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人的感情铁律:“你对一个人越好,对方越觉得理所当然”

发布时间:2025-09-20 18:18  浏览量:1

引子

我手里的镊子稳稳夹起一根比头发丝还细的游丝,小心翼翼地探向摆轮的中心。这只七十年代的上海牌老表,停摆了快二十年,表盘上的漆都起了细密的裂纹。可就在这时,手机“叮”地一声,屏幕亮了。

一条银行短信弹了出来,红色的字体格外刺眼:【您尾号6682的储蓄账户于15:32支出100,000.00元,当前余额3,457.21元。】

我的手猛地一抖,那根游丝“啪”地一下,断了。

心,也跟着断了什么。这十万块,是我攒了整整五年,准备开春后去瑞士进修,学一学最新的机芯修复技术用的。家里每一笔开销我都记着账,这笔钱,除了我,只有我老婆陈静知道。

我放下工具,手心里全是冷汗。客厅里,陈静正哼着歌,在阳台上给她的那些宝贝兰花浇水。阳光洒在她身上,岁月似乎格外优待她,四十多岁的人,看着还像三十出头。我走过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

“静,我们卡里的钱,你动了?”

她浇水的手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声音还是那么轻快:“动了呀,怎么了?”

“十万块,都动了?”我的声音开始发颤。

“是啊。”她终于转过身,脸上带着理所当然的笑意,甚至还有点邀功的意思,“我弟今天去看车了,给小凡看的,首付正好差十万。我寻思着那钱放着也是放着,就先给他拿去用了。你儿子开上新车,你脸上不也有光嘛。”

我看着她,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她甚至没有提前跟我商量一句。那不是一笔小钱,那是我的梦想,是我作为一个修表师傅的尊严和前程。在她眼里,就只是“放着也是放着”的闲钱。

“你……你怎么能不跟我说一声呢?”我的嘴唇哆嗦着,每一个字都说得艰难。

陈静的眉头皱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收了回去。她把水壶重重地放在窗台上,发出一声闷响。

“林涛,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花钱给咱儿子买车,有错吗?这钱是我拿去吃喝玩乐了?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你对我就这么不放心,连花笔钱都要跟你审报?”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像一根针,狠狠扎进我的耳朵里。

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二十年了,我习惯了对她好,习惯了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和儿子。我以为,我的付出,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可现在我才发现,我的好,似乎已经变成了理所当然。她不知道那笔钱对我有多重要,或者说,她根本不在乎。

我心里有个声音在说,林涛啊林涛,你错了。你对一个人越好,她就越不知道珍惜。

内心独白:我呆呆地站在那儿,感觉自己像个被戳破的气球,所有的心气儿都漏光了。那十万块钱,是我一千块一千块攒下来的。夏天不开空调,冬天不开暖气,少抽一包烟,少喝一顿酒。我以为她在乎我的这点念想,就像我在乎她那些娇贵的兰花一样。原来,在她的世界里,我的梦想,连一声招呼都不配得到。

这已经不是钱的事了。是心。我的心,被她随手就丢在了地上,还踩了一脚。我看着她那张因为生气而微微涨红的脸,突然觉得很陌生。我们睡在一张床上二十年,我好像从来没有真正看懂过她。她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还是只有她自己,她的娘家,和她以为的“为了这个家好”?

我没有再跟她争吵,只是默默地走回我的工作台。断掉的游丝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个巨大的讽刺。我拿起另一根,手却抖得怎么也对不准。我修得好世界上最精密的钟表,却修不好我们之间那道看不见的裂缝。这裂缝,今天被这十万块钱,彻底撕开了。

第一章 家庭会议的审判

晚饭的气氛,冷得像冰窖。

饭桌上三个人,谁也不说话。儿子林凡低着头,一个劲儿地扒拉着碗里的饭,假装什么都没发生。陈静的脸绷得紧紧的,筷子在盘子里戳来戳去,就是不夹菜。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每一下都敲在我的心上。

“那车,我不买。”我终于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我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林凡扒饭的动作停住了。陈静“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瞪着我:“林涛,你什么意思?钱都交了,定金收据都在这儿呢,你说不买就不买?”

