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公司拼命六年,工资竟不到新人一半,老板说“人不能太贪心”
发布时间:2025-08-26 04:54 浏览量:4
声明:本文情节存在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图片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一次工资条错发,我被新来的员工衬托得像个笑话
一次意外,让我发现新员工的工资,竟然比我两倍还要多。
我辛辛苦苦为公司工作6年,却被来了不到3个月的新人可怜。
在和老板沟通无果后,我选择了离职,转头就进入了业内头部的公司。
很快,前老板彻底慌了。
01
叮咚。
人事部的乔晴在公司大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我当时正拿着手机和朋友闲聊,指尖一滑,就点了进去。
还没等我看清,那条消息就变成了一个灰色的“已撤回”提示。
但就那惊鸿一瞥,几个字还是像烙印一样刻进了我的脑子里。
沈佳怡,实发工资:16238元。
看到这串数字的瞬间,我的大脑“嗡”地一下,像是被人迎头敲了一记闷棍,眼前都有些发黑。
沈佳怡,她来公司才三个月,连最基本的项目流程都还磕磕绊绊。
她写的文案,语句不通都是小事,有时候连客户的品牌名都能打错。排版这种基础技能,还是我前两周手把手从零教起的。
而我,林砚,在瀚宇创意待了整整六年。从公司还在民房办公的时候就在,工号是002。
我的工资,到现在,税后八千出头。
加上那点微薄的全勤和工龄补贴,每个月交完房租,剩下的钱也就只够我紧巴巴地计算着生活。
这算什么?
六年前,我刚进公司,整个瀚宇创意算上老板王启恒,一共不到五个人,连个正经的前台都没有。
那时候什么都缺,尤其缺人。我一个人身兼数职,是文案,是运营,也是摄像和剪辑。
白天,我顶着太阳在外面跑素材,晚上,就对着电脑屏幕剪到凌晨。客户要得急,我还得临时顶上,自己出镜。
我记不清有多少个凌晨,是咬着牙在改方案中度过的。也记不清有多少个周末,是扛着设备跑遍了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只为了拍出一条能有水花的视频。
后来,我们踩中了几个热点,账号数据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粉丝也慢慢涨了上去。
如今,瀚宇的账号矩阵粉丝早已破了千万,公司也从那个狭窄的出租屋,搬进了市中心的甲级写字楼。
部门在扩张,组织架构也越来越正规。
可回头看看,当年一起打拼的那些老人,几乎都走光了。
有的自己出去创业,有的跳去了大公司。
从始至终留下来的,只剩我一个。
我天真地以为,我在公司就算不是功臣,也至少是个核心骨干吧。
可眼前这张被意外瞥见的工资单,却像一记响亮又滚烫的耳光,狠狠扇在我的脸上,火辣辣地疼。
我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眼神穿过人群,落在不远处的沈佳怡身上。
她正悠闲地靠在人体工学椅上,吸着一杯奶茶,一边敲着键盘,一边对着屏幕咯咯地笑。
那副“我很忙”的姿态,我再熟悉不过了。
打开文档,复制,粘贴,这是她最常见的操作流程。
而她交上来的那些东西,十有八九,最后都得由我来返工重做。
我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低头继续修改她那份漏洞百出的文案。
可心里的那股不平,像野草一样疯长,怎么也压不住。那是一团火,灼烧着我的五脏六腑。
终于,我“啪”地一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我站起身,朝着总监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02
“王总,我就想问一件事。”
我推开办公室的门,没说任何客套的开场白。
“沈佳怡来公司三个月,实习期刚过,为什么她的工资会是我的一倍还多?您能给我一个解释吗?”
王启恒正低头看着文件,闻声抬起头,先是一愣,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单刀直入。
随即,他的脸色沉了下来,眉头紧紧皱起。
“林砚,公司有严格的薪酬保密制度,你是老员工,怎么能随便打听别人的薪资?”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是我打听的吗?工资条是人事自己手滑发到大群里的,全公司的人都看见了,只不过我手速没他们快,没来得及截图而已。”
所谓的薪酬保密,说白了,不就是为了让老实干活的老员工继续蒙在鼓里,好心甘情愿地被压榨吗?
