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媳年薪80万,婆婆逼她给小姑子50万,不然就离婚,儿子笑了_那就离
发布时间:2025-09-30 05:36 浏览量:1
民政局那扇旋转玻璃门,转出去的时候,我手里攥着的,是本墨绿色的离婚证。
红本换绿本,不过半小时的光景。
可我总觉得,我和林舒这八年的婚姻,像是被这扇门硬生生给碾碎了,连点渣都没剩下。
林舒走在前面,背挺得笔直,像一棵移植到了水泥地里的白杨。我知道,她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她没垮。
我妈,王桂英女士,要是看到这一幕,大概会觉得她赢了。
可她不知道,从我笑着对她说出“那就离”的那一刻起,我们这个家,所有人都输了。
这一切,都绕不开那五十万。
或者说,绕不开钱这个字背后,那些盘根错节的人心。
我叫李建成,一个汽车修理厂的大师傅,凭手艺吃饭,饿不死,也发不了财。我老婆林舒,是一家外企的市场总监,年薪税后差不多八十万。
我们俩,就像是手动挡的捷达配上了自动驾驶的特斯拉,跑在两条截然不同,却又勉强并行的车道上。
我们过得挺好,直到我妹李晓燕的“创业梦”,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彻底搅乱了我们家的这池静水。
第一章 风起于青萍之末
那天是个周六,我妈提前打了好几个电话,说是晓燕和她对象张涛要过来,让林舒务必回家吃饭,有“正事”要商量。
林舒刚从上海出差回来,眼底下还挂着淡淡的青色,但还是打起精神,在厨房里帮我妈摘菜。
我们家的厨房不大,三个人一凑,就显得有些拥挤。
我妈一边用眼角余光瞟着林舒,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说话:“建成,你那厂子最近活儿多不?累不累啊?”
“还行,老样子。”我应着,手里熟练地给一条鲈鱼打花刀。
“唉,你就是个死脑筋,守着那点手艺有什么用?你看人家林舒,坐办公室动动嘴皮子,一年顶你十年。”
这话我妈说过不止八百遍,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林舒在旁边听着,手上动作没停,只是笑了笑:“妈,建成那是技术,越老越吃香。我这就是吃青春饭,说不定哪天就被年轻人顶下去了。”
她总这样,不急不躁,几句话就把我妈言语里的那点刺给磨平了。
我妈“哼”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我妹:“晓燕他们两口子,也是有想法,不想一辈子给别人打工。”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正题要来了。
饭桌上,鲈鱼的鲜味混着红烧肉的浓香,气氛却有点微妙。
妹夫张涛是个能说会道的人,三杯两盏酒下肚,话匣子就彻底打开了。他唾沫横飞地描绘着他的宏伟蓝图——要在市里最繁华的商场开一家高端水果捞店,请网红探店,线上线下一起搞,预计一年就能回本,两年就能开分店。
我听得直皱眉。我摆弄了半辈子发动机,最信奉的就是一是一,二是二,最听不得这种画在天上的大饼。
“本钱得多少?”我打断了他。
张涛被我问得一愣,随即伸出五根手指头:“店面转让、装修、加盟、首批进货,再加上流动资金,怎么也得这个数。”
五十万。
我心里那声“咯噔”,又响了一次。
晓燕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又把目光投向我妈,小声说:“我跟张涛把这几年的积蓄都拿出来了,还差一大截……”
我妈立刻接过了话头,筷子在桌上重重一放,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建成,林舒,你们也听到了。晓燕跟张涛这是干正事,不是瞎胡闹。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们当哥嫂的,是不是得帮衬一把?”
整个饭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舒身上。
我能感觉到林舒握着筷子的手紧了一下。
她抬起头,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语气也很温和:“妈,晓燕,创业是好事,我们肯定支持。不过五十万不是小数目,这事儿得从长计议。我和建成回头商量一下。”
这话回答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态度,又没当场把话说死。
可我妈的脸色,却瞬间沉了下来。
在她看来,林舒的“商量一下”,就是推脱,就是不想掏钱。
“商量?有什么好商量的?”我妈的声音陡然拔高,“建成那点死工资,能拿出几个钱?这事不还得指望你?林舒,我可把话放这儿,晓燕是你亲小姑子,她好了,你们脸上也有光。这钱,你们必须得拿!”
“妈!”我忍不住开了口,“您怎么说话呢?”
