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12月,我和战友去给哈萨克牧民送苜蓿干草,结局让人感动

发布时间:2025-09-08 04:10  浏览量:2

《雪原之约》

冬天的戈壁滩上,天和地的界限几乎看不清了。

天是白的,地也是白的,连远处的山脉轮廓也变得模糊起来。

只有风,那呼啸的风,无声地诉说着这片土地的荒凉与坚韧。

我们的吉普车像一只执着的甲虫,在茫茫雪原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向着更远的地方爬行。

那是1984年12月,严冬已经降临到新疆北部的阿勒泰地区。

我和战友王建国、李铁山奉命运送一批苜蓿干草到边境线附近的哈萨克族牧民聚居点。

这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雪下得格外大,据连队老兵说,这是十年来最严重的一次雪灾。

"老陈,你看得清路吗?"王建国坐在副驾驶位置,不安地问道。

他今年才二十岁,是我们三个人中年纪最小的,也是最不耐寒的一个。

我紧握方向盘,眯起眼眼睛努力辨认前方的路况:"放心吧,我对这条路熟得很。"

其实我心里也没底,白茫茫的雪原上,地标几乎全被掩埋了。

但作为班长,我不能让战友们看出我的担忧。

李铁山在车后座沉默不语,他一向话不多,但做事稳当,是我最信任的战友。

我们的任务并不容易。

前天接到上级命令,边境线附近的哈萨克族牧民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雪,牧草短缺,牲畜面临着饿死的危险。

而牲畜对于牧民来说就是一切,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基础。

我们要把部队节省下来的几吨苜蓿干草送过去,帮助他们度过难关。

天空飘起了雪花,细小的雪粒打在挡风玻璃上,像是无数微小的敲门声。

"老李,你眼神好,帮我看看前面那是不是积雪覆盖的沟壑?"我指着前方约五十米处一片略微凹陷的雪地问道。

李铁山凑近前排,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班长,往右偏一点,那边看起来结实些。"

我按照他的指引,轻轻转动方向盘,车身缓缓向右移动。

我们三个人配合默契,这是在这片苍茫雪原上生存的关键。

吉普车在雪地里艰难前行,发动机的轰鸣声在荒野中显得格外孤独。

窗外的温度已经降到了零下三十多度,车窗上凝结的霜花像一幅精致的画作。

李铁山默默地用手擦去玻璃上的雾气,让我能看清前方的路。

"班长,你说咱们能按时到吗?"王建国问道,他的声音里透着些许担忧。

"一定能。"我坚定地回答,"牧民们在等着我们呢。"

风越来越大,雪花被卷起,形成一道道白色的幕帘。

视线变得更加模糊,我不得不降低车速,小心翼翼地前行。

"老王,你从包里拿点干粮出来,咱们边走边吃点。"我对王建国说。

连队出发前,炊事班给我们准备了一些烙饼和咸菜,足够我们吃一天的。

王建国从背包里掏出几块烙饼和一小袋咸菜,分给我们每人一份。

我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接过食物,小心地咬了一口。

干硬的烙饼在嘴里慢慢变软,带着面粉特有的香味。

虽然简单,但在这寒冷的雪原上,这就是最珍贵的食物。

李铁山掰下一小块烙饼,默默地咀嚼着,目光始终盯着窗外的雪景。

他是我们中间最沉默的一个,来自黑龙江的小山村,习惯了严寒和艰苦。

"班长,你说那些牧民现在怎么样了?"王建国突然问道。

我沉思片刻:"肯定不太好过。他们的牲畜需要草料,这场雪来得太突然了,恐怕他们的储备不足以度过整个冬天。"

"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把干草送过去。"李铁山难得地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

我点点头:"对,不管有多难,我们必须完成这个任务。"

天渐渐黑了下来,暮色笼罩了整个雪原。

远处,时不时能看到几点微弱的光亮,那是牧民帐篷里透出的灯光。

我们三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终于快到了。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吉普车突然猛地一晃,陷入了一个被雪覆盖的深坑里。

我连忙踩刹车,但已经来不及了。

发动机发出一声哀鸣,然后熄火了。

"该死!"我拍了一下方向盘,然后深吸一口气,"下车看看。"