我咬着后槽牙,努力控制着声音里的颤抖。
“我从瀚宇刚成立就在了,公司还没转正规的时候我就来了。”
“这六年,哪一次项目攻坚我不是冲在最前面?可现在,我一个部门主管,工资竟然还不如一个刚入职的新人?”
“我们再谈能力和产出,先不提我的经验和职位都比她高。”
“就说上个月,我负责的视频稿子,一共七条,五条成了爆款。她呢?一条热榜都没上,甚至有几条文案连平台审核都过不了。”
我的语气越来越急,胸口那团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王启恒的表情变了变,换上一种缓和的、像是安抚不懂事孩子的语气:
“林砚,我知道你这些年为公司付出了很多,你的努力,公司都看在眼里。”
“但现在市场行情不一样了,优秀的年轻人很难招。尤其是像沈佳怡这样,名校毕业,履历光鲜,如果不给出有竞争力的薪资,我们根本留不住人。”
“那我呢?”我的声音终于还是没控制住,拔高了些许。
“您说现在人力成本高,那为什么不给我涨?难道我不配吗?”
王启恒的语气也重了几分。
“不要这么情绪化。公司要发展,就必须不断吸纳新鲜血液,这是整个行业的趋势,不光是我们瀚宇,所有公司都这样。”
“可这公平吗?”我冷着脸,一字一句地问。
“我勤勤恳恳干了六年,最后被一个新人甩开一大截。您觉得我应该心平气和地接受?”
我深吸一口气,把话说得更明白了:“我要求涨薪。”
不仅要涨,而且必须涨到一个合理的、匹配我价值的水平。
但王启恒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几乎是本能地就拒绝了。
“你先回去冷静一下。公司这几年对你不薄,哪年年终没给你调薪?做人不能太贪心。”
听到这话,我简直要气笑了。
是啊,确实涨过。每年三百块。
六年时间,一共涨了不到两千块。
然后我一回头,眼睁睁看着一个新人,一步就跨到了我的前面,工资比我高出八千多。
这不是“对我不薄”,这是把我当傻子糊弄。
我还清楚地记得,就在今年年初,王启恒还把我单独叫到会议室,语重心长地对我说:
“林砚,今年公司经营压力大,整个部门,只有你一个人有涨薪名额,这事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当时我感动得无以复加,觉得老板是真的器重我、信任我,才把这唯一的机会给了我。
结果呢?原来,全部门唯一涨薪的我,到头来还是整个部门工资最低的那一个。
这种感觉,已经不只是不公了。
而是一种赤裸裸的、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羞辱。
03
我站在原地,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我用尽全力,又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尽量平稳。
“既然公司是这个态度,我想,我可能真的没办法再待下去了。”
让我领着八千块的工资,去给一个拿着一万六的新人收拾烂摊子。
我怕自己哪天情绪失控,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王启恒的脸彻底沉了下去,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警告。
“林砚,你这话我就当你没说过。你先回去,好好冷静冷静。职场不是菜市场,不能只盯着眼前的几个数字,把钱看得太重,是走不远的。”
我没再争辩什么,沉默地转身,拉开了办公室的门。
门口,正撞上抱着一摞文件走过来的HR乔晴。
她看到我从王启恒办公室出来,神色明显一僵,嘴角扯出一个极其不自然的、尴尬的笑容。
那表情里,有心虚,有躲闪,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
我没有立刻走开,而是站在门外的走廊上,想让冷气吹一吹发热的头脑。
我没想偷听,可办公室的门没有完全关严,里面的声音还是清晰地飘了出来。
“……王总,这次确实是我的工作疏忽,对不起。”是乔晴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怯懦。
紧接着,是王启恒冰冷而不屑的哼声:“现在什么人都敢跑来跟我谈条件了。她以为她是谁?觉得在公司待得久,就该拿得多?”
“再说了,你没发现吗?她这半年加班都少了很多。说到底,早就没了当年的拼劲,对公司有二心了。”
我的拳头,在身侧一点一点地攥紧。
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
加班少了?
