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国夫回忆 32 仗打到这个时候是越打越顺手，越打越想打

杜聿明披挂亲登场

三保临江

南满不下，北满攻取无望；北满不得，独占关东即为纸上谈 兵。然而南满两攻不下，且损兵折将，斗志锐减，这如何不让杜 聿明这位戎马半生，战绩斐然的国民党东北最高军事长官恼火闹 心加窝囊。

他怎么也弄不明白：“论兵力，我国军远优于共军；论装备，我国军更优于共军；

论战术，‘南攻北守、先南后北’皆合于兵书战策；论指挥者的资 历，我亦深于林彪师弟；论……”不管论什么,他都想不出“共 军”强在哪里，所以越是想不出他越是生气，越生气越是想不出。 天可怜见，这也实在难为只剩一只腰子的杜先生了。

想来想去，他最终觉得南满两次失利之原因还是属下指挥不 力、用兵无方、精诚不足、自顾有余所致。

找出病因好用药。杜聿明自以为找出了南满两次失利的病因， 便对症开出了一味好药：亲自出马唱主角。

再看这杜聿明长官又是如何用兵的：

1. 九十 一、二师为中路，二十一师为北路，二十二师为南路， 三路进攻，目标八道江。

2. 一八二师置磐石与黑石镇方向保证左翼安全；五十二师一 部部置辑安保证右翼安全；两师并相机支援主攻。

3. 一九五师镇守通化；二O 七师镇守新宾；十四师一部驻守 桓仁，三个师皆为预备队。

从图上看，这是一个比较正规的一字长蛇阵。这阵势，不逼人也唬人咧!

肖劲光没骇怕?没骇怕!

非但没骇怕，还笑老杜忒没肚量，忒 心窄，刚丢了万把人就沉不住气，下一步丢得再多时又该如何呢!

肖劲光没有杜聿明那气派，又是飞机又是坦克，又是大披风 又是白手套。

肖劲光有辆旧吉普车四面透风，在雪地上跑不了，就 扔在一边骑大马；后来骑在马上看兵们徒步不自在，就连马也不 骑了，徒着步，戴狗皮帽子，有件旧大衣也很少穿，不是给这个 披一会儿就是给那个披一会儿。

你看看，这怎么能和人家杜先生 比呢!不仅他比不了，林彪也比不了，他们哪有那个家底呀。

比不上咱不比，咱比打仗，肖劲光就把心思都用在打仗上了。

杜聿明虽然摆下8个师，但这次用作主攻的也就是3个师还 欠1个团。

肖劲光也开始排兵布阵：

十师和八师阻击敌中路和南路之敌；

七师和九师专门对付北 路的敌二十一师。

这个二十一师是新组建的部队，战斗力相对弱一点。肖劲光 用两个师来对付敌1个又是较弱的师，具体打的时候仅是1个团， 其用意还用细说吗?其结果还用细说吗?

1947年2月18日，三保临江战役就算正式开始了。

欢喜岭欢喜

按军区首长和纵队命令，

我纵七师主力由凉水河子经姜家街、 土门子向通沟方向实施迂回，先断敌退路，再向南发动进攻，并 以一部兵力向大肚子、鹿尾林实施进攻；

我九师主力由孤山子向 碱水梁子、黑瞎子堡、阎家街实施进攻，断敌西逃的退路，然后再向鹿尾林地区发展进攻；

八师占领老岭、小荒沟岭、东岔、大 龙爪沟门地区组织防御，坚决阻敌九十一师、二师的进攻，保障 纵队主力作战。

接受任务后，我令二十六、二十五团进攻鹿尾林，二十七团 进入黑瞎子堡以西一带。同时，七师各团也占领南面地带，我两 师完成了对敌二十一师二团于黑瞎子沟的合围。

2月18日拂晓，敌人发觉我军企图，立即组织向欢喜岭方向 突围。

黑瞎子堡至欢喜岭为狭长山谷地带。担任欢喜岭正面阻击的 是我二十七团一营3个连，每连分别守卫一个高地。

敌二团为了逃脱被我军全歼之命运，对我欢喜岭阵地发起了 疯狂进攻，密集炮火雨点般扑向我一营前沿400高地。在这里担 任阻击的是二连。二连官兵不畏炮火，猛烈阻击，打退了敌人8次 冲锋，但自身也有较大伤亡。

