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岁和女同学合伙开餐馆,没想到“赔”进自己,却赚回个老婆
发布时间:2025-09-21 14:16 浏览量:1
引子
“老赵,你这又是买的什么?”
我刚把一捆翠绿的芹菜放进厨房水槽,妻子的声音就从客厅飘了过来,带着点惯常的审问味道。
“同学聚会,说好了我露一手的,做个拿手菜。”我一边解开围裙,一边回答。电话就在这时响了,尖锐的铃声划破了午后的宁静。
是陈静,我的高中同学,也是这次聚会的组织者。我按下免提,她的声音清脆爽利:“卫国,都准备好了吧?大家可都等着你的糖醋里脊呢。”
“放心,误不了事。”我笑着说。
电话那头,陈静顿了顿,语气忽然认真起来:“对了,卫国,上次跟你提的那个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你的手艺,光在家里做做太可惜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客厅。妻子李梅正竖着耳朵听。
“哪个事啊?”我含糊地问,想把话题岔开。
“开餐馆啊!”陈静的声音提了高八度,“我那门面空着也是空着,你出技术,我出地方,咱俩合伙,肯定能成!”
“啪”的一声,是李梅把遥控器摔在了茶几上。我赶紧对电话说:“先不说了,回头聊。”然后匆匆挂断。
李梅沉着脸走过来,眼睛里像是淬了冰:“赵卫国,你长本事了啊?要跟你的女同学合伙开餐馆?”
我矮下身子,从橱柜里拿盘子,不敢看她:“就是随便说说,没影的事。”
“没影的事?”她冷笑一声,声调尖得像锥子,“我告诉你,赵卫国,你都五十五的人了,别瞎折腾!你那点退休金,还不够你赔的!还跟一个女同学,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我心里那点刚燃起的小火苗,瞬间被这盆冷水浇得只剩下青烟。我这辈子,好像就是这样。年轻时在国营厂里当钳工,兢兢业业,不好不坏。退休了,拿着不多的退休金,每天的生活就是围着厨房和菜市场转。我唯一的骄傲,就是这点做菜的手艺,可是在李梅眼里,这不过是理所当然的家务活。
我默默地洗着芹菜,水流哗哗作响,像是想盖住我心里的叹息。芹菜的清香钻进鼻子里,可我尝到的,全是生活的苦涩。我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守着一个冰冷的家,守着一个看不起我的妻子,慢慢老去。
我以为开餐馆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一个说出来都会被嘲笑的念头。
可我没想到,这个电话,这个被李梅斥责为“不要脸”的念头,竟然真的成了我后半生的转折点。更没想到,为了这个餐馆,我不但赔上了我所有的积蓄和安稳,最后,还把自己整个“赔”了进去,和陈静,做了真正的夫妻。
这一切,都要从那场让我颜面尽失的同学聚会说起。
那天,我精心准备的糖醋里脊被端上桌时,所有人都赞不绝口。陈静举着杯子,当着所有人的面,再次提起了合伙开餐馆的事。
我窘得满脸通红,连连摆手。李梅的电话恰好在这时打了进来,她在那头用几乎是吼的声音问我:“赵卫国,你死哪儿去了?还不回来!”
电话声音不大,但在瞬间安静下来的包间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攥着电话,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像被人当众扇了一耳光。那一刻,我看着满桌子欣赏我手艺的同学,再想想电话那头从不把我当回事的妻子,一个念头疯了一样从心底冒了出来。
这辈子,我不想再这么窝囊地活下去了。
第1章 尘封的灶台梦
同学聚会不欢而散。
我回到家,李梅正坐在沙发上,双手抱在胸前,摆出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
“长脸了啊,赵卫国。”她阴阳怪气地说,“在同学面前多有面子,让大家看看,你家里有个多厉害的老婆。”
我脱下外套,没接她的话,径直走进厨房。心里憋着一股气,像一块湿透了的棉花,沉甸甸的,堵得我喘不过气。我不想吵,这几十年的婚姻生活,早就把我的火气磨平了。
我心里乱糟糟的,打开冰箱,却不知道该拿什么。难道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吗?每天听着她的数落,围着这个小小的厨房,把自己的那点念想,全都烂在肚子里?
“我问你话呢,你哑巴了?”李梅跟了进来,靠在门框上。
我转过身,看着她。她的眼角已经有了细密的皱纹,嘴唇因为长期不满而显得有些刻薄。我们曾经也是有过温情的,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生活只剩下了柴米油盐的算计和无休止的相互挑剔。
“小静就是那么一提,你别当真。”我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察觉的疲惫。
“我别当真?”李梅拔高了声音,“人家都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了,你还想瞒我?赵卫国,你是不是觉得我老了,糊涂了,管不住你了?”