“定金可以退。”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买车是大事,家里存款就这么多,我们得商量。”

“商量?我跟你有什么好商量的?”她冷笑一声,“你一个月挣那点死工资,除了会摆弄你那些破表,你还懂什么?我这是为了儿子好!他同学个个都开车,就他天天挤公交,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我心里像压了块石头,堵得难受。我的工资是不高,可我没日没夜地干,从没让她们娘俩在吃穿上受过委屈。我的手艺,在这条街上是出了名的,多少人拿着名表排队等我修,这是我的尊严。可在她嘴里,就成了“死工资”和“破表”。

内心独白:尊严这个东西,真奇怪。在外面,客户叫我一声“林师傅”,客客气气的,我觉得自己是个有价值的人。可一回到家,在陈静面前,我所有的价值好像都被抹掉了。她看不到我工作到深夜,眼睛熬得通红的样子;也看不到我为了一个零件跑遍整个旧货市场的辛苦。她只看到存折上那个不够让她满意的数字。

“妈,爸,你们别吵了。”林凡小声嘟囔了一句,头埋得更低了。

“你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陈静冲儿子吼了一句,又把矛头对准我,“林涛,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这车,必须买!你要是觉得我乱花钱,行,以后这个家我什么都不管了!你自己买菜做饭,你自己辅导儿子功课,你自己去跟亲戚朋友打交道!”

她这是在逼我。她知道我最怕家里吵架,也知道我离了她,生活会一团糟。她攥紧了这个软肋,每次都能把我拿捏得死死的。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很累。不是身体上的累,是心累。二十年的婚姻,我们之间好像只剩下了威胁和妥协。她从来不问我想要什么,开不开心。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陈静立刻换上一副笑脸,跑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是她的弟弟陈伟,也就是我的小舅子。他手里提着一箱水果,满面春风地走进来。

“姐,姐夫,吃饭呢?我来看看你们。”陈伟把水果放在桌上,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坐下,“车的事,我跟销售都谈好了,最低价!姐夫,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绝对办得妥妥的。”

他一来,这个家就更不像是我的了。陈静立刻给他盛了碗汤,嘘寒问暖。林凡也抬起头,眼睛里放着光,喊了声“舅舅”。他们三个人,才像是一家人。我,像个外人。一个提供存折密码的外人。

内心独白:陈伟这个人,嘴上抹了蜜,心里全是小算盘。这些年,他打着各种旗号从我们家拿走不少钱,说是投资,可钱都有去无回。陈静护着他,总说“我弟有上进心,就是运气不好”。可在我看来,他就是个眼高手低的赌徒。这次买车,又是他撺掇的。他看上的,恐怕不是我儿子的方便,而是他自己出去谈生意时的面子吧。

陈伟喝了口汤,看了看我的脸色,笑着说:“姐夫,是不是还在为钱的事不高兴啊?嗨,我说你就是想不开。钱是什么?钱是王八蛋,花了还能赚嘛!小凡开上车,以后找对象都好找。这叫什么?这叫投资未来!你那点手艺,是,饿不死,可也发不了大财啊。眼光要放长远一点,懂不懂?”

他每说一个字,我心里的火就往上蹿一截。我的手艺,我的尊严,被他轻飘飘地定义为“饿不死”。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

我站起身,没有看他们,只是平静地说:“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说完,我转身走进了我的小工作间,把门“咔哒”一声反锁了。我听见外面陈静在骂:“林涛你什么态度!我弟好心好意来看你,你甩脸子给谁看呢!”

我靠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远。工作台上那只断了游丝的老表,在灯光下闪着微弱的光。我突然觉得,我和它一样,某个最关键的零件,也断了。

第二章 沉默的战争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陷入了一场沉默的战争。

我和陈静不再说话。她把我的衣服和她的分开放,做饭也只做她和儿子的量。我下班回家,迎接我的只有一锅冷灶和空荡荡的客厅。我只能自己下碗面条,在我的小工作间里,对着一堆零件,默默地吃完。

这种冷暴力,比大吵一架更伤人。它像一把钝刀子,一刀一刀地割着你的心。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人喘不过气来。墙上的结婚照里,我们笑得那么灿烂,可现实中,我们却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儿子林凡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他几次想跟我说话,都被陈静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我知道,他想要那辆车,但他心里也明白,他爸不容易。可他终究是个孩子,拗不过他妈。

