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大妈试婚,相处24天分手,大爷:她一用浴室3小时起
发布时间:2025-09-29 17:29 浏览量:1
我叫宋建国,今年六十八,退休前是国营机床厂的车间副主任。
我儿子宋远,在上海一家什么互联网公司当总监,忙得脚不沾地,一年到头也回不来几趟。
老伴儿走了五年,这五年,我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视,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学着跟寂寞和平共处。
说实话,处得不好。
所以当老邻居张姐,喜气洋洋地要给我介绍个伴儿的时候,我没端着,我说,行,见见。
就这么见了方淑敏。
她六十五,退休小学语文老师,看着比实际年龄小,头发烫着得体的卷儿,穿着一身暗红色的连衣裙,不是那种扎眼的红,是沉淀下来的,像秋天的枫叶。
人挺文静,说话细声细气的,不像我们厂里的那些女工,嗓门一个比一个亮。
我们约在公园的茶室,一人一杯龙井,茶叶在玻璃杯里上下翻滚,像两颗拘谨的心。
她说她老伴儿也走了几年,女儿嫁到深圳,也是一年难得回来一趟。
你看,情况都差不多。
孤独是老年人共同的传染病。
聊得还行,她懂点诗词,我懂点历史,虽然说不到一块儿去,但起码能互相听懂。
张姐在旁边一个劲儿地撮合,说我们俩有夫妻相。
我看着她,她正好也看过来,眼神碰了一下,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抿了口茶。
我觉得,这事儿有戏。
后来又约了几次,吃饭,逛公园,去老年活动中心看人打牌。
感觉越来越好。她会给我带自己做的小点心,甜度刚刚好,知道我有糖尿病。我会记得她膝盖不好,上下台阶都伸手扶一把。
一切都朝着“少年夫妻老来伴”的剧本发展。
宋远知道了,在电话里比我还激动:“爸!好事儿啊!你得抓紧!别让人抢走了!”
我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他说:“什么年代了还八字!你们这个年纪,感觉对了就行!要不,你们试试‘同居’?现在年轻人都这样,先处处看,合适再领证。”
“同居”这个词,从我儿子嘴里说出来,我都觉得脸热。
太新潮了。
我说:“胡说八道什么!一把年纪了,让人戳脊梁骨!”
宋远在那头笑:“爸,这叫‘试婚’!是科学!两个人生活习惯能不能磨合,不住在一起怎么知道?你跟我方阿姨商量商量,我觉得她是个开明人,肯定能接受。”
挂了电话,我心里跟揣了只兔子似的,怦怦直跳。
试婚。
这俩字跟小钩子似的,挠得我心痒。
确实,搭伙过日子,柴米油盐,吃喝拉撒,哪样不是实打实的磨合?不住一起,看到的都是对方最好的一面。
万一真领了证,才发现日子过不到一块儿去,那不是更麻烦?
我把这想法,拐弯抹角地跟方淑敏提了。
我原以为她会觉得我轻浮,没想到她沉吟了半天,居然点了点头。
她说:“建国,你说的有道理。我们这个年纪,再婚不是小事,不能光凭感觉。那就……试试?”
我房子大点,三室一厅,她就一个一居室的小房子。她说她那边租出去,先搬到我这边来。
她带的东西不多,两个大行李箱,一个装着衣服,一个装着她的瓶瓶罐罐和书。
那天是九月初,天气正好,不冷不热。
她搬进来的那天,我特意去市场买了条大鲈鱼,做了四个菜,开了瓶红酒。
气氛很好。
她举着杯子,脸颊微红,看着我说:“建-国,以后,就多麻烦你了。”
我一摆手,豪气干云:“说什么麻烦!以后这就是你家!”
现在想想,话还是不能说太满。
“家”这个字,不是屋檐,是磨合。
我们这婚,试了二十四天。
精确到分秒。
然后,就掰了。
宋远在电话里问我:“爸,到底怎么了?方阿姨那么好一人,你们怎么就崩了?”
我憋着一肚子气,对着电话吼:“别提了!她一个澡能洗三个钟头!浴室让她占了,我膀胱都快憋炸了!”