内心独白:我看着她激动的样子,心里却一片冰凉。她关心的从来不是我的梦想,也不是我高不高兴,她只关心她的面子,关心我会不会脱离她的掌控。这个家,对我来说,有时候真像个笼子。
我叹了口气,关上冰箱门。“我累了,想歇会儿。”
这天晚上,我失眠了。躺在床上,旁边是李梅均匀的呼吸声,我的脑子里却像放电影一样,全是白天陈静说的话。
“你的手艺,光在家里做做太可惜了。”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在我死水般的心湖里,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年轻的时候,我也曾梦想过,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小饭馆,不大,就几张桌子,墙上贴着我亲手写的菜单。我在后厨忙碌,听着前面客人的谈笑声和碗筷碰撞的清脆声,那该是多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可是,这个梦,早就被现实的油烟熏得面目全非了。
第二天一早,我还没起床,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是陈静发来的微信。
“卫国,别把嫂子的话放心里去。开店的事,你要是真有想法,我全力支持。下午三点,老地方茶馆,我等你。”
我盯着那条信息,心里天人交战。去,还是不去?去了,就是背着李梅,一场家庭风暴在所难免。不去,我心底那个尘封已久的梦,可能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见天日了。
我攥紧了手机,手心渗出了汗。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像是在催促我做出决定。
下午两点半,我换了件干净的衬衫,对正在看电视的李梅说:“我出去走走,活动活动筋骨。”
“去哪儿啊?”她头也不回地问。
“就楼下公园。”我撒了谎,心里虚得厉害。
走出家门,阳光有些刺眼。我回头看了一眼我们住了二十多年的窗户,心里五味杂陈。这个决定,或许会改变我后半生的轨迹。
茶馆里,陈静已经到了。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头发盘在脑后,显得很干练。她不像李梅那样,总是带着一股怨气,她的眼睛里有光,是一种对生活充满希望的光。
“来了。”她对我笑了笑,给我倒了杯茶,“我还以为你不敢来呢。”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差点就真不敢来了。”
“嫂子那边,还是不同意?”
我点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苦涩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去,一直苦到心里。
“卫国,我跟你说正经的。”陈静坐直了身体,表情严肃起来,“我不是一时兴起。我那个门面,位置不错,以前是租给别人开服装店的,现在人家不续租了。地方不大,正好适合做个家常菜馆。房租我不要你的,装修和设备,我先垫付,算你入股。你只管掌勺,拿出你的真本事。赚了,我们按股份分。赔了,算我的。”
她的这番话,说得我心里一热。这辈子,除了我刚过世的父母,还从来没有人这样信任过我,支持过我。
内心独白:我看着她真诚的眼睛,心里那堵墙,好像裂开了一条缝。几十年来,我习惯了被否定,被指挥。突然有个人告诉我,你可以,你很棒,我支持你。那种感觉,就像一个在黑暗里走了很久的人,突然看见了光。
“为什么……要找我?”我忍不住问。
陈静笑了,眼角泛起好看的纹路:“因为我们是老同学啊。而且,我相信你的手艺,更相信你的人品。赵卫国,你是个老实人,但老实人不该被埋没。你甘心这辈子就这么过去吗?”
她最后一句话,像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在了我的心上。
我甘心吗?
我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每个人都步履匆匆,为了自己的生活奔波。而我呢?我的生活,好像早就停滞了。
“我……”我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发紧。
“别急着回答我。”陈静说,“你回去好好想想。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你后半生活得不一样机会。卫国,我们都这把年纪了,再不为自己活一次,就真的老了。”
从茶馆出来,我的脚步都是飘的。陈静的话,像在我心里点了一把火。那把被李梅浇灭的火,又重新燃了起来,而且,烧得更旺了。
我需要一笔启动资金,就算陈静垫付大部分,我自己也不能一分钱不出。我的那点私房钱,是这些年偷偷攒下来的,大概有五万块。这是我的底气,也是我即将要点燃的家庭战争的导火索。
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但我知道,这一次,我不想再退缩了。
第2章 家庭的风暴
我决定先不告诉李梅,等事情有了眉目再说。我知道,这无异于掩耳盗铃,但至少能让我清静几天。
我和陈静开始忙活起来。她负责跑工商税务,我负责琢磨菜单和厨房的布局。那间门面不大,也就七八十平米,但收拾得很干净。我站在空荡荡的店里,用手比划着,这里放灶台,那里放配菜台,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种踏实的感觉。这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梦,而是一个即将变成现实的小天地。
“怎么样?还行吧?”陈静递给我一瓶水,额头上带着细密的汗珠。
“比我想象的还好。”我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心里那团火,越烧越旺。
我们忙了一下午,直到天色擦黑才各自回家。一进门,我就闻到了一股焦糊味。李梅正黑着脸在厨房里忙活,锅里的一条鱼已经煎得面目全非。
她见我回来,把锅铲重重地往灶台上一扔,发出刺耳的声响。“你还知道回来啊?跑哪儿野去了?”
“就随便转转。”我一边换鞋,一边小心翼翼地回答。
“随便转转?”她走到我面前,死死地盯着我的鞋,“你这鞋上沾的什么?白灰?你去工地了?”
我心里一惊,低头一看,鞋尖上果然沾了些装修的白灰。今天下午和陈静去看店,没太注意。
内心独白: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个被抓了现行的小偷。明明是在为自己的梦想奔波,却弄得这么偷偷摸摸,狼狈不堪。这种感觉让我既羞愧又愤怒,我到底在怕什么?