三个人跳下车,寒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

王建国的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他用手臂抱紧自己,努力抵御寒冷。

李铁山立刻绕到车前,蹲下身子检查车轮的情况。

"班长,情况不太妙。"他站起身,脸上写满了凝重,"前轮陷得太深了,冰坑底部还有冻结的泥土,很难推出来。"

我们围着车子转了一圈,情况确实不太乐观——前轮陷进了一个冰坑,看样子靠我们三个人的力量很难把车推出来。

"班长,怎么办?"王建国搓着冻得通红的手。

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雪原,气温骤降,我们的呼吸在空气中形成白色的雾气。

我看了看手表,又望了望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这里离牧民点还有五公里左右。我们不能在这等救援,天这么冷,等不到天亮就会冻僵。"

李铁山指了指车上的干草:"我们三个人,每人背一捆,先送过去。明天再想办法把车子弄出来。"

我点点头:"就这么办。先送一部分过去,让牧民知道情况,也许他们有办法帮我们把车弄出来。"

我们打开后备箱,取出三个厚实的军用手电筒,别在腰间。

然后,我们每人背起一大捆苜蓿干草,朝着那微弱的灯光走去。

干草很重,每捆至少有五十斤,在膝盖深的雪地里行走更是困难。

但我们谁也没有抱怨,只是默默地前进。

雪越下越大,寒风呼啸着掠过荒原。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睫毛上已经结了一层薄霜,耳朵和鼻子几乎失去了知觉。

"一二一,一二一,"我有节奏地喊着口号,帮助我们保持步伐一致,"跟上节奏,别掉队。"

王建国走在最后,他的步伐越来越慢。

"坚持住,快到了!"我回头鼓励他。

"班长,我...我有点撑不住了,"王建国气喘吁吁地说,"腿像灌了铅一样沉。"

我停下脚步,等他跟上来:"把你的干草给我一半。"

"不行,班长,"王建国摇摇头,"我能行,给我一分钟休息一下就好。"

李铁山走回来,二话不说,从王建国背上接过一部分干草,放到自己肩上。

"别逞强,"他低声说,"我们是一个团队。"

王建国感激地点点头,我们继续向前走去。

夜色中,我们像三个孤独的行者,背负着沉重的干草,踩着雪地发出的"咯吱咯吱"声,向着那希望的光点艰难挪动。

每走一步,都像是一场与自然的搏斗。

"我从小在南方长大,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雪。"王建国喘着粗气说道。

"习惯就好了,"李铁山回答,"我老家在东北,那里的冬天比这还冷呢。"

我没有说话,只是专注地向前走。

作为班长,我必须带头坚持下去。

尽管双腿已经开始发麻,肩膀因为干草的重量而酸痛不已,但我不能表现出一丝疲态。

风声在耳边呼啸,仿佛大自然在对我们的执着发出嘲笑。

但我们三个人谁也没有退缩,只是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

"班长,你看!"李铁山突然指着前方喊道。

我抬头一看,远处的灯光变得更加清晰了,我们已经能隐约看到几顶毡帐的轮廓。

"坚持住,就快到了!"我鼓励道,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

虽然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但希望的光芒给了我们继续前行的力量。

又走了大约二十分钟,我们终于来到了牧民点的边缘。

这是一个小型的哈萨克族牧民定居点,大约有十几户人家。

当我们气喘吁吁地走近时,几只牧羊犬开始吠叫起来。

帐篷的门帘被掀开,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哈萨克族男子走了出来。

他看到我们三个背着干草的解放军战士,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立刻用不太流利的汉语喊道:"快进来!快进来!"

我们被迎进了一顶最大的毡帐。

帐内温暖如春,中央的火炉上正煮着奶茶,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几个哈萨克族牧民围坐在火炉旁,好奇地看着我们。

"我叫艾山·卡德尔,是这个牧民点的头人。"那位中年男子自我介绍道,"你们是从连队来的吗?怎么不开车过来?"

我放下肩上的干草,直起酸痛的腰背:"我是陈志强,这是我的战友王建国和李铁山。我们的车在五公里外陷进了冰坑,动不了了。"

艾山皱起眉头:"这天气太危险了,你们怎么敢徒步走这么远?"

