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联姻三年他绯闻无数我不闻不问 直到我白月光回来 我提出离婚
发布时间:2025-10-03 05:58 浏览量:1
车窗外的雨,像无数根冰冷的针,扎进这座城市的皮肤。
我坐在高铁站的VIP候车室里,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
屏幕停留在沈聿的出行APP界面。
他的车次信息下方,有一行小字:“常用同行人”。
我点了进去。
一个陌生的头像,是个年轻女孩,眉眼弯弯,笑得像颗饱满的水蜜桃。
备注是:小安。
我盯着那两个字,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不疼,只是骤然收缩,有点麻。
三年来,沈聿的绯闻像季风,定期刮过我们的生活。
财经杂志的香艳花边,酒会后的暧昧抓拍,甚至是他助理不小心说漏嘴的某个名字。
我一概不闻不问。
我们的婚姻,本就是一场精心计算的商业联姻。林家需要沈家的资本注入,沈家需要林家在新能源领域的人脉。
我和沈聿,是这场交易里最贵重的两件质押品。
契约精神,是我唯一看重的东西。
他给我体面和资源,我给他稳固的后方和林家的人情。至于忠诚,那是奢侈品,不在我们的初始合同里。
我一直以为,我可以永远这样冷静下去。
直到两天前,我收到一条信息。
来自一个消失了五年的号码。
“我回来了,林晚。”
发信人,周屿。
我的白月光。
那个曾经让我以为,婚姻可以是因为爱情的存在。
现在,看着屏幕上的“小安”,我第一次觉得,这场交易,该到期了。
我关掉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我面无表情的脸。
广播里传来列车进站的轰鸣,像一头巨兽,终于抵达了它的终点。
沈聿从出站口走出来,身形挺拔,黑色大衣的肩线利落得像刀锋。
他一眼就看到了我,眉宇间掠过一丝不易察察的惊讶。
这三年来,我从未来接过他。
“怎么来了?”他走近,身上带着旅途的风尘和一丝清冽的古龙水味。
“顺路。”我言简意赅,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包。
他的手很暖,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背,我却觉得像碰到了冰。
回家的路上,车里很安静,只有雨刷器在单调地摆动。
“这次的项目谈得很顺利。”他试图开启话题。
“嗯。”
“下个月集团的庆功宴,需要你……”
“好。”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侧头看我,探究的目光落在我的侧脸上。
我直视着前方湿漉漉的马路,城市的霓虹被雨水晕染成一团团模糊的光斑。
“累了?”他问。
“有点。”
他便不再说话。
这沉默,像一张越收越紧的网,把车厢里本就稀薄的空气都挤压了出去。
回到家,玄关的感应灯应声而亮,暖黄色的光晕,却照不进心底的半分寒意。
我给他倒了杯温水,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他解开领带,随手扔在沙发上,整个人陷进柔软的皮质里,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林晚,”他叫我的名字,声音有些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没看他,转身走向厨房,从冰箱里拿出昨晚炖好的汤。
“喝点汤,暖暖胃。”
炉火点燃,蓝色的火苗舔舐着锅底。汤在锅里,慢慢地冒出细小的泡。
“我们谈谈吧,沈聿。”我背对着他,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他没有立刻回答。
我能感觉到他起身的动作,脚步声在我身后停住。
“好。”他说。
我关了火,将汤盛出来,放在餐桌上。
热气氤氲,模糊了彼此的视线。
“我看到了。”我坐下,拿起勺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汤。
“看到什么?”他明知故问。
“你的常用同行人,小安。”
他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虽然只有一秒,但我捕捉到了。
“她叫安然,是新来的实习生,出差需要有人订票……”他的解释流畅而熟练,显然已经预演过无数遍。
我抬起眼,静静地看着他。
不争辩,不质问。
我的沉默,就是最尖锐的审讯。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彻底消失在空气里。
“沈聿,”我放下勺子,勺子碰到瓷碗,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我们的婚姻,是一份合同。”
“我知道。”
“合同的基础是价值交换和条款履行。这三年来,我履行了我的部分。”
我为他打理好一个永远不会出乱子的家,在他需要“沈太太”这个身份时,我永远得体大方。我甚至帮他处理过不止一个“麻烦”。
“你做得很好。”他承认。
“但任何合同,都有一个隐含的底线条款,叫做‘基本尊重’。”
我拿出手机,点开那个界面,推到他面前。
“‘常用同行人’,这四个字,越过了我的底线。”
他看着手机屏幕,脸色一点点沉下去。
“林晚,这只是……”
“我不想听解释。”我打断他,“解释是用来粉饰错误的,不是用来解决问题的。”
“那你想怎样?”他的语气里,终于带上了一丝烦躁。
“离婚。”
我说出这两个字,清晰,干脆,不带一丝情绪。
他猛地抬头,眼里的震惊像打碎的玻璃,锋利而错愕。
“你说什么?”