“我怎么说话了?我说错了吗?”我妈瞪着我,“你娶了媳妇忘了娘,现在连你亲妹妹都不管了?”
一顿饭,最终不欢而散。
回去的路上,林舒一直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
车里的空气安静得让人窒息。
我知道,那颗被投进湖里的石子,已经开始荡起一圈圈无法平息的涟漪。
第二章 裂痕
我以为我妈只是一时心急,话说得重了点。
可我没想到,这仅仅是个开始。
从那天起,我妈的电话就没断过,一天三遍,主题只有一个:钱。
起初,她还只是旁敲侧击,跟我诉苦,说晓燕为了凑钱愁得吃不下饭,说张涛跑前跑后人都瘦了一圈,说她自己夜里睡不着,心疼女儿。
我耐着性子跟她解释:“妈,不是我们不帮。五十万,放谁家都不是一笔小钱。林舒挣得多,但开销也大,房贷车贷,人情往来,她工作压力大,也得花钱保养自己。我们得算算手头的活钱。”
“算什么算!”我妈在电话那头直接炸了,“她一年挣八十万,拿出五十万怎么了?伤筋动骨了?那是你亲妹妹!你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我被她吼得脑仁疼:“妈,这不是一回事。第一,开店有风险,万一赔了呢?第二,这钱是林舒的婚前财产和她自己挣的,我没权力替她做主。”
“婚前财产?”我妈冷笑一声,“李建成,你出息了啊!跟你老婆分得这么清楚?结了婚,她的钱不就是你们的钱?你们的钱,不就是家里的钱?给晓燕用用怎么了?”
这种逻辑,我反驳不了。
在我妈根深蒂固的观念里,儿子家的一切,都理应为整个大家庭服务,尤其是儿媳妇,更是责无旁贷。
我跟她讲道理,她跟我讲亲情。我跟她讲法律,她跟我讲人伦。
最后,电话总是在不欢而散中挂断。
这期间,林舒也找我谈过一次。
我们在阳台上,她给我泡了杯茶,自己端着杯红酒。
“建成,关于晓燕开店的事,我想了想。”她看着窗外的夜色,缓缓开口,“五十万,一次性拿出来,不现实。而且,我也信不过张涛那个项目。但是,晓燕毕竟是妹,我们可以支持她,但不是用这种方式。”
我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我们可以借给她十万块钱,作为启动资金。”林舒抿了一口酒,继续说,“但这笔钱,必须打欠条,写明还款日期和利息。不是我小气,亲兄弟明算账。这是为了让他们有压力,知道这钱不是大风刮来的,做生意要更谨慎。”
我心里一阵感动。
我知道,这已经是林舒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她理智、清醒,并且仁至义尽。
“好,我明天就跟妈和晓燕说。”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有些凉。
“建成,”她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疲惫,“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不是在针对你家人。我只是想保护我们自己的小家。”
“我懂。”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一刻,我天真地以为,事情有了解决的方案,风波很快就会过去。
然而,当我把林舒的提议告诉我妈时,换来的,却是她前所未有的暴怒。
“借?还要打欠条?算利息?”我妈在电话里的声音尖利得像要刺破我的耳膜,“她安的什么心!这是把我们当外人防着!这是在羞辱我们!李建成,你老婆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妈,您别这么说林舒,她也是好意……”
“好意?我看她是巴不得晓燕的店开不起来!她就是见不得我们家好!”
我妈直接挂了电话。
再然后,她就绕过了我,亲自找上了林舒。
第三章 对峙
我妈是怎么找到林舒公司的,我不知道。
我接到林舒电话的时候,正在车间里给一辆宝马做保养,满手都是黑乎乎的机油。
“建成,来我公司了。”
林舒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我心慌。
我脑子“嗡”的一声,外套都来不及换,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等我风驰电掣地赶到林舒公司楼下那家咖啡厅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我妈坐在林舒对面,腰板挺得笔直,脸上是那种我熟悉的、准备战斗的表情。
林舒还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妆容精致,但神情里透着一股深深的倦意。
咖啡厅里人不多,但几乎所有人都在有意无意地往她们这边看。
我快步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压着火气问:“妈,您来这儿干什么?”
我妈看都没看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舒:“我来干什么?我来问问我们家的大功臣,大财主,是不是真的就这么铁石心肠,见死不救?”