"我们接到任务,要把干草尽快送过来,"我解释道,"车上还有更多的干草,我们明天想办法把它们都运过来。"

艾山的眼睛亮了起来:"干草?是给我们的牲畜准备的吗?"

我点点头:"是的,上级知道你们遇到了困难,所以派我们送来一些苜蓿干草,帮助你们度过这个冬天。"

艾山激动地握住我的手:"谢谢,真的太感谢了!我们的牲畜已经三天没有足够的草料了,再这样下去,很多羊和牛都会饿死的。"

他立刻派了几个年轻人去查看我们的车子,并安排人接力把剩下的干草运过来。

"先喝点奶茶暖暖身子。"一位年长的哈萨克族妇女递给我们热气腾腾的奶茶。

那是我喝过的最香甜的奶茶,浓郁而醇厚,仿佛一瞬间就驱散了全身的寒意。

我们三个人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啜饮着,感受着久违的温暖。

"你们都冻坏了,"艾山担忧地看着我们,"脸都冻得通红了。"

他转身吩咐几个年轻人,很快,几块温热的毛巾被送了过来。

我们用毛巾敷在冻僵的脸上和手上,那舒适的感觉简直无法形容。

艾山的妻子叫阿依古丽,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哈萨克族妇女。

她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但眼睛却依然明亮有神。

她忙前忙后,给我们端来了馕和奶酪,还有一盘刚煮好的羊肉。

"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阿依古丽用略带口音的汉语说道。

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让人想起自己的母亲。

我们狼吞虎咽地吃着,这才发现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王建国甚至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因为他的肚子发出了响亮的咕噜声。

"别客气,就当是在自己家里。"艾山爽朗地笑着,眼角的皱纹像戈壁上的沟壑一样深邃。

吃饱喝足后,我们被安排在火炉旁休息。

帐篷里铺着厚厚的毛毯和羊皮,躺在上面,舒适得让人想立刻睡去。

但我的心里还惦记着那些干草,惦记着我们的任务。

"艾山大叔,那些干草..."我刚开口,艾山就摆摆手。

"别担心,孩子。我已经派人去了,明天一早就能把所有干草运过来。你们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人帮你们把车子拖出来。"

听到这话,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王建国和李铁山已经困得眼皮打架,很快就睡着了。

但我却久久不能入睡,想着这次任务,想着这些淳朴的牧民。

夜深了,帐篷里只剩下火炉发出的微弱光亮。

我听到外面有轻微的脚步声,然后是帐门被轻轻掀开的声音。

阿依古丽端着一碗热汤走了进来。

"还没睡啊?"她轻声问道,"喝点热汤,能睡得好些。"

我接过汤碗,汤里飘着几片肉和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草药。

喝下去,一股暖流立刻流遍全身。

"谢谢阿姨。"我真诚地说。

阿依古丽在我身旁坐下,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你们年纪轻轻的,冒着这么大的风雪来给我们送草料,我们都很感动。"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我有些腼腆地回答。

阿依古丽沉默了片刻,然后用她那双饱经风霜却依然明亮的眼睛看着我:"你知道吗?在我们哈萨克族的传统中,客人是上天派来的使者。尤其是在这样的恶劣天气里,能有人冒险前来,那更是值得尊敬的。"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低头喝汤。

"我有个儿子,和你差不多大。"阿依古丽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怀念,"他去年参军了,现在在南方某个地方服役。每次看到你们这些年轻战士,我就想起他。"

"他一定是个好战士。"我说。

阿依古丽点点头,眼里闪烁着母亲特有的骄傲:"是啊,他从小就很懂事,很坚强。这片戈壁滩教会了我们如何在艰难中生存,如何珍惜每一份温暖。"

她指了指窗外黑暗中的茫茫雪原:"看似荒凉的土地,其实蕴含着无尽的生命力。春天来临时,这里会开满野花,羊群在绿草如茵的草原上奔跑。生活就像四季更替,有苦也有甜。"

我静静地听着,感受着这位哈萨克族母亲朴实话语中的智慧。

这一刻,我仿佛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坚韧,什么是生活的本质。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像春天的嫩草,充满生机和希望。"阿依古丽轻声说道,目光温柔而深邃。