“我说,离婚。”我重复了一遍,“这份合同,我单方面申请终止。”
他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样,审视着我。
“为什么?就因为一个实习生?”他不信,“这三年来,比这更过分的事也有,你不是一直都不在意吗?”
是啊,我一直不在意。
因为从前,我的世界是一口枯井,投不进半点光。
但现在,有人在井口,对我说,他回来了。
“因为,”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的白月光,回来了。”
沈聿脸上的血色,在那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他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晚,我们分房睡了。
这是我们结婚三年来,除了他出差之外,第一次。
第二天,我约了他。
地点是一家安静的茶馆,包厢里只闻得到淡淡的茶香。
我比他先到。
他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正在泡茶,沸水冲入紫砂壶,白雾升腾。
“坐。”
他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坐下,沉默地看着我。
“我想,我们需要一个更正式的会谈。”我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在谈具体条款之前,有个人,我希望你能见一下。”
他皱眉:“谁?”
“你应该知道。”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我到了,你直接上来吧,‘观云’包厢。”
沈聿的脸色,在我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变得很难看。
几分钟后,包厢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
门被推开,一个年轻的女孩站在门口,正是那个头像上的“小安”。
她看到沈聿,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发白,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安小姐,请坐。”我指了指沈聿旁边的位置。
女孩,安然,局促地坐下,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
沈聿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那是一种混杂着难堪、愤怒和一丝被戳穿的狼狈。
“林晚,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暴风雨前的闷雷。
“没什么意思。”我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条斯理地说,“我只是觉得,在处理一份‘违约合同’时,当事人最好都在场。”
我看向安然,她的眼睛很干净,像受惊的小鹿。
“安小姐,我不是来问罪的,也不是来为难你的。”我的语气很平和,“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现在介入的,是一份什么样的关系。”
“我和沈聿,三年前结婚。这场婚姻,是一场商业合作。合作条款里,他提供财务支持和稳定的社会地位,我提供家族资源和体面的家庭形象。”
“听起来很冷酷,但很公平。”
“在这场合作里,‘沈太太’这个角色,是我的工作岗位。而忠诚,是这个岗位的职业道德底线。”
“沈聿先生,显然是违反了职业道德。”
我的话,让沈聿的拳头在桌下握紧。
安然的脸更白了,嘴唇微微颤抖。
“我……我不知道……”
“你现在知道了。”我看着她,“我今天请你来,不是要上演什么原配斗小三的戏码,那很低级,也很难看。”
“我只是想告诉你两件事。”
“第一,你所感受到的来自沈聿的‘好’,无论是物质上的,还是情感上的,都是建立在我这份‘工作’的稳定之上的。一旦这份工作合同终止,他所能提供给你的一切,都会大打折扣。”
“第二,我这个人,不喜欢处理脏乱的东西。一段关系如果出现了杂质,我不会去清洗,我只会选择扔掉。”
我顿了顿,目光转向沈聿。
“所以,我决定‘扔掉’这段婚姻。”
安然的眼圈红了,她看着沈聿,眼神里充满了求助和委屈。
沈聿却始终没有看她,他的目光死死地锁着我。
“林晚,你一定要做得这么绝吗?”
“绝?”我笑了笑,“沈聿,这不是绝情,这是程序。就像你们公司开除一个违规的员工,难道会因为他曾经业绩好就法外开恩吗?”
“把家庭关系比作公司,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不可笑。在我看来,任何长久的关系,本质都是契约。亲情是血缘契约,爱情是情感契ยาก,婚姻是社会和经济契约。一旦有一方违约,另一方就有权提出解约。”
我站起身。
“我的诉求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安小姐,你可以走了。接下来的,是我和沈先生的内部清算。”
安然如蒙大赦,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包厢。
门关上的那一刻,沈聿身上那种刻意维持的冷静,终于崩塌了。
他一拳砸在桌子上,茶杯跳了一下,茶水溅了出来。
“你满意了?”他低吼,眼睛里布满血丝,“当着一个外人的面,把我们的婚姻剖析得像一具尸体,你很有成就感吗?”