这时我把电话打到一营指挥所。营教导员告诉我，二连在400 高地打得很苦，伤亡很大，但阵地仍在我手中，营长已亲自前去 组织指挥。

我问需不需师里支援，他告诉我营里调整部署，已派 一个排前去支援，暂时还不需要。

我最后对他说：“你们阻击打的如何，直接关系到敌二团能否全歼的大问题。 现在东南西3个方向敌人突围无望，唯一只有欢喜岭这个方向是 敌人的一线希望，所以你们要不惜付出最大代价，也要把敌人这 最后一线希望熄灭，保证主力赶到后全歼敌人。”

“师长放心，我营目前只有400高地受敌攻击较重，其它高地 还无大损失，我们预备队还没用，团里也已命令邻营向我一线迂 回支援，绝不会有问题!”

天将过午，400高地虽仍在我二连手中，但已险象环生，整营 的敌人在强大炮火掩护下，攻势一次比一次凌厉，战士们大多被敌炮火伤亡。敌人的炮火不仅轰击我阻击阵地，同时还向两侧延 伸，拦截我增援部队。

奉命增援的一连一排在排长徐同章带领下，巧妙躲闪敌拦截 炮火，终于及时到达二连阵地。

二连同志见增援到来，更增强了 信心，联合奋力阻击。 一排同志打得勇猛顽强，在危急时刻，给 二连以有力支援，为坚守400高地这个重要的制高点，以全歼敌 人保证了时间。战后，被师以其排长的名字命名为“徐同章排”荣 誉称号。

下午3时许，我九、七两师主力赶到，立即向欢喜岭之敌发 起总攻。战斗进行得较顺利，约两个小时，即将敌二十一师二团 全部歼灭，为三保临江战役创了个“开门红”!

德胜屯得胜

敌二十一师二团被围后，该师三团曾出柳河企图增援，遭我 七师阻击后又缩回柳河。

欢喜岭战斗结束，打了胜仗，战士们异常欢喜。我师一面打 扫战场救护伤员， 一面总结经验，原地休整。

20日夜我们又接到上级指示，命令我师与七师迅速南下，配 合八师，歼灭大北岔、德胜屯之敌九十一师。

九十一师为敌中路攻击主力，其二七二团进至大北岔，该师 工兵营进占德胜屯，师主力还在杨木桥、高丽城子一带，两股敌 人已成冒进之敌，所以纵队决定首先吃掉这两股敌人。我师主要 任务是歼击德胜屯之敌。

接受任务后，

我命令二十五团以二、三营攻取德胜屯南山；

二 十六团加二十五团一营攻取德胜屯北山；

二十七团于柞木台、三 源浦警戒通化、安口镇之敌。

21日拂晓，我九师两个攻击团依令而行，迅速发起攻势。

敌工兵营确实不愧特殊兵种，其工事构筑比其它敌部队均坚 固。二十五团一营首次攻击因对敌情掌握不足而受挫。

郑志士团 长和他们的营领导认真研究之后，决定改变战术，用主力牵制正 面之敌，同时派出一部迂回敌侧后，将其地堡炸毁。敌人见依托 的屏障被毁，顿时乱作一团，我军趁机发起冲锋，一举冲入敌阵 地，将敌九十一师工兵营全歼于德胜屯。

尔后回头配合七师对敌 二七二团发起攻击，先歼其一部，另一部向南逃窜，我们又跟踪 追击，将其全部歼灭，至二十二日黄昏，战斗结束。

长春屯亦有好戏

敌九十一师之二七二团及师工兵营被歼，我3个师又同时南 下，将九十一师主力合围于高丽城子与闹子沟之间。

我九师居左， 七师居中，八师居右，3个师于22日晚同时发起攻击。

敌九十一师主帅见先头部队被歼，已有退缩之意，但没想到 我军来的这么快，他还没有来得及下达撤退命令，我3个师已将 他三面围起来，再想退已不是易事了，便只好硬着头皮应战。

