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中的野驼群

这是画家马大川先生创作的一幅彩墨画，

远远的一群野骆驼，正行进在飘雪的胡杨林，风刮着，却阻挡不了驼队前进的脚步。

先是几个黑点，在雪与树之间浮动，继而显出骆驼的轮廓来。它们排成一列，不急不缓地踏着步子，仿佛这风雪与它们毫不相干。

胡杨林静默着。那些扭曲的枝干，在雪中更显得古怪。有的枝条向上伸着，像是要抓住什么；有的则向下垂着，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雪落在它们身上，积了薄薄一层，风一吹，又簌簌地落下来。

野驼群在雪中显出灰黄的影子，如几块移动的岩石，在胡杨林间缓缓碾过。雪下得正紧，风卷着雪片，在枯枝间发出尖利的啸叫。

这些野物并不排成整齐的队列，只是松散地挨着走。为首的是一匹高大的公驼，颈项间的鬃毛被风吹得蓬乱，鼻孔喷着白气。它不时停下，昂起头来嗅一嗅风中的气味，然后又垂下脑袋，继续向前。后面的驼群便也跟着停下，又跟着走，显出极好的耐性来。

胡杨枝干扭曲着刺向天空，有些已经被风雪折断了，露出惨白的骨茬。野驼踏过的地方，积雪被踩出杂乱的坑洼，很快又被新雪填平。它们走得极慢，却又极坚决，仿佛前方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又仿佛只是漫无目的地游荡。

风忽然转了向，将雪粒横着扫来。驼群立刻调转身子，用臀部对着风头，这是它们祖传的法子。有几匹年轻的骆驼不安地挪动着蹄子，却被年长的用身体挡着，不许乱跑。雪片积在它们的长睫毛上，结成小小的冰凌，一眨眼，便簌簌地落下来。

远处传来枯枝断裂的声响。公驼立刻竖起耳朵，整个驼群都静止了，只有风雪依旧肆虐。过了许久，它们才又慢慢放松下来，继续那迟缓而坚定的行进。

天色向晚，雪地泛着幽蓝的光。驼群的影子越拉越长，与胡杨的影子纠缠在一起。它们走过一棵半倒的枯树，那树的根须裸露在外，像是挣扎时伸出的手指。一匹母驼忽然停下，用鼻子碰了碰树干，然后又快步跟上队伍。

雪下得更大了。野驼们的背上积了厚厚一层雪，远远望去，像是胡杨林中移动的小雪丘。它们既不加快脚步，也不寻找避风处，只是这样走着，仿佛要走完整个冬天。

终于，驼群消失在暮色与飞雪之中，只留下一行歪斜的脚印，从胡杨林的这头延伸到那头。风很快就把这些痕迹也抹平了，好像它们从未出现过。只有那些胡杨知道，在这风雪交加的日子里，曾有一群野驼，固执地走过了它们的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