“我……我去朋友那儿看了看,他家在装修。”我继续撒谎,声音越来越小。
“朋友?哪个朋友?”李梅不依不饶,“是你的那个女同学吧!”
她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像一把刀子,戳破了我所有的伪装。
我沉默了。我知道,再也瞒不下去了。
“是,我跟陈静去看店面了。”我索性豁出去了,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我想开那个餐馆。”
空气瞬间凝固了。
李梅的眼睛慢慢睁大,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愤怒的火焰。她指着我的鼻子,手都开始发抖:“赵卫国,你……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跟你说了不行,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我就是想做点自己喜欢的事,这有错吗?”我的声音也大了起来,积压了半辈子的委屈和不甘,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你喜欢的事?你喜欢的事就是把我们这个家给败了?”她开始口不择言,“你那点退休金,够干什么的?你是不是被那个女人给迷了心窍了?她死了丈夫,就来勾搭你这种老实人!”
“你说话别那么难听!”我气得浑身发抖,“陈静不是那样的人!我们是清白的!”
“清白?”李梅冷笑,笑声里充满了鄙夷,“孤男寡女天天凑在一起,还清白?赵卫国,你要是敢把钱投进去,我们就离婚!”
“离婚”两个字,像一颗炸弹,在我们之间炸开。
我们结婚三十年,吵过无数次架,但这是她第一次说出这两个字。我愣住了,看着她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彻骨的寒意。
原来在她心里,我的梦想,我的尊严,甚至我们三十年的夫妻情分,都比不上那些还没影的钱重要。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是陈静打来的。
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像拿着一个烫手的山芋。
“接啊!怎么不接了?”李梅抱着胳膊,冷冷地看着我,“当着我的面接,我倒要听听,你们都聊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咬了咬牙,按下了接听键。
“卫国,我刚跟装修师傅谈好了,明天他们就能进场。你那边……资金准备得怎么样了?”陈静的声音还和下午一样,充满了干劲和期待。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李梅就一把抢过我的手机,对着话筒吼道:“姓陈的,你个!我告诉你,赵卫国的钱,一分你都别想拿到!你要是再敢纠缠他,我就去你家闹,去你们同学群里闹,让所有人都看看你是个什么货色!”
说完,她狠狠地把手机摔在了地上。手机屏幕瞬间四分五裂,像我此刻的心一样。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我指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不可理喻?”李梅也哭喊起来,“赵卫国,你没良心!我为你这个家操劳了一辈子,你现在要为了一个外人跟我离婚?”
儿子的房门在这时打开了,赵磊睡眼惺忪地走出来:“爸,妈,你们大半夜的吵什么呢?”
看到我们剑拔弩张的样子,他瞬间清醒了。“又怎么了?”
李梅一看到儿子,眼泪流得更凶了,指着我哭诉:“你问问你这个好爸爸!他要跟人合伙开饭店,还是个女的!我一说他,他就要跟我离婚!”
赵磊皱起了眉头,看向我:“爸,真的假的?”
我疲惫地摆了摆手,一句话也不想说。我走到摔碎的手机旁,蹲下身,想把它捡起来,可屏幕已经黑了,再也亮不起来了。
就像我和李梅的婚姻一样。
那天晚上,我们分房睡了。我躺在儿子的房间,听着客厅里李梅隐隐约约的哭声,一夜无眠。
我真的要为了这个梦,毁掉我的家庭吗?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找到了我藏私房钱的存折。看着上面“五万三千二百元”的数字,我犹豫了。这是我全部的家当,也是我们这个家的“战争储备金”。一旦动了它,就是向李梅正式宣战。
可我一闭上眼,就是陈静那双充满信任和期待的眼睛,就是那个空荡荡却充满了希望的小店。
内心独白:我这辈子,活得太小心翼翼了。怕领导不高兴,怕同事有意见,怕老婆发脾气。我怕这怕那,结果把自己活成了一个面目模糊的影子。现在,我就想为自己活一次,哪怕输得一败涂地,我也认了。
我把存折揣进怀里,走出了家门。
我知道,从我踏出这个门开始,我的人生,再也回不去了。
第3章 灶台上的尊严
我取出了五万块钱,只留了三千多块零头。当我把那厚厚一沓钱交到陈静手上时,我的手是抖的。
陈静没有多问我家里的事,只是郑重地把钱收下,然后递给我一张手写的收据。“卫国,你放心,这笔钱,我一定让它花得值。”
那一刻,我心里的大石头,反而落了地。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装修队很快就进场了。我和陈静几乎天天泡在店里。她负责监工和采买,我则一头扎进了后厨的设计里。排烟管道怎么走,灶台多高用着顺手,水槽和配菜台的距离,我都用尺子一点点地量,画了十几张草图。
装修师傅是个姓王的老师傅,看我一个外行这么较真,笑着说:“老板,你比我还专业啊。”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咱就是靠这个吃饭的,马虎不得。”
这是我第一次被人叫“老板”。这个称呼让我觉得既陌生又新奇,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在国营厂干了一辈子,别人都叫我“赵师傅”,虽然也是一种尊重,但总觉得那是属于单位的。而“老板”,是我自己的。
这段时间,我回得越来越晚。家里冷得像冰窖。李梅不跟我说话,饭也不给我做,我回去时,桌上永远是空的。我也不指望她,就在外面随便吃点,或者干脆在店里用电磁炉煮点面条。
我和她,就像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两个陌生人,唯一的交流,就是她偶尔投来的、冰冷而鄙夷的眼神。
儿子赵磊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他偷偷给我塞过几次钱,小声说:“爸,你别太辛苦了。妈那边,你多担待点,她就是那个脾气。”
我拍拍他的肩膀,心里有些发酸。“爸知道。你别管了,大人的事,我们自己解决。”
小店的装修渐渐成型,白色的墙壁,木质的桌椅,一切都和我梦想中的样子越来越接近。陈静还特意找人写了“老赵家常菜”五个字,做成牌匾挂在了门头上。
揭开红布的那天,我看着那块牌匾,眼睛都湿了。我,赵卫国,五十五岁,终于有了一件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天晚上,我破天荒地买了瓶好酒,还炒了两个菜带回家。我想和李梅好好谈谈,不管她怎么想,这个店已经开了,我希望得到她的理解。
可我一进门,就看到李梅坐在沙发上,旁边还坐着她的妹妹,我的小姨子李娟。
李娟一看到我,就拉长了脸:“姐夫,你可回来了。我姐都跟我说了,你真是糊涂啊!放着好好的清福不享,非要去折腾什么饭店,还跟一个不清不楚的女人。你对得起我姐吗?”
