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新招采购挤走我,一年后公司亏三千万,老板跪地求我回
发布时间:2025-10-03 19:08 浏览量:1
王斌是空降来的那天,行政部刚换了新的桶装水,水汽里都弥漫着一股塑料的甜腻味。
他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定制西装,领带结打得像个准备上吊的绳套,皮鞋亮得能照出人影。
“这位是林蔓,我们公司的采购老人了,主抓生鲜供应链。”老板张总乐呵呵地介绍。
我伸出手,公式化地微笑:“王经理好。”
王斌虚握了一下我的指尖,眼神在我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就转向了旁边的ERP系统屏幕。
“林姐啊,以后多指教。”他的语气客气,但那声“林姐”叫得我后背发凉,像是动物在标记领地。
我知道,我的地盘,来了一只要抢食的狼。
一周后,刘月月就入职了。
她顶着“海归硕士、精通供应链数字化管理”的光环,直接坐在了我旁边空了半年的位置上。
王斌亲自领着她来的,介绍时特意拔高了音量:“小刘是我们高薪聘请的专业人才,以后大家多跟她学习学习先进理念。”
刘月月冲我点点头,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优越感。
她打开全新的笔记本电脑,敲击键盘的声音清脆又响亮,跟我那台用了五年、键帽都磨得发光的旧机器形成鲜明对比。
一股廉价的香水味飘过来,混着咖啡的酸气,让我有点反胃。
冲突来得比我想象的快。
周三,城郊的蔬菜基地老李打来电话,说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冰雹,这批西蓝花品相受了影响,但口感绝对没问题,问我还要不要。
“品相差多少?拍照我看看。”我一边说,一边打开了供应商档案。
老李的菜,我用了六年,知根知底。他家菜地浇的是山泉水,菜味都比别家甜几分。
我心里迅速盘算着。这批货供给几家大型食堂,他们对品相要求不高,但对价格敏感。
“老李,这样,价格下浮百分之二十,我全要了。你给我单拉一车,今天下午就送过来。”
这笔单子,我能给公司省下至少三万二。
我刚挂了电话,刘月月就飘了过来。
“林姐,我刚才听到了,是绿源基地的货出了问题?”她手里拿着个平板,上面是她做的所谓“供应商风险评估模型”。
“不算问题,小状况,解决了。”我言简意赅。
“按流程,这种情况应该触发风险预警,启动备用供应商方案。”她指着屏幕上的流程图,一本正经。
我差点气笑了。
“备用供应商?你知道那家价钱高多少吗?而且菜是冻库里出来的,口感能一样?食堂大师傅一尝就知道,到时候投诉电话打到张总那里,谁负责?”
刘月月被我噎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但……但是流程就是这样定的,标准化才能规避风险。”
“小刘,”我敲了敲桌子,“采购不是在电脑上画图,是在菜市场里跟人掰扯。你那个模型,算得出冰雹,算得出人心吗?”
她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王斌恰好端着咖啡路过,听到了我们对话的尾巴。
他走过来,拍了拍刘月月的肩膀,以示安慰。
“林姐,话不能这么说。小刘的思路是先进的,我们公司要发展,就不能总是停留在‘凭经验、讲人情’的旧模式上。”
他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批评。
“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所有采购流程,必须严格按照小刘梳理出的SOP(标准作业程序)来。”
我心里那股火,“噌”地一下就蹿上来了。
旧模式?我这五年,靠着这套“旧模式”,给公司省下了几百万的成本,怎么没人说个“旧”字?
“王经理,SOP是死的,市场是活的。西蓝花等不到我们走完流程,就烂在地里了。”
王斌的脸色沉了下来。
“林蔓,注意你的态度。这是公司的决定。”
说完,他领着刘月月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对着电脑屏幕上的采购单,气得胸口发闷。
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这三万二,省得真憋屈。
钩子已经埋下,我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接下来的一周,我体会到了什么叫“软刀子割肉”。
我的所有采购申请,都必须经过刘月月的“数字化审核”。
她会拿着我的单子,逐条在她的系统里比对所谓的“市场公允价”,但凡我拿到的价格比她系统里的数据低一点,她就会投来怀疑的目光。
“林姐,这个价格……是不是有什么猫腻?供应商不会在品质上做手脚吧?”