"而你们,阿姨,就像这片土地,坚韧而包容。"我脱口而出,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阿依古丽笑了,那笑容像冬日里的阳光一样温暖:"好孩子,你很会说话。不过,你说得没错,我们和这片土地已经融为一体了。无论多么艰难,我们都不会放弃,不会离开。这就是我们哈萨克族人的精神。"

她的话让我想起了我们的军旅生活,同样充满艰辛,同样需要坚持和勇气。

"睡吧,孩子。明天还有事要做。"阿依古丽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起身离开。

在这位戈壁母亲的安抚下,我终于沉沉睡去。

然而,半夜时分,我被一阵嘈杂声惊醒。

帐篷外,人声嘈杂,马蹄声和狗吠声交织在一起。

我警觉地坐起身,发现王建国和李铁山也已经醒了。

"怎么回事?"王建国迷迷糊糊地问。

我摇摇头:"不知道,我去看看。"

我刚要起身,帐门就被掀开了。

艾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上写满了焦虑:"不好了,暴风雪来了,比我们预想的要严重得多。刚才派出去的几个年轻人回来了,说连路都看不清了,根本无法到达你们的车子。"

我心里一沉:"那我们的干草..."

"不用担心,"艾山摆摆手,"干草的事可以等暴风雪过去再说。但现在,我们必须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这个牧民点太靠近山谷了,如果雪继续下,可能会有雪崩的危险。"

我和战友们立刻起身,迅速穿好衣服和靴子。

"我们要去哪里?"李铁山问道,声音依然沉稳。

"三公里外有个石屋聚集点,那里地势较高,而且石屋比毡帐更安全。"艾山解释道,"我们要在暴风雪加剧前赶到那里。"

我看了看手表,凌晨三点二十分。

外面的风声越来越大,雪片拍打在毡帐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阿依古丽已经在收拾必要的物品,她动作麻利,毫不慌乱。

"需要我们帮忙吗?"我问道。

阿依古丽摇摇头:"你们先帮忙照顾老人和孩子。年轻人可以自己走,但老人和孩子需要帮助。"

很快,整个牧民点的人都集合在了中央区域。

十几户人家,大约四十多人,还有一些牲畜——主要是羊和几匹马。

艾山大声宣布了转移计划,分配了任务。

我们三个战士被安排负责照顾三位老人和四个孩子。

"跟紧我,别掉队。"我对分配给我的一位老人和两个孩子说道。

老人大约七十多岁,走路已经有些吃力。

两个孩子则是姐弟俩,姐姐大约十岁,弟弟六七岁的样子。

"你们叫什么名字?"我蹲下身子,平视着两个孩子。

"我叫阿依莎,这是我弟弟图尔荪。"女孩怯生生地回答。

"别害怕,"我微笑着说,"跟着叔叔走,很快就到安全的地方了。"

队伍开始移动,由几个骑马的年轻牧民带头,探路前行。

老人家和孩子们在中间,年轻力壮的牧民和我们三个战士在外围保护。

牲畜则被赶在队伍的最后面。

雪越下越大,风呼啸着从山谷中灌过来,寒冷刺骨。

我用自己的军用大衣裹住了两个孩子,让他们走在我的前面,用身体为他们挡风。

老人家则由我和王建国一左一右搀扶着,缓慢但稳定地前行。

"谢谢你们,年轻人。"老人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没有你们,我们可能就要被困在那里了。"

"别这么说,大爷,"我回答,"我们是军民一家亲嘛。"

风雪中,队伍艰难地向前挪动。

每个人都低着头,抵抗着刺骨的寒风。

孩子们的脸被冻得通红,但他们没有哭闹,只是紧紧抓住我的衣角,一步一步地跟着走。

这是怎样的坚韧啊,我心想,连孩子都如此坚强。

大约走了一个小时,我们终于看到了石屋聚集点的轮廓。

那是一片用当地石材建造的房屋,墙壁厚实,屋顶平坦,能够抵挡住强风和积雪。

"看,我们快到了!"我指着前方,鼓励两个孩子。

阿依莎抬头看了一眼,然后拉着弟弟的手,加快了脚步。

就在这时,她的弟弟图尔荪突然滑倒了,摔在雪地里。

我立刻松开老人的手,蹲下身子把小男孩抱起来:"没事吧?摔疼了吗?"