这天下午,我正在店里给一块欧米茄做保养,我的师傅,王老,拄着拐杖慢慢走了进来。他已经退休好几年了,偶尔会来店里坐坐,看看我。

“小涛,怎么了?眉头拧成个川字。”王老在我旁边坐下,摘下老花镜,用布仔细地擦着。这是他的习惯动作,每次要说重要的话之前,都会这么做。

我叹了口气,停下手里的活,把家里的事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王老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等我说完,他才把眼镜戴上,看着我。

“糊涂啊。”他摇了摇头,“你就是太惯着她了。夫妻过日子,就像调校机芯,快了不行,慢了也不行,得找准那个平衡点。你一味地退,她就一味地进,这摆轮,迟早要失衡。”

我苦笑了一下:“师傅,道理我都懂。可那是二十年的夫妻,我……”

“二十年怎么了?”王老打断我,“二十年的机器也得定期保养,不然照样生锈报废!你得让她知道你的底线在哪儿。你是个手艺人,手艺人的根是什么?是骨气,是尊严!你连自己的梦想都守不住,还谈什么给家人幸福?”

王老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我心上。是啊,我一直在退让,以为退一步海阔天空,结果却退到了悬崖边上。

内心独白:师傅说得对。我总想着,家和万事兴,只要我多付出一点,多忍让一点,这个家就能安安稳稳。可我忘了,单方面的忍让换不来尊重,只会换来得寸进尺。陈静之所以敢这么做,不就是因为她吃准了我不敢怎么样吗?她知道我爱这个家,爱她和儿子,所以她就有恃无恐。我这二十年的“好”,反而成了她伤害我的武器。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陈静和陈伟正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摊着一堆汽车宣传册。他们有说有笑,好像我根本不存在。

我换了鞋,走到他们面前,把一张银行卡放在茶几上。

“这里面有三万块。”我平静地说,“是我这个月刚结的工钱,还有一些零散的活儿。你们要是真想买车,就用这个钱。剩下的,你们自己想办法。那十万块,一分都不能动。”

陈静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林涛,你什么意思?打发要饭的呢?三万块能干什么?”

“能干什么,就干什么。”我看着她,眼神没有丝毫退缩,“这是我的底线。你们要是还当我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就尊重我的决定。”

陈伟在一旁打圆场:“哎呀,姐夫,别生气嘛。钱不够,我们可以贷款啊。只要你签个字就行,手续我都问好了,很简单的。”

“我不会签字的。”我斩钉截铁地说,“我不会为了一个非必需品,背上几十万的贷款,影响我们未来几年的生活质量。”

“你!”陈静气得站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林涛,你是不是非要跟我对着干?好,好,好!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们离婚!”

“离婚”两个字,像一颗炸弹,在客厅里炸开。林凡从房间里冲了出来,脸色煞白:“爸,妈,你们说什么呢!”

我看着陈静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也许,有些事情,是该做个了断了。

内心独白:当“离婚”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一种莫名的解脱。好像长久以来压在心口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我怕的不是失去她,而是怕这种无休止的内耗和争吵。如果一段婚姻,需要我放弃自我,放弃尊严才能维持,那它还有什么意义?也许,分开对我们来说,都是一种新生。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回了我的工作间。这一次,我没有锁门。我知道,这场战争,已经进入了最关键的阶段。要么,彻底决裂;要么,重新洗牌。

第三章 压垮骆驼的稻草

陈静说的“离婚”,只是气话。她没想真离,只是想用这个来逼我就范。这是她惯用的伎俩。

但这次,我没接招。我不吵不闹,也不服软。我照常上班,下班回家就钻进工作间。她做的饭,我吃。她不做的,我也不问,自己煮面。她跟我说话,我应。她不理我,我也不主动开口。

我就像一团棉花,她用尽全力打过来,却使不上劲。

这种状态持续了一个星期。家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陈静开始变得焦躁不安。她没想到,我这次会这么“硬气”。她的小舅子陈伟倒是来了两次,旁敲侧击地劝我,说男人要大度,不能跟女人一般见识。

我只是笑笑,不说话。

转折点发生在一个周五的晚上。

那天我加班,快十点才到家。一进门,就看到林凡坐在沙发上,腿上裹着纱布,旁边还放着一副拐杖。陈静眼睛红红的,在一旁抹眼泪。

我心里一咯噔,赶紧走过去:“小凡,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还不是你!”陈静一见我,火气就上来了,“你要是早点同意买车,他会这样吗?他同学骑摩托车带他,结果摔了!医生说,骨裂!要休息三个月!这下好了,你满意了?”