“我没有成就感,我只有疲惫感。”我重新坐下,看着他,“沈聿,我们结婚三年,你扪心自问,我有没有给你添过任何麻烦?”
他沉默了。
“你那些数不清的‘红颜知己’,哪一次不是我帮你收尾?你母亲对我的挑剔,哪一次不是我默默忍受?你事业上的应酬,我哪一次没有给你挣足面子?”
“我以为,我们之间有一种默契。我给你自由,你给我尊重。”
“但你连最基本的尊重,都给不了我。”
“那周屿呢?”他突然反问,像抓住了我唯一的漏洞,“你敢说你心里没有他?你提离婚,真的是因为安然,还是因为他回来了?”
“都有。”我坦然承认,“安然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周屿,是让我看清,我不想再要这只骆驼了。”
我的坦诚,似乎比我的指责更让他受伤。
他颓然地靠在椅背上,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我不同意离婚。”他沙哑着说。
“你没有选择。”
“林晚,你知道现在沈家和林家的合作到了什么阶段,这时候离婚,对两家公司是毁灭性的打击!”他试图用利益来捆绑我,就像三年前一样。
“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我冷淡地说,“是你先违约的,违约方需要承担一切后果。”
“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他几乎是在恳求。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沈聿示弱。
那个永远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男人,此刻,眼底竟有了一丝脆弱。
我看着他,心里某个地方,似乎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不是爱,也不是同情。
而是一种……对合作伙伴的审慎评估。
“机会?”我反问,“你想怎么要这个机会?”
他像是看到了一线生机,立刻坐直了身体。
“我跟安然断干净,以后,我保证不会再有这种事。”
“保证?”我轻笑了一声,“沈聿,你的保证,现在一文不值。”
他的脸僵住了。
“信任一旦被打破,就无法复原。就像一张揉皱的纸,再怎么抚平,也回不到最初的样子。”
“那你要怎样?”
“我需要一份新的合同。”我说,“一份……补充协议。”
他愣住了。
“什么补充协议?”
“一份关于我们婚姻关系的补充协议。”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文件,推到他面前。
“如果你还想维持这段婚姻,直到两家合作项目稳定落地,可以。”
“但必须签了它。”
沈聿拿起那份文件,薄薄的几页纸,他却看得格外慢。
他的脸色,随着往下看的动作,越来越白。
协议的内容很简单,也很苛刻。
第一条:沈聿必须立刻、无条件地断绝与安然及其他所有婚外关系的联系。若有再犯,视为根本性违约。
第二条:婚姻存续期间,沈聿名下所有资产的重大变动,包括但不限于投资、赠与、大额消费,都必须经过我的书面同意。
第三条:沈聿每周必须至少有三个晚上回家吃饭,并且晚上十一点前必须到家。所有应酬,需提前报备。
第四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若沈聿违反以上任何一条,即视为同意无条件离婚。届时,他自愿放弃婚内共同财产的百分之七十,并将其持有的沈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无偿转让给我。
这已经不是补充协议了。
这是一份不平等条约。
是一副为他量身定做的枷锁。
“林晚,”他放下文件,声音干涩,“你这是在囚禁我。”
“不。”我纠正他,“我是在帮你建立规则感。克制不是恩赐,是成年人的义务。”
“你想要的,根本不是婚姻,是一个听话的傀儡。”
“是你先把我们的婚姻,变成了一场需要风险管控的生意。”我平静地回视他,“我只是一个尽责的风险管控师。”
他死死地盯着我,像要在我脸上烧出两个洞。
包厢里安静得可怕。
我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我没有催促他。
我只是静静地喝着茶,把时间当成一枚枚硬币,投入这场博弈。
我赌他不敢离。
因为他比我更需要这场联姻的稳定。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开口。
“如果我签了,你和周屿呢?”
“在我们的婚姻合同有效期内,我不会见他。”我说,“这是我的职业道德。”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里的挣扎已经褪去,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
“笔。”
我从包里拿出一支钢笔,递给他。
他在协议的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沈聿。
两个字,龙飞凤舞,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
从那天起,我们的家,有了一种微妙的变化。
不再是两个共享一个空间的陌生人,而更像……两个小心翼翼遵守着新规矩的合租室友。
他真的断了和安然的联系。
我从他助理那里确认过,安然已经办理了离职。
他也开始回家吃饭。
每周三、周四、周日。
雷打不动。
餐桌上,我们的话依然不多。
他会问我公司的事,我会问他项目的进展。
像两个在开董事会的CEO。
有一次,他回来得很早,我正在厨房准备晚饭。
他走进来,靠在门框上,看着我。
“需要帮忙吗?”
