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上校周德礼回忆1966年赴坦桑尼亚沿途异国见闻

发布时间:2025-09-27 07:27  浏览量:1

沿途见闻

北京的6月,天和日暖,城市各行各业依然兴旺,郊区绿油油的各种农作物丰收在望。只是社会气候有点异常,昏沉沉的,风沙刮来,让人睁不开眼睛,看样子还有继续变坏的趋势。听说北京大学也刮起了一股政治妖风,5月25日聂元梓等人贴出来一张大字报,要打倒北京大学的党委书记陆平。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6月2日,《人民日报》登出了聂元梓等7人的大字报。看来,北京社会形势不容乐观。

怀着不安的心情,于6月4日下午两点多钟上了飞机。我提前告诉了我的大女儿周娟和大儿子周宏(他俩都在北京大学附属中学念书),让他们在学校大门口等着,我路过时带上他们去飞机场。12点多钟,我从红山口我的家上汽车出发,快到北大附中时,我老远就看见姐弟俩在大门口的台级上坐着。当我来到他们面前时,他们连跑带跳地上了我的汽车。孩子们要送爸爸出国,还要去看飞机怎么样上天,到飞机场看热闹,都很高兴。一路上,我怀着对子女依依不舍的父爱之情,目视他俩,抚摸着他俩的头,嘱咐他俩注意形势动向,在风浪中要经得起锻炼与考验,不给学校领导和家长添麻烦。他俩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孩子终归是孩子,既惦念父亲远行,又玩性在身,不时地望望我,又不时地趴在车窗上向外张望。

我到达飞机场时,看到外事局的赵处长来送行,也看到高等军事学院战役教研室主任谭知耕同志等来送行,我向他们表示了感谢。我的两个孩子说没有吃饭,肚子饿了。我就让外事局的一位同志领他们到候机楼餐厅去吃饭。他们没有见我上飞机,但是看到飞机起飞了。后来听说儿子周宏看见我坐的飞机上天后没影了,以为大事不好,他哭了。

我们上了飞机后,向广州飞去。两个小时后在广州白云机场降落,转乘去巴基斯坦的国际巨型飞机继续飞行。飞机像火箭似地穿越缅甸、孟加拉(那时叫东巴基斯坦)、印度洋的孟加拉湾、斯里兰卡、阿拉伯海湾上空,甩开重重高山和一望无垠的海洋,拨云驱雾,穿行于万米以上的云海里。飞机在东巴基斯坦的达卡降落,在这里加油。这个地方已经很热了,我们把外衣都脱掉,只穿一件衬衣。在这里停了一个多小时后,又起飞,飞了3个多小时,到达西巴基斯坦的卡拉奇降落。我们下飞机来到机场招待所,在这里住了一夜,这个地方也很热。

第二天,我们进市区转一圈,还到海边看了看。这里海边连着沙漠,海水一望无际,沙漠也是一望无际,给人一种宽阔的感觉,但是由于气候炎热,并不感到畅快。

第三天又向西飞,飞了5个多小时,越过伊朗、沙特阿拉伯的上空。由机翼下望,目扫海洋似的白茫茫的大沙漠,飞越红海、苏伊士运河,来到埃及首都开罗。这是个很有名的地方,我们在这里住了3天,参观游览了名胜古迹。这个国家与我国友好,早已建立了外交关系,我国驻开罗的大使是黄华同志。我们就住在大使馆的招待所里。晚上我们去大使馆邸看望了黄华,他还向我询问了国内情况。那时候“文化大革命”刚开始,没有更多的情况可介绍,只是简单地说了北京大学“大字报”的情况。那时候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感觉乱,好像要出什么问题,所以对“大字报”也没有明确的看法。

第二天,参观了金字塔。由大使馆的汽车送我们来到金字塔脚下,司机同志给我们作了简要的介绍。我们问:这么大的石块,当时又没有吊车,又没有直升飞机,是怎么样垒上去的呢?司机同志说:听说是先堆起沙山,再在沙山上铺上圆木,把大石块抬在圆木上,山顶立木桩,固定绳索,用人力向上拉,山脚用木顶,往上一节一节地推。砌一层往上滚一层,慢慢的一层一层地砌上去,就成了这样高大的金字塔。听起来是合乎情理的,是可行的,我们都相信了这种说法。

听完照了张像后,我们就钻进塔内去了。里面黑洞洞的,地下还有水,用手电筒一照,像是一条很窄的斜坡胡同。我们就一个跟一个地往上爬,边走边扶着侧墙,慢慢地向上移动。大约用了2。分种,才爬上塔顶。在上面观察了周围的景况后,就往下走。下坡更难走,脚下有水,滑得很,一不小心就会跌倒,迫使我们更得慢慢地移动,用了20多分钟才出来。一出口,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这是世界著名的金字塔(共有三座),建筑在公元前2600年到2500年间,被称为世界七大奇迹之一。最大的塔高137米,四周底边,每边长230米。据说征集了10万人,开凿了约250万方每块重达2. 5吨的石块,前后花了40年的时间才修筑成宏伟壮观的金字塔,体现了埃及人民的智慧和创造力,成为埃及的象征。