我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这是我们的家事,她一个外人凭什么指手画脚?
“这是我跟你姐的事,用不着你管。”我把菜和酒重重地放在桌上。
“怎么用不着我管?”李娟站了起来,叉着腰,“我姐是我亲姐!我不能看着她受委屈!赵卫国,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那个店,你到底还开不开了?”
李梅在一旁抹着眼泪,一句话不说,显然是把妹妹当枪使。
内心独白:我看着她们姐妹俩一唱一和,心里失望透顶。她从来没想过和我沟通,只想着用各种办法逼我妥协。亲情,在她手里,也变成了武器。这个家,已经没有一点温度了。
“店,已经开起来了。”我一字一句地说,“明天就试营业。”
“你!”李娟气得指着我,“你真是铁了心了!姐,你看看,他心里根本就没你,没这个家!”
李梅“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
就在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我拿出来一看,是陈静。我怕李梅再抢,赶紧走到阳台去接。
“卫国,不好了,你快来店里一趟!”陈静的声音非常焦急。
“怎么了?”我心里一沉。
“工商的人来了,说我们消防不合格,要我们停业整顿!”
我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怎么会这样?消防手续不是都办好了吗?
我挂了电话,抓起外套就要出门。
“你去哪儿?”李梅哭着问。
“店里出事了。”我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出事了才好!赔死你活该!”她在我身后恶毒地咒骂着。
我冲下楼,骑上我的旧电动车,一路狂奔到店里。店门口,果然围了几个人,两个穿着制服的正在跟陈静说着什么,态度很强硬。
我挤进去,陪着笑脸问:“同志,这是有什么误会吧?我们的手续都是齐全的。”
其中一个年轻人瞥了我一眼,指着后厨的一个角落:“你们的排烟管道出口,离居民楼窗户太近,不符合规定。还有,灭火器数量也不够。必须马上整改,拿到合格证才能营业。”
我愣住了。排烟管道是严格按照图纸装的,怎么会不合规?
等工商的人一走,陈静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卫国,这事不对劲。我们的设计图纸是经过审批的,他们这是故意找茬。”
“会不会是……有人举报了?”我心里忽然有了一个不祥的预感。
陈静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能举报我们,还知道我们明天开业的,会是谁呢?”
我不敢想下去。我的妻子,我的家人,会用这种方式来对付我吗?
我瘫坐在椅子上,看着刚刚布置好的小店,心里一片冰凉。我以为,我终于可以在灶台上找回我的尊严。可现实却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
我的尊严,在家里被妻子践踏,在外面,又被这莫名其妙的检查击得粉碎。
第4章 无声的较量
消防的事,最后还是陈静托关系解决的。
她有个远房表哥在消防队当个小领导,打了个电话,第二天就来了两个师傅,指导我们把排烟管道改了个方向,又补了两个灭火器,这事就算过去了。
虽然多花了几千块钱,但总算是有惊无险。
试营业那天,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我特意给儿子赵磊发了信息,让他带着他妈过来尝尝。我想,只要李梅看到这个店,看到我的努力,或许态度能有所转变。
可我等到中午,也没见他们的人影。
店里的生意,比我想象的还要冷清。一上午,就来了两桌客人,还是陈静请来的朋友。他们吃完后,都夸味道好,但看着空荡荡的店,我心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陈静看出了我的失落,安慰道:“万事开头难,别着急。味道好,口碑自然会传出去的。”
我点点头,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这店里,投了我全部的积蓄和希望。要是就这么黄了,我不仅没脸见陈静,更没脸回家见李梅。她肯定会说:“看吧,我早就说了,你不是那块料。”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生意一直不温不火。每天的营业额,连房租水电都包不住。我和陈静两个人,从早忙到晚,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可心里却越来越凉。
家里的气氛也降到了冰点。我每天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去,李梅要么已经睡了,要么就给我一个冷冰冰的后背。我们之间,连吵架都省了,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这种无声的较量,比争吵更伤人。
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我这样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那点可怜的自尊心,还是真的想证明什么?