她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我头上。好像儿子受伤,不是因为骑摩托车不小心,而是因为我没给他买汽车。这种逻辑,荒谬又伤人。

我没理她,蹲下身子仔细检查林凡的伤势:“疼得厉害吗?去医院看过了?医生怎么说?”

林凡摇摇头,小声说:“爸,我没事。就是……有点倒霉。”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里五味杂陈。我知道,他心里肯定也在埋怨我。

内心独白:那一刻,我真的动摇了。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如果我当初妥协了,儿子是不是就不会受这个罪?一个念头闪过,要不就算了吧,不就是十万块钱吗?不就是我的一个念想吗?跟儿子的健康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可是,另一个声音又在心里说,林涛,你不能退。这次退了,以后你在这个家里,就再也直不起腰了。

“现在知道心疼了?”陈静还在一边不依不饶,“早干嘛去了?为了你那点破钱,连儿子的安全都不顾!我算是看透你了,你就是个自私鬼!”

“够了!”我猛地站起来,第一次对她吼出声,“陈静,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他受伤,我也心疼!但是这两件事有必然联系吗?难道买了车,他就一辈子不会出意外了?你这是迁怒,是胡搅蛮缠!”

我的爆发,让陈静和林凡都愣住了。他们从没见过我这个样子。

我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积压了这么多天的委屈、愤怒、失望,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出来。

“我自私?我为了这个家,起早贪黑,累出一身毛病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自私?我把挣来的每一分钱都交给你,自己连件好衣服都舍不得买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自私?陈静,你的心是肉长的吗?你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这些年,我对你,对这个家,到底怎么样!”

我说完,客厅里一片死寂。只有墙上的挂钟,还在不知疲倦地滴答作响。

陈静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林凡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看着他们,突然觉得无比的疲惫。这场战争,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我慢慢走回我的房间,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份文件,走回客厅,放在陈静面前的茶几上。

“这是离婚协议书。”我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我已经签字了。家里的房子、存款,都给你和儿子。我只要我的那些工具。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就签个字,我们去办手续。”

说完,我没再看她一眼,转身进了我的工作间,关上了门。

这一次,我没有反锁。但我知道,我心里的那扇门,已经彻底关上了。

第四章 意外的来客

我提出离婚,就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

陈静彻底懵了。她以为我最多就是发发脾气,冷战几天,最后还是会像以前一样,乖乖地妥协。她从没想过,我会真的要离开这个家。

接下来的两天,她没有再闹,也没有再提车的事。她开始尝试着跟我说话,给我做饭,甚至主动帮我收拾乱糟糟的工作台。但她的示好,显得那么笨拙和刻意。我知道,她怕了。

我没有回应她的示好,也没有收回我的决定。我像一个旁观者,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周一的下午,店里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一个穿着讲究,头发花白的老先生,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子,走进了我的店。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像是秘书的年轻人。

“请问,哪位是林涛师傅?”老先生开口,声音温和而有礼。

我站起身:“我就是。请问您有什么事?”

