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血河西，妇女独立团最后一场血战

会师之际，在原红四方面军妇女独立团基础上，经简易体检筛选，1300余名长征女战士组建为妇女先锋团。她们与男战士一样留短发、打绑腿，每人配备一杆枪与数颗手榴弹，按正规武装部队标准配备，下辖3个营共9个连。王泉媛任团长，吴富莲任政委，曾广澜任特派员，彭玉茹任参谋长，华全双任政治部主任，何福祥为营长之一，王子俊担任指导员，其余干部姓名王泉媛已记不清。

王泉媛到任次日晚，妇女先锋团便奉命向靖远县黄河岸边开拔。出发前全团集结，王泉媛号召战士们团结一心、严守军容风纪、勇克难关；随后吴富莲亦作动员讲话。

行军两三日后抵达黄河边，战士们乘羊皮筏子渡河。此后，妇女先锋团始终随四方面军总指挥部行动，配合红五、九、三十军，与国民党军阀马步芳、马步青部展开殊死血战。在景泰县一条山战斗中，她们协同作战，缴获30峰骆驼，这些骆驼成为运送、救护伤员的关键工具。

1936年11月10日，中央正式批准渡黄河西进的红五、九、三十军等部统称西路军，成立西路军军政委员会统一领导全军2.8万余人，任命陈昌浩为军政委员会主席，徐向前为副主席。王泉媛率领的妇女先锋团直属西路军总部指挥。

在古浪县土门镇附近，妇女先锋团一、二营顺利通过后，三营遭马家军黑马队阻截。三营战士挥舞大刀奋勇拼杀，一、二营闻讯回援，杀出重围。然而，负责掩护的三营一连战士全部壮烈牺牲。

11月中下旬，妇女先锋团随总部进驻永昌。在此期间，她们主要开展群众工作，团领导还抽时间为战士们讲授政治与军事课程，并召集群众大会宣传动员。在她们的感召下，永昌妇女不仅精心照料伤病员，还日夜赶制衣服鞋袜支援红军。

我曾特意询问王泉媛：“王大姐，您还记得在永昌结拜过一位叫王金桂的干姐妹吗？”她思索片刻后摇了摇头，似乎毫无印象。但我的笔记本中记载着1985年11月3日永昌县党史办吕兴汉老人的回忆：“西路军在永昌驻了45天，旧历十月初五抵达，离开时已进数九寒天。那年冬天格外冷，出门连胡子都能冻住，红军只得把毡裹在脚上。永昌粮食充足，红军打开地主粮仓分粮给百姓，百姓则用近百盘水磨为红军加工粮食。红军多是南方人，不会做面食，只能吃些面疙瘩。当时女红军不少，妇女团团长王泉媛在永昌认了个干姐妹叫王金桂，1983年去世了，她的妹夫房中伦现在还住在永昌北街。”

离开永昌后，妇女先锋团转战山丹。马家军主力猛攻县城，女战士们送弹药、挖战壕、救伤员，全力协助守城。撤出山丹后，马家军紧追不舍，战斗接连不断。因千余名女战士集中行动目标过大，部队奉命分散编入各军，王泉媛率何福祥营仍随总部行动。

1937年1月，总供给部与妇女先锋团战士被敌军围困在临泽城内。女战士们全部冲上守城前线，有武器的持枪作战，没武器的就用石头御敌。战斗异常惨烈，白天击退敌人一次次进攻，夜晚又抓紧加固城墙，激战持续三天三夜。城外堆满敌军尸体，战友的鲜血洒满阵地，可敌军仍不断增兵，攻势愈发猛烈，最终用炮火轰开城墙。敌军蜂拥而上，小头头还无耻叫嚣：“兄弟们冲啊！冲进去一人赏一个老婆！”有些敌人架梯子、用吊绳攀爬城头，女战士们或与敌人肉搏，或奋力掀翻梯子，终将敌人击退。第四天夜里，遵照总部命令，妇女先锋团与总供给部将士奋力拼杀，成功突围，400余名女战士在临泽城内外为国捐躯。

由于西路军在高台、临泽、山丹、古浪接连失利，万余名余部集结于临泽城南六七十里的倪家营子。根据战局需要，妇女先锋团恢复番号，分散各军的女战士重新集结，原领导班子继续任职。她们白天运送弹药粮食、抢救伤员，夜晚站岗放哨、警戒巡逻，有时还顶着寒风练兵。期间西路军曾一度撤离倪家营子，重返时发现水井被敌军填埋、粮食被搜走，女战士们只能深夜冒着生命危险到河边凿冰取水。敌军在河对岸设防，听到动静就开枪射击，不少战友的鲜血洒在冰河上，更有被俘女战士被敌人剥光衣服、割去乳房，甚至被残忍地在阴道内塞进木楔……

1937年3月12日，西路军余部从梨园口进入祁连山，徐向前、陈昌浩向中央发去急电：

军委：

甲，西柳沟激战四天，当日夜敌集团强攻，我火力薄弱，将士死战堡内外。两日来又伤亡七百名，早移御园堡，因寨房狭小且临近山地，敌三个骑兵旅及两三团步兵随即追至猛攻。

乙，现每人仅带数发子弹，已损失两个多团，董振堂牺牲，孙玉清、陈海松负伤。率部经保安导（原文似有谬误）退至番地康龙寺，敌骑兵在白墩子将我二六四团三四百人全歼，现余部不足三团，李先念、姚喆等率部以骡马为食，继续死战。

丙，现部队百分之七十为伤病员，无日无夜不战，弹药几近耗尽，将士疲惫不堪仍坚守堡寨。全军决心死战待援，恳请中央适时反攻。

徐、陈

十二日一时

我军现已处于特殊形势，常规作战方法已难解决问题，必须立即采取特殊手段保存有生力量。现提出以下方案，请你们斟酌决定：

1. 率三团兵力向蒙古方向突围；

​

2. 率现存三团兵力开展游击战争。

无论选择哪种方案，均须将伤病员安置于民间，行动需自主灵活，务必轻装，采用机动多变战术。盼复。

主席团

十二日二十四时

为落实“保存力量、轻装机动、灵活作战”的指示，妇女先锋团幸存的数百名女战士，被迫就地分散、自谋生路。失去主力依托、脱离集体、手无寸铁的她们，在冰山雪岭中艰难跋涉，最终多数落入敌军手中，上演了一曲悲壮的巾帼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