这就是一切的开端。
或者说,是压垮骆驼的,最重的那一根稻草。
方淑敏搬来的第一天晚上,吃完饭,她收拾碗筷,我说我来,她笑着推我:“你去歇着,我来。”
那感觉,真好。久违的家的感觉。
我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联播,听着厨房里传来的水声和碗碟碰撞的轻响,心里那叫一个熨帖。
大概八点钟,她从厨房出来,擦着手,对我笑了笑:“我先去洗漱了。”
我说:“好。”
然后,她就进了浴室。
我们家的浴室不大,但也是干湿分离的。
我看着电视,等着她出来。新闻联播完了,焦点访谈。焦点访谈完了,天气预报。天气预报完了,电视剧都开始演了。
浴室里还是只有哗哗的水声。
我有点纳闷,这得洗得多干净?
快九点半了,我有点尿急。
我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
“淑敏?”
里面的水声停了,传来她有点模糊的声音:“哎,我在呢。”
“快好了吗?”
“嗯,快了。”
水声又响起来了。
我回到沙发上,又等了十几分钟,实在憋不住了。
又去敲门,这次声音大了点。
“淑敏!你没事吧?”
“没事啊。”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甚至还哼着小曲儿。
我有点火了:“这都一个半小时了!你在里面干嘛呢?”
门“哗”地一下开了条缝,一股带着玫瑰香味的热气涌了出来。她探出个头,头发用浴帽包着,脸上敷着白色的面膜,只露出眼睛和嘴巴。
“你急什么呀?”她嗔怪地看了我一眼,“我泡个脚,做个面膜,马上就好了。”
说完,门又关上了。
我站在门口,哭笑不得。
等她终于从浴室出来,已经快十点了。
她穿着真丝睡衣,浑身散发着香气,脸上容光焕发,确实看着年轻了好几岁。
她看我脸色不好,问:“你怎么了?”
我指了指浴室:“你这……也太久了吧?”
她不以为然地擦着护手霜:“女人保养嘛,程序多。我这还算快的呢。以前我自己住,还能再多待会儿。”
我冲进厕所,解决完生理问题,出来的时候,心里的那点不舒服还没散。
一晚上用了那么多热水,这得多少钱?
但我没说。
我觉得,刚开始,得包容。
也许是她第一天来,想给我个好印象,把自己拾掇得利利索索的。
我这么安慰自己。
事实证明,我想得太简单了。
这不是第一天,这是每一天。
每天晚上八点,雷打不动,是方淑敏的“浴室时间”。
最短两个半小时,最长一次,三个多小时。
我摸清了她的流程。
先是卸妆,洗脸,这个过程大概二十分钟。
然后是淋浴,洗头,洗身子,这个过程大概四十分钟。
接着是重头戏,泡澡。我们家浴缸不大,她会往里面倒各种东西,牛奶、精油、浴盐,有时候还有花瓣。一泡就是半个多小时。
泡完澡,她还不出来。
她得在里面敷面膜,蒸脸,给脚磨砂去死皮,给全身涂上润肤露。
每一个步骤都一丝不苟,充满了仪式感。
而我,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每天晚上都得掐着点儿,赶在她进去之前,把自己的洗漱和大小便问题全解决了。
万一哪天晚饭喝多了汤,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我得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熊,眼巴巴地望着那扇紧闭的浴室门。
我跟她提过两次。
第一次,我委婉地说:“淑敏啊,咱们能不能……稍微快点?节约用水,响应国家号召嘛。”
她正往脸上拍着爽肤水,闻言笑了:“建国,你这思想还停留在六十年代啊。女人就得对自己好一点,水费才几个钱?我交。”
我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
这不是钱的事儿!这是……这是生活习惯的事儿!
第二次,我是真憋不住了,晚饭吃了个西瓜,水喝多了。
我敲门敲得砰砰响。
“方淑敏!你快点!我要上厕所!”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开门,一脸不高兴:“宋建国!你这么大声干什么!催命啊!”
我顾不上跟她吵,冲进去解决了问题。
出来的时候,她还站在门口,抱着胳膊,冷冷地看着我。
“你什么意思?嫌弃我了?”
我说:“我不是嫌弃你,是你这时间也太长了!哪有这么洗澡的?”
“我一直都这么洗的!我一个人过了十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怎么,到你这儿就成了罪过了?”
“你一个人过当然没问题!现在是两个人!你得考虑考虑我吧?”
“我怎么没考虑你了?我每天赶在八点前让你用完,还不够考虑?”
“万一我有个紧急情况呢?”
“你能有什么紧急情况?这么大个人了,连自己的生理问题都安排不好?”