“林师傅,久仰大名。”老先生笑了笑,把木盒子放在柜台上,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躺着的,是一块百达翡丽的古董怀表,表盘是珐琅彩的,指针已经不再转动。

我只看了一眼,呼吸就停住了。这不仅仅是一块表,这是一件艺术品。我这辈子,也只在书上见过几次。

“这块表,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前些年不小心摔了一下,就再也不走了。我找了国内外很多名家,都说修不了,或者说修复的成本太高,不值得。”老先生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后来听一位老朋友提起,说南城有位林师傅,手艺高超,专治各种疑难杂症。所以,我特地从省城过来,想请您给看看。”

我戴上手套和放大镜,小心翼翼地把怀表取了出来。打开后盖,里面的机芯构造复杂而精美,像一座微缩的城市。我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是里面的一个关键齿轮断了。这种老式机芯的零件,现在根本找不到替代品,只能靠手工重新制作。

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也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内心独白:当我看到那块百达翡丽的时候,我感觉全身的血都热了起来。这就像一个绝世高手,遇到了一本失传的武功秘籍。那种兴奋和渴望,是陈静永远无法理解的。她只看到我每天油乎乎地跟一堆破铜烂铁打交道,却看不到我在这方寸之间,感受到的那种创造的快乐和成就感。这才是我的世界,我的价值所在。

“怎么样,林师傅?有希望吗?”老先生紧张地问。

我抬起头,看着他,郑重地点了点头:“有希望。但是需要时间,而且……费用不低。”

“钱不是问题。”老先生立刻说,“只要能让它重新走起来,多少钱都值得。林师傅,您尽管开价。”

我沉吟了一下,报了一个数字。这个数字,是我平时修表收费的几十倍,但我知道,它配得上我的手艺,也配得上这块表的价值。

老先生听完,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让秘书预付了一半的定金。现金,厚厚的一沓,就放在我的柜台上。

送走老先生,我看着那沓钱,心里百感交集。这笔钱,比我那辛辛苦苦攒了五年的十万块还要多。原来,我的手艺,我的尊严,在懂的人眼里,是如此值钱。而在不懂的人眼里,却一文不值。

那天晚上,我没有回家。我把店门关了,在工作台前坐了一夜。我没有去动那块百达翡丽,只是静静地看着它。我想了很多,关于我的过去,我的现在,还有我的未来。

第二天一早,我做出了一个决定。我拿出手机,拨通了陈伟的电话。

“喂,小舅子。我是林涛。”我的声音很平静,“你现在有空吗?我们见个面,我有点事想跟你谈谈。”

第五章 姐夫的账本

我和陈伟约在一家茶馆见面。

他来的时候,满脸堆笑,以为我是想通了,要找他商量贷款买车的事。

“姐夫,我就知道你是个明白人!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我姐那脾气,你还不知道?刀子嘴豆腐心。来来来,喝茶,喝茶。”他热情地给我倒茶。

我没有碰那杯茶。我从包里拿出一个账本,推到他面前。

“这是什么?”陈伟愣了一下。

“你看看就知道了。”

他将信将疑地翻开账本。第一页,是他结婚,我随的份子钱,五千。第二页,他儿子满月,我包的红包,两千。第三页,他说要做生意,从我这儿拿了三万。第四页,他说要买房,又借了五万……一笔一笔,清清楚楚,时间、金额、事由,都写得明明白白。

陈伟的脸色,随着翻动的书页,一点点地变了。从一开始的轻松,到惊讶,再到后来的难堪和苍白。

账本的最后一页,是我昨天刚收到的那笔定金的银行回执复印件。

“这些年,你从我们家,陆陆续续拿走了将近十五万。”我看着他,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我从来没让你还过,也没跟你姐提过。因为我把你当亲人。我以为,人心换人心。”

陈伟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合上账本,不敢看我:“姐夫,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是亲戚,互相帮衬不是应该的吗?”

“是应该的。”我点点头,“但是,亲戚之间,更应该有分寸,有尊重。你怂恿你姐,不跟我商量就拿走我攒了五年的血汗钱,去给小凡买一辆超出我们家承受能力的车。你告诉我,这是哪门子的帮衬?”

“我……我那是为了小凡好啊!”他还在嘴硬。

“为了小凡好?”我冷笑一声,“还是为了你好?你最近是不是在跟人谈一个项目,缺一辆好车撑门面?你是不是还欠了外面一笔钱,等着挪用这笔车款去堵窟窿?”