仗打到这个时候是越打越顺手，越打战士们的情绪越高，越 打越想打。

敌人虽然斗志不旺，恐惧心理十足，但凭借坚固工事 和优势装备抵抗的也很顽强。战至23日下午7时左右，敌人趁夜 色开始撤逃。

我师各团自21日德胜屯战斗打响后，至此时大部已 三天未吃上一顿饭。此时见敌人要跑。好不容易围起来，眼看就 要被歼的敌人此刻要跑，那怎么行?饭也顾不上吃，觉也顾不上 睡，追!

我二十五团和七、八两师各一部一口气追到长春屯，终 于又追上敌人，一阵猛打猛冲，终又歼敌一部，其余敌人逃回通 化。

稍后，我七师在柳河又歼敌二十一师三团1个营；八师二十 二团与辽宁独立团在辉南歼敌二十一师一团1个营。

敌九十一师主力逃离长春屯后并未通知协同部队。其师副师 长带领炮兵前来支援，因不明情况，再遭我军围歼。外围城镇守 敌因怕遭此噩运，纷纷弃城逃离。

至此，柳河、辉南、金川、辑 安、桓仁五城为我军占领，唯通化还被敌一九五师占据。

杜聿明通化受惊

通化，为南满重镇，交通门户，也是敌人三次进犯临江的基 地。守敌一九五师虽屡遭重创，惊恐难安、士气低落，但终是瘦 死的骆驼。三犯临江，他按兵未动，固守城池，故未有新的损失， 原缺额亦得到补充。加之城池坚固、火力优良，这确给我军攻城 带来极大不利。

杜聿明坐镇通化，开始很是踌躇满志，指挥8个师，10多万 人马，企图一举将我军赶出南满。初听欢喜岭1个师被歼还未曾 心动，自以为无碍大局。

待以后连报失利，方感到事有棘手，此 行难成初衷。当我两纵4个师兵力同时扑向通化时，他终于坐不 住了，他最担心通化失守，他这个东北最高司令长官在仗还没分 出高低时而先成为俘虏，所以急忙借故奔回沈阳。

不过临走时，倒 是很为一九五师师长陈林达狠打了一番气，这也为通化此次不丢 失不能说不起些作用。

南满军区决定由四纵十师担任通化城主攻任务，三纵八师以 两个团配属四纵为二梯队。

我七、九师为配合攻城，决定首先歼灭三棵榆树、旺清门之 敌，尔后阻击可能由新宾方向增援通化之敌。

我师兵力部署是：

师主力配合七师夺取三棵榆树后，二十五、二十七两团继续 配合七师向西进攻，阻击清原、新宾方向之敌增援；

二十六团向 东发展，扫清通化西线外围之敌，支援四纵及三纵八师进攻通化。

3月18日，我九师出沙宝汤、小荒沟、碱厂沟，配合七师首 先攻克三棵榆树。该地之敌为敌二师五团的一个营。在我强大攻 势下，敌人一部被歼，大部逃向旺清。

这时，按事先部署，二十 六团开始向东进攻，二十七、二十五团与七师十九团、二十一团 对旺清的敌二师五团进行四面合围。

二十一团以一部于一面山警戒阻击新宾之敌，一部由西南方 向阻击旺清之敌向新宾逃窜；我九师迂回旺清西北一线，二十五 团进入东北一线，十九团进入东南一线。23日，我合围各团向旺 清之敌发起猛烈进攻。

敌人自22日发现有被合围迹象后，曾几度试图向新宾转移， 但又举棋不定，犹豫不决，待至23日上午再想转移已为时晚矣。

我二十七团首先攻入旺清镇，与敌展开巷战，同时二十五团、十 九团也不断向前推进，使包围圈越缩越小。战至下午3时左右，大 部敌人被歼，少部见大势已去，只好举手投降，至此旺清之敌被 肃清。