距金字塔不远的地方,就是人面狮身像。我们慢慢地走过去,一看就觉得很新鲜,是一座人面狮身的石头像。我们在这个地方拍了一张照片,是我们一行的全体合影。这张照片,现在仍留作纪念,保存在一个最早的相册中。最近,为了写这本书,我把它找出来了,它帮助我回忆起不少同志,也回忆起那段经历的情景。

这里就在沙漠边沿上,这一带骆驼多,风景区都可买票骑骆驼照像,很像我国的北国风光。就是气候不像,这里气温太高,没有我国北部舒适。

第三天上了一座小山。那上面十分开阔,可鸟瞰开罗全市,一眼望去,街道、大桥、高楼、天主教堂尽收眼底。从这座小山上往下看,世界大河之一的尼罗河似乎就在我们的脚下。它从乌干达流来,穿过开罗市西侧,向北流进了地中海。

在这座山上,还看到了一片白色的小建筑,一问才知道那叫“死人城”。那本来是比较讲究的坟地,为什么叫“死人城”呢?原来,他们那地方不但信神而且信鬼,按他们的说法,人死了就变成了鬼,那些鬼也和活的人一样有七情六欲,也要生活,所以也得给他们建设一座城,让他们生活好一些。此城不但有四合院、套院,还有地毯、沙发,有的还雇有住守人看着。其实这都是有钱有势人的排场。在开罗城内高楼大厦底下的垃圾箱、桥洞和破汽车里,住着很多乞讨的穷人。

我们是唯物主义者,不信鬼,也不信神,只信马克思主义学说,我们听了之后,只是感到可笑,也感到新鲜。当时我就想,我国也有信鬼的,他们只能悄悄地活动,是不合法的。相比之下,还是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制度好。

我们所在的小山上有个展览馆,有的展室开放,有的不开放,我们只参观了画展。埃及也是个古老文明的国家,从画展中可看出,文化也是很发达的。它也和中国一样,进人封建社会特别是变成殖民地后就衰落下去了,独立后,正在恢复之中。

第四天,我们又乘飞机前进了。从开罗起飞,向南前进,经过苏丹上空,到达埃塞俄比亚的亚的斯亚贝巴机场降落。飞机在这里加油,我们到休息室休息,喝了点饮料。这里的人民对中国友好,对我们笑脸相迎,主动打招呼。他们都知道毛泽东是个伟人,周恩来也是个伟人。

半小时后,我们继续向南飞。两个多小时后,在肯尼亚的首都内罗毕降落。这里有我们的大使馆。我们在飞机场休息时,使馆派人来看望了我们。

飞机再次起飞不久,我们就进入了坦桑尼亚的领空。著名的东非大裂谷从莫桑比克的贝拉开始,贯穿坦桑尼亚,向北延伸,形成许多湖泊、高山。沿海狭长地带为平原,中部为向东倾斜的大高原,南部为山地。我们的飞机在坦桑尼亚首都达累斯萨拉姆降落。到机场迎接我们的有政务参赞施谷同志,第三专家组的同志,还有坦桑总、部的高级军官等。他们很热情地说:“欢迎你们!”

人热天也热,在机场上像火烤似的透不过气来。我们很快就上了汽车,兴致勃勃地观光向往已久的达累斯萨拉姆市容,几十分钟后来到中国驻坦桑尼亚大使馆。我被安排在大使馆的干部宿舍楼第二层的一间房子里住了下来。这个宿舍区在郊区,紧靠大海,这是印度洋的西岸。院子里有很多椰子树,椰子水很好喝;还有些木瓜树,木瓜也很好吃。另外还有些棕桐树和一些不知名的树,有一块很好的草坪,我们经常在这块草坪上开招待会;有一个游泳池,我们常在这里游泳。还有一个新建的电影厅,可容纳上百人开会、看电影。我住的这间房子一面靠海,视界开阔,海风很大,十分凉爽。我在这间房子里一直住到回国。

到这里后休息了一会儿,就去见大使何英同志。他外交工作很忙,很有经验,待人热情。他对政务参赞和我说:专家抓总的工作过去是他(指参赞)管的,现在可以交给你(指我)了,你们商量交接一下。

第二天,政务参赞就向我介绍情况,交待工作。而后,杨总管带我去了大使馆的办公地点。办公地点靠着大街。在这里也给我分了间办公室,这是个二层楼,我这间办公室在一层,每天就在这里办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