这几年,我为了这个公司,几乎是把命扑在了工作上。
别人下班约会看电影,我在剪片子;别人周末郊游,我在回复客户的需求。
前几年,我忙到连家都很少回,凌晨一点给客户发方案,通宵赶拍摄,都是家常便饭。
只是最近,公司人多了,我终于可以把一些重复性的基础工作分出去,想让自己稍微喘一口气。
再加上前段时间体检,医生明确警告我,身体已经多处亮起了红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硬扛了。我这才稍微调整了一下工作的节奏。
可即便如此,我的有效工作时长,依旧远超公司的大部分同事。
但在他们眼里,这就成了我“态度消极”、“没了拼劲”的证据。
“她真要辞职,就让她走。”王启恒的声音再度传来,带着一种卸下包袱的轻松。
“公司离了谁不转?地球离了谁不也一样转?换个新人,给足了钱,执行力说不定比她还强。”
我站在门外,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些话像一把把淬了冰的刀子,扎进我的心里。
刚才在办公室里,他那番假惺惺的挽留,不过是怕重新招人流程麻烦,成本更高而已。
我这个“老人”,只不过是一个用着顺手、还便宜的工具罢了。
我还以为,自己对这家公司而言,是功臣,是元老,是有着深厚感情的伙伴。
结果到头来,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个可以随时被替代的、廉价的工具人。
我竟然还差点把那点虚伪的安抚当了真。
真可笑。
从走廊穿过办公区,回到自己工位的路上,我的脚步都有些虚浮。
经过沈佳怡的座位时,她人不在。
我本想直接走过去,但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我的视线往她的电脑屏幕上瞥了一眼。
就在那一瞬间,一个聊天软件的弹窗,自动跳了出来。
是她和一个朋友的对话。
“哈哈哈哈真的假的?你只要稍微装装傻,那个工资才你一半的主管,就心甘情愿帮你把活儿都干了?”
那一瞬间,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我在她身后,兢兢业业地帮她改稿,帮她整理素材,帮她处理那些她搞不定的烂摊子。
结果在她的眼里,我竟然只是一个可以随意使唤的、“工资才她一半”的冤大头。
04
我还记得,刚入职那会儿,沈佳怡总会有意无意地凑过来跟我聊天。
她会用一种天真无邪的语气,问我关于房贷、公积金、社保缴纳比例的各种细节。
当时我只当她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对这些职场规则一窍不通,是在诚心向我请教。
现在回过头再看,那哪里是请教?
那分明就是在套我的话,用这些零散的信息,一块块拼凑出我的大致工资水平。
而我,竟然还傻乎乎地把她当成一个需要照顾的后辈,毫无保留地教她、带她。
想到这里,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
这三个月,我手把手地教她怎么写脚本,怎么跑流程,怎么卡节奏,怎么修镜头。
我生怕她一个刚毕业的学生,跟不上团队的快节奏,会被淘汰掉。
结果,她在背后,就是这样和朋友嘲笑我的。
愤怒到了极点,反而让我出奇地冷静了下来。
我坐回自己的座位,点开她刚刚提交上来的那份文案。
然后,我找到那几处我帮她精心修改过的段落,按下了“撤销”键,将它们一一恢复成了她最初的、逻辑不通的原始版本。
我甚至还刻意保留了其中几个可能会引发平台审核风险的用词。
做完这一切,我把文档发回给她。
附上了一句话:“佳怡,这次的选题抓得很准,热点也跟得快。你自己再最后确认一遍细节,就可以提交发布了。我感觉,这条有机会成为你的代表作。”
她几乎是秒回,字里行间都透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和喜悦:
“真的吗?太好了师父!我太需要一个成功案例来证明自己了!谢谢你啊师父!”
我看着那个刺眼的“师父”,没有再回复,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算不上是笑容的表情。
这三个月,她没能交出任何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合格作品,部门里对她的看法已经颇有微词。
我比谁都清楚,她急需一条能火的视频,来堵住悠悠之口,在公司站稳脚跟。
可抱歉,这个机会,我不想再给了。
我回到自己的工位,打开电脑,将早已写好的辞职信,同时发送给了王启恒和乔晴。
邮件发送成功后,我点开了桌面上的一个文件夹。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份名叫《短视频差异化内容策略提案》的PPT。
那是我花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利用了无数个加班后的深夜和周末,一点点打磨出来的心血。
里面从用户画像分析,到数据结构优化,再到未来的内容分发节奏,都梳理得清清楚楚。
我原本的打算,是在下周一的部门例会上,把这份提案作为惊喜,提交给公司,希望能帮助公司突破目前内容同质化的瓶颈。
但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既然在他们眼里,新人天赋异禀,潜力无限,那就让这些潜力股们,去为了创意和内容头疼吧。
我选中文件,按下了“彻底删除”键。
关掉电脑,我简单清理了一下抽屉里的私人物品,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17:57。
我笑了笑,正好。这大概是我六年来,第一次能赶在六点之前离开办公室。
走到公司前台时,正巧碰上商务部的王姐。她和我关系一直不错,算是公司里为数不多能说上几句真心话的人。
看到我提着包往外走,她有些惊讶:“林砚,今天怎么这么早?你那个新方案不是还没做完吗?”
