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有精神家园·撷英内蒙古》|9. 草原丝绸之路:中西方文明交流互鉴的重要纽带
发布时间:2025-09-30 23:22 浏览量:1
为深入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加强和改进民族工作的重要思想和对内蒙古的重要指示精神,全面展示内蒙古自治区紧紧围绕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工作主线,深化民族团结进步创建,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自治区民委与民族团结杂志社联合出版《共有精神家园·撷英内蒙古》专刊。专刊分山河共美、历史共创、家国共兴、血脉共融、伟业共铸、文脉共续六个专题,共刊发了48篇文章,我们将陆续发布在内蒙古自治区民族事务委员会微信公众号上,敬请关注。
草原丝绸之路:中西方文明交流互鉴的重要纽带
文/索音布
1887年,德国地理学家费尔迪南·冯·李希霍芬提出“丝绸之路”的概念,特指连接中西方的丝绸贸易路线。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又由此衍生出“草原丝绸之路”、“海上丝绸之路”、“沙漠丝绸之路”、“南方丝绸之路”等一系列概念。
这些“路”既有形亦无形,皆为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以及中西方文明交流互鉴史上的重要纽带。其中,草原丝绸之路始于中国,以蒙古高原为核心向西延伸至欧洲,经由欧亚草原连接起东西方的商贸与人文往来,展现了游牧文明、农耕文明之间的互动与融合,其形成与发展的历程已深刻烙印在人类文明史中。
殊途同心
草原丝绸之路并不是一条固定不变的道路,而是在不同历史阶段有着不同的路径和范围,且岔道、支道众多。公元前5世纪,古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在其作品《历史》中将欧亚草原上游牧族群往来的通道称之为“斯基泰贸易之路”,大致路径是西起多瑙河,途经伏尔加河、乌拉尔山、巴尔喀什湖,再往东至蒙古高原。而在我国古籍文献的记载中,先秦时期草原丝绸之路上的各族群已有接触,《穆天子传》所载关于周穆王西行的路线,有可能就是从中原出发,向北至河套地区,随后向西抵赴更遥远之地。这些记载,是先民们对这条历史之“路”最初的想象与认识。
一般而言,草原丝绸之路大致从中原地区出发,向北穿过今山西、陕西和宁夏三省区的北部,进入内蒙古后大致分为北向、西向、东向三条线路。
其北向线路经蒙古高原继续向北,直达贝加尔湖,然后向西穿过叶尼塞河、鄂毕河、阿尔泰山南麓至额尔齐斯河流域,最终抵达欧洲。历史上,这条线路是汉王朝与匈奴往来的重要通道,沿线已发掘有匈奴贵族墓葬,其中出土的汉式铜镜、漆器残片正是当年不同地区各族群交流往来的实物见证。
其西向线路是从蒙古高原腹地转向西行进,沿土们河、鄂尔浑河一带向西穿过杭爱山,沿阿尔泰山西行,经天山以北草原进入伊犁河谷,再向西到锡尔河沿岸,沿乌拉尔河、伏尔加河直达欧洲。在中亚阿尔泰地区古代墓葬中发现的丝织品,实证了这条通道的存在。
其东向线路则是从蒙古高原一直向东,最远抵达辽东半岛,并在当地连接通往东北亚地区的通道。例如,十六国时期存在一条经北燕都城和龙(今辽宁朝阳市双塔区)的商道,是汉、契丹、库莫奚、勿吉等族群进行交易活动的重要线路。东线虽不常被提及,但在辽金时期,随着我国北方少数民族政治中心向东北地区的迁移,其中某些路段曾一度成为草原丝绸之路上最繁忙的区域。
呼伦贝尔草原一瞥 视觉中国供图
回溯历史,草原丝绸之路宛如一根细密的线,将东方与西方、农耕与游牧等文明紧紧编织在一起。在这条路上,文明之间持续交流、相互借鉴,实现了更广大地区、民族之间的互补与依存。无论是物质交换,还是人文互动,既建立起跨越民族与区域的深厚情谊,更孕育出超越族群的文化认同,为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的形成发展夯实了根基。
丝路绵延
历史上,蒙古高原上曾有过一定规模的人口迁移和文化传播现象。斯基泰、匈奴、月氏等族群擅长骑马和长途跋涉,活动范围横跨欧亚大陆,与定居的农耕文明交换生产生活用品,这种早期的贸易活动构成了草原丝绸之路的最初形态。而我国考古发现鄂尔多斯青铜器的器型,在中原、西伯利亚等地均有分布,为商周至汉代的遗存。