林舒端起咖啡杯,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热气,没有立刻回答。
这种沉默,显然更加激怒了我妈。
“林舒我告诉你,今天你必须给我个准话。这五十万,你到底是给还是不给?”
林舒放下杯子,终于抬眼看向我妈,目光清澈而坚定。
“妈,关于钱的事,我已经跟建成说得很清楚了。我们可以借十万,但必须打欠条。”
“十万?你打发叫花子呢?”我妈“啪”地一拍桌子,咖啡都溅了出来,“我女儿的梦想就值十万?林舒,你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一年挣八十万,五十万对你来说算什么?九牛一毛!”
“妈,这跟挣多少钱没关系。”林舒的语气依旧平稳,“每一分钱都是我加班加点,牺牲了休息和健康换来的。我有权利决定怎么使用它。而且,张涛那个项目,我看过计划书,风险太高,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笔钱打水漂。”
“风险?你就是不想拿钱的借口!”我妈的脸涨得通红,“你就是看不起我们家,看不起晓燕!你觉得我们是穷亲戚,想来沾你的光,对不对?”
这话太诛心了。
我急忙打圆场:“妈,您别激动,林舒不是这个意思……”
“你给我闭嘴!”我妈指着我的鼻子骂,“没用的东西!自己的老婆都管不了,让她这么作践和!”
林舒深吸了一口气,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地说:“妈,我尊重您是建成的母亲,是长辈。但这不代表您可以对我和我的劳动成果进行道德绑架。晓燕是建成的妹妹,不是我的。我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情分?本分?”我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都变了调,“你嫁给了建成,就是我们李家的人!你的人,你的钱,都是李家的!有什么情分本分?我让你拿钱,你就得拿!”
周围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我活了三十多年,从没像现在这样难堪过。
林舒的脸色也白了,她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我知道,她的底线,被我妈这句“你的人,你的钱,都是李家的”给彻底踩碎了。
她是一个独立、骄傲的现代女性,她可以为了爱和家庭付出,但她绝不能容忍自己被当成一件附属品。
“妈,”林舒的声音冷了下来,“如果您非要这么认为,那我们之间,可能真的没什么好谈的了。”
说完,她站起身,从钱包里拿出几张钞票放在桌上,转身就走。
“你站住!”我妈也豁然起身,声音尖锐地划破了咖啡厅的宁静,“林舒,我今天把话撂这儿!这五十万,你要是不给晓燕,你跟建成,就离婚!”
第四章 最后的稻草
“离婚”两个字,像一颗炸雷,在小小的咖啡厅里炸响。
林舒的脚步顿住了。
她没有回头,只是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
我冲上去,一把拉住我妈的胳膊:“妈!您胡说什么呢!”
“我胡说?”我妈甩开我的手,指着林舒的背影,几乎是在咆哮,“我没胡说!这样的儿媳妇,我们李家要不起!连一家人都不向着,心里只有自己那点钱!要她有什么用?建成,你跟她离了,妈再给你找个好的,找个知道孝顺公婆、帮衬小姑子的!”
我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看着林舒决绝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又看看我妈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
那一刻,我感觉整个世界都荒谬得像一场闹剧。
我把我妈强行拉回了家。
一路上,她还在喋喋不休地数落林舒的“罪状”,说她自私,说她冷血,说她从骨子里就看不起我们家。
我一言不发,只是把油门踩得越来越深。
回到家,那个我们和林舒一起布置的,充满温馨气息的家,此刻却显得空旷而冰冷。
我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下了最后通牒:“建成,这事没得商量。要么,她拿出五十万,我们还是一家人。要么,你们就去把离婚证领了。你自己选。”
我看着她,这个生我养我的女人,第一次觉得如此陌生。
我试图做最后的努力:“妈,为了五十万,您就要拆散一个家吗?您觉得值吗?”
“值!”她斩钉截铁,“我女儿的幸福,比什么都值!她要是过得不好,你们过得再好,我心里也不舒坦!”
“您这是在绑架!用我的婚姻,去给晓燕的未来铺路!”
“我不管你怎么说!反正话我放这儿了!你自己看着办!”