我真想把那叠厚厚的供应商考察报告甩在她脸上。
“刘小姐,你要是觉得我拿的价格有问题,可以自己去找供应商谈。谈个比我更低的价格回来,我给你端茶倒水。”
她被我怼得哑口无言,只能悻悻地在审核意见上写:价格异常,待观察。
王斌则变着法地开会,主题永远是“供应链管理的数字化转型”。
会议室里,刘月月在投影上展示着各种花里胡哨的图表,嘴里蹦出各种我听不懂的新词:数据中台、算法赋能、链路优化……
我坐在角落里,像个被时代抛弃的古董。
张总听得连连点头,看向王斌和刘月月的眼神里满是欣赏。
我知道,我的话语权,正在被这些听起来高大上的词汇一点点稀释。
人际博弈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
真正的爆发,是在一次海鲜采购上。
一家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厅,临时加了一批波士顿龙虾的单子,要得急,第二天晚上就要。
这种紧急单,最考验采购的资源和反应速度。
我立刻联系了合作多年的供应商钱大妈。
钱大妈在海鲜市场有个外号,叫“海鲜一姐”,路子野,手里的货又鲜又正。
电话打过去,钱大妈很爽快:“蔓蔓啊,你开口了,那必须有。我连夜给你调货,明早保证送到。”
我千恩万谢,挂了电话,开始走流程。
单子递到刘月月那里,她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钱记水产?这家不在我们的优质供应商名录里啊。”她划着平板。
“她家的货我用了四年,从没出过问题。”我压着火气。
“不行,林姐。王经理说了,所有新增合作,必须通过三轮资质审核。这家连最基本的数字化仓储系统都没有,风险太高了。”
“等你的三轮审核走完,龙虾都变成龙虾干了!”我声音不由得拔高了。
“这是原则问题。”她寸步不让。
我直接绕过她,拿着单子去找王斌。
王斌正在办公室里品着他的手冲咖啡,见我进来,不紧不慢地放下杯子。
“林蔓啊,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
我把情况一说,他摆了摆手。
“小刘做得对,规矩就是规矩。我们是大公司,不能像小作坊一样运作。”
“王经理,这单生意要是黄了,损失几十万不说,关键是丢了信誉!”
“信誉是建立在规范的管理上的。”他开始给我上课,“你放心,小刘已经启动了备用方案,从一家叫‘海汇优选’的供应商那里下单了。他们是上市公司,供应链全程冷链追溯,比你那个什么钱大妈靠谱多了。”
我愣住了。
“海汇优选?”
这个名字我听过,业内名声不太好,以次充好,价格虚高,专门坑那些不懂行的大公司。
“王经理,这家公司……”
“好了,就这么定了。”王斌打断我,“林蔓,你要适应新的工作模式,不要总抱着过去那点经验不放。”
我被他推出了办公室,门在身后轻轻关上。
我站在门口,感觉浑身冰冷。
我知道,要出大事了。
我立刻给钱大妈打了个电话,赔着不是,取消了订单。
钱大妈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蔓蔓,姐不怪你。但姐得提醒你一句,那个‘海汇优选’,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公司,要吃大亏了。”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第二天下午四点,“海汇优选”的龙虾送到了酒店。
不到半小时,酒店行政总厨的电话就打到了张总的手机上,咆哮声隔着门我都能听见。
“张总!你们送来的是什么玩意儿?一半都是死的!剩下活的也半死不活!你们就是这么做生意的?”
张总的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
他一脚踹开王斌的办公室门:“王斌!怎么回事!”
王斌和刘月月也慌了,赶紧跟着张总往酒店赶。
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动。
我给钱大妈发了条信息:“姐,江湖救急,有没有现活的波龙?有多少要多少。”
钱大妈秒回:“给你留着呢,就知道你们得回头找我。”
我心里一阵暖流。
这就是我用人情和信誉建立起来的“旧模式”,在关键时刻,比任何花里胡哨的系统都管用。
半小时后,王斌的电话打过来了,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失的慌乱。
“林蔓,你……你马上联系一下你那个供应商,看看能不能调到货,客户这边快炸了!”
