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响马:血战骆驼峰

发布时间:2025-07-30 04:42  浏览量:1

血战骆驼峰

原带子军里的叛徒王二麻子,与敌人里应外合,围歼忠义带子军的老营茫荡山。忠义带子军在茫荡山上与敌人展开血战,伤亡惨重。林青又引导关云天去见曾与带子军为仇的山林队的傅殿臣。可是殿臣已被国民党派来的牟连长收买,要拉队伍入关。为了唤醒殿臣,林青指导带子军拦截了日军以国民党的名义送给山林队的枪支。然而,为了这些枪支,关云天与林青分道扬镳了。

弥漫在关云天心中的大雾,随着年关的到来渐渐被冲淡了。面对这群无家可归的弟兄,他想起死在日军屠刀下的亲人,怀念被抛下的乡亲和被大刀会掠去的弟兄。

他吃不进,咽不下,独自悄悄走出山洞,坐在洞前的上马石上,面对着那黑乎乎的大山。这一切,都没逃出过江龙的双眼,他端着一大海碗酒,跟了出来:"云天,怎么逃席了?"

过江龙劝关云天

关云天长叹一声,没有说话,过江龙坐到他身边说:"你这样愁苦,弟兄们能打起精神?这个年得让大伙过得欢乐,给他们提提神,然后,送你们下山。走,进去喝几盅。"

关云天想稳稳情绪再进山洞。过江龙将大海碗递给关云天:"那你就先喝一口老哥哥的酒。"关云天双手接过,感到心里一热,眼泪淌了下来,随即仰起脖子,一口气喝干了碗里的酒。

过江龙进去了。关云天明白,如果回到洞里,弟兄们是不会让他再走的,便迎着山风,大步走下坡去。突然,一张马爬犁驰来,很快到了跟前。爬犁上跳下马贵,抱拳说:"二当家!"

关云天一愣,问:"你两天没见人,急得你哥马富到处找。上哪儿去了?"马贵指着爬犁上的东西,说是弄年货去了。关云天顿时想起桦树林里的事,问:"我不是不准你去吗?"

马贵不回答,连爬犁上的东西从什么地方弄来的也不说。关云天火了,夺过马贵手里的鞭子就抽。马贵惨叫着,终于说了:"是老王二哥开的纸单,让我送到集场镇去的。"

关云天住了手,追问:"进了集场镇?找谁?"马贵说王二麻子让他把纸单交给了牟连长,因不认识字,也不知上面写了些什么。牟连长没有回信,只让他带回四句话的口信。

关云天正要追问那四句话,山洞里的人听到刚才的马鞭声和马贵的惨叫,都出来了。王二麻子抓住了关云天的手说:"云天,大年三十的,这是干什么?马贵可是家里的弟兄!"

林青见状,夺下鞭子,压低声音说:"有话慢慢说。"随即,他把脸转向大伙儿:"弟兄们,马贵私自下山,败坏了山规,二当家查问一下也是理当的。大家进去唠吧。"

回到洞里,关云天难过地对过江龙说:"茫荡山被人暗算了,咱们被蒙在鼓里!"过江龙一惊:"真有这事?好,你就当着弟兄们的面,把事摊开!"人们骚动了,只有林青,静观变化。

关云天审起马贵来。王二麻子突然跳了出来:"甭问了,全是我作的主。为了让弟兄们过个好年。马贵顶风冒雪跑了三天,你不记功给赏,反倒加罪。容不下咱?马贵,咱们走!"

过江龙见他们翻了脸,连忙劝解。关云天说:"要走也不难,得把话说透。马贵,你说,那个姓牟的让你带回四句什么话!"马贵刚要回答,王二麻子大喊一声,截住了马贵的话头。

"马贵,你小子别他妈的当软骨头!你关云天是山神还是土地?管到我王二麻子私事上来了。"这时,林青开口了:"四句什么话让马贵说说,免得弟兄们疑心嘛。"

王二麻子手枪一拔说:"你姓林的算那路神仙?!你是个共产党!"山洞里骚动起来。林青笑道:"托你的福说我是打鬼子、救国救民的共产党!要说我是投靠日本人的汉奸可没法做人了……"

关云天眼明手快,一酒碗打去

王二麻子急了:"别他妈的指鸡骂狗!坏事就坏在你身上!"说着举起了手枪。关云天眼明手快,一酒碗打去,正中王二麻子手上。几乎同时,枪响了,子弹打在山洞的石壁上。

洞里大乱,人们下意识地都掏出了枪。关云天早就亮出了家伙,一声令下,三条大汉将王二麻子扳倒在地,捆了个结实。马富解下腰带,也要捆马贵,关云天拦住了。

马富把马贵推到过江龙和关云天面前跪下:"把那四句话说出来,咱们还是兄弟。"于是马贵说了:"牟连长带的四句口信是:'一切照办,恭贺新年,山高路远,待到月圆'。"