那天晚上,林舒没有回家。
她给我发了条信息,说她去闺蜜家住了,需要冷静一下。
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一夜没睡。
我回想着和林舒从相识到相恋,再到结婚的点点滴滴。
她聪明、独立、漂亮,是我这种闷葫芦一样的手艺人,想都不敢想的姑娘。当初追她的人里,比我优秀的,有钱的,会说话的,一大把。
可她偏偏选了我。
她说,她就喜欢我身上那股踏实劲儿,喜欢我摆弄那些零件时专注的眼神。她说,跟那些满嘴跑火车的人比起来,我让她觉得安心。
婚后,她从没嫌弃过我挣得少,反而总是鼓励我,说我的手艺是金饭碗,是别人抢不走的。她会记得我的生日,会在我加班的深夜给我留一盏灯,会在我因为修不好一辆老车而烦躁时,默默递上一杯热茶。
她努力地融入我的家庭,对我妈言听计从,给晓燕买各种名牌包和化妆品,比我这个亲哥还大方。
可这一切,在我妈眼里,似乎都成了理所当然。
或者说,在五十万这个巨大的数字面前,过去所有的好,都变得一文不值。
第二天,我去找了晓燕。
我想,解铃还须系铃人。
我在她家楼下等她,她看到我,眼神躲躲闪闪。
“哥,你……你怎么来了?”
“晓燕,你跟妈说,那五十万,我们不要了。”我开门见山。
晓燕的脸“刷”地一下白了:“哥,这……这是妈的意思,我……”
“我知道是妈的意思。”我打断她,“但你也是成年人了,你有自己的判断。你摸着良心告诉我,张涛那个项目,靠谱吗?你们非要这五十万,真的是为了创业,还是为了满足一种虚荣心?”
晓燕低着头,抠着自己的手指,不说话。
“为了这五十万,妈现在逼着我跟林舒离婚。你觉得,用你哥的婚姻,换你一个不确定的未来,这笔买卖,划算吗?”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锤子,敲在晓燕心上。
她的眼圈红了,声音带着哭腔:“哥,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妈说,嫂子挣那么多钱,帮我们是应该的……她说,我要是连这点钱都要不来,以后就更没指望了……”
听到这话,我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我妈不是在帮晓燕,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控制着我们所有人的生活。她用亲情做武器,用孝道当枷锁,把我们一个个都捆绑在她的意志上。
而晓燕,懦弱的晓燕,成了她最顺手的一枚棋子。
我疲惫地转身离开。
我知道,这件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第五章 那就离吧
我回家的时候,我妈正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嗑着瓜子。
看到我,她把瓜子皮往垃圾桶里一扔,拍了拍手,问道:“怎么样?跟林舒说了吗?她想通了没有?”
我没理她,径直走到她面前,站定。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双曾经无比慈爱的眼睛,此刻却写满了算计和固执。
“妈,”我开口,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意外,“您真的想好了吗?非要那五十万不可?”
“当然!”她脖子一梗,“这是原则问题!”
“好。”我点了点头,然后,我笑了。
那不是开心的笑,也不是愤怒的笑,而是一种夹杂着悲哀、荒唐和彻底解脱的笑。
我笑我自己的天真,以为讲道理能讲得通。
我笑我妈的偏执,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女儿的幸福”,不惜毁掉儿子的幸福。
我笑我们这个家,被金钱和亲情绑架得面目全非。
我妈被我笑得有些发毛:“你……你笑什么?”
我收住笑,一字一顿地对她说:“妈,既然您这么坚持,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那就离吧。”
我妈脸上的得意和笃定,瞬间凝固了。
她大概以为我会像以前无数次争吵一样,最终选择妥协,选择去劝说林舒。她怎么也想不到,她那个一向孝顺听话的儿子,会说出这两个字。
“你……你说什么?”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那就离吧。”我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但清晰无比,“您不是说,不给钱就离婚吗?林舒不给,那我们就离。正好,遂了您的心愿。”
“李建成!你疯了!”我妈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为了一个外人,你就要跟对着干?你就要跟你亲妹妹断绝关系?”