“王经理,”我语气平静,“现在是下班时间。而且,我的采购申请,不是要走SOP流程吗?我怕来不及。”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几秒,张总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压抑的怒火:“林蔓!别耍性子!现在是解决问题的时候!马上把货给我调来,多少钱都行!”
“张总,这不是钱的问题。”
“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王经理和刘月月,为这次的决策失误,在公司大会上做检讨。”
张总在那头深吸了一口气。
“好,我答应你。”
我挂了电话,立刻联系钱大妈。
一个小时后,钱大妈亲自押车,把一车鲜活的波士顿龙虾送到了酒店后厨。
酒店总厨验完货,当场对着钱大妈竖起了大拇指。
危机解除了。
公司账户上,因为“海汇优选”那批死虾,直接损失了三十多万。
而我,成了那个力挽狂澜的人。
但我也知道,我和王斌之间,已经彻底撕破了脸。
周一的公司例会上,王斌和刘月月果然做了检讨。
王斌的检讨避重就轻,把责任都推给了“对新供应商考察不周”,只字不提自己否决我方案的事。
刘月月的检讨更像是在做述职报告,通篇都是“数据模型存在盲区”、“将进一步优化算法”之类的空话。
张总的脸色很难看,但终究没再多说什么。
我坐在下面,心里冷笑。
这次我赢了面子,却输了里子。
我知道,王斌绝对不会善罢甘甘休。
他开始在各种小事上给我穿小鞋。
我的报销单,他会压上一个星期再签。
我申请的供应商预付款,他会以“现金流紧张”为由驳回。
甚至连我下午茶点杯奶茶,他都要在部门会议上旁敲侧击,说“有的老员工,工作态度开始懈怠了”。
我忍着。
我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彻底让他翻不了身的机会。
刘月月则像是被打了鸡血,誓要证明她的“数字化采购”是正确的。
她开始主导一个“生鲜供应商线上竞价平台”的项目。
简单来说,就是把公司的采购需求发布到平台上,让供应商们像拍卖一样在线报价,价低者得。
王斌对此大力支持,在张总面前把这个项目吹得天花乱坠,说是“采购领域的革命”,能“彻底杜绝灰色地带,每年为公司节约上千万成本”。
张总被说动了,大笔一挥,批了三百万的预算。
我看着他们俩一唱一和,像看两个小丑在演戏。
生鲜采购,最核心的是“品质”和“稳定”,而不是单纯的“低价”。
那些愿意在网上拼刺刀报超低价的,背后是什么货色,用脚指头都能想到。
我提出了反对意见。
“王经理,这个平台行不通。生鲜不是标准品,一张图片、一个价格,根本说明不了问题。到时候收来的货,品相、规格、新鲜度都参差不齐,后患无穷。”
王斌轻蔑地看了我一眼。
“林蔓,我知道你担心自己的位置被取代。但时代在进步,公司要发展,不能因为某个人的保守思想就停滞不前。”
他一句话,就把我的专业建议,定性为了“个人私心”。
我被气得说不出话。
张总也发话了:“林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年纪大了,思想可能跟不上,多向年轻人学习。”
那一刻,我心凉了半截。
在这个公司干了八年,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到头来,一句“年纪大了,思想跟不上”,就抹杀了我所有的努力。
我看着张总那张曾经无比信任的脸,突然觉得很陌生。
也好。
既然你们都觉得我是绊脚石,那我就不挡路了。
我没再说话。
竞价平台如火如荼地开发起来,刘月月成了项目负责人,整天带着一帮程序员开会,办公室里充斥着各种技术术语。
我的工作被边缘化,只剩下一些零散的、不重要的采购任务。
我乐得清闲,开始默默地做另一件事。
我把我这八年来积累的所有供应商资料、采购数据、成本分析、市场行情报告,分门别类地整理进了我的私人硬盘。
