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父母出去旅游,一天接婆婆10个电话,大姐崩溃:能不能一次说
发布时间:2025-09-12 02:54 浏览量:1
引子
我把最后一件行李塞进后备箱,重重地合上盖子。清晨六点的空气带着一丝凉意,天边泛着鱼肚白。爸妈已经坐在后座上,像两个准备去春游的小学生,脸上是藏不住的兴奋。
“都好了?”我爸探出头来问。
“好了,爸,您坐好。”我笑着回应,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
手机就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婆婆”两个字。我心里咯噔一下,接了起来。
“喂,妈。”
“岚岚啊,你们要走了吧?我就是问问,厨房那个煤气总阀,你出门的时候关了没有?”婆婆的声音带着一贯的焦虑。
“妈,您放心,我出门前特意检查过的,关了。”我耐着性子回答,发动了汽车。
“哦,那就好,那就好。主要是安全第一嘛。你们路上开车慢点啊。”
“知道了,妈。”
挂了电话,我深吸一口气,从后视镜里看到爸妈关切的眼神。我挤出一个微笑:“没事,我婆婆,提醒我们注意安全。”
这次带我爸妈去邻市的海边玩三天,是我筹划了快半年的事。我爸去年做了个心脏支架手术,恢复得不错,医生说可以适当出去走走。我特意休了年假,想着一家人好好放松一下。丈夫赵建华单位有紧急项目走不开,就我一个人带着二老。
车子平稳地驶上高速,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妈妈哼起了年轻时的小调,爸爸也跟着打起了拍子。看着他们开心的样子,我觉得这几个月的辛苦都值了。
可我没想到,这通电话,仅仅是个开始。
第一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车程三个半小时,我们上午十点就到了预订好的海景民宿。房间正对着大海,推开窗户,咸咸的海风扑面而来,带着阳光的味道。
“这地方真好,岚岚,你有心了。”妈妈摸着房间里干净的床单,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爸爸则站在阳台上,望着远处湛蓝的海水,半天没说话。我知道,他心里高兴。他一辈子在工厂里做技术员,很少有机会出来看看。
我正帮他们把带来的药分门别类地放好,手机又响了。还是婆婆。
“喂,妈,我们到了。”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愉快。
“到了就好。那个,岚岚,我问一下,你是不是把阳台的窗户给关严了?天气预报说下午可能有雨。”
我攥紧了手里的药盒,指节有些发白。“关了,妈。出门前我和建华一起检查的,您放心吧。”
“那就好,别回头把地板给泡了。你们住的地方怎么样啊?建华说你订的民宿,那卫生条件行不行啊?”
“挺好的,很干净,您别担心。”
又絮絮叨叨地问了几句吃了没、累不累的话,婆婆才挂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心里有点堵。我能理解她一个人在家不放心,可这种事无巨细的追问,像一根看不见的绳子,把我从这片海边又拽回了那个需要我处处操心的家里。
“你婆婆,还是这么爱操心。”妈妈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背。
我勉强笑了笑,“是啊,老小孩嘛。”
中午,我带爸妈去附近一家有名的海鲜馆吃饭。点了清蒸石斑鱼,白灼海虾,还有几样他们爱吃的本地小菜。爸爸难得地要了二两白酒,喝得满脸红光。
饭吃到一半,手机第三次响起。我看到来电显示,眉头拧成了个川字。
“怎么不接?”爸爸问。
“没事,估计又是问我们吃饭了没。”我拿起手机,走到餐厅外面。
“岚岚啊,我突然想起来,建华那件灰色的羊毛衫,我是不是前两天给你让你洗了?我怎么在衣柜里找不到了?”
我的耐心快要耗尽了。我心想,一件衣服而已,至于隔着几百公里打个电话来问吗?