“她不是外人。”我看着她,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她是我老婆,是我要过一辈子的人。是我在修车修得一身油污回家时,会给我一个拥抱的人。是我在为了一个技术难题整夜不睡时,会陪着我熬夜查资料的人。她是我李建成的家人。”
“而您,妈,还有晓燕,你们也是我的家人。但家人之间,应该是互相扶持,互相尊重,而不是予取予求,道德绑架。”
“我累了,妈。我不想再夹在中间,两头受气了。既然您觉得,五十万比我的婚姻更重要,那我就成全您。”
说完,我转身上楼,开始收拾东西。
我妈在我身后,从最开始的怒骂,变成了惊慌失措的哀求,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她大概是怕了。
她以为离婚只是一句威胁林舒的狠话,是逼迫我们屈服的筹码。
她从没想过,这句狠话,会从我的嘴里说出来,并且,是认真的。
我没有回头。
有些裂痕,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弥合。
有些决定,一旦做出,就再也没有退路。
我给林舒打了电话。
“林舒,我们……去办手续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已经挂了。
然后,我听到她轻轻地,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说:
“好。”
第六章 一拍两散
民政局里的人不多,冷气开得很足。
我和林舒并排坐着,中间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谁也没有说话。
填表,拍照,按手印。
整个过程快得像一场流水线作业。
当工作人员把那两本绿色的离婚证递给我们时,我看到林舒的眼圈红了。
她很快地转过头,用手背擦了一下。
走出民政局,外面阳光刺眼,晃得人睁不开眼。
“建成。”林舒忽然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这套房子,当初买的时候,你也出了一部分钱,虽然不多。车子也在你名下。”她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我,“这张卡里有二十万,算是给你的补偿。房子和车子,都留给我吧,我一个人住,也方便些。”
我看着那张卡,没有接。
“不用了。”我摇了摇头,“房子首付大部分是你付的,月供也是你在还,本来就该是你的。车子你开,你上班比我需要。我回我妈那边住,或者在厂子附近租个房就行。”
“建成……”
“林舒,”我打断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苦涩,“我们夫妻一场,别在最后,算得这么清楚。算清了,情分也就没了。”
她看着我,眼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对不起。”她说。
我摇了摇头:“该说对不起的,不是你。”
我们站在马路边,像两个刚认识的陌生人,不知道该如何告别。
最后,她拦了一辆出租车。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看着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出租车汇入车流,很快就消失不见。
我一个人在街上站了很久,直到太阳偏西,才迈开沉重的脚步。
我没有回我妈家。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她。
我在修理厂凑合了一晚。
第二天,我妈的电话就打来了,电话里,是她小心翼翼的声音:“建成啊,你……你和林舒,真的……离了?”
“离了。”
“你这个混小子!你怎么就这么犟呢!我那就是一句气话,你怎么还当真了!”她开始在电话里哭。
我沉默着,听着她的哭声,心里却一片麻木。
气话?
一句气话,就能把人逼到公司里去闹?
一句气话,就能用离婚来威胁?
“妈,事已至此,说这些都没用了。”
“怎么没用!你们去复婚!现在就去!”
“不可能了。”我说,“妈,您知道吗?压垮骆驼的,从来不是最后一根稻草。是之前,我们之间已经有太多的问题了。五十万,只是一个导火索。”
挂了电话,我给晓燕发了条信息。
“我离婚了。你们想要的五十万,现在没有了。以后,你们好自为之。”
晓燕很快回了电话,在电话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劲儿地说“对不起,哥,都是我的错”。
我听着她的哭声,只觉得疲惫。
对不起有什么用呢?
破碎的镜子,再也无法重圆。
我搬出了那个曾经的家,在厂子附近租了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
生活好像又回到了结婚前的样子,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发呆。
只是心里,好像被挖掉了一大块,空落落的,灌满了冷风。
有时候,我修着车,闻到熟悉的机油味,会突然想起林舒。
想起她第一次来厂里找我时,穿着漂亮的裙子,小心翼翼地躲着地上的油污,好奇地看着我摆弄那些冰冷的零件。
想起我们结婚时,她笑着对我说:“李建成,以后你这双手,不光要修车,还要牵着我,一辈子。”
一辈子……
原来,一辈子这么短。
第七章 各自的代价
时间是个好东西,能抚平伤痛,也能让人看清很多东西。
离婚后的日子,波澜不惊。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我师父年纪大了,准备退休,想把厂子交给我。我跟着他,学管理,学经营,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忙碌,是治疗心伤最好的良药。
大概过了半年,我接到了晓燕的电话。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憔桑。
“哥,张涛……跟我分手了。”
我愣了一下,没说话。
“他的水果捞店,开了不到三个月,就倒闭了。”晓燕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当初借了十几万的高利贷,现在利滚利,根本还不上了。他把所有烂摊子都丢给我,自己跑了。”
我心里说不出一声叹息。
这个结果,其实早就在意料之中。
“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她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如果当初我们不那么贪心,不逼你和嫂子,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没有如果。”我淡淡地说。
“妈……妈她也病了。”晓燕又说。
我心里一紧:“怎么了?”