我的话,像一把尖刀,瞬间刺破了他所有的伪装。

陈伟的脸“唰”地一下白了,像一张纸。他震惊地看着我,嘴巴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内心独白:我不是傻子。陈伟这几年的行为,我都看在眼里。他花钱大手大脚,交的朋友也都是些不三不四的人。我早就猜到他经济上有问题。这次买车的事,他表现得比谁都积极,我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猫腻。我只是不想说破,还想给陈静留点面子。但现在,我没必要再顾忌了。

“你怎么……怎么知道的?”陈伟的声音都在发抖。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小舅子,我今天找你来,不是来跟你算账的。我是来告诉你,那十万块钱,你姐已经拿去付了定金。剩下的车款,我一分钱都不会出。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还有,以后我们家的事,希望你少掺和。”

我站起身,把那本账本留在了桌上。

“这个账本,就送给你了。你好自为之。”

我走出茶馆,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有些脓包,早晚都得挤破,长痛不如短痛。

我没有直接回店里,而是绕路去了菜市场。我买了陈静最爱吃的鱼,儿子最爱吃的排骨,还有一些新鲜的蔬菜。

回到家,陈静正坐在沙发上发呆。看到我提着菜回来,她愣住了。

我没说话,径直走进厨房,系上围裙,开始择菜,洗米。

厨房里,很快就响起了切菜的声音,抽油烟机的声音,还有锅里热油滋滋作响的声音。这些声音,充满了烟火气,让这个冰冷了好久的家,似乎有了一点温度。

陈静站在厨房门口,呆呆地看着我忙碌的背影,眼圈,慢慢地红了。

第六章 真相与选择

那顿饭,我们三个人吃得很安静。

陈静好几次想开口说话,但都欲言又止。林凡则是一脸的不知所措。

吃完饭,我收拾了碗筷。陈静走过来,想帮忙,被我拦住了。

“你去看电视吧,我来就行。”

她站在原地,看着我把碗一个个洗干净,放进橱柜。等我擦干手,从厨房出来,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了。

“林涛,我们……我们谈谈吧。”

我点点头,在沙发上坐下。

“那车……我们不买了。”她低着头,声音很小,“明天我就去把定金退了。”

“为什么?”我看着她。

“我今天……给我弟打电话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他都跟我说了。是我傻,是我糊涂,我被他骗了。我以为他真是为了小凡好,没想到……没想到他是为了自己。”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还有那份离婚协议……”她抬起头,眼睛里噙着泪水,“你能不能……收回去?我知道我错了。这些年,你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我心里都清楚。是我……是我把你的好当成了理所当然。我总觉得,你反正也不会离开我,所以我就可以无法无天。我错了,林涛,我真的错了。”

她哭了,哭得像个孩子。二十年来,我第一次见她哭得这么伤心,这么无助。

我递给她一张纸巾。

内心独白:看着她哭泣的样子,我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我没有报复的快感,也没有胜利的喜悦。我只觉得心疼和悲哀。我们明明是彼此最亲近的人,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因为钱吗?不全是。是因为沟通太少,是因为理所当然的索取太多,是因为我们都忘了,婚姻这东西,也需要用心经营和维护。

“你别哭。”我叹了口气,“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那……那你还愿意原谅我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我没有直接回答她。我从工作间里,拿出了那个装着百达翡丽的木盒子,放在她面前。

我把这块表的来历,以及那位老先生的故事,都告诉了她。我还告诉她,光是定金,就足以买下她想买的那辆车。

陈静听得目瞪口呆。她拿起那块怀表,翻来覆去地看,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我从来不知道,你……你这么厉害。”她喃喃地说。

“你不是不知道,你是不关心。”我平静地说,“在你的世界里,只有柴米油盐,只有亲戚朋友的面子。你从来没有真正走进我的世界,看看我在做什么,我在想什么。”

我的话,让她的脸一阵发白。

“林涛,”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离婚协议,我可以收回。但是,我们之间需要重新立个规矩。”

“你说,你说,我都听你的。”她急切地说。

“第一,以后家里超过一千块钱的开销,必须我们两个人商量决定。第二,你弟弟那边,亲戚之间可以帮衬,但必须有个度。救急不救穷,我们不能为了他的虚荣和错误,搭上我们自己的生活。第三,”我顿了顿,“我希望你以后,能尊重我的工作,我的爱好。就像我尊重你养那些花一样。”

陈静含着泪,用力地点着头。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起电话,对面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喂!请问是林涛吗?我是陈伟的朋友!陈伟出事了!他借的高利贷还不上了,现在被人家扣住了!对方说,一个小时内拿不到钱,就要……就要卸他一条腿!”

