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前哈萨克人的部落形态和特色的风俗文化

本文是1945年新疆省民政厅长撰写介绍哈萨克族的文章。从衣食住行到婚丧嫁娶，处处彰显民族风情。袷袢长衫尽显服饰特色，赛马叼羊尽显骑术高超，婚姻习俗规矩多，好客传统令人动容。更有趣的是，他们面型与蒙古人相像，有自己的十二生辰，还有姓氏。

哈萨克族有所谓白骨头与黑骨头之分，前者哈族称tiuri或Ak-sok，系贵族，他们是成吉思汗的后裔（他们自己也常宣称他们是蒙古人）；后者哈语称Kara-sok，系平民。每一个部落的酋长都是白骨头，他们每年除了正式从各氏族部落收取货财，还以贵族地位另取得其他额外的供给及对他们的尊敬等，即使是一个落魄的白骨头，黑骨头也得很忝敬地招待他。民国时阿（尔泰）山区的哈萨克王艾林、贝子沙阿都拉一系，便都是白骨头。

民国新疆哈萨克人主要有：乃曼、阿勒班、柯列依三大部落，每个部落下有或多或少的氏族部落，氏族部落是以血缘关系为基础的（部落内的人民彼此间还不通婚）。就其过去的生活习惯讲，每一部落都有一个酋长，这个酋长管下的氏族部落，也都有其酋目，在此酋目之下还有小酋目，他们的工作在管理并榨取属下人民，其权利是无限的。

哈萨克妇女捻毛，韩乐然1946年

哈萨克人善于描写自然，歌颂自然，在哈萨克牧人中有许多歌者诗人，夏天到处都有男女互相唱和的歌声，依着固定的谱子临时编撰歌词，歌词中有许多是很美丽很有韵味的。还有他们的刺绣，生活必需用品之制造，都不是一般的民族的所能企及。

哈萨克文属于突厥系，共26个字母，自右而左横书，文法与音韵比维吾尔文有规律，词汇也较丰富，对于儿童和成年人之学习上非常方便。一个成年的哈萨克人用功学习其自族文字，一年就可以读报，且能书写一般应用文字。他们的儿童泰半聪颖，笔者在新疆曾测验过许多民族的学童，哈萨克学童竟占第2位，他们富于模仿天才，而且模仿极快极好，笔者曾在一处学校教国语和俄语，其中以哈萨克学生的成绩最高，发音书写都很正确。

哈族文艺工作者，1947

男女所穿的外衣叫袷袢（qiā pàn）。和我们的道士氅衣（chǎng，大衣）差不多，不过不那样肥大，腰间系带，多系皮质，带上嵌银花，富有者则嵌金玉，切肉的小刀便吊在带上，里面的衬衣也是圆领，有的附穿背心，妇女的外衣较长，当胸前多绣有花纹，缀以环钮及银带，内衣均系长衫，襟达地面。

冬天外罩皮裘，形式也和袷袢一样。裤子肥大，和朝鲜同胞的裤式差不多，男人的皮帽，有点像我们的披风，顶上缀有羽毛，里面衬着小帽或白布头巾，女人通常不带皮帽，未嫁的女孩戴小帽，或用白布带在额头绕一周，已嫁的带“巧罗什”（用白布缝纫，缀如袋，蒙首至额际，仅露面部，后帔与前襟，约一二尺，与头冠相连）。男女都穿高将及膝的皮袜子，下面套有高跟套鞋，或穿高跟皮靴，这些都是牛皮制的。

哈萨克族青年1947

处女梳辫，辫稍带着银币，他们不施脂粉（已嫁者同），不用肥皂，但都白皙光洁。耳环指环与臂钏则和我们的饰品仿佛，男人的指环上多镌其名氏，当图章用。近十余年来，穿着制服西服的渐渐增加，但裤子多系马裤式，妇女们的服装也有些采用俄式的洋衫子，进步的女性头上，用毛布中或绸巾包扎，而不戴旧日的布冠了。