“王姐,我提离职了,明天开始就不来了。”
“什么?!”她几乎是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满脸震惊,“怎么这么突然?发生什么事了?”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一言难尽。我现在脑子也有点乱,等我回去整理好了,再跟你细说吧。”
王姐还想再问,但我没再多做解释,只是朝她挥了挥手,转身走进了电梯。
那天晚上回到家,我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扔在了一边。
我洗了个滚烫的热水澡,然后把自己结结实实地扔进柔软的被子里,没有刷手机,也没有胡思乱想。
那一晚,我睡得前所未有的安稳和深沉。
这是六年来,我第一次,没有带着任何焦虑入睡。
05
第二天,我直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密密麻麻全是未接来电和微信通知,几乎要爆炸。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王启恒凌晨一点发来的消息,措辞严厉,充满了高高在上的审判感:
“用离职来威胁公司,是最愚蠢、最拙劣的操作。”
“你过去是做出过一些成绩,但不要忘了,那是瀚宇这个平台给你的机会。”
“永远不要把平台的资源,错当成你个人的能力。”
“这一次,你玩砸了。你的离职,我批准了。”
我盯着那几行字看了几秒,然后轻声笑了出来。
太好了。我还真怕他拖着不放人,没想到他这么干脆。
紧接着,是HR乔晴的消息,时间是早上八点,想必是刚上班就迫不及待地发了出来:
“林砚,本月你的出勤天数为五天。”
“在此期间,你工位上的椅子、键盘均出现不同程度损坏,三盆绿植也全部枯死。”
“经核算,扣除赔偿后,你还需向公司支付8.5元。”
“这是清算表,王总已签字确认。”
我看着那张煞有介事的清算表,差点没把刚喝进去的水喷出来。
椅子的正常磨损算在我头上,连办公室的绿萝死了都要我赔钱?
我懒得跟她计较,直接点开微信,给她转了个十块钱的红包,并附上备注:
“不用找了,祝工作顺利。”
没过几分钟,沈佳怡也发来了消息,语气依旧甜得发腻,仿佛昨天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师父~真的很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你永远是我的榜样~”
“以后我写了新文案,还可以请你帮我看看吗?嘻嘻~”
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左滑,删除了对话框。
帮你?想得可真美。
正准备放下手机,电话响了,是王姐打来的。
她一接通,声音里就带着压不住的关切:“林砚,你现在怎么样?还好吗?”
我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沐浴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刚睡醒,挺好的,昨晚睡得特别香。”
我说的是实话。自从加入瀚宇,我好像就没睡过一个这么踏实的觉。
这六年,为了不被淘汰,为了那点虚无缥缈的“承诺”,我几乎全年无休。
节假日加班是常态,凌晨一点改稿,早上八点照常打卡。
我才不到三十岁的年纪,身体却时常感觉像五十岁一样疲惫不堪。
王姐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今天早上老板开了全员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发了通火,说什么‘不要以为在公司待得久,就有资格跟公司讨价-还价’,话里话外都大家心里都清楚他说的是谁。”
我轻轻笑了一下:“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无所谓了。”
“你到底是怎么突然下这么大决心的?”王姐还是忍不住问。
我想了想,最后只汇成了三个字:“不值了。”
电话那头,王姐沉默了几秒钟。
我把昨天在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跟她讲了一遍。
等我说完,她在那头直接炸了:
“这也太过分了吧?!我们这些给公司卖了这么多年命的老员工,到头来连个刚毕业的实习生都不如?!”
王姐的愤怒隔着电话线都灼灼逼人。我甚至能想象她在工位上压低声音却抑制不住激动的样子。
“林砚,你这走得太对了!这破地方,谁爱待谁待去!真当我们是傻子吗?”她喘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后怕和庆幸,“不行,我得赶紧更新简历去。这地方,寒心!”