那天晚上,我们第一次吵架。
不欢而散。
她睡次卧,我睡主卧,半夜我起来喝水,听见她在屋里小声地哭。
我心里也挺不是滋味。
第二天早上,她眼睛红红的,给我做了早饭,小米粥,小咸菜,还有她自己烙的葱油饼。
她把饼推到我面前,低声说:“建国,对不起,昨天是我态度不好。”
我心里一软,叹了口气:“算了,我也有不对,我不该那么大声。”
这事儿就算翻篇了。
但是,浴室的问题,并没有解决。
她还是老样子,只是会提前问我一句:“建国,你还要用厕所吗?不要我可进去了啊。”
那口气,像是在给我最后的通牒。
除了浴室,我们之间的问题,像雨后的笋,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
比如,吃饭。
我是北方人,口味重,爱吃面食,讲究实惠。她是南方人,口味清淡,讲究精致。
我买菜,专挑打折的,我觉得菜嘛,吃进肚子里都一样。
她买菜,要去那种进口超市,买什么有机蔬菜,说对身体好。
一小把青菜,十几块钱。
我说:“淑敏,这不是坑人吗?菜市场的菜,一块钱一把,不也一样吃?”
她说:“那能一样吗?农药残留,重金属超标,你懂不懂?”
我说我吃了六十多年菜市场的菜,不也好好的?
她说:“那是你运气好。生活品质,就是要从这些细节上提升。”
她做饭,喜欢放糖。炒个青菜也放糖,说提鲜。
我吃不惯,我说你这不是浪费糖吗?
她就有点不高兴:“我一直这么做的,我们家那边都这么吃。”
后来,我们干脆各做各的。
一到饭点,厨房里两个灶眼,一口锅炒我的土豆丝,一口锅炖她的冰糖雪梨。
吃的时候,一张饭桌,两边摆着截然不同的饭菜。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俩开饭馆呢。
还有看电视。
我喜欢看战争片,历史剧,新闻评论。我觉得那才有深度,能了解国家大事。
她喜欢看言情剧,家庭伦理剧,还有那些咿咿呀呀的戏曲节目。
我一看那些小年轻谈恋爱就犯困,她一听枪炮声就皱眉头。
遥控器成了我们争夺的焦点。
最后妥协的结果是,一人看半小时。
你看吧,一个家,搞得跟谈判现场似的,什么都得规定好,计算好。
那还叫家吗?
那叫合租。
我们之间,越来越客气,也越来越疏远。
早上起来,她会说:“宋老师,早上好。”
我也就回一句:“方老师,早。”
刚开始她搬来时的那种亲密和温馨,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儿子宋远打视频过来,看见方淑敏正好在旁边拖地。
他挺高兴,在视频那头挤眉弄眼:“爸,可以啊!什么时候领证,我好请假回来喝喜酒啊!”
我尴尬地笑了笑,方淑敏也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就走开了。
宋远察觉出不对劲:“怎么了?吵架了?”
我把我们之间的这些矛盾,挑挑拣拣地跟他说了。
他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说:“爸,这都是小事儿。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不就是你迁就我,我迁就你吗?”
“怎么迁就?她洗澡三个钟头,难道让我穿个纸尿裤?她顿顿饭吃十几块钱一斤的青菜,我那点退休金够她吃几天?”
“钱不够,我给你们打。爸,关键是态度。方阿姨一个人精致惯了,你得理解她。她那是爱生活。你也得改改你那老一套的观念了,别总想着省省省,该花的就得花。”
我心里不服气。
“我这叫会过日子!你懂什么!”
“行行行,你会过日子。”宋远叹了口气,“爸,你别光看问题。你想想,方阿姨来了之后,家里是不是干净多了?你是不是按时吃上热饭了?你那老胃病,是不是很久没犯了?”
我愣住了。
确实。
方淑敏是个很爱干净的人。她来了之后,我们家窗明几净,地板擦得能照出人影。我那些陈年旧T恤,领口都洗得干干净净。
她会变着花样给我做养胃的汤,南瓜小米粥,山药排骨汤。我的胃确实舒服多了。
她还把我阳台上那些养得半死不活的花给救活了,现在开得特别好。
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可为什么,我还是觉得那么别扭,那么不舒服呢?