电话那头,我甚至能听到陈伟带着哭腔的求饶声。

陈静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第七章 手艺人的温度

高利贷的电话,像晴天霹雷,把刚刚有所缓和的气氛炸得粉碎。

陈静“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我面前,抓着我的裤腿,哭着说:“林涛,你救救他,你一定要救救他!他就这么一个弟弟,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我扶起她,心里乱成一团麻。救,还是不救?理智告诉我,陈伟这是自作自受,是个无底洞,不能再陷进去了。但情感上,他毕竟是陈静的弟弟,是我的小舅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

我看着陈静那张泪流满面的脸,又看了看旁边吓得不知所措的儿子。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地址在哪儿?”我问。

半个小时后,我带着那笔还没焐热的定金,出现在城郊的一个废弃仓库里。

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围着鼻青脸肿的陈伟。看到我,为首的那个刀疤脸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我:“你就是他姐夫?钱带来了吗?”

我把装着钱的包打开,扔在地上:“钱在这儿。放人。”

刀疤脸让人点了点钱,确认无误后,冲我咧嘴一笑:“爽快。不过……这只是本金。利息,还没算呢。”

“你们想怎么样?”我皱起了眉头。

“不多。再加五万。”刀疤脸伸出五个手指头,“不然,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走。”

我心里一沉。我知道,他们这是坐地起价。我身上已经没有更多的现金了。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王老打来的。我犹豫了一下,按了免提。

“小涛啊,你在哪儿呢?省城那位李先生又打电话来了,说他有个朋友,也有一块老表要修,点名要找你。我寻思着这是好事,就告诉你一声。”

王老的声音,洪亮而清晰。

刀疤脸的眼神动了动。他旁边的黄毛凑过来说:“老大,这人好像是个挺有名的师傅,咱们要是把他得罪狠了,以后……”

刀疤脸沉吟了一下,盯着我看了半天,突然笑了:“行。看在你是个手艺人的份上,今天这利息,我给你免了。人,你带走。不过我警告你,管好你的小舅子,再有下次,就不是钱能解决的事了。”

说完,他一挥手,带着人扬长而去。

仓库里,只剩下我和瘫软在地上的陈伟。

回家的路上,车里一片沉默。陈伟缩在后座,一句话也不敢说。我开着车,心里却很平静。

钱没了,可以再赚。但一个家,散了就很难再拼凑起来。今天,我用我的手艺,我的名声,不仅救了小舅子,也救了我的家。

回到家,陈静和林凡正焦急地等在门口。看到我们平安回来,陈静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这一次,不是哀求,是感激。

陈伟“扑通”一声,给我跪下了:“姐夫,对不起!我不是人!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没有扶他,只是淡淡地说:“起来吧。这话,你不用对我说。你应该对你自己说,对你姐说,对你自己的未来负责。”

那一夜,我们家进行了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家庭会议。陈伟当着所有人的面,写下了欠我钱的借条,并保证以后脚踏实地做人。陈静也向我道了歉,我们约定,以后遇事多沟通,多体谅。

风波,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几天后,我终于静下心来,开始修复那块百达翡-丽。我把自己关在工作间里,废寝忘食。每一个零件的打磨,每一个齿轮的校对,我都倾注了全部的心血。

当我把最后一个零件装上,轻轻转动发条,那停止了几十年的秒针,终于又一次平稳地、有力地走动起来时,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那一刻,我听到了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我抬起头,看到陈静正端着一杯热茶,悄悄地站在门口。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和敬佩。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她身上,也照在我手里的怀表上,温暖而明亮。

我突然明白了。真正的珍惜,不是靠无休止的付出去换取的,而是靠你自身的价值去赢得的。当你拥有了让别人尊重的能力和底气,你对别人的好,才不会被视作理所当然。那份好,才会变得有分量,有温度。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很暖。我知道,我的家,就像这块重新走动的老表,虽然经历过停摆和损伤,但只要用心去修复,总能找回属于它的节奏和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