我们又聊了几句,我感谢她的关心,也提醒她早做打算。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心里一片平静,甚至有些轻盈。那压了我六年、名为“忠诚”和“情分”的巨石,终于被彻底搬开了。
我没有立刻开始投简历,而是给自己放了一个短暂的假期。关掉了所有工作闹钟,睡到自然醒,给自己做一顿精致的早餐,看几本买了很久却没时间翻开的小说,下午去公园散步,或者干脆什么也不做,就躺在沙发上发呆。
这种“浪费”时间的感觉,久违而美妙。
几天后,我才开始梳理自己的履历和作品集。六年时间,我在瀚宇创意经手了上百个项目,从零到一孵化过三个百万粉级别的账号,主导的爆款视频两只手都数不过来。这些沉甸甸的成绩,以前总觉得是“分内事”,不好意思在简历里大书特书,现在,我毫不客气地将其一一罗列,数据化,可视化。
简历投出去的当天下午,我的手机就开始响个不停。
猎头的电话,同行朋友的推荐,甚至还有几家我之前就很欣赏但自觉高攀不起的头部MCN机构主动发来了邀请。
市场的反应,比我想象的还要热烈。
我筛选了几家最感兴趣的公司,安排了面试。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多年的实战经验、对内容的深刻理解、以及那些实打实的业绩,成了我最硬的敲门砖。
尤其当我谈到对当前短视频行业红海竞争下的差异化思考时,几位面试官的眼睛都亮了。他们问的很多问题,恰恰是我在那份已经删除的PPT里深入分析过的。
最终,我收到了两份offer。一份来自国内顶级的综合性内容集团“星耀传媒”,职位是内容运营经理,薪资待遇非常优厚;另一份则来自一个势头极猛的新锐视频工作室“脉冲视觉”,他们给出的职位是内容总监,全面负责内容团队,薪资比星耀还要高出一截,并且承诺了可观的项目分红。
我几乎没有太多犹豫,选择了“脉冲视觉”。吸引我的不仅仅是更高的职位和薪水,更是创始人展现出的那种对内容的极致热爱、清晰的商业逻辑以及给予我的巨大信任和空间。他们需要的,正是一个能帮他们把内容质量提升到新高度、实现规模化精品输出的掌舵人。这感觉,像是为我量身定做。
谈妥所有细节,签完电子合同的那一刻,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新的开始,远比我想象的更快、更好。
入职脉冲视觉前,我还有一周的空闲时间。我彻底放松下来,享受这难得的闲暇。
而另一边,瀚宇创意显然没有我这么惬意。
06
在我离开后的第一周,瀚宇创意似乎还能勉强维持运转。
王启恒大概以为,只要把沈佳怡提拔起来,再紧急招聘一两个新人,就能很快填补我的空缺。他甚至可能在窃喜,终于用更高的性价比“优化”掉了我这个“性价比高”的老员工。
沈佳怡更是意气风发。她迅速搬进了我那间小小的独立办公室(虽然只是玻璃隔间),并在朋友圈发了一张对着电脑“努力思考”的侧影照片,配文:“新的挑战,不负信任。加油!”