内心独白:那段时间,我每天站在灶台前,闻着油烟味,听着抽油烟机轰隆隆的响声,心里却是一片空旷。我好像站在一个悬崖边上,前面是深不见底的未来,后面是没有退路的家庭。我进退两难。
转机发生在一个雨天。
那天下午,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我和陈静坐在门口,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都沉默着。
就在我准备提前关门的时候,一个年轻人撑着伞跑了进来。他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一进来就甩了甩雨伞上的水。
“老板,还有吃的吗?”他问。
“有有有,快请坐。”我赶紧迎上去,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点了一份糖醋里脊,一份鱼香肉丝,还要了一碗米饭。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进了后厨。这是今天的独苗,我必须把他伺候好了。
我用最好的里脊肉,把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出锅时,那酸甜的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小店。
年轻人吃得很香,一边吃一边点头。吃完后,他拿出手机,对着盘子拍了好几张照片。
我以为他就是个普通的食客,没太在意。
可没想到,两天后,我们店里突然就忙了起来。从中午开始,客人就络绎不绝,甚至还有人排队。我跟陈静两个人忙得脚不沾地,连口水都顾不上喝。
我们都懵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一个年轻女孩拿着手机问我:“老板,你就是那个‘深巷里的宝藏大叔’吗?”
我一头雾水。后来还是赵磊打电话给我,我才知道,原来那天那个雨天来的年轻人,是个美食探店的博主。他把我们店的菜发到了网上,写了一篇长长的推荐文章,标题就是“一家差点被埋没的宝藏小馆,大叔的手艺绝了!”
那篇文章火了。很多人都是看了文章,特意找过来的。
我的“老赵家常菜”,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火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几乎是连轴转。每天早上六点去菜市场采购最新鲜的食材,回来就一头扎进厨房,一直忙到晚上十点多。我虽然累,但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踏实和满足。
每一份被客人吃得干干净净的盘子,每一句“老板,你这菜味道真地道”的夸奖,都像一股暖流,温暖着我那颗被冷落了半辈子的心。
我在灶台上,找到了久违的尊严。
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我和陈静商量着,得再招个服务员和帮厨。陈静负责管账和前厅,我负责后厨,我们俩配合得越来越默契。有时候,她看我忙不过来,也会进来帮我洗菜切菜。我们一边干活一边聊天,聊同学时的趣事,聊各自的儿女,很轻松,很愉快。
这种感觉,我在家里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过了。
这天晚上,我收工回家,已经快十一点了。我以为李梅早睡了,没想到客厅的灯还亮着。
她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张银行卡。
“这是这个月的家用。”我把一沓钱放在她面前,大概有五千块。这个月店里有了盈利,分红后,我手头也宽裕了些。
她没有看那钱,而是把那张银行卡推到我面前。
“这是什么?”我问。
“赵磊的婚房,首付还差十万。你那个店,不是挺赚钱的吗?把钱拿出来,给你儿子买房。”她的语气,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内心独白:我看着那张银行卡,心里刚刚燃起的一点温情,瞬间又被浇灭了。在她眼里,我,我的事业,都只是一个工具。一个为这个家,为儿子提供金钱的工具。她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我累不累,开不开心。
“店里刚有起色,用钱的地方还很多,我手里没那么多活钱。”我耐着性子解释。
“没钱?”她冷笑一声,站了起来,“赵卫国,你别跟我耍花样。我听说了,你那个店现在一天就能赚好几千!你是不是把钱都给那个姓陈的女人了?”
“你胡说什么!”我压抑着怒火,“店是两个人的,赚的钱也要分的!而且还要留一部分做备用金!”
“我不管!”她把银行卡拍在桌上,声音尖利,“我只要十万块钱!你要是拿不出来,我就去你店里闹!我看你那个店还怎么开下去!”