“高血压,犯了,晕倒了,现在在医院。”
我挂了电话,还是买了些水果,去了医院。
病房里,我妈躺在床上,头发白了大半,整个人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看到我,她浑浊的眼睛里,流出了眼泪。
“建成……你来了……”
她想拉我的手,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她握住了。
她的手冰凉,还在微微发抖。
“妈错了……妈对不起你,对不起林舒……”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妈就是个老糊涂……一心只想着妹,却把你这个家给搅散了……”
我看着她苍老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恨吗?
好像也谈不上了。
她是我妈,她有她的局限,有她那一代人根深蒂固的观念。她爱自己的孩子,只是用错了方式。
而我们,都为她的错误,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我给她削了个苹果,一口一口地喂她吃。
她像个孩子一样,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出院后,我妈的性子像是被磨平了。她不再大声说话,也不再对我的事指手画脚。
晓燕也变了,她找了份超市收银员的工作,踏踏实实地开始上班挣钱,慢慢还债。
我们这个家,好像在一场剧烈的风暴过后,迎来了一种残破的平静。
只是,那个叫林舒的女人,再也没有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
我偶尔会从朋友那里,听到一些关于她的消息。
听说她升职了,成了中国区的副总裁。
听说她换了辆更好的车。
听说,追她的人,还是很多。
每次听到这些,我都会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她那么好,值得拥有更好的一切。
只是,那个更好的一切里,再也没有我了。
第八章 假如
又是一年冬天。
我的修理厂,现在应该叫“建成汽修”了,生意越来越好。我招了几个年轻的徒弟,每天带着他们,跟各种各样的车打交道。
那天,厂里来了一辆白色的保时捷,发动机有点异响。
我正低头检查,车主走了过来。
“李师傅,麻烦您了。”
我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手里的扳手“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抬起头,看到了林舒。
她穿着一件驼色的羊绒大衣,化着淡妆,比以前更加成熟,也更加美丽。
我们对视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还是她先开了口,笑了笑:“好久不见,建成。”
“好久不见。”我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地在沾满油污的工装上擦了擦手。
“你的车……”
“嗯,开了几年,最近总觉得不对劲。问了朋友,他们都推荐你这里,说你是全城最好的师傅。”她说。
我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他们瞎说的。”
我给她检查了车,是火花塞的问题,换一套就行。
等待的时候,我们坐在办公室里,喝着茶。
相对无言,气氛有些尴尬。
“你……还好吗?”我先打破了沉默。
“挺好的。”她点了点头,“工作很忙,但也很充实。你呢?听说,你现在是老板了。”
“小打小闹,混口饭吃。”
我们聊着一些不咸不淡的话题,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谁也没有提过去,没有提我妈,没有提晓燕,更没有提那五十万。
有些伤疤,即使愈合了,也最好不要轻易去揭开。
车修好了。
她去前台付钱,我让徒弟把账单打了八折。
她走过来,把钱递给我:“不用打折,按原价算。”
“老顾客了,应该的。”我坚持。
她看着我,忽然笑了:“李建成,你还是老样子。”
我也笑了。
是啊,我们好像都变了,又好像都没变。
她开车离开的时候,摇下车窗,对我说:“有空,一起吃个饭吧。”
我愣了一下,然后重重地点了下头:“好。”
看着她的车消失在街角,我站在门口,站了很久。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她发来的信息。
“建成,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每个人,都要往前看。”
我看着那行字,眼眶忽然有些湿润。
我知道,我们之间,回不去了。
那道因为五十万而产生的裂痕,已经深深刻在了我们各自的生命里。
但我同样知道,我们都从那场风暴里走了出来,并且,都成长了。
我妈懂得了尊重,晓燕懂得了担当,而我,懂得了作为一个男人,在家庭中的底线和原则。
林舒呢?她或许懂得了,有些盘根错错节的家庭关系,不是靠一味地退让和付出就能维系的。
生活没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结果。
我不知道我和林舒的未来会怎样,或许,我们真的就只是老朋友了。
但这就够了。
我转过身,走进车间,阳光从天窗洒下来,照在那些冰冷的机器上,泛着温暖的光。
我拿起扳手,对着徒弟喊了一嗓子:“都打起精神来!干活了!”
日子,还得继续过。
而且,要好好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