但我还是压着火气说:“妈,我洗完就晾在阳台了,收没收我记不清了。可能在阳台,也可能在客厅的沙发上,您找找看。”
“哦哦,那我再找找。你看看你,记性也不好,这么点事都记不住。”
我捏着手机,听着电话那头的嘟嘟声,半天没动。海风吹在脸上,有点凉。我心里像压了块沉甸甸的石头,闷得喘不过气。
这趟旅行,是为了让我爸妈开心的。我不能把这种情绪带给他们。我用力搓了搓脸,重新挂上笑容,走回餐厅。
“谁的电话啊?”妈妈问。
“我单位的,问个事。”我撒了个谎。
下午,我陪着爸妈在沙滩上散步。爸爸脱了鞋,踩在柔软的沙子上,像个孩子。妈妈则忙着捡贝壳,挑了几个最好看的,说要带回去给小孙子玩。
夕阳把海面染成了金色,一切都美得像一幅画。我拿出手机,想给他们拍几张照片。可就在我举起手机的瞬间,屏幕亮了,又是婆婆的电话。
这是第四个了。
我背过身去,按了静音,没有接。
第二章 滴水穿石的烦躁
手机在口袋里固执地振动着,像一只被困住的飞蛾。我假装没感觉到,继续给爸妈拍照,指挥着他们摆出各种姿势。
“岚岚,你手机是不是响了?”妈妈耳朵尖,还是听见了。
“没事,妈,广告电话。”我把手机揣回兜里,心里却七上八下。不接电话,会不会让她更担心,以为出了什么事?
果然,没过两分钟,我丈夫赵建华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老婆,你怎么不接我妈电话啊?她都打到我这儿来了,还以为你们怎么了呢,急得不行。”建华的声音有些无奈。
我走到远处,压低声音说:“我正陪爸妈在海边呢,不想接。她今天已经打了三个了,全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哎,我妈就那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一个人在家,不就爱瞎琢磨嘛。你接一下,跟她说一声不就没事了。”
“我说了,可她总有新的问题。建华,我是出来陪我爸妈散心的,不是出来遥控指挥家里大小事务的。”我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火气。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辛苦。那你现在给她回一个吧,让她安心。”
我叹了口气,挂了电话。心里的那点烦躁,像退潮后沙滩上冒出水面的礁石,越来越多,越来越扎人。
我给婆婆回了过去。
“岚岚啊,你怎么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们出什么事了呢!吓死我了!”婆婆的音量很高。
“妈,刚才在海边,有点吵,没听见。我们都挺好的,您别担心。”我找了个借口。
“那就好。我就是想问问你,咱们家那个电饭煲,是不是有点问题啊?我晚上想煮点粥,按了半天都没反应。”
我闭上眼睛,深呼吸。那个电饭煲是老款式,要先把内胆放平,盖子盖严了,按钮才能按下去。这件事,我跟她说过不下十遍。
“妈,您看看是不是内胆没放正?您拿出来重新放一下试试。”
“是吗?我试试……”电话那头传来一阵锅碗瓢盆的响动,“哎,行了!还真是!你看我这记性。”
“行了就行,您按时吃饭。”
“哎,好。你们也早点吃饭,别玩太晚了。”
结束通话,我感觉身体里的力气被抽走了一半。我回头看着爸妈的背影,他们正手牵着手,在夕阳下慢慢地走。那画面很美,可我却怎么也融不进去。
晚上回到民宿,我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洗完澡躺在床上,建华的视频电话又来了。
屏幕上,他看起来也有些疲惫。“老婆,今天怎么样?爸妈还开心吧?”
“挺好的。”我淡淡地回答。
“我妈今天没再给你打电话了吧?”他小心翼翼地问。
“打了,下午又打了两个。”
建华沉默了一下,说:“对不起啊,老婆。我妈就是……唉,她其实就是孤单。”
又是这句话。每次我抱怨婆婆管得太多,建华都用“她孤单”来解释一切。孤单,就能成为打扰别人生活的理由吗?
我心想,我也是个需要自己空间的人啊。我每天在医院里应付各种病人和家属,回到家还要处理这些琐碎,现在难得出来散散心,却还是躲不掉。我的孤单,谁来理解?
“我知道她孤单,可我真的有点累了。”我说出了心里话。
“我知道,我知道。要不这样,明天我跟她说,让她有事直接打给我,别去烦你了。”
“算了吧,打给你,你还不是要打电话来问我?”我苦笑了一下。家里的事,他哪有我清楚。
视频里,我们俩都沉默了。窗外传来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一阵一阵的,像是无尽的叹息。
第二天上午,我们去了附近的海洋公园。爸妈看得津津有味,尤其是海豚表演,妈妈像个孩子一样拍手叫好。我努力把心思放在他们身上,可口袋里的手机像个定时炸弹,让我时刻提心吊胆。
果然,在海狮表演的嘈杂声中,它又振动了起来。
第六个电话。
我悄悄溜出场馆,接了起来。
“岚岚,你昨天买的那个西红柿,我今天看怎么有点烂了?是不是不新鲜啊?”
