。”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只剩下她低低的啜泣声。

“所以，你真的……不要我了？”

“是。”

我闭上眼睛，说出了这个残忍，却又无比真实地答案。

“祝你，找到一个，能满足你所有要求的人。”

“也祝我，能找到一个，只想要我的人。”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并将她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车窗外，一轮明月，高悬夜空。

清冷的光，洒在我的身上。

我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陌生，又熟悉。

我好像，失去了很多。

但又好像，得到了更多。

我重新发动车子，汇入车流。

手机导航里，我设置了一个新的目的地。

我的老家。

我想我爸妈了。

我想念那间虽然不大，但充满了温暖和饭菜香的屋子。

我想，回家了。

故事的结局，并没有想象中的狗血淋fing。

没有纠缠不休，也没有报复反转。

生活，终究要归于平淡。

我开着那辆保时捷回了老家。

我爸妈看到车的时候，震惊得说不出话。

我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们。

我爸听完，抽了半包烟，最后只说了一句：“回来就好。”

我妈抱着我，哭得像个孩子。

我在家待了一个星期。

每天陪我爸下棋，陪我妈逛菜市场。

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

那种久违的安宁，慢慢治愈了我心里的伤口。

一个星期后，我回到了工作的城市。

那辆保时捷，我最终还是卖掉了。

卖了六十五万。

亏了五万，就当是为我这七年的青春，付了一笔昂贵的学费。

我用这笔钱，把房子精装修了一遍。

找了最好的设计师，用了最环保的材料。

每一个细节，都是按照我自己的喜好来的。

当房子装修好的那天，我一个人站在宽敞明亮的客厅里，看着窗外的阳光洒满整个屋子。

我突然觉得，这才是生活本该有的样子。

安宁，温暖，只取悦自己。

后来，我从朋友那里，断断续续地听到一些关于林薇的消息。

据说，她很快又谈了一个男朋友。

是个富二代，开着法拉利。

他们订婚了，婚礼办得极其奢华。

朋友把婚礼的照片发给我看。

照片里，林薇穿着洁白的婚纱，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灿烂。

我看着照片，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只是默默地，在心里对她说了一句：

“祝你幸福。”

是真心的。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

她选择了一条看起来光鲜亮丽的捷径。

而我，选择了一条虽然平凡，但却能让我心安的路。

我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两年后。

我通过我爸一个老同事的介绍，认识了一个女孩。

她也是我们那个小县城出来的，在一家出版社做编辑。

一个很安静，很爱笑的姑娘。

我们第一次见面，约在一家咖啡馆。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素面朝天，看起来干净又舒服。

我们聊了很多。

聊工作，聊家乡，聊各自的爱好。

我告诉她，我曾经有过一段七年的感情，最后因为一辆车，不欢而散。

我以为她会觉得我小题大做，或者斤斤计较。

但她只是静静地听完，然后对我说：

“我觉得，你做得对。”

“真正的安全感，不是来自于车子和房子，而是来自于身边那个人，他是不是真的爱你，真的在乎你。”

那一刻，我看着她清澈的眼睛。

我知道，我等的人，来了。

我们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我们的约会，很简单。

有时候，是一起去逛书店，一待就是一下午。

有时候，是手牵手去逛公园，看大爷大妈们跳广场舞。

有时候，我开着我那辆换了新车牌的大众，带她去郊区看星星。

她会靠在我的肩膀上，对我说：“陈阳，有你真好。”

我跟她求婚的那天，没有鲜花，没有钻戒。

我只是把我的房产证，和我的工资卡，交到了她手里。

我对她说：“我的过去，都在这里了。”

“我的未来，想交给你。”

她哭了。

哭着哭着，又笑了。

她说：“傻瓜，我不要你的房子，也不要你的钱。”

“我只要你。”

我们的婚礼，办得很简单。

就在老家，请了双方的亲戚和最好的朋友。

没有豪车车队，没有奢华的布置。

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真心实意的笑容。

婚礼上，我爸喝多了，拉着我的手，老泪纵横。

他说：“阳阳，你终于，找到了对的人。”

是啊。

我终于，找到了那个对的人。

那个不问我开什么车，不问我住什么房，只问我，今天过得开不开心的人。

那个愿意陪我一起，把平凡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人。

生活，还在继续。

我依然是那个每天和代码打交道的程序员。

偶尔，我也会在深夜的街头，看到飞驰而过的保时捷。

我会看一眼，然后笑笑。

心里，再无波澜。

因为我知道，最昂贵的，从来都不是那辆车。

而是那个，愿意陪你一起挤公交，也愿意坐在你单车后座上笑的人。

那样的风景，比任何豪车里的，都要美。

突然有一天，我在商场的地下车库，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林薇。

她正从一辆法拉利上下来，身上穿着华丽的皮草，手里拎着爱马仕的包。

她的旁边，站着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正不耐烦地催促着她。

她好像也看到了我。

我们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了零点一秒。

我看到她眼中的错愕，和一丝不易察失的……落寞。

而我，只是平静地，朝她点了点头。

然后，我走向我的那辆大众车。

车里，我的妻子正探出头，对我笑着招手。

“老公，快点呀，电影要开场啦！”

“来了！”

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妻子递给我一杯温热的奶茶。

我握住她微凉的手，心里一片温暖。

车子启动，缓缓驶出车库。

从后视镜里，我看到那辆红色的法拉利，依然停在原地。

林薇站在车旁，一动不动，像一尊精美，却毫无生气的雕像。

我收回目光，不再去看。

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

或平坦，或崎岖。

冷暖自知。

而我，很庆幸，我当初，做出了那个正确的选择。

因为，我现在的路，每一步，都通向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