图尔荪摇摇头,但我注意到他的右脚踝有些扭曲。

我轻轻触碰他的脚踝,小男孩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扭伤了,"我判断道,"别怕,叔叔背你过去。"

我把图尔荪背在背上,一手牵着阿依莎,一手重新搀扶住老人,继续向前走。

虽然负重增加了,但看到石屋就在不远处,我心中充满了希望。

终于,我们到达了石屋聚集点。

艾山和其他年轻人已经开始生火,准备热饮和食物。

阿依古丽见我背着图尔荪进来,立刻迎了上来:"怎么了?"

"没事,只是扭伤了脚踝,"我说,"需要冷敷一下,然后固定住。"

阿依古丽点点头,从包袱里取出一块干净的布,蘸了些雪,轻轻敷在小男孩的脚踝上。

"疼吗,图尔荪?"她温柔地问道。

小男孩摇摇头,眼里却噙着泪水。

阿依古丽笑了:"你真是个勇敢的孩子,像你父亲一样勇敢。"

我看着这位哈萨克族母亲熟练地处理伤口,心中充满敬佩。

她不仅是个坚强的女性,还是个充满智慧和爱心的母亲。

在这片荒凉的戈壁滩上,她就像一盏明灯,给所有人带来温暖和希望。

石屋内很快变得温暖起来。

几个火炉被点燃,驱散了寒意。

人们围坐在火炉旁,喝着热腾腾的奶茶,分享着带来的食物。

尽管身处险境,但这种共同面对困难的团结让人感到心安。

"陈班长,"艾山走过来,坐在我身旁,"谢谢你们今天的帮助。如果没有你们,我们可能就慌了手脚。"

我摇摇头:"我们应该感谢你们才对。如果不是你们及时转移,我们可能还在那帐篷里呢。"

艾山笑了:"这就是生活在戈壁的智慧。人与人之间要互相帮助,才能在这片苍茫的土地上生存下去。"

我点点头,深以为然。

窗外,暴风雪依然肆虐。

雪花被狂风卷起,拍打在石屋的窗户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但在屋内,炉火映红了每个人的脸庞,温暖着每个人的心灵。

就这样,我们在石屋里度过了一整天。

风雪一直没有停,反而越来越猛烈。

通过收音机,我们得知这是近三十年来最严重的一次暴风雪,整个阿勒泰地区都受到了影响。

我开始担心我们的吉普车和那些干草了。

"艾山大叔,您觉得我们的车和干草..."我欲言又止。

艾山理解地点点头:"别担心,孩子。暴风雪过后,我们会想办法的。即使车子被埋在雪下,我们也能找到它。至于干草,只要不被大风吹走,应该还在车上。"

他的话让我稍微安心了一些。

阿依古丽组织妇女们开始准备晚餐。

尽管物资有限,但她们还是设法做出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煮熟的羊肉、烤馕、奶制品和一些野菜汤。

晚餐后,艾山提议大家讲故事,消磨时间。

一位老人开始讲述哈萨克族的传统故事,关于勇敢的骑手如何在暴风雪中救出迷路的羊群。

故事充满了想象力和智慧,孩子们听得入迷。

然后是一位年轻牧民,他拿出冬不拉(哈萨克族传统乐器),弹唱起一首古老的民歌。

歌声悠扬,在石屋内回荡,仿佛穿越了时空,诉说着这片土地上世世代代的故事。

这一刻,我感受到了哈萨克族人民的精神——无论环境多么恶劣,他们都能找到生活的乐趣,保持乐观的态度。

深夜,当大多数人都睡着了,我依然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风雪。

阿依古丽悄悄地走过来,坐在我身旁:"睡不着吗?"