我看着她蛮不讲理的样子,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了上来。
我们之间的较量,从来没有停止过。以前是在家里,现在,战场蔓延到了我的店里,蔓延到了我看得比命还重的灶台上。
第5章 两种味道的家
李梅的威胁,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
我知道,以她的性格,这绝不是一句空话。她真的能做出跑到店里大闹一场的事。我好不容易才有点起色的事业,不能就这么被她毁了。
第二天,我找陈静商量。我没说李梅威胁我的事,只说儿子买房,急需用钱。
陈静听完,二话没说,就从账上给我划了十万块钱。“你先拿着应急。这算店里借给你的,以后赚了钱再慢慢还。”
我拿着那笔钱,心里沉甸甸的。我觉得自己特别没用,一个大男人,还要靠一个女人来解决自己的家事。
“陈静,谢谢你。”我由衷地说。
她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胳膊:“跟我还客气什么。我们是合伙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她温暖的话语,让我心里稍微好受了些。
我把十万块钱给了李梅。她拿到钱,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模样,对我的态度也缓和了不少。虽然还是不闻不问,但至少不再冷嘲热讽了。
家里暂时恢复了平静,但这种靠钱换来的平静,让我觉得格外讽刺。
店里的生意越来越稳定,我们招了一个叫小莉的服务员,和一个帮厨的大姐。我总算能从繁重的体力活里稍微解脱出来一点。
我开始有时间琢磨新菜。每当一道新菜受到客人的欢迎,我就特别有成就感。陈静总是第一个品尝我的新菜,她总能说到点子上,哪里需要改进,哪里味道正好。她是我最好的食客,也是我最默契的知己。
我们待在店里的时间越来越长。中午客人少的时候,我就炒两个小菜,和陈静、店员们一起吃午饭。晚上收了工,我也会习惯性地留下来,和陈静对对账,聊聊第二天的安排。
小店里,总是充满了饭菜的香气和轻松的谈笑声。这里,更像我的家。
而我真正的那个家,却越来越冷清。我回去,面对的常常是空无一人的客厅和冰冷的锅灶。李梅退休后,迷上了跳广场舞,每天晚上都出去,很晚才回来。我们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
渐渐地,我开始习惯在店里吃晚饭。我会多炒一个陈静喜欢吃的菜,我们俩,就着一天的营业额,聊着天,慢慢地吃。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
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正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它已经超出了普通同学和合伙人的范畴,但谁也没有说破。
这种暧昧而温暖的气氛,让我沉迷,也让我不安。
内心独白:我有时候会想,我对陈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是感激,是依赖,还是……别的什么?我不敢深想。我是一个有妇之夫,我不能做对不起李梅的事。尽管,我们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
这天,是我的五十六岁生日。
连我自己都忘了。早上出门时,李梅像往常一样,没跟我说一句话。
我以为今天也会像往常一样,在忙碌中度过。
可晚上收工后,陈静却从后厨的冰箱里,端出了一个生日蛋糕。店员小莉和帮厨大姐也都笑着,对我唱起了生日快乐歌。
“卫国,生日快乐!”陈静把蛋糕放在我面前,眼睛亮晶晶的,“许个愿吧。”
我愣住了,看着蛋糕上跳动的烛光,眼眶一下子就热了。我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人给我过生日了。
我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我许的愿望是,希望“老赵家常菜”能一直开下去。
我们分了蛋糕,又开了瓶红酒。那天晚上,大家都很开心。
我喝了点酒,话也多了起来。我跟他们讲我年轻时在厂里的事,讲我学厨的经历,那些积压在心里多年的话,都找到了一个出口。
陈静一直微笑着,静静地听我说。她的目光,像一汪温暖的泉水,让我觉得很安心。
聚会散了之后,陈静留下来帮我收拾。
“今天,谢谢你。”我借着酒劲,对她说。
“谢什么,应该的。”她把最后一个盘子放进消毒柜,“卫国,你今天看起来特别开心。”
“是啊。”我点点头,“我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我们俩站在店里,一时相对无言。空气中弥漫着蛋糕的甜香和淡淡的酒气,气氛有些微妙。
就在这时,店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李梅沉着脸站在门口。
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穿着跳广场舞的裙子,脸上还化了妆。但她此刻的表情,却像是捉奸的妻子,充满了愤怒和屈辱。
她看了一眼桌上还没收拾完的蛋糕和酒瓶,又看了一眼我和陈静,眼神像刀子一样。
“赵卫国,你可真行啊。”她冷冷地开口,声音都在发颤,“在外面跟别的女人过生日,家都不要了,是吧?”
我酒一下子醒了大半。我没想到她会找到这里来。
“你……你怎么来了?”我有些慌乱。
“我怎么来了?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你们俩已经好到这个地步了!”她指着陈静,破口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我男人的钱被你骗走了,现在连人你也要抢走吗?”
陈静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不是个泼辣的女人,被李梅这样指着鼻子骂,一时竟不知如何还口。
“李梅!你别胡说八道!”我赶紧挡在陈静面前,“我们没什么!”
“没什么?”李梅的眼睛红了,她冲过来,想推开我,去打陈静,“我今天就撕了你这个的脸!”