这些东西,在他们眼里,是过时的“经验”。
但在我眼里,这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是我最大的价值。
两个月后,平台上线了。
上线当天,王斌搞了个隆重的发布会,请来了好几家媒体,大谈特谈公司的“数字化创新”。
刘月月作为项目代表发言,穿着一身职业套装,在台上侃侃而谈,意气风发。
看着台上的她,我突然觉得很可笑。
一个连菜市场都没逛过几次的人,却在主导着一家公司的生鲜供应链。
这本身就是个笑话。
平台运行的第一个月,效果“立竿见影”。
采购成本,真的降了。
财务报表上,成本比我负责的时候,降低了整整八个百分点。
王斌在公司大会上,拿着报表,意气风发地表扬了刘月月,并意有所指地看了我一眼。
“事实证明,科学的管理,远比个人的经验要可靠。”
同事们看我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异样。
有同情,有幸灾乐祸,也有不解。
只有财务部的老李,私下里找到我,忧心忡忡。
“小林,这事不对劲。成本是降了,但客诉率,比上个月翻了三倍。而且,仓库那边的损耗率也高得吓人。”
我点点头:“李哥,我知道。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我心里清楚,那些通过竞价平台拿到的低价货,都是些什么货色。
要么是临期品,要么是次等货,要么就是缺斤短两。
短期内,财务数据好看。
但长期来看,这是在砸公司的招牌,是在饮鸩止渴。
果然,第二个月,问题开始集中爆发。
合作多年的几家连锁餐厅,纷纷投诉食材品质下降,口感差,要求退货。
一家重要的企业客户,因为食堂饭菜质量问题,导致员工集体投诉,直接终止了和我们的合作。
这一下,就损失了每年近千万的订单。
张总这下坐不住了,把王斌和刘月月叫到办公室,大发雷霆。
我路过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杯子摔碎的声音。
但王斌依旧嘴硬,把责任推给“供应商管理不力”、“仓库质检环节有漏洞”,并保证会“加强监管,优化流程”。
他甚至还想出了一个更蠢的主意:引入第三方质检机构。
这又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我看着公司在这条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第一次,动了离开的念头。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很快就来了。
公司为了拓展新业务,接了一个大型美食节的食材供应项目。
这个项目,标的额巨大,但要求也极其严苛,所有食材必须有完整的溯源信息,且符合欧盟的有机标准。
这是个硬骨头,也是个树立行业口碑的好机会。
王斌和刘月月把这个项目当成了翻身仗,拍着胸脯跟张总立下了军令状。
他们依旧迷信那个竞价平台,在上面发布了采购需求。
一家名不见经传的“新农生态”公司,以一个低到离谱的价格中了标。
我看到这家公司的名字,心里咯噔一下。
我立刻上网查了这家公司的底细。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这家公司,注册才不到半年,法人代表的名字,我看着有点眼熟。
我翻了翻以前的记录,想起来了。
这个法人,以前是另一家供应商的销售,因为提供假冒伪劣产品,被我永久拉入了黑名单。
现在,他换了个马甲,又回来了。
我立刻拿着资料去找王斌。
“王经理,这家‘新农生态’绝对有问题!他们的报价连成本都覆盖不了,肯定是骗子!”
王斌正在为中标价沾沾自喜,看都看我一眼,不耐烦地挥挥手。
“林蔓,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人家公司资质齐全,报价又低,我们有什么理由不用?”