我摇摇头:"在想一些事情。"

"是在担心你们的任务吗?"她敏锐地问道。

我点点头:"是的,我们是带着任务来的,现在却被困在这里。虽然上级会理解这种情况,但我还是感到有些愧疚。"

阿依古丽沉思片刻,然后说道:"你知道吗,在我们哈萨克族的传统中,有一个词叫'阿鲁哈克',意思是'生命的考验'。我们相信,每个人在一生中都会遇到各种考验,这些考验会让我们变得更加坚强、更加睿智。"

她指了指窗外的暴风雪:"这场暴风雪就是一次考验,不仅考验我们的身体,更考验我们的心灵。但它终将过去,就像所有的困难一样。重要的是,我们如何面对它,如何在困难中保持希望和勇气。"

我被她的话深深打动了。

这位朴实的哈萨克族妇女,虽然没有受过高等教育,但她的智慧却是从生活的磨砺中得来的,比任何书本知识都要深刻。

"谢谢您,阿依古丽阿姨。"我真诚地说,"您的话让我明白了很多。"

她微笑着拍拍我的肩膀:"睡吧,孩子。明天会是新的一天。"

第二天清晨,我被一束阳光唤醒。

透过窗户,我看到暴风雪已经停了,天空湛蓝如洗。

阳光照在积雪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整个世界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银装。

我叫醒了王建国和李铁山,三个人一起走出石屋。

外面的空气清新而寒冷,但比起昨天的暴风雪,已经好了很多。

艾山和几个年轻牧民也出来了,他们开始计划如何返回牧民点,以及如何找到我们的吉普车。

"我派几个人先去看看牧民点的情况,"艾山说,"然后我们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

很快,几个骑马的年轻人出发了,向牧民点的方向奔去。

我们则留在石屋,帮助妇女们准备早餐和照顾老人孩子。

图尔荪的脚踝已经好多了,他一瘸一拐地跟在我身后,帮我递水壶和杯子。

"谢谢你,叔叔,"他怯生生地说,"昨天谢谢你背我。"

我蹲下身子,摸摸他的头:"不用谢,小伙子。你很勇敢,没有哭闹,这点很棒。"

中午时分,那几个年轻人回来了,带来了好消息。

牧民点的毡帐大多数都没有受到严重损害,只有两顶被大风掀翻了。

更令人惊喜的是,他们找到了我们的吉普车,虽然被雪掩埋了大半,但车内的干草完好无损。

"太好了!"我兴奋地说,"我们可以返回牧民点了。"

下午,全体人员开始返回牧民点。

这次的行程比前天的撤离要轻松得多,天气晴朗,能见度高,每个人的心情也愉悦了很多。

回到牧民点后,艾山立刻组织人手修复被风雪损坏的毡帐,同时安排几个壮年男子帮助我们把吉普车从冰坑里拖出来。

他们带着几匹强壮的马,用粗绳系在车身上,然后几匹马一起用力,竟然轻松地将车从冰坑中拖了出来。

"哈萨克族人和马儿是天生的伙伴,"艾山骄傲地说,"没有什么困难能难倒我们。"

我尝试发动吉普车,发动机竟然顺利地启动了。

这简直是个奇迹!

我们欢呼起来,牧民们也跟着笑了。

"感谢上天,"阿依古丽说,"一切都在好转。"

我们将车上的干草全部卸下,堆放在牧民点中央。

艾山检查了干草的质量,满意地点点头:"这些干草足够我们的牲畜吃上很长一段时间了。谢谢你们,真的太感谢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我说,"军民一家亲嘛。"

晚上,牧民们摆了一桌丰盛的晚餐为我们接风洗尘。

各种哈萨克族特色食物摆满了桌子:手抓肉、馕、奶酪、蜂蜜和各种奶制品。

我们三个人被安排在主位上,倍感尊敬。

"尝尝这个,"阿依古丽给我们每人盛了一碗羊肉汤,"这是我们哈萨克族的传统食物,能给人力量。"

羊肉汤浓郁鲜美,肉块炖得酥烂,汤里还漂浮着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香草。

喝一口,全身都暖洋洋的。

"阿依古丽阿姨,这汤真好喝,"王建国赞不绝口,"比我们连队的伙食强多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气氛轻松而温馨。

"等你们下次来,我教你们怎么做这种汤,"阿依古丽笑着说,"很简单的,只要有好肉和几种草药就行。"

"一定,一定!"王建国连连点头。

饭后,我们坐在火炉旁,听艾山讲述哈萨克族的历史和文化。

他讲到了哈萨克族如何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生存下来,如何与自然和谐相处,如何保持自己的传统和尊严。

"我们的祖先是游牧民族,他们教会了我们如何顺应自然,如何在困难中保持乐观和希望。"艾山说道,眼里闪烁着骄傲的光芒。

我想起了这两天的经历,想起了暴风雪中的撤离,想起了石屋里的歌声和故事。

这些都是哈萨克族人民坚韧不拔精神的体现,都是他们面对困难时乐观态度的证明。

"艾山大叔,"我忍不住问道,"你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戈壁滩上,从来没想过搬到条件好一点的地方吗?"