我看着眼前嬉戏的海狮,听着电话里关于一个西红柿的抱怨,一种强烈的荒谬感涌上心头。我的生活,难道就要被这些东西填满吗?
“妈,可能运输的时候碰到了吧。您把烂的地方切掉就行了。”
“哎,现在的菜啊,真是……”
我没等她说完,就找了个借口挂了电话。我怕再听下去,我会忍不住在电话里发火。
回到座位,妈妈担忧地看着我:“又是你婆婆?”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
妈妈叹了口气,握住我的手。她的手很温暖,布满了老茧。“岚岚,别都自己扛着。有委屈,就跟建华说说。夫妻俩,就是要一起分担的。”
我看着妈妈,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
第三章 压垮骆驼的稻草
第二天下午,我们原计划是去一个叫“渔人码头”的地方,据说那里的落日很美。可计划被第七个电话彻底打乱了。
当时我们刚从海洋公园出来,准备打车。电话一接通,婆婆的声音就带着哭腔,听起来惊慌失措。
“岚岚!你快回来吧!我……我觉得我心脏不舒服,跳得好快,头也晕!”
我心里一紧。作为一名护士长,我对这种描述非常敏感。
“妈,您别急!您现在躺下,千万别乱动。家里有速效救心丸吗?”我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声音冷静而专业。
“有,有,在你床头柜的抽屉里。”
“好,您现在含服两粒。然后马上打120!不,别打了,我来打!您告诉我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我就是心慌,喘不上气……”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爸就是心脏病,我知道这有多危险。
“建华呢?他不在家吗?”我急切地问。
“他……他单位开会呢,手机关机了。”
我脑子飞速运转着。这里离家三百多公里,开车回去最快也要三个小时。远水救不了近火。
“妈,您听我说,我现在就给咱们小区门口的社区医院王医生打电话,让他先过去看看。您千万别动,躺着等。”我一边说,一边用另一只手在手机上查找王医生的号码。
我爸妈也听出了不对劲,围了过来,脸上写满了焦急。“怎么了?亲家母怎么了?”
“我婆婆说她心脏不舒服。”我简单解释了一句,心里乱成一团麻。
好不容易找到了王医生的电话,我赶紧拨了过去,语速极快地说明了情况。王医生答应立刻上门。
挂了电话,我还是不放心。万一社区医院处理不了,还是要送大医院的。可建华联系不上,家里就婆婆一个人。
“爸,妈,对不起,我们可能得提前回去了。”我愧疚地看着他们。
“回去!赶紧回去!人命关天啊!”爸爸立刻说,“别管我们,你快安排。”
我正准备取消民宿,预订最早回去的高铁票,王医生的电话回过来了。
“小林啊,你别急。我到你家看过了,你婆婆没什么大事。”王医生的声音很平静。
“啊?”我愣住了,“可她说她心慌气短……”
“我给她量了血压,测了心率,都正常。听诊也没发现异常。我问她具体怎么不舒服,她又说不出来了。我看她精神头挺好的,还在看电视呢,声音开得老大。”
我举着手机,呆立在原地。一股无名火“噌”地一下从脚底窜到了头顶。
“王医生,真是太麻烦您了。谢谢您,谢谢您。”我连声道谢,挂了电话。
我爸妈看我脸色不对,小心地问:“怎么样了?”