我开始失眠。
半夜躺在床上,听着隔壁房间传来她均匀的呼吸声,我觉得这个人离我那么近,又那么远。
我们睡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像是两个星球的人。
我想起我那过世的老伴儿。
她是个大大咧咧的女人,不讲究,不精致。
我们家浴室,她进去十分钟就能出来。
我们吃饭,我做什么她吃什么,从来不挑。她做什么,我吃什么,也从来不说不好。一盘拍黄瓜,一碗稀饭,我们俩也能吃得有滋有味。
我们会为了一些大事吵架,比如孩子上学,老人看病。但从来不会为了一盘菜放不放糖,一个澡洗多久而红脸。
我们吵完架,我摔门出去,在楼下抽根烟,回来的时候,她肯定已经给我把洗脚水都倒好了。
那是一种……不用言说的默契。
是一种你打个喷嚏,我就知道你要感冒的熟悉。
是一种我知道你所有的臭毛病,并且全盘接受的包容。
我跟方淑敏之间,没有这些。
我们像是两个小心翼翼的刺猬,想要靠近取暖,却又怕对方的刺扎到自己。
我们都在用自己过去几十年形成的生活准则,去要求对方,去衡量这段关系。
我们都忘了,我们找的,是一个伴儿,不是一个需要被改造的对象。
转折点发生在那天晚上。
第二十三天。
那天我厂里几个老哥们儿聚会,多喝了几杯。
回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一开门,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带着玫瑰味的香气。
我知道,她又在浴室里了。
酒精上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冲到浴室门口,砰砰砸门。
“方淑敏!开门!快点!”
里面的人被我吓了一跳,水声停了。
“宋建国?你喝酒了?”
“我让你开门!我要吐!”我吼道。
门开了,她穿着睡衣,惊愕地看着我。
我一把推开她,冲到马桶边,哇哇大吐。
天昏地暗。
等我吐完,漱了口,抬起头,看见她站在门口,脸色煞白,眼神里满是厌恶和……恐惧。
浴缸里放着半缸热水,飘着红色的花瓣。旁边的小凳子上,是她的手机,正在放着一段舒缓的音乐。
那是她的世界。
一个精致的,安逸的,不容打扰的世界。
而我,一个喝得醉醺醺的老头子,像一头闯进瓷器店的公牛,把这个世界撞得粉碎。
她看着我,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我借着酒劲,所有的委屈和不满,在那一刻全都爆发了。
“看什么看!我就不明白了,你洗个澡,至于吗?又放花瓣又听音乐的,你是慈禧太后啊?!”
“你……你混蛋!”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我混蛋?我让你天天占着厕所三四个钟头,我憋着尿在客厅转圈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混蛋?”
“我让你别买那些死贵的菜,省点钱给孩子,你怎么不说我混蛋?”
“我让你别看那些哭哭啼啼的电视剧,看点有用的新闻,你怎么不说我混蛋?”
我像个怨妇一样,把所有的陈芝麻烂谷子都翻了出来。
她站在那里,任由我咆哮,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
等我吼完了,屋子里一片死寂。
只有浴缸里的水,还在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她看着我,眼神从愤怒,到悲伤,最后变成了一种彻彻底底的失望。
“宋建国,”她开口了,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小锤子,一下一下地敲在我心上。
“我洗澡时间长,是因为我一个人过了十年。这间浴室,是我唯一可以完全放松,不用看任何人脸色,只属于我自己的地方。我放花瓣,听音乐,不是给谁看的,是想告诉自己,就算没人爱我,我也要爱自己。”
“我买贵的菜,不是我奢侈。是因为我年轻时亏待了自己,现在有条件了,我想把最好的给自己。我不想到了我这个年纪,还要为了一斤青菜是五块还是一块而计较。”
“我看言情剧,是因为我的生活里,已经没有爱情了。我想看看别人的故事,给自己一点念想,不行吗?”
她擦了擦眼泪,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我以为,我们这个年纪找个伴儿,是找个能互相理解,互相尊重的人。我不需要你养我,我也不需要你改变我。我只是想,在我一个人的时候,旁边能有个人,跟我说说话。”
“我以为你懂。现在看来,你不懂。”
“你想要的,不是一个老伴儿。你想要的,是一个跟你过世的太太一模一样的人。”
“对不起,我不是她。”
“我们,不合适。”
说完,她转身走进次卧,关上了门。
我一个人站在客厅里,酒醒了一大半。
她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把我所有的伪装和借口都剥开了。
是啊。
我一直在拿她跟我老伴儿比。
我嫌她太精致,太讲究,太“作”。
我怀念的,是我老伴儿的朴素,随和,不计较。
可我忘了,方淑敏之所以是方淑民,就是因为她有她的精致,她的讲究,她的“作”。
那是她过去六十五年的人生,塑造出来的她。
我凭什么要求她,为了我,变成另外一个人?