我有些意外,摇了摇头:“不用。”
他没走,就那么站着。
“我妈今天打电话来了。”他说。
我切菜的手顿了一下。
他母亲,那位一直觉得我配不上她儿子的贵妇人,很少会主动联系我。
“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问我们最近怎么样。”他顿了顿,又说,“她让我多关心你。”
我没说话,继续切菜。
“林晚,”他忽然叫我,“那份协议……你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
“是。”我没有否认。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想了想,“从我发现,婚姻这盏灯泡,就算不亮了,也得按时交电费的时候。”
他沉默了。
厨房里只有刀刃和砧板接触的笃笃声。
“以前,是我做得不好。”他低声说。
我把切好的菜装进盘子里,转身看他。
“沈聿,我们之间,不用谈‘好’与‘不好’。”
“我们只需要谈‘遵守’与‘违背’。”
他眼里的光,又黯淡了下去。
我知道我的话很伤人,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所有温情的假象,露出下面冷冰冰的契约骨架。
但我必须这么做。
因为一旦心软,我就会输掉这场由我主导的战役。
周屿给我发过几次信息。
问我什么时候有空,想见一面。
我都用“最近很忙”搪塞了过去。
我告诉自己,这是遵守协议。
但在某个深夜,我还是会点开他的头像,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心脏泛起细密的疼。
那是我早已被尘封的,仅存的少女心事。
一天晚上,沈聿应酬回来,喝了很多酒。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回自己房间,而是倒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我给他盖上毯子,准备离开。
他却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手很烫,力气大得惊人。
“别走。”他闭着眼,喃喃地说。
我试图挣脱,他却攥得更紧。
“林晚……”他叫我的名字,带着浓重的鼻音,“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不能像正常夫妻一样?”
“什么是正常夫妻?”我问。
他没有回答,只是把我的手,贴在他的脸颊上。
他的皮肤很烫,还带着一点胡茬的粗糙感。
“我很累。”他说,声音里满是脆弱,“外面的人都以为我无所不能,但其实,我每天都像在走钢丝。”
“公司,董事会,还有家里……所有人都盯着我。”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像个被掏空的壳子。”
“安然她……她很单纯,在她面前,我不用伪装,可以喘口气。”
“我不是想为自己辩解,我只是……”
他的话,断断续续,不成逻辑。
我却听懂了。
这个在外人眼中强大无比的男人,内心有一个巨大的黑洞。
而他,一直在寻找能填补那个黑洞的东西。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
月光从落地窗洒进来,在他脸上投下一片明明暗暗的阴影。
“对不起。”他最后说,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他睡着了,手却依然没有松开。
我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看着他沉睡的侧脸。
这是三年来,我第一次,离他这么近。
近到可以看清他眼角的细纹,可以闻到他身上混杂着酒气和古龙水的味道。
我忽然觉得,我好像,也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我只把他当成一个合作方,一个符号。
却忘了他也是一个会累,会痛,会需要喘息的普通人。
那一夜,我没有回房。
我就那样坐着,守了他一夜。
天亮的时候,他醒了。
看到我,他愣住了,随即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我……”
“醒了就去洗个澡,准备吃早饭。”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
他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谢谢。”
“不用。”我淡淡地说,“照顾你,也是协议的一部分。”
他眼里的光,瞬间熄灭了。
我知道,我又一次,亲手把我们之间可能升起的一点点温度,给掐灭了。
但我不后悔。
关系回暖,意味着失控。
而我,绝不允许自己失控。
那之后,沈聿变得更加沉默。
但他遵守协议的行为,却更加一丝不苟。
他会记得我无意中提过喜欢吃的菜。
会在我加班晚归时,留一盏灯,温一碗汤。
会在我生理期的时候,默默地把我的茶换成红糖姜茶。
这些细微的变化,像温水,一点点渗透进我们冰冷的婚姻。
我依然保持着距离,但心里那块坚冰,似乎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有一次,我母亲来看我。
她拉着我的手,旁敲侧击地问我和沈聿的关系。
“夫妻之间,哪有不磕磕碰碰的。”她说,“男人嘛,在外面逢场作戏是难免的,你只要坐稳了你沈太太的位置,别让人钻了空子就行。”
“我们那个年代,讲究的是一个‘忍’字。”
我给我母亲倒了杯茶。
“妈,时代不同了。”我说,“现在不讲‘忍’,讲‘管理’。”
“我不喜欢忍,我喜欢建立规则。在我的规则里,要么遵守,要么出局。”
我母亲愣愣地看着我,像不认识我一样。
“你这孩子,怎么变得这么……这么硬啊。”
我笑了笑。
不硬一点,怎么在这风刀霜剑的世界里,护自己周全?