我深吸一口气,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没事了,一场误会。”
我拨通了婆婆的电话,这是今天的第八个。
“妈,王医生去看过您了,说您没事。”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电话那头,婆婆的声音恢复了正常,甚至还有点中气十足:“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就是一阵不舒服。王医生来了以后,我好像又好了。可能是年纪大了,身体不听使唤了。哎,没事就好,你们继续玩吧,别因为我耽误了。”
我听着她轻描淡写的话,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她知道我是护士长,知道我对这种事有多紧张。她利用了我的专业,我的担忧,我的责任心。就为了把我牢牢拴在她的掌控之中。
这不是关心,这是绑架。
“妈,您知道我爸也是心脏病人吗?您知道我刚才有多害怕吗?”我的声音开始发抖。
“哎呀,我这不是也没事嘛。你别大惊小怪的。行了行了,不说了,我那电视剧要开始了。”
电话被挂断了。
我站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大脑。那根叫做“忍耐”的弦,在这一刻,彻底绷断了。
第四章 沉默的战争
去渔人码头的计划自然泡汤了。我们默默地回了民宿,气氛压抑得可怕。
我一言不发地走进房间,把自己摔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我需要一个空间,一个不被打扰的空间,来消化我的愤怒和委屈。
爸妈看我这样,没敢多问,只是悄悄地带上了门。
没过多久,建华的电话来了。估计是开完会,收到了我的未接来电和婆婆的“汇报”。
我没有接。我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说你妈骗了我?说我快被她逼疯了?他会信吗?他只会觉得我小题大做,不体谅老人。
手机锲而不舍地响着。最后,我烦躁地把它关了机。世界终于清静了。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轻轻敲响。
“岚岚,是我。”是建华的声音。
我愣住了。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拉开门,建华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额头上还有一层细密的汗珠。
“你怎么来了?”
“我妈跟我说了下午的事,我给你打电话你又关机,我不放心,就跟单位请了假,直接开车过来了。”他一边说,一边走进房间。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他到底是关心我,还是来替他妈“灭火”的?
“爸妈呢?”他问。
“在隔壁房间。”
他在床边坐下,拉住我的手。“老婆,对不起。我妈今天这事,是做得不对。我替她向你道歉。”
他的态度很诚恳,可我心里的火却没有熄灭。
“道歉有用吗?建华,这不是第一次了。你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过的吗?我像个提线木偶,她一拉线,我就得动。我带我爸妈出来,是想让他们开心的,结果呢?我连一个完整的下午都给不了他们。”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妈她……她就是怕我们不管她了。我爸走得早,她一个人把我们拉扯大不容易,现在老了,就越来越没有安全感。”
又是这套说辞。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
“没有安全感,就可以无视别人的感受吗?就可以谎报病情,把所有人都折腾得人仰马翻吗?建华,我也是个人,我也会累,会烦,会崩溃!”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大了起来。
“你小点声,别让爸妈听见。”建华皱起了眉头,“我知道你委屈。可她是我妈,我能怎么办?你就不能多体谅一下她吗?她都快七十的人了。”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里。
“体谅?我体谅得还不够吗?结婚十年,我哪件事不是顺着她?她说东,我不敢往西。她说菜咸了,我下次就少放盐。她说我给我爸妈买的东西多了,我下次就偷偷摸摸地买。我为了这个家,为了让你安心工作,我把我自己的感受压到最低。现在,我只是想有几天安生日子,这也有错吗?”
我越说越激动,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你就觉得是我不懂事,是我不孝顺。你从来就没站在我的角度想过!”
“我怎么没想过?”建华也站了起来,提高了音量,“我要是没想过,我能一下班就开三个多小时车赶过来吗?林岚,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我没道理?好,我没道理!”
我们俩就像两只斗红了眼的公鸡,谁也不肯让步。这场战争里没有硝烟,却比任何战场都更伤人。
最后,我累了。我不想再吵了。
我转过身,走到阳台上,背对着他。海风吹干了我的眼泪,却吹不散我心里的寒意。
我们之间,隔着的不是这几步的距离,而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那鸿沟的名字,叫“你妈”。
第五章 临界点的爆发
建华的到来,并没有解决任何问题,反而让气氛更加僵硬。
晚饭是在房间里叫的外卖,谁都没有胃口。爸妈看我们俩的样子,几次想开口说什么,最后都化作一声叹息。
建华试图缓和关系,给我夹了一筷子菜。我没有理他,默默地把那口菜拨到了一边。
一顿饭,在死一般的沉寂中结束了。
晚上,建华睡沙发,我睡床。我们背对背,谁也没有说话。我能听到他翻来覆去的声音,知道他也一样没睡着。
我心里乱极了。我爱建华,也尊敬婆婆。可这种爱和尊敬,快要被日复一日的琐碎和无法沟通的疲惫消磨殆尽了。难道我们的婚姻,就要这样被绑架着,直到我彻底麻木或者彻底爆发吗?
