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枷锁:马里中资撤离背后,非洲矿业权力地图正在怎样重绘?

发布时间:2025-08-05 14:16  浏览量:1

13世纪的廷巴克图,驼铃与金粉一起飘在干燥的萨赫勒风里。曼萨·穆萨的商队穿越撒哈拉,130公斤黄金装在每只骆驼背上的皮袋,像一条流动的河,把马里帝国的名字写进威尼斯商人的账本,也写进阿拉伯学者的地图。然而,这条河从来没有流向马里人的粮仓。黄金被运往地中海沿岸,换回的是玻璃珠、武器和奢侈品,帝国的辉煌建立在一种单向度的“失血”之上。
今天,军政府总统戈伊塔站在巴马科机场的跑道上,望着被扣押的巴里克包机,脑海里闪回的可能正是同一幅画面:黄金仍在流动,只是方向从未改变。从曼萨·穆萨到戈伊塔,800年里,马里换了主人,却没换剧本。黄金的光芒越耀眼,本地的夜晚越漫长。
诅咒的循环
黄金带来财富幻象,幻象引来掠夺者。1895年,法国殖民者用一纸《法属苏丹法令》把金脉收归国有;1960年独立后,新政府发现矿权文件仍留在巴黎的公证处;2023年,军政府用审计报告和逮捕令再次夺回话语权——每一次“夺回”都伴随枪声与谈判桌的碎裂声。
军政府的算盘
戈伊塔和他的将军们并非不懂经济,他们只是在“快钱”与“慢改革”之间选择了前者。35%股份、3000亿西非法郎补缴税款,这些数字背后,是军政府需要在最短时间内筹集现金,以支付士兵工资、购买俄罗斯雇佣军的子弹、平息城市里的粮食骚乱。黄金成为最快的血包,而外资公司则是最显眼的血管。
历史的回声
当法院指定的接管人Zoumana Makadji走进Loulo-Gounkoto矿区,他或许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踩着曼萨·穆萨当年洒下的金粉。历史的回声在矿井深处回荡:黄金从未属于马里,它只是借宿在这里。

1960年9月22日,马里联邦在巴马科独立广场升起绿黄红三色旗,观众席上掌声雷动,却没人为接下来的经济剧本鼓掌。法国留下的不只是法语路牌和面包房,还有一套“资源—铁路—港口”的殖民式物流体系:金矿石从卡伊地区装车,经达喀尔港出海,精炼后变成伦敦金库的99.99%标准金条,再换回马里需要的小麦、大米和药品。
物流的锁链
这条单向通道至今仍在运转。Loulo-Gounkoto金矿产出的金锭,先用装甲车队运到巴马科机场,再搭乘比利时货运航空飞往苏黎世。马里境内没有一座能处理高品位金矿的冶炼厂,因为法国人临走时拆走了最后一套电解设备,理由是“防止技术外泄”。
货币的枷锁
西非法郎(FCFA)的汇率钉住欧元,马里央行无法通过本币贬值来刺激粮食出口,只能眼睁睁看着进口粮价随国际油价一起飙升。2024年,俄乌战争推高小麦价格,马里人均日收入21元,而一公斤面粉要卖到18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