王姐偷偷告诉我,王启恒在会上公开表扬了沈佳怡“悟性高”、“有潜力”,并把几个原本由我核心负责的重要账号交给了她。
但表面的平静,很快就被现实无情地击碎。
第二周开始,问题如同海面下的暗礁,接连不断地撞了上来。
首先是我留下的那个“坑”。沈佳怡兴冲冲地提交了那条我让她“自己确认”的文案。结果,因为其中几个敏感词和逻辑漏洞,视频发布不到两小时,就被平台判定违规,直接限流。投放出去的几千块豆荚费用打了水漂,客户看到惨不忍睹的数据,怒气冲冲地打电话来质问。
沈佳怡完全慌了神,根本不知道如何处理客户投诉和平台申诉。最后是王启恒亲自出面,赔着笑脸给客户道歉,又让执行团队加班加点重新剪辑、换文案,才勉强平息了事端。但那个账号的权重,也因此受到了影响。
紧接着,另一个更棘手的问题爆发了。
瀚宇创意最重要的一个美妆账号,一直以来都是由我独立负责与博主“莉莉娅”对接的。莉莉娅是个非常有想法的博主,合作多年,我们之间形成了极高的默契。我了解她的风格底线,能精准把握她粉丝的喜好,很多创意都是我们碰撞出来的。
接手这个账号的运营,试图模仿我的口吻去和莉莉娅沟通脚本,结果发出的消息石沉大海。催得急了,莉莉娅的经纪人直接一个电话打到了王启恒那里,语气冷淡:“王总,如果贵公司连一个专业的对接人都没有,我想我们的合作需要重新评估了。林砚在的时候,从来不会提出这种外行且不尊重博主的要求。”
王启恒碰了一鼻子灰。
这还不算完。之前我维护的几个重要平台的渠道关系,也因为我的离开而变得微妙起来。新的对接人根本摸不清门路,申请活动资源、沟通流量扶持时,处处碰壁,效果大不如前。
沈佳怡试图模仿我过去的风格写脚本,但画虎不成反类犬,数据惨淡。她做的内容规划,要么是脱离实际的天马行空,要么就是老调重弹的陈词滥调,根本无法执行。团队里的人私下怨声载道,觉得她根本带不了队,却还要指手画脚。
整个内容部门的工作效率急剧下降,项目推进缓慢,失误频出。爆款率断崖式下跌,原本稳定增长的几个账号,数据开始停滞甚至下滑。
王启恒终于意识到,我离开时带走的,绝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整整一套运转了多年、看似无形却至关重要的内容体系、人脉网络和核心创造力。
焦头烂额的他,开始疯狂地让HR招人。但市场上真正有经验、有能力、又能立刻上手担起核心任务的资深内容人才,凤毛麟角,且薪资要求极高。短时间内根本找不到合适的替代者。
而更大的打击,接踵而至。
07
一天下午,王姐兴奋地给我发来消息:“林砚!大新闻!你猜怎么着?沈佳怡要跑了!”
我挑了挑眉,并不太意外:“哦?怎么回事?”
“听说她偷偷去面试了,拿到了一个offer,工资好像又涨了不少,今天直接提离职了!王总当时脸就绿了,据说在办公室里砸了杯子!”王姐的文字里充满了幸灾乐祸,“哈哈哈,让他瞎眼!重金请来的‘潜力股’,这才多久啊,就跳槽了!这投资回报率,可真是高啊!”
我笑了笑。沈佳怡的离开,是必然的。她本就不是来踏实做事的,哪里钱多、哪里看起来更光鲜,她就会去哪里。瀚宇对于她而言,只是一个跳板。王启恒想用高薪留住“新鲜血液”,却没想到这“血液”如此凉薄,根本不留恋这个“躯体”。
沈佳怡的离职,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内容部门彻底停摆。剩下的员工要么能力不足,要么人心惶惶,也在暗中寻找下家。王启恒不得不亲自下场盯项目,但他早已脱离一线多年,对内容的感觉和市场的判断都严重脱节,他的指挥往往让情况更糟。
客户投诉越来越多,甚至有两个合作多年的老客户,因为近期数据持续低迷和接连的运营事故,提出了解约。
直到这时,王启恒才彻底慌了神。
他开始疯狂地联系我。
电话一个接一个,我都没接。他换着号码打,我直接拉黑。
他又开始不停地给我发微信好友申请,验证消息从最初强装镇定的“林砚,有点工作上的事情需要跟你交接一下”,到后面的“公司现在需要你,有些问题只有你能解决”,最后变成了几乎带着恳求的“林砚,我们谈谈,条件好商量,只要你肯回来”。
我看着那些验证消息,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一条都没有回复。
最后,他不知从哪里找到了我的新手机号,电话再次打了过来。我犹豫了一下,想着索性说清楚,让他死心,便按了接听。
“林砚!你总算接电话了!”王启恒的声音充满了急切和焦虑,早已没了当初的傲慢,“你最近怎么样?找到新工作了吗?如果没有的话,回来吧!公司真的需要你!”
“王总,我已经入职新公司了。”我的语气平静无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显然被这个消息打击到了,但他还不死心:“没关系!违约金公司帮你付!林砚,你回来,职位给你升到总监,薪水……薪水我给你翻倍!不,三倍!和沈佳怡之前那个数一样,不,比她还高!怎么样?”