转眼,秋天到了。
院子里的石榴树结了果,红彤彤的,像一个个小灯笼。
沈聿周末没出门,搬了个梯子,去摘石榴。
他穿着休闲的家居服,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他摘下一个最大的,递给我。
“尝尝,应该很甜。”
我接过石榴,沉甸甸的。
我掰开,里面石榴籽晶莹剔透,像红宝石。
我捻起一颗放进嘴里,果然很甜,带着一丝清冽的果香。
“很甜。”我说。
他笑了,那笑容,是我从未见过的,轻松而干净。
那一刻,我有些恍惚。
我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
或许,这样的生活,也不错。
没有爱情,但有尊重,有陪伴,有这满院的石榴和夕阳。
或许,我可以不用离婚。
我可以把周屿,永远地,封存在记忆里。
这个念头,像一根小小的火柴,在我心里划亮了一下。
虽然微弱,却真实地存在过。
晚上,我收到了一个包裹。
是周屿寄来的。
里面是一条手链,是我很多年前看中,却没舍得买的款式。
卡片上写着:
“晚晚,这么多年,我走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风景,但最想回到的,还是有你的地方。见一面吧,好吗?”
我握着那张卡片,指尖冰凉。
沈聿洗完澡出来,看到我手里的东西,脚步顿住了。
“他寄来的?”
“嗯。”
他走到我面前,目光落在手链上。
“你要去见他吗?”他问,声音很平静。
我没有回答。
“协议里说,婚姻存-续期间,你不会见他。”他提醒我。
“我知道。”
“所以,你是决定,要终止协议了?”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抬起头,看着他。
他的眼睛里,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有紧张,有不安,甚至……还有一丝恐惧。
他在怕什么?
怕我离开?
“沈聿,”我问,“你希望我怎么做?”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开口:“我希望……你遵守协议。”
“为什么?”
“因为……”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因为我不想离婚。”
“我不想失去你,林晚。”
我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
三年来,他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
不是因为利益,不是因为家族。
只是因为,他不想失去我。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陌生又熟悉。
我一直以为,我把他看得清清楚楚。
但或许,我看到的,只是我想看到的那个他。
那个冷漠、自私、把婚姻当交易的沈聿。
而那个会累、会脆弱、会害怕失去的沈聿,一直被我忽略了。
“给我一点时间。”我说。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转身回了房间。
我坐在客厅里,坐了很久。
窗外,月光如水。
一边是曾经的白月光,是年少时所有美好的幻想。
一边是现在的契约丈夫,是三年里所有冰冷的现实和……刚刚萌生的一点点暖意。
我该怎么选?
我不知道。
第二天,我没有去见周屿。
我把手链,原封不动地寄了回去。
附上了一张纸条:
“周屿,谢谢你。但过去,回不去了。”
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我的心,很平静。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我以为,我和沈聿,会按照那份补充协议,继续我们“合租室友”般的生活,直到项目结束,或者……直到我们找到新的相处模式。
但生活,永远比小说更擅长制造意外。
一周后,我接到了沈聿母亲的电话。
她约我见面,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强势。
我们在一家高级会所见了面。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香奈儿套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惯有的疏离和审视。
“林晚,”她开门见山,“我听说,前段时间,你和阿聿在闹离婚。”
“不是闹,是考虑过。”我纠正她。
她冷笑一声:“有什么区别?你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嫁进我们沈家的。没有沈家,你们林家早就撑不下去了。”
“我没忘。”我平静地说,“所以这三年来,我一直安分守己。”
“安分守己?”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如果周屿没有回来,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一直‘安分’下去?”
我的心,猛地一沉。
“您……知道周屿?”
“我当然知道。”她端起咖啡,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我还知道,当年,是你主动离开他的。”
我攥紧了手,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
“您调查我?”