我死死地拉住她,场面一片混乱。
她在我怀里挣扎着,哭喊着,像一头发疯的母狮。
我看着眼前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再看看身后那个脸色苍白、满眼受伤的陈静。
我的两个家,一个充满烟火气的温暖的家,一个充满争吵和冷漠的冰冷的家,在这一刻,以最惨烈的方式,撞到了一起。
而我,被夹在中间,无处可逃。
第6章 压垮骆驼的稻草
李梅的那场大闹,最终以她哭着跑出饭店而告终。
店里一片狼藉,蛋糕掉在地上,奶油糊了一地。陈静默默地拿起扫帚和抹布,开始收拾。她的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单薄和委屈。
“对不起。”我走过去,声音沙哑。
她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地说:“不怪你。”
可我知道,她心里肯定不好受。任谁被指着鼻子骂成“”,都不会无动于衷。
那天晚上,我没有回家。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李梅,也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我在店里的休息室里,凑合了一夜。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开门营业。陈静来的时候,眼睛也是红肿的,显然昨晚也没睡好。我们俩谁也没提昨晚的事,却都心照不宣地保持着一种客气而疏远的距离。
店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沉闷。
我以为,这件事会像以前的无数次争吵一样,慢慢地平息下去。可我没想到,这只是一个开始。
从那天起,李梅就像跟我杠上了。她隔三差五地来店里“视察”,不吵也不闹,就搬个凳子坐在收银台旁边,像个监工一样,盯着我和陈静的一举一动。
客人来了,她就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人家。我和陈静说句话,她的眼神就立刻变得像刀子一样。
店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服务员小莉和帮厨大姐都觉得不自在,干活都小心翼翼的。
陈静跟我提过几次,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会影响生意。
我何尝不知道呢?我跟李梅谈过,让她别来店里,可她根本不听。她说:“这是我老公的店,我为什么不能来?我就是要看着你,免得你把钱都给了外人。”
我被她弄得焦头烂额,心力交瘁。一边是日渐压抑的生意,一边是无法沟通的妻子,我感觉自己快要被撕裂了。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发生在一个星期后。
那天,我们店里接了一个十人桌的预定,是给一位老先生过寿的。我特别重视,一大早就去市场买了最新鲜的石斑鱼和基围虾。
可中午备菜的时候,我发现供货商送来的猪肉有问题。颜色发暗,闻起来也有一股不新鲜的味道。
我立刻把肉拎出来,对帮厨大姐说:“这肉不能用,扔了。”
“扔了多可惜啊。”大姐说,“我看还能用,多放点料酒姜片,味道就盖住了。”
“不行!”我斩钉截铁地说,“我们开饭店的,食材是天。砸了招牌的事,绝对不能干!”
我让大姐把肉扔掉,然后打电话给供货商,让他马上重新送一块新鲜的五花肉过来。
可供货商却说,今天太忙,送过来至少要两个小时。
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寿宴预定的是六点半,五点就要开始准备,两个小时,根本来不及。
陈静也急了,跟我商量:“卫国,要不,就用那块肉试试?就像王大姐说的,多用点调料,应该吃不出来。”
我看着她,摇了摇头。
内心独白:那一刻,我心里很失望。我以为陈静是最懂我的人,懂我对菜品的坚持。可是在利益面前,她也动摇了。我的这点匠心,难道真的这么不值钱,这么不合时宜吗?
“不行。”我固执地说,“就算今天这单生意不做,我也不能用不新鲜的食材。”
这是我的底线,也是我开这个店的初衷。
我和陈静第一次发生了争执。她觉得我太死板,不懂变通。我觉得她忘了我们开店的初心。我们俩在后厨吵了起来,声音不大,但气氛很僵。
就在这时,坐在前厅的李梅走了进来。她显然听到了我们的争吵。
“不就是一块肉吗?有什么好吵的。”她拿起那块肉闻了闻,撇着嘴说,“我看没什么问题,洗洗干净照样能吃。赵卫国,你别一天到晚穷讲究,能赚钱才是硬道理。”
她的话,像一盆油,浇在了我心里的火上。
我所有的委屈、愤怒、失望,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
“你懂什么!”我冲着她,也冲着陈静,大吼了一声,“你们懂什么!这不只是一块肉,这是我的脸,是‘老赵家常菜’的招牌!你们只想着赚钱,谁想过我的心血!”
我把手里的锅铲重重地摔在案板上,发出一声巨响。
整个厨房都安静了。
陈静和李梅都愣住了,她们从来没见过我发这么大的火。
我红着眼睛,指着门口,对李梅说:“你给我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李梅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她没想到,一向懦弱顺从的我,会当着外人的面,这样对她。
“赵卫国,你……你敢吼我?”她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你为了这个破店,为了这个女人,你敢吼我?”
“是!我就吼你了!”我豁出去了,“这个店是我唯一的指望,是我下半辈子的尊严!你要是再来捣乱,我们就离婚!”
“离婚”两个字,我又一次说了出来。但这一次,不是在家里,不是在争吵中,而是无比清晰,无比决绝。
李梅彻底崩溃了。她捂着胸口,脸色发白,呼吸急促起来。
“我……我头晕……”她晃了两下,身子一软,就往地上倒去。
“妈!”
一声惊呼从门口传来。儿子赵磊正好在这时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他一个箭步冲过来,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李梅。
“妈,你怎么了?”他焦急地喊着。
李梅靠在儿子怀里,指着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他……他要跟我离婚……我活不了了……”
我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看着晕倒在儿子怀里的妻子,看着一脸震惊和失望的陈静,我的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我感觉,我亲手把我自己的生活,砸得稀巴烂。
第7章 烟火里的选择
李梅被赵磊送去了医院,检查结果是高血压引起的短暂性脑缺血,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我把店交给了陈静,自己赶到了医院。
病房里,李梅躺在床上输液,脸色苍白。赵磊坐在床边,看到我进来,他站起身,把我拉到了走廊。
“爸,你跟我妈到底怎么了?”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不解,“就为了一家饭店,至于闹成这样吗?”