听到他还在用钱来衡量一切,甚至以为我只是在赌气嫌钱少,我感到一阵深深的悲哀和可笑。
“王总,不是钱的问题。”我淡淡地说,“而且,我现在的新水,已经远远超过你刚才说的那个数了。”
“什么?”王启恒的声音猛地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多少?哪家公司?”
“这就不方便透露了。”我顿了顿,决定把话说透,“王总,我离开不是因为一时冲动,也不是为了要挟你涨薪。我是真的心寒了。我在公司六年,付出的一切,得到的不是认可和尊重,而是算计和轻视。您说过,不要把平台错当成自己的能力。现在我想说,也请您别把员工的忠诚和付出,当成理所应当甚至可以随意践踏的筹码。”
“不是,林砚,你听我解释,之前那都是误会……”王启恒还想挽回。
“没有误会。”我打断他,“工资条是误会吗?您和乔晴在办公室说的话是误会吗?沈佳怡和她朋友的聊天记录是误会吗?王总,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事,心照不宣罢了。”
“我知道错了!林砚,是我一时糊涂,被那个沈佳怡的简历忽悠了!公司现在真的很困难,你看在这么多年情分上……”
“情分?”我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觉得无比讽刺,“王总,情分早就被您亲手耗尽了。我祝瀚宇创意未来一切顺利。再见。”
说完,我不再给他任何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并将这个新号码也拖入了黑名单。
世界,彻底清静了。
08
我正式入职脉冲视觉。
新公司位于市中心一座充满设计感的创意园区,环境开阔明亮,团队氛围积极而专注。我的下属们个个眼里有光,对内容充满热情和想法。
在这里,没有人会因为你的资历老而觉得你该拿得少,大家的薪酬体系透明而公平,完全和能力、贡献挂钩。老板充分授权,鼓励创新,资源支持到位。
我全身心地投入新的工作,将自己积累多年的经验和思考付诸实践。我重新梳理了内容生产流程,建立了更科学的数据分析体系,也带来了对市场和用户更深刻的洞察。
很快,团队在我的带领下,接连做出了几个爆款项目,数据增长迅猛,赢得了客户和市场的一致好评。那种成就感,是之前在瀚宇创意后期从未有过的。
大概在我入职新公司一个多月后,前同事王姐也成功跳槽到了一家外企做市场负责人,薪资涨了将近一半。她特意打电话来感谢我,说是我当初的“壮举”给了她勇气离开那个泥潭。
“林砚,你知道瀚宇现在怎么样了吗?”王姐在电话里告诉我,“又走了两个人,项目黄了好几个,听说资金链都紧张了。王启恒到处求人投资呢,但人家一看他们数据下滑那么厉害,核心团队流失严重,都没人敢接盘。”
“哦对了,还有那个乔晴,”王姐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不屑,“听说因为连续几次招聘不力(沈佳怡那事也算在她头上),还被抓到她用公司资源给自己办私事,被王启恒骂得狗血淋头,自己没脸待下去,也走了。走的时候,好像也闹得不太愉快。”
我静静地听着,心中并无太多波澜,更没有所谓的复仇快感。瀚宇创意的兴衰,早已与我无关。那只是一段已经翻篇的过去,一个沉痛的教训。
偶尔,我会从行业新闻里看到脉冲视觉的名字,旁边常常伴随着“异军突起”、“内容黑马”、“模式创新”等赞誉。而瀚宇创意的名字,则渐渐鲜少被提及,仿佛沉入了水底。
一次行业峰会上,我作为脉冲视觉的内容总监上台分享案例。演讲精彩,台下掌声雷动。
结束后,我在会场角落拿一杯咖啡,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王启恒。
他看起来苍老了不少,头发梳得不再一丝不苟,西装也似乎有些旧了。他正努力地围着几个投资人模样的人说话,态度近乎讨好,但那几个人似乎兴趣缺缺,只是敷衍地点着头。
他偶然间抬起头,看到了我。
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复杂极了,有震惊,有尴尬,有懊悔,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愧。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走过来打个招呼。
我只是平静地收回目光,仿佛不认识他一样,转身走向我的新同事和新伙伴们。他们正热情地朝我招手,讨论着下一个项目的创意。
窗外阳光正好,清晰地照亮着未来。
而我,再也不会回头去看那段阴影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