我想不通。
第三天,也就是我们计划返程的日子。
早上起来,建华已经不在房间了。我洗漱完出来,看到他正在阳台上打电话。不用想也知道,是打给婆婆的。
他看到我,匆匆说了几句就挂了。
“我妈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他走过来,表情有些不自然。
“下午就回。”我冷冷地回答。
“她……她让我们回去的时候,顺路去一趟城东的李记,给她带盒绿豆糕。她说她就爱吃那家的。”
我停下手里收拾东西的动作,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城东的李记?那家店在城市的另一头,跟我们回去的路完全是南辕北辙。这一来一回,至少要多花一个半小时。
经过了昨天那样的事情,她竟然还能如此心安理得地提出这种要求。
在她眼里,我到底是什么?一个免费的保姆,一个随叫随到的司机,还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人?
“我不去。”我干脆地拒绝。
建华的脸色沉了下来。“林岚,你别闹脾气了行不行?不就是一盒绿豆糕吗?妈想吃了,我们就去买一下,费多大事?”
“这不是一盒绿豆糕的事!”我终于忍不住了,声音尖锐起来,“这是态度问题!她昨天把我们折腾成那样,一句道歉没有,今天就又开始提要求。她把我们的退让和忍耐当成什么了?理所当然吗?”
“她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可能忘了昨天的事了。你跟一个老人计较什么?”
“我跟她计较?赵建华,你搞清楚,从头到尾,都是她在跟我计较!计较我有没有关窗户,计较我有没有给她儿子洗衣服,计较我有没有让她称心如意!”
我的情绪彻底失控了,积压了两天,甚至十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部喷涌而出。
就在这时,建华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我婆婆。
这是这两天来的,第十个电话。
他下意识地就要接。
我一把抢过手机,当着他的面,划开了接听键,开了免提。
“建华啊,你跟岚岚说了没?让她一定要去李记啊,别买错了。还有,回来的时候顺便去超市帮我带一袋米,家里的米不多了……”
婆婆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扎在我的神经上。
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对着手机,用尽全身力气,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
“妈!你到底有什么事?能不能一次说完!”
吼完这一句,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看到建华震惊的脸,看到闻声从隔壁房间出来的爸妈,脸上写满了错愕和担忧。
电话那头,也陷入了死寂。几秒钟后,传来了“嘟”的一声,婆婆挂断了电话。
我看着手里的手机,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完了。我把天给捅破了。
第六章 废墟上的重建
房间里静得能听到海浪的声音。
我像一个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的木偶,颓然地坐倒在沙发上。手里还攥着建华的手机,烫得像一块烙铁。
我不敢去看任何人的眼睛。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刚才那句失控的怒吼在反复回响。我竟然,对婆婆吼了。那个我十年来小心翼翼侍奉着,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长辈。
爸爸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宽厚的手掌轻轻放在我的肩膀上,没有说话。妈妈则倒了一杯温水,递到我嘴边。
建华还愣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从震惊慢慢变成了复杂。有愤怒,有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茫然。
“我……”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
最终,是建华先打破了沉默。
他没有像我预想的那样对我发火,而是走过来,从我手里拿过他的手机,然后在我面前蹲下。
他抬头看着我,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岚岚,”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对不起。”
我愣住了。
“这几年,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我总觉得,我妈养我不容易,你就该多担待。我把你的付出当成了理所当然。我错了。”
眼泪,毫无征兆地再次涌出。但这一次,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我终于被看见了。
“我只想着让她安心,却忘了你也会不安。我只想着让她不孤单,却把你推向了孤岛。”他握住我的手,很紧,“刚才你吼出来,我第一反应是生气,可我静下来一想,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绝路,你怎么会这样?”