“这是商业欺诈!会出大事的!”我急了。
“有合同有发票,怕什么?林蔓,你要是干不了,就别在这儿危言耸听,影响军心。”
他的话,像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我看着他那张油光满面的脸,突然觉得,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
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回到座位,沉默了很久。
然后,我打开电脑,敲下了我的辞职信。
我没有发给王斌,而是直接发给了张总,并抄送了公司全员。
辞职信里,我没有抱怨,没有指责。
我只是平静地陈述了我在“新农生态”这件事上的调查结果和专业判断,并附上了所有证据。
最后,我写道:
“基于职业操守,我无法执行一项我认为会给公司带来巨大风险的采购决策。道不同,不相为谋。感谢公司八年的栽培,祝好。”
邮件发出去的那一刻,我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整个办公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王斌和刘月月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张总的电话,几乎是立刻就打了进来。
“林蔓!你这是什么意思!威胁我吗?”他在电话里咆哮。
“张总,我只是在尽我作为一名采购最后的职责。言尽于此,听不听,在于您。”
我平静地挂了电话。
然后,我开始收拾我的东西。
东西不多,一个水杯,一盆绿萝,还有一本用了多年的笔记本。
同事们没人敢跟我说话,都默默地看着。
只有财务部的老李,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林,你做得对。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我冲他笑了笑。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我奋斗了八年的地方。
我看到了王斌眼里的怨毒,刘月月眼里的慌乱,和更多同事复杂的眼神。
我没有留恋。
这个江湖,不是谁嗓门大谁就有理的。
离开公司的第一周,我睡了三个天昏地暗的懒觉。
我关掉了手机,断掉了所有和工作相关的联系。
我去了菜市场,不是为了询价,而是为了给自己买菜做饭。
我闻着鱼虾的腥气,听着小贩的叫卖声,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一周后,我重新开机。
手机里,有几十个未接来电和上百条微信。
有同事发来的安慰,有猎头打来的电话,还有几个供应商老板发来的问候。
钱大妈最直接,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蔓蔓!你怎么就走了!那种公司,不待也罢!你听姐的,休息好了,自己干!姐第一个支持你!”
我心里暖洋洋的。
这些年,我用心对待每一个供应商,不吃拿卡要,不拖欠货款,讲究的就是一个“信”字。
现在,这份信任,成了我最宝贵的财富。
我认真考虑了钱大妈的建议。
自己干?
我有什么?
我有人脉,有经验,有对市场的敏锐嗅觉。
我缺的,只是一个平台和一个机会。
我拒绝了所有猎头提供的工作机会。
我不想再回到那种办公室政治里,去跟人勾心斗角。
我租了一个小小的办公室,只有一张桌子,一台电脑。
我给我的新公司取名叫“蔓源咨询”。
我的业务很简单:为餐饮企业和生鲜电商,提供供应链优化咨询和采购外包服务。
说白了,就是利用我的专业,帮别人省钱,避坑。
一开始,很难。
我没有名气,没有案例。
我只能一个个地去跑,去谈。
我把目标客户锁定在那些刚刚起步,但又对品质有要求的新餐饮品牌上。
第一个客户,是一家做精品日料的连锁店。
老板是个很较真的日本人,对食材的要求近乎苛刻。
他们之前的采购,一直被供应商牵着鼻子走,成本居高不下。
我花了一周时间,泡在他们的后厨和仓库里,把他们的采购流程摸了个底朝天。
然后,我给了他一份长达三十页的诊断报告,和一套全新的供应商管理方案。
我没跟他谈咨询费,我跟他谈效果。
“老板,我给你做三个月。成本降不下来,品质没提升,我分文不取。”
老板被我的自信打动了,同意让我试试。
我动用了我所有的资源。
我带着他们现在的采购,凌晨三点去海鲜市场抢头货。
我教他们怎么分辨金枪鱼的等级,怎么看贝类的死活。
我飞到大连,直接跟扇贝养殖户谈合作,绕过了所有中间商。
我还引入了日本的“活缔”技术,提升了鱼肉的保鲜度和口感。
三个月后,这家日料店的采购成本,下降了百分之十五。
而食材的品质,尤其是海鲜的新鲜度,得到了质的飞跃。
食客的口碑爆了,他们的营业额,逆势上涨了三成。
日本老板激动地握着我的手,当场签了一份五年的长约,并把我的咨询费翻了一倍。
第一桶金,赚到手了。
金额不大,三十万。
但这个成功的案例,成了我最好的名片。
“蔓源咨询”在圈子里,开始有了小小的名气。
找我的人,越来越多。
有连锁火锅店,有高端超市,甚至还有做社区团购的平台。
我的业务,渐渐走上了正轨。
我忙得脚不沾地,但我很快乐。
这种靠自己的专业和能力,实实在在创造价值的感觉,是任何办公室政治都给不了的。
我偶尔也会听到一些关于老东家的消息。
据说,那个美食节的项目,果然出事了。
“新农生态”收了预付款后,送来了一批劣质食材,其中一部分甚至是被污染的。
美食节进行到一半,就爆出了集体食物中毒的丑闻。
公司不仅要面临巨额的赔偿,品牌声誉也一落千丈,成了业内的笑柄。
张总气得当场进了医院。
王斌和刘月月,自然成了替罪羊。
听说王斌被直接开除,还被公司起诉,追讨经济损失。
刘月月稍微好点,但也灰溜溜地走了。
那个被他们寄予厚望的“竞价平台”,也成了一个烂摊子,彻底废弃了。
老李在微信上跟我说这些的时候,语气里满是唏嘘。
“小林啊,现在公司里乱成一锅粥。新来的采购,一个比一个不靠谱,成本蹭蹭往上涨,没人镇得住场子了。”
我回了他一句:自作自受。