艾山笑了:"年轻人,对我们来说,这里就是最好的地方。这片土地养育了我们,我们的根就在这里。搬离这里,就像树被连根拔起一样,会失去生命力的。"

他指了指窗外的戈壁滩:"你看到的是荒凉,但我们看到的是家园。每一寸土地,每一块石头,每一株草,都承载着我们的记忆和情感。这就是为什么,无论条件多么艰苦,我们都不愿离开。"

我点点头,心中充满敬意。

对于这些哈萨克族牧民来说,戈壁不仅是他们生活的地方,更是他们灵魂的寄托。

他们与这片土地已经融为一体,不可分割。

夜深了,大部分人都去睡了。

我和阿依古丽坐在火炉旁,静静地看着火苗跳动。

"明天你们就要走了吧?"她问道。

我点点头:"是的,任务完成了,我们要回连队报告情况。"

阿依古丽沉默片刻,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袱:"这是给你们路上吃的,有些奶制品和馕,够你们吃一天的。"

我想推辞,但想起艾山说过的话,便接了过来:"谢谢阿姨。"

"不用谢,"阿依古丽微笑着说,"你们就像我的孩子一样。"

她看着我,眼里充满了慈爱:"记住,无论你们走到哪里,这里永远是你们的家。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再来看看我们。"

"一定,一定会的。"我郑重地承诺。

第三天一早,我们准备启程返回连队。

全体牧民都出来为我们送行,孩子们围着我们蹦蹦跳跳,老人们微笑着向我们点头致意。

临别时,阿依古丽紧紧握住我的手:"孩子,记住,戈壁虽然荒凉,但人心是温暖的。无论走到哪里,都要像戈壁上的骆驼一样坚强,像雄鹰一样勇敢。"

这位戈壁母亲的话语,如同烙印一般刻在了我的心上。

发动吉普车,我们向牧民们挥手告别。

从后视镜里,我看到他们依然站在原地,目送我们远去。

阿依古丽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高大,就像这片土地上不屈的灵魂。

"班长,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来啊?"王建国问道,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会有机会的。"我笑着回答,心里却明白,也许我们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偏远的牧民点。

但这次经历,这些淳朴的人们,将永远铭刻在我们的记忆中。

李铁山一直沉默不语,直到吉普车驶上回连队的大路,他才轻声说:"班长,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我好奇地问。

"我们送去的不只是干草,还带去了希望和温暖。而牧民们给我们的,也不仅仅是食物和住宿,还有对生活的态度,对困难的勇气。"

我点点头,不由得想起阿依古丽昨晚说过的话:"生活就像四季更替,有苦也有甜。"

吉普车在雪原上飞驰,阳光照在我们身上,温暖而明亮。

远处的戈壁依然荒凉,但我知道,在那片看似贫瘠的土地上,生长着最坚韧的生命,最温暖的人心。

回到连队,我们向指导员汇报了任务完成情况。

指导员拍拍我的肩膀,赞许地说:"干得好!你们不愧是我们连队的骄傲。"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回想着这几天的经历。

窗外,北风依然呼啸,但我的心却是暖的。

我想起阿依古丽的眼睛,想起艾山的笑容,想起那些在雪地里奔跑的哈萨克族牧民。

这片戈壁滩,教会了他们如何在艰难中生存;而他们,则教会了我什么是真正的坚韧与温暖。

多年后的今天,每当我回想起那个雪夜,那顶温暖的毡帐,那位如母亲般的哈萨克族妇女,心中总会涌起一股暖流。

在人生的漫长旅途中,我们是否都曾遇到过这样的"戈壁母亲",给我们指引方向,给我们温暖与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