我靠在墙上,无力地摇了摇头。
“你不懂。”
“我是不懂。”赵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责备,“我只知道,她是你老婆,是我妈。她就算有再多不对,你也不能把她气得住进医院。爸,你变了,自从开了那个饭店,你就像变了个人。”
是啊,我变了。我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的赵卫国了。我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自己的坚持,也有了……脾气。
“你先回去吧,这里我守着。”赵磊说。
我看着他,知道他还在为我吼他妈的事生气。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医院。
回到空无一人的店里,我坐在椅子上,抽了一晚上的烟。
我到底该怎么办?是放弃这个店,回归家庭,继续过那种死气沉沉的日子?还是坚持下去,彻底斩断和过去的一切?
第二天,我没去店里,留在医院照顾李梅。
她醒了,但不想理我。我给她削苹果,她不吃。我给她倒水,她把头转向另一边。我们之间,隔着一堵比沉默更厚的墙。
赵磊来了,他带来一个保温桶,说是陈静阿姨炖的鸡汤,让他带过来。
我打开保温桶,香气扑鼻。是我熟悉的味道。
李梅瞥了一眼,冷冷地说:“拿走,我嫌脏。”
赵磊皱了皱眉,把汤盛出来一碗,递给我:“爸,你喝吧,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我端着那碗汤,心里五味杂陈。
赵磊坐到李梅床边,轻声说:“妈,你别这样了。我昨天去店里了,也跟陈阿姨聊了聊。爸他……其实挺不容易的。”
他把店里发生的事,把我对食材的坚持,都告诉了李梅。
“爸这辈子,活得挺憋屈的。在厂里听领导的,在家里听你的。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件自己喜欢做,又能做好的事,你就不能支持他一下吗?那个店,就是他的命根子。你天天去那儿闹,跟要他的命有什么区别?”
儿子的话,像一把小锤子,一字一句地敲在我的心上,也敲在李梅的心上。
李梅沉默了,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我在医院陪了李梅三天。这三天,我们说的话加起来不到十句。但气氛,却不像之前那么剑拔弩张了。
出院那天,我去办手续。回来时,看到陈静站在病房门口,手里提着一篮水果。她和李梅,隔着一扇门,遥遥相望着。
两个女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没有敌意,只有一种复杂的平静。
我走过去,陈静把水果递给我:“来看看大嫂,她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我点点头。
李梅在病房里说了一句:“让他进来吧。”
陈静走进病房,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大嫂,对不起,之前的事,是我考虑不周。”
李梅看着她,看了很久,才缓缓开口:“你别叫我大嫂,我担不起。赵卫国的事,我知道,不怪你。是我自己,想不开。”
那天,她们俩聊了很久。我和赵磊在外面等着,谁也不知道她们聊了什么。
等陈静出来的时候,她的眼圈是红的。她对我笑了笑,说:“卫国,我先回店里了。”
我送李梅回家。一路上,她都很沉默。
直到进了家门,她才开口,声音很平静:“赵卫国,我们离婚吧。”
我愣住了,看着她。
“我想清楚了。”她说,“你变了,你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赵卫国了。你有了自己的天地,那个家,已经装不下你了。我也累了,不想再这么吵吵闹闹地过下去了。我们……都放过彼此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哭,也没有闹,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别人的事。
我看着她,这个和我纠缠了半辈子的女人,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酸楚。我们之间,没有谁对谁错,只是,我们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两条完全不同的路上。
我点了点头。
“好。”
我们办了离婚手续。房子和大部分存款都给了李梅,我只要了我的那家店。
当我拿着离婚证,走出民政局的时候,天很蓝。我感觉身上那副沉重的枷锁,一下子就卸掉了。有轻松,也有茫然。
我回到了“老赵家常菜”。
店里,陈静正在忙碌着。看到我,她停下手里的活,给我倒了杯水。
“都办好了?”她问。
我点点头。
“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看着她,看着这个在我人生最灰暗的时候,给了我一束光的女人。我笑了笑,说:“还能有什么打算。守着这个店,好好做菜,把你借我的钱,早点还上。”
她也笑了,笑得很好看。
“不急。”她说,“慢慢来。”
那天晚上,店里打烊后,我炒了两个菜,开了一瓶酒。我们俩,就像以前无数个夜晚一样,对坐着。
“陈静。”我举起杯,“谢谢你。”
“我们之间,不用说谢。”她也举起杯,和我碰了一下。
清脆的玻璃碰撞声,在安静的小店里回响。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才是我真正想要共度余生的人。我们有共同的事业,有共同的语言,我们相互理解,相互扶持。
“陈静。”我鼓起勇气,看着她的眼睛,“以后……就我们俩,一起把这个店开下去,好吗?”
她愣了一下,随即,眼圈就红了。她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窗外,夜色渐浓。我们的小店里,灯光明亮而温暖。
我,赵卫国,五十五岁,辞别了前半生那个面目模糊的自己。我赔上了我的婚姻,我的家庭,但我却赢回了我的尊严,我的人生。
我看着身边这个温柔而坚定的女人,心里无比踏实。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只要我们俩在一起,守着这个充满烟火气的小店,再多的风雨,我们也能一起扛过去。
灶台上的火,正旺。我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