然后,我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我没时间幸灾乐祸,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年过去了。
我的“蔓源咨询”,已经从一个人的小作坊,发展成了一个十人团队。
我们搬进了宽敞明亮的写字楼,就在我老东家的对面。
我每天都能从窗户里,看到对面那栋熟悉的建筑。
我的业务越做越大,年流水已经突破了千万。
我成了圈子里小有名气的“供应链女神”。
而我的老东家,日子却越来越难过。
听说,因为之前那一连串的失误,加上后续管理混乱,公司资金链出了严重问题。
一年时间,亏损了三千万。
银行开始抽贷,供应商上门讨债,员工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
张总,也老了十几岁,头发全白了。
这些消息,像风一样,断断续续地传到我耳朵里。
我心里,没有太大的波澜。
当初的怨气,早已在我的奋斗中,烟消云散。
我甚至,还有点可怜他。
一个不懂得尊重专业、识人不明的老板,把公司带到这个地步,是必然的结局。
我以为,我和这家公司,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了。
直到那天下午。
我的助理敲门进来,表情有些古怪。
“林总,楼下……有位姓张的先生找您,说是您以前的老板。”
我端着咖啡杯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
张总?
他来干什么?
“让他上来吧。”我说。
几分钟后,张总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门口。
他比我记忆中,苍老了许多。
曾经笔挺的西装,现在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眼神浑浊,充满了疲惫。
他看着我的办公室,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有惊讶,有羡慕,或许还有一丝悔恨。
“林蔓……”他开口,声音沙哑。
“张总,请坐。”我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语气平静,像在接待一个普通的客户。
他局促地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林蔓,我……我是来……请你回去的。”他艰难地开口。
我笑了。
“张总,您没开玩笑吧?贵公司,现在还容得下我这尊‘旧菩萨’吗?”
我的话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
张总的脸,瞬间涨红了。
“林蔓,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是我有眼无珠,听信了小人的谗言,把你逼走了。”
他站起身,向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错了。我为我当初的愚蠢,向你道歉。”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道歉?
如果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
他见我没反应,更急了。
“公司现在的情况,你也听说了。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了。林蔓,只有你能救公司了!”
“张总,您太高看我了。我只是个‘年纪大了,思想跟不上’的老员工而已。”我把一年前他送给我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张总的身体,晃了一下,像是被狠狠地抽了一鞭子。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突然,他做出了一个让我震惊的举动。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我的面前。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一家公司的老板,就这么直挺挺地跪在了我的面前。
“林蔓,我求求你!求你回来吧!只要你肯回来,什么条件我都答应!股份、分红,你随便开!”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只要你能让公司活下去,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被他这个举动,惊得站了起来。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我看着跪在我面前的这个男人,心里五味杂陈。
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一种深深的悲哀。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走过去,把他扶了起来。
“张总,您起来说话。”
他的身体很轻,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
我把他扶回沙发上,给他倒了杯热水。
“张总,我们谈谈吧。”
我的语气,不再是员工对老板,而是一个平等的商业伙伴。
“回去,是不可能了。我有我自己的公司,有我自己的事业。”
张总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
“但是,”我话锋一转,“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合作。”
他猛地抬起头,眼里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什么方式?”