“谈不上调查。”她放下咖啡杯,姿态优雅,“我只是,对我儿子的婚姻状况,做了一些必要的了解。”
“林晚,我今天找你来,不是为了跟你算旧账。”
“我只是想提醒你,你现在是沈太太,就该有沈太太的样子。不要再跟那个姓周的有什么牵扯,这对你,对林家,都没有好处。”
她的语气,充满了警告和威胁。
我看着她,忽然笑了。
“伯母,您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
她皱眉:“什么?”
“您以为,是我离不开沈家。但事实上,现在是沈聿,离不开我。”
“你……”她脸色一变。
“您儿子为了不离婚,签了一份什么样的协议,您知道吗?”我身体微微前倾,直视着她的眼睛,“一份,能让他净身出户的协议。”
沈聿母亲的脸色,彻底变了。
“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您可以回去问问他。”我靠回椅背,恢复了平静,“所以,伯母,现在不是您来警告我,而是我,在给你们沈家机会。”
“只要沈聿遵守协议,我就会继续扮演好‘沈太太’这个角色。”
“但如果有人想破坏规则,那么,我不介意让所有人都看到,违约的代价是什么。”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另外,我跟谁来往,是我的自由。就像沈聿有他的自由一样。”
“只要,我们都还在婚姻的框架内,履行自己的义务。”
说完,我转身离开,没有再看她一眼。
走出很远,我还能感觉到她那道又惊又怒的目光,像芒刺一样扎在我背上。
我深吸一口气,胸口那股郁气,才稍稍散去。
我以为,这场交锋,是我赢了。
我拿捏住了沈家的命脉,也捍卫了自己的尊严。
可是,我错了。
我低估了一个母亲,为了保护儿子,能做到什么地步。
当天晚上,我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文件。
文件被加密了。
下面还有一条短信。
“林小姐,如果你还想知道,五年前周屿为什么会突然不告而别,就打开它。密码,是你母亲的生日。”
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我母亲的生日……
为什么会是她?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里疯狂滋长。
我颤抖着,输入了那串数字。
文件,解开了。
里面,是一段录音。
还有几张……转账记录的截图。
我点开了录音。
一个熟悉到让我骨髓都发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我母亲。
“周先生,这是一千万,请你离开我女儿。”
“她是要嫁进沈家的,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给不了她想要的,只会拖累她。”
录音里,还有周屿压抑着痛苦的声音。
“伯母……我爱晚晚……”
“爱?”我母亲冷笑,“爱能当饭吃吗?你能给她林家现在最需要的几千万现金流吗?你能让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当豪门太太吗?”
“年轻人,现实一点吧。”
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
后面,是林氏集团账户,收到沈家第一笔订婚款项的截图。
以及……我母亲的私人账户,给周屿转账一千万的银行回单。
日期,是我跟周屿分手的第二天。
原来,我以为的被抛弃,是一场精心的设计。
我以为的为家族牺牲,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我母亲,用我的爱情,换来了林家的喘息之机,和她自己的荣华富贵。
而沈家,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切。
他们冷眼旁观,甚至……乐见其成。
我像个傻子,一个被蒙在鼓里,自以为清醒的傻子。
我拿着手机,浑身发冷,血液都像是凝固了。
这时,沈聿推门进来了。
他看到我的样子,脸色一变。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想过来扶我。
我猛地挥开他的手,站了起来。
“是你妈给我的,对不对?”我举着手机,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们都知道,是不是?你们所有人都知道!”
沈聿看着我手机上的界面,脸色瞬间煞白。
“林晚,你听我解释……”
“解释?”我凄厉地笑了起来,“解释什么?解释你们是如何联手,把我当成一个可以交易的货物,把我的人生,我的感情,玩弄于股掌之上吗?”
那份补充协议,那所谓的规则。
此刻看来,是多么的可笑。
我以为我在掌控全局。
其实,我一直都在他们的棋盘上,从未离开过。
“离婚。”
我看着他,眼里的泪,终于决堤。
“这一次,我不要你的任何东西。”
“我只要,离开你们这个令人作呕的骗局。”
“马上,立刻。”
说完,我抓起包,冲出了这个我待了三年的,华丽的牢笼。
城市的夜风,很冷。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眼泪模糊了所有的霓虹。
手机响了。
是沈聿。
我挂断。
他又打来。
我直接关机。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在一张长椅上坐下。
口袋里的手机,在关机前,最后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
不是沈聿的。
是周屿。
“晚晚,我知道你都看到了。我在我们以前常去的那家书店等你。有些事,我想亲口告诉你。”
短信的最后,还有一句话。
“别怕,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