我二十六团在师参谋长茹夫一、团长夏克带领下，一路向东 攻击，20日攻克英额布，22日攻克快大茂子，残敌大部逃入通化 城。

攻取通化的战斗是3月20日打响的。攻城部队首先攻克外围 村镇及制高点，至24日一部已攻入市区并占领火车站、红房子等 重要地点。

但因后续部队未能突破敌炮火拦截，所以只好又放弃 阵地。

24日拂晓，敌八十九师五十四团一部由西南旺清门一线增 援迫近，我四纵十师杜光华师长在阻击中不幸中弹牺牲，如继续攻城对我军不利，故军区首长命令攻城部队停止攻击，撤出战斗。 这样，又让一九五师的陈林达便宜了一把。

南满北满同台联袂

南满打得热热闹闹好戏连台，北满不甘寂寞，也搞得轰轰烈 烈、有声有色，杜聿明所以从通化指挥所返回沈阳，除前面所说 原因外，另一个很重要原因就是北满大军又接连两次南下，让他 的北线防御发生动摇。

林彪算是把杜聿明瞧准了，你南一打，我北就出，南面打得 狠，北面就出的快。本来这“先南后北，南攻北守”的策略无可 挑剔，无奈杜聿明的手下们太无能，南攻攻不下，北守又守不住， 再好的策略又有何用。最后也只好无可奈何，溜之乎也。

2月21日，也就是我九师进攻德胜屯的同时，北满12个师奉 林彪司令员命令再次越江南下，又开始了与南满战斗相呼应的北 拉计划。

南下部队首先拿孙立人的新一军开刀，在城子街把敌三十师 八十九团围个严严实实，逼得敌团长曾琪只好率部投降。

尔后又打援的打援，攻城的攻城，2月28日德惠城又被围。这 时，杜聿明已顾不上南满，急调九十一师进入四平，再调二十二 师、七十一师、八十八师及四五个保安支队，号称10万大军北援， 以解德惠之围。结果国民党内部又演了一场闹剧。

我攻城部队在德惠进攻中出现千余人伤亡，见敌援军迫近，便 主动撤出战斗。想不到杜聿明也许是几番调兵攻城失利怕老蒋怪 罪，便在德惠做起了文章，他给老蒋拍报谎称“歼灭共军十万”。

想不到这老蒋长时间未得喜报，今得此喜讯欣喜若狂， 一面传令嘉勉， 一面又越级命令新一军和七十一军“乘胜”追歼江北 共军。

新一军军长孙立人，七十一军军长陈明仁两位本来就是轻狂 浅薄之辈，自己之情他们虽然一清二楚，但杜聿明邀功报喜之事 并不知道，接了老蒋越级电报受宠若惊，真的要准备“乘胜追 歼”了。

杜聿明心里明白，“歼灭共军十万”那是扩大了十倍的数字， 共军非但没有伤着元气，且元气越来越足，故急忙阻挡孙立人、陈 明仁出兵，无奈这两位不太买他的帐， 一意孤行，派兵到了朝阳 川、万兴铺一带。

林彪一看敌人孤军冒进，有机可乘，便派五师 钟伟师长、王凤梧政委率部配合其他纵队再下江南，将冒进之敌 歼灭1300多人，还缴获了96挺轻重机枪。

3月中旬，敌八十八师 在郭家、姜家屯也被围，敌二六三团团长兰松岩在万般无奈下只 好从草垛里爬出来，右手敬礼、左手高举，带领所余部下投降。

一位支前的民工说：“嘿，那战利品海啦，火车、汽车、枪支、 火炮、弹药、被服……扔得遍地都是。”

确实不假，民工们赶着大 马车，一车一车，装得满满登登，净是好东西，战士们乐得合不 上嘴，百姓们也欢喜，车老板甩着戴红缨的大鞭子啪啪作响，二 三里地外都听得见，那才叫神气十足、趾高气扬，牛×大啦。

这一阵，不仅临江无恙，北满还发了大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