“我的公司,‘蔓源咨询’,可以为贵公司提供供应链托管服务。我来负责你们所有的采购业务,从供应商管理,到成本控制,再到质量监督,我全包了。”
我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的收费不低。服务费,是你们每年采购总额的五个点。另外,我要求,在合作期间,采购部门的所有人事任免权,归我所有。我拥有绝对的话事权,任何人,包括您在内,不得干涉。”
这已经不是合作了,这近乎是“托管”和“收编”。
我把刀递到了他的手上,看他有没有壮士断腕的勇气。
张总沉默了。
他低着头,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在进行天人交战。
答应,意味着他将放弃对公司最核心的成本命脉的控制权,尊严扫地。
不答应,公司就只能眼睁睁地等死。
过了很久,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他缓缓地抬起头,眼里布满了血丝。
“好。”
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字。
“我答应你。”
那一刻,我知道,我赢了。
我赢得的,不只是一份合同,更是对我专业和价值的最高肯定。
第二天,我带着我的团队,进驻了老东家的采购部。
一切都还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办公室里,人心惶惶。
原来的采购团队,被王斌和刘月月搞得乌烟瘴气,要么是混日子的老油条,要么是毫无经验的新人。
我没有客气,第一天就开掉了三个最不靠谱的。
杀鸡儆猴。
然后,我召集了所有人开会。
“从今天起,这里我说了算。我不管你们以前是谁的人,有什么背景。在我这里,只有两条标准:第一,能力;第二,态度。”
“能干的,留下,我给你们行业内最高的薪酬和最好的发展。不能干的,或者不想干的,门在那边,财务室会给你结清所有工资。”
“我给大家一周的适应时间。一周后,我会重新评估每一个人。”
我的话,像一颗炸弹,在死水一潭的采购部里,炸开了锅。
接下来的一周,我开始了雷厉风行的改革。
我废除了那个华而不实的“竞价平台”,恢复了被证明行之有效的供应商分级管理制度。
我亲自带着团队,重新拜访了那些被公司得罪过的老供应商。
钱大妈见到我,激动得拉着我的手不放。
“蔓蔓,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回来的!”
我赔着笑脸,端茶倒水,说尽了好话,用最大的诚意,重新修复了合作关系。
对于那些趁火打劫、以次充好的供应商,我则毫不留情,全部拉入黑名单,并启动了法律程序,追讨损失。
我还引入了新的绩效考核方案,采购员的收入,直接和他们创造的价值挂钩。
省下的每一分钱,都有他们的提成。
整个部门的风气,焕然一新。
混日子的人走了,有能力的人,则被激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干劲。
一个月后,效果初显。
公司的采购成本,下降了十个百分点。
客诉率,降低了百分之八十。
供应链,重新恢复了稳定和高效。
财务报表,终于止住了下滑的颓势,开始有了向上的迹象。
张总看着报表,老泪纵横。
他把我叫到办公室,非要把公司的股份转给我。
我拒绝了。
“张总,我们是商业合作,按合同办事就好。”
我想要的,不是这家公司的股份。
我想要的,是证明我的价值,是拿回属于我的尊严。
现在,我都拿到了。
半年后,公司扭亏为盈,重新走上了正轨。
我也拿到了我应得的丰厚报酬。
我的“蔓源咨询”,也因为这个经典的“企业拯救”案例,在业内名声大噪,业务量翻了好几番。
那天,我站在我的办公室窗前,看着对面那栋大楼。
夕阳的余晖,洒在玻璃幕墙上,金光闪闪。
我突然想起了我离开那天。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心情,却已是天壤之别。
这一年,我失去了很多,也得到了更多。
我明白了,真正的安全感,从来不是来自于一份稳定的工作,或者一个什么职位。
而是来自于你自身的专业能力,和你不可被替代的价值。
只要你是一块真金,就永远不用担心,会被埋没在沙土里。
有些人,只有在跪下的时候,才知道站着的人有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