汉代中央政府通过军事、贸易、和亲等手段与匈奴进行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的密切往来,这种互动促进了草原丝绸之路的进一步发展。随着公元前3世纪匈奴统一北方草原,消除了蒙古高原内部的交通障碍,形成了以单于庭(今蒙古国乌兰巴托附近)为中心的交通网络,加速了游牧民族与周边民族的交流往来。在今蒙古国诺彦乌拉匈奴墓中,不仅出土了汉代锦绣织物,还发现了中亚、西亚、东欧等地不同风格的纺织品和纹样图案。魏晋南北朝时期,随着北方少数民族南迁,草原丝绸之路的东方起点不断南移,进一步推动了中原地区与丝路沿线各地区的往来。
及至唐朝,中央政府与北方少数民族的关系不断密切,北疆草原民族尊称唐太宗为“天可汗”,并主动提出开通“参天可汗道”,使草原丝绸之路在我国统一多民族国家的形成发展过程中留下了独特的印记。唐贞观二十一年 (公元647年)正月,为便于铁勒、回纥等部族向朝廷遣使谒见、朝贡贸易,太宗皇帝同意在回纥以南、突厥以北开通一条“参天可汗道”,沿途设置驿站,并备驿马、食物供来往的使者、商人骑乘和食用。这条“道”既加强了中原王朝对北疆草原地区的有效管理,也带来了南北方各民族广泛交往交流交融之盛况。
辽金时期,蒙古高原东部的商贸往来愈加频繁,从牛、马、羊、骆驼到丝绸、茶叶等生活用品皆可买卖,草原丝绸之路进入历史上最繁忙的一段时期。元朝,草原丝绸之路进入鼎盛时期,沿线地区经济往来、文化交流更加广泛深入,蒙古高原也更加包容多元、气象万千。仅从这一时期的寺庙遗迹来看,景教、伊斯兰教、佛教、道教、萨满教皆有,且数量多、分布广。明清时期,我国进入统一多民族国家巩固发展的重要历史时期,边疆治理体系更加成熟,草原都市、城镇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其经济贸易功能逐渐强化,清朝时兴起的“万里茶道”则被认为是草原丝绸之路的一种延续。
古道新生
岁月轮转,时代变迁。尽管草原丝绸之路的内涵与外延不断获得更新发展,但这条道路基本以北纬40度至50度之间地区为主,包括欧亚大陆腹地广袤无边的草原、密布中亚的群山、连绵的戈壁沙漠、北亚的寒冷地带,这些地区大都环境恶劣、人迹罕至。而草原地带生态与人文环境相似,且正好可以通过陆路将欧亚地区连接在一起,对交通运输、经贸往来和文化交流极为有利,因此许多人愿意克服困难,踏上这条漫长之路,寻找建立沟通互动的桥梁。
可以说,草原丝绸之路是古代沿线文明交流互鉴的最重要通道之一,也促使北方草原地带成为游牧文明、农耕文明交汇融合的核心区域之一,成为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历史舞台,为中华文明的永续发展注入了生机与活力。
如今,随着持续推动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草原丝绸之路重回大众视野,实现活化利用,为加强沿线国家和地区的经济合作、文化交流提供了新载体。历经数千年发展的草原丝绸之路沿线形成了大量的文化遗产,包括各种古迹、建筑、遗址以及相关的民俗、传说、生产生活方式等。我们通过挖掘保护这些文化遗产,不断深化对这条古老商道的认识,进而更好地理解、利用其文化价值,促进文明交流互鉴。
中蒙俄经济走廊是草原丝绸之路在新时代的延续与升华。作为共建“一带一路”框架下的国际经济合作六大经济走廊之一,其建设不仅促进了中、俄、蒙三国的经济合作,更推动了沿线地区的经济发展和社会繁荣。中蒙俄经济走廊的现代活力,加之草原丝绸之路的历史底蕴,必定会书写出更加辉煌的丝路新篇章。
回望来时路,迈步新征程。草原丝绸之路给予我们深刻启示,不同国家与民族的文化从来不是沙漠中的绿色孤洲,而是一片根脉相连的丛林。如今,这条古老商道上正孕育着文明对话的全新可能,它不是简单的历史复刻,而是一种命运共担的全新演绎。穿越时空长廊,中欧班列的汽笛声取代了曾经响彻草原的驼铃声,文明交流互鉴的步伐却从未停下,犹如那些曾经无畏艰辛、一往无前的丝路商队,不断拓宽着人类共同发展的道路,让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美好愿景一步步成为现实。
(作者为内蒙古自治区社会科学院北疆文化研究所研究实习员、博士责编/龙慧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