哈萨克人从五六岁起便练习骑马，所以都是骑手。他们很少走路，虽住的很近的地方，也都以马代步，所以他的腿多发育成弯形，尤其是富有的人，身体肥胖，走起路来非常艰难，可是上了马依旧不失其英武。他们的几千年来和马的关系最深切，所以在饲养调训上都非其他民族所能企及，这恰和汉人农民之富有农业智识一般。

马上的哈萨克猎人与猎鹰，1947

每当春夏秋节日或婚礼时，他们常常举行赛马。硬性赛马是以马为主体，不备鞍，由10余岁的儿童骑在马背上，控着缰绳，距离通常在二三十里，即使骑马者中途落马，只要马自己能跑到终点，也可依次得奖。

“姑娘追”（以前称輭性赛马）是一双男女由起点出发，在往终点的途中，两人并辔徐行，男方可以任意调戏女方，女方无权拒绝，到了终点，则驰奔而回，女方追着男方用力挥动皮鞭来打他，他的马如果很快，逃出了她的鞭子，他便算胜利，否则将挨罚（马或其他物品）。起点与终点的距离，由她俩自行决定。此外还有叼羊，及若干骑手在马上互相抢活羊，有时大家把一只活羊抢的七零八落。

讲到哈萨克人的婚姻，他们很重血统关系，一个氏族部落无论有几千人口，彼此不能通婚，必须与其他氏族部落通婚。另一方面，他们也重视从属关系，即黑白骨头间（即贵族与平民间）不能通婚。婚姻的结合以聘礼多寡为定，不讲年貌，富人往往以马数十匹、骆驼数十头、羊数百只、银数千两为聘礼，聘礼交女家过半数时，女婿可经常到女家以公开的秘密方式和未婚妻同宿（婿留岳家，夜间女之嫂将女送至婿处），聘礼交足，便可举行婚礼，婚礼中的毛拉诵经证婚，富有者的婚礼常邀请宾客千数百人，入夜四处琴歌，非常热闹。

因为宗教经典上规定，一个男子可娶四妻，妻的工作很多，丈夫很少参加家庭劳作。夫妻不睦也可协议离婚，丈夫提出时要陪嫁妆，妻子提出时不得携取任何什物。丈夫死了，妻子愿意守寡，没有人来干涉，不愿意守寡，却不能改嫁异姓，只有嫁给丈夫的兄或弟，因为这样财产可以不向外流。

他们的丧礼很简单，人死后不逾宿便须埋葬，完全用回教方式，葬后才诵经。吊者往，丧者家人列坐在毡房里痛哭，哭毕，吊者诵一段经，家族人再哭，哭毕退去，再由家长来款待客人。不过近10年来他们的婚、葬礼与男女关系也渐渐进步了。

哈萨克人好客，无论哪一个民族，通晓或者不通晓他们的语言，只要望门投止，他们都竭诚招待。如果时在黄昏，他们一定留过客止宿，杀羊煮肉款待，要是贵客或贵戚，他们还宰再招待。他们宰羊时一定先把活羊牵到客人的面前，双手举于面前，要求客人允许，然后做“主麻”（即祈祷感谢上帝），把羊牵出去宰割，并把煮好的羊头放在盘子里，捧献客人；客人于接收后，先割羊颊一片，给座位中长者，割羊耳一只，给座中的右者，再把羊头捧还于主人，始开始割食盘中的羊肉，食毕还要做祈祷，感谢上帝。

如果过客在黄昏时投宿哈萨克人的家而遭受拒绝，便可以报告他们的头目人，这拒绝过客的家庭，一定会受到惩罚，实际没有人在哈萨克人家吃过客闭门羹的。

他们信仰回教，每日做五次礼拜，不过没有维族同胞那样虔切。近10年来，若干青年服务社会或政府机关，每天也不能依时礼拜了。

最后有一点要向读者介绍的。

第一、即哈萨克人的面型近似蒙古人，男人的胡子较维族人少，有络腮胡者更少。

第二、他们知道用生辰、十二属相，和我们一样。其十二属相中有猎豹、蜗牛。

第三、他们都有姓，这和维族人只有父名、己名不同。

周東郊《边政公论》1947年

本文由“瀚海淘沙”独家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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