我泣不成声。这些话,我等了太久了。
他站起身,走到阳台,拨通了婆婆的电话。这一次,他没有回避。
“妈。”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刚才的事,您别怪林岚,是我不好。是我没有处理好我们之间的关系。”
电话那头很安静,不知道婆婆说了什么。
“妈,林岚是我的妻子,也是您的儿媳妇,但她首先是她自己。她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父母,自己的生活。我们不能要求她把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放在我们身上。”
“我知道您孤单,也知道您关心我们。但是,关心不应该是这样的。您的电话,已经变成了她的负担。我们以后能不能换一种方式?比如,我们每天固定一个时间给您打电话,跟您聊聊天。如果您有什么事,可以写在纸上,等我们打电话的时候一起说。如果是急事,当然可以随时打。”
“家里的事,我会学着多分担。您别总是什么事都找林岚。我也是您儿子,我也能做。”
建-华在电话里说了很久。我听不清婆婆的回应,但我能看到建华的侧脸,线条紧绷,却异常坚决。
他正在用他的方式,为我们这个小家,筑起一道边界。一道清晰、健康,又能彼此守望的边界。
挂了电话,他走回我身边。
“我妈……她哭了。”他轻声说,“她说,她只是怕,怕我们嫌她老了,烦她了,不要她了。”
我的心,被这句话轻轻地刺痛了。
我忽然明白了,那些密不透风的电话,那些鸡毛蒜皮的追问,背后藏着的,是一个老人深深的恐惧。
她不是在控制我,她是在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我们都有错。她错在用错了方式,而我,错在从未想过去探究这方式背后的原因。
第七章 海阔天空的明天
回程的路,气氛不再沉重。
建华开车,我坐在副驾驶。爸妈在后座上,大概是累了,都睡着了。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暖洋洋的。
“我们不绕路去买绿豆糕了。”建华忽然说。
我转头看他。
他笑了笑,“我已经在外卖平台上下单了,让人直接送到家。妈想吃,就让她吃到。但是,不能以绑架我们行程的方式。”
我点了点头,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他能分清“满足”和“纵容”的区别,这比什么都重要。
“回去以后,我想找个时间和妈好好聊聊。”我说,“也许,我该告诉她,我不是烦她,我只是需要一点点空间。”
“好。”建华腾出一只手,覆在我的手背上,“我们一起。以后家里的事,我们一起面对。”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前方的路,宽阔而明亮。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打开门,婆婆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开着,她却没有看。看到我们进来,她局促地站了起来,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她的眼眶是红的,显然哭过。
“妈,我们回来了。”建华先开了口。
“回……回来了就好。”婆婆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落在我脸上,带着一丝愧疚和害怕。
我心里一酸。
我走过去,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
“妈,这是我给您带的。海边捡的贝壳,我妈说串成链子戴着好看。”
婆婆愣愣地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妈妈一下午精心挑选、打磨好的贝壳,用红绳串了起来。
“这……”她抬起头,眼圈又红了。
“妈,对不起。”我看着她的眼睛,真诚地说,“今天早上,我不该对您吼。”
婆婆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她连连摆手,“不,不怪你,是妈不好,是妈太烦人了。”
那一刻,所有的隔阂、委屈、怨怼,都融化在了这句“是妈不好”里。
建华走过来,一边搂住我,一边扶着婆婆。“好了,都过去了。以后,我们好好说,慢慢说。一家人,没有过不去的坎。”
我爸妈也走过来,妈妈拉着婆婆的手,轻声安慰着。
那个晚上,我们家的灯光,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温暖。
之后的生活,并没有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婆婆依然会打电话,但不再那么频繁。她开始学着把事情记在小本子上,等我们打电话过去时,像汇报工作一样一条一条地说。
建华也真的变了。他开始主动分担家务,学着记住家里的东西都放在哪里。有时候婆婆打电话给他,他能自己解决的,就再也不会转达到我这里。
而我,也开始学着去理解婆婆内心的恐惧。我每周会固定抽出一个下午,不带孩子,不带丈夫,就我一个人,陪她去公园坐坐,听她聊聊过去的事。
那次旅行的崩溃,像一场高烧。烧得很难受,但烧完之后,身体里的毒素仿佛被清空了。我们每个人都疼过,哭过,反思过,最终,我们找到了一个让彼此都更舒服的平衡点。
生活就像那片海,时而风平浪静,时而波涛汹涌。重要的是,船上的人,要懂得如何调整风帆,更要懂得,彼此是对方最坚实的依靠。
站在厨房的窗前,我看着楼下花园里,建华正陪着我妈和婆婆一起散步。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我知道,这平凡的烟火人间,就是我想要的,海阔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