那一晚,我彻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我起来的时候,她已经把她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还是那两个行李箱。
她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地等我。
看见我出来,她站起身,对我鞠了一躬。
“建国,这二十四天,谢谢你的照顾。”
我喉咙发堵,说不出话。
“这是这个月的生活费,还有水电煤气费,我都算好了。”她把一个信封放在茶几上。
“不用……”我沙哑地开口。
“应该的。”她打断我,“我们两清了。”
我送她到楼下。
她叫的出租车已经到了。
司机帮她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她拉开车门,回头看了我一眼。
“宋建国,保重。”
“你也是。”
车子开走了,很快就消失在车流里。
我一个人站在小区门口,站了很久。
秋风吹过,有点凉。
我回家,推开门,屋子里空荡荡的。
那股熟悉的,带着玫瑰味的香气,好像还残留在空气里。
我走到浴室门口,门开着。
里面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浴缸边上,还放着她没来得及带走的一小瓶精油。
我走过去,拿起那瓶精油,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很香。
但是,也很陌生。
我忽然意识到,我跟方淑敏,就像这瓶精油和我们家的老式浴缸。
看起来可以放在一起,但它们永远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后来,我给宋远打电话,告诉他,我们分了。
我把那天晚上方淑敏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宋远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爸,”他说,“你有没有想过,方阿姨说的,可能就是你心里真正想要的?”
“什么意思?”
“你想要的,确实是一个像我妈那样的人。因为你习惯了,你依赖了那种生活模式。你不是在找一个新的伴侣,你是在找一个我妈的替代品。”
“这没什么不对。但是爸,人不能活在过去。妈已经走了五年了。”
“方阿姨是个好女人,但她不适合你。你也没必要为了她,去改变自己几十年的习惯。你们俩都没错,只是不合适。”
挂了电话,我一个人在阳台上坐了很久。
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我看到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妻,手牵着手,慢悠悠地散步。
老头子走得快了,老太太就拽他一下。
老太太鞋带松了,老头子就蹲下去,颤颤巍巍地给她系上。
那一刻,我忽然有点想哭。
我跟方淑敏的这场“试婚”,像一场仓促的社会实验。
我们把两个完全独立的个体,硬生生地塞进同一个空间里,期待能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
结果,我们得到的,不是融合,是爆炸。
我们都太老了,老到已经形成了一套坚不可摧的生活壁垒。
我们都太孤独了,孤独到渴望拥抱,却又伸不出双臂。
我们都太固执了,固执到以为爱情,或者说搭伙过日子,就是找到一个完全符合自己想象的人。
分手后的一天,我去逛超市。
鬼使神差地,走到了日化区。
货架上摆着琳琅满目的沐浴露,浴盐,身体乳。
我看到一个牌子,包装很漂亮,上面画着玫瑰花。我想,这大概是方淑敏会喜欢的那种。
旁边一对年轻情侣在挑选。
女孩说:“老公,我想买这个玫瑰的,泡澡肯定很舒服。”
男孩说:“买买买!你喜欢就买!让你天天在家当小公主。”
我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心里五味杂陈。
也许,方淑敏要的,不是那瓶浴盐,不是那三个小时的沐浴。
她要的,只是一个能对她说“你喜欢就买”的人。
一个能把她当成“小公主”一样宠着的人。
而我,宋建国,一个六十八岁的退休车间副主任,一个习惯了计划经济,习惯了节衣缩食,习惯了把“凑合”当成生活常态的老头子。
我给不了她这些。
我甚至,无法理解这些。
从超市出来,我没回家,坐公交车去了我老伴儿的墓地。
我买了束她最喜欢的菊花。
我把墓碑擦得干干净净,坐在旁边,跟她絮絮叨叨地说话。
我说:“老婆子,我给你找个伴儿,失败了。”
“人家是个文化人,比你讲究,比你干净,也比你……难伺候。”
“她洗个澡要三个钟头,你说可笑不可笑?”
我说着说着,就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老婆子啊,我还是觉得你好。”
“我想你了。”
夕阳西下,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我知道,未来的路,我还是要一个人走了。
也许这样也好。
孤独,但自由。
起码,我们家的浴室,再也不会有人跟我抢了。
我可以随时进去,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虽然,我通常五分钟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