被绑着双手坐在地下的王二麻子突然哈哈大笑道:"听到了吧?有半点私弊?一切照办,他按我开的纸单,年货一件不少;三十没到就来拜年;还说'山高路远';只恨不能跟咱们团圆。"

王二麻子对四句话的解释,使紧张的气氛松了下来。过江龙连忙调解,让人为王二麻子松了绑。王二麻子却不放过林青:"他是共产党,是实情。大当家,为了山寨···"

过江龙用大笑打断了王二麻子的话:"真是共产党?共产党我见过。正想找个共产党来唠唠呢!今天是年三十,求个吉利乐和,不准再说生分话。来人,倒酒,啃完富接财神!"

这场风波平息了。关云天心里却象塞进了一块铅。半夜里,在人们互相拜年的时候,王二麻子突然来到他跟前,扑通跪下:"给二当家拜年。刚才的事,扔到年那边了,谁记它谁是王八!"

这时,山洞外响起了排子枪。关东响马也和普通山民一样,按照世俗的规矩迎接财神了。不过,他们放的鞭炮是用钢枪代替的。这是充满着恐怖与野性的欢乐!

过完年,过江龙一边布置关云天带领弟兄们练兵,一边让王二麻子筹备正月十五的灯节。他说:"我在茫荡山整整过了十三个灯节,这一次是最后一个了,王二老弟,要办得热闹些。"

一晃就是正月十五。这一天,山上山下比过年还热闹,弟兄们很早就吃完晚饭,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肩扛高跷,抬着大鼓,由王二麻子带到山下临江村去。

山洞里顿时冷清下来,林青担心地说:"山上空了,万一有个风吹草动……"过江龙说:"你还想着王二麻子的事?这些人逢年过节都要下山捞一把的,常事。不能跟你这个共产党比。"

林青趁机进言:"春夏秋冬四个色,关东响马也在随世道变,有的和鬼子对了阵,有的打起了抗日旗,也有的归顺了日本人。早年那种绿林英雄眼下不多了。"过江龙说:"在理,咱留意就是。"

过江龙邀他们同去看灯。林青说:"我总觉得'山高路远,待到月圆'这话里有隐情。今天月正圆,山上要格外小心,我就不去了吧。"过江龙连连点头:"好好。云天,我们也快去快回。"

过江龙与关云天出了山洞,向山下走去。他问:"林青是共产党,你上山时是瞒着我的?"关云天说;"不。我以前只知道他与共产党有点瓜葛。"过江龙说:"共产党我见过。听他的话,不会有闪失。"

关云天将大家带回山

他们在山下玩了一个痛快,半夜过后,关云天将大家带回山。过江龙和关云天刚到洞口,林青从岗上跑下来,说:"弟兄们都回来了?大当家,你看,这路灯怎么放到山顶上去了?"

大家向东望去,只见路灯从洞口前,一直放到骆驼峰山口。林青说:"那还没断,路灯直放过了松花江。"过江龙的脸色顿变:"王老二,是你领人放的吗?马上给我派人把灯线掐断!"

林青自告奋勇领人而去。大家进了山洞,因为兴奋都不想睡,玩起纸牌来。关云天的心却象一团乱麻,默默地擦着他的大刀。王二麻子凑过来,挑衅地要和关云天比赛拆枪装枪。

关云天不假思索,与王二麻子比了起来。王二麻子连拆带装只燃了半寸香,关云天只用了一个指头长的香。王二麻子不服,提出比摸黑拆装。关云天又答应了,让王二麻子用腰带缠紧双眼。

关云天三下两下,把一支枪拆得七零八落。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枪声,是那么急,那么密。一个弟兄风一样地跑进洞来,高声大叫:"不好,官兵来了!"

山洞里顿时大乱。王二麻子提着枪,蹿出了山洞。关云天一把扯下蒙眼的腰带,把拆卸得七零八落的匣枪机件,一把扫进帽子里,边向洞外跑,边组装他的大匣枪。

他跑到洞口,手中的枪也装好,甩手几枪,东面桦树林里立即扑倒了四五条黑影。过江龙手握双枪喊道:"云天,长山,你俩劈路。弟兄们,跟着二当家的压出去!"

关云天打量四周,侧耳一听,桦树林只有零星的人影和抢声,而骆驼峰那边枪声却很激烈。他估计是林青领着哨兵在那里激战,便决定从那里突围。于是一声命令,领弟兄们压了过去。

天放亮时,他们冲上了骆驼峰,只见林青左臂已经负伤,正领着五个人在顽强抗击着敌人;雪地上倒着七名弟兄,马贵也在其中。马富一见,跑过去抱起弟弟,嚎啕大哭。

林青向过江龙报告:"是路灯引来的外鬼,东路是顺着骆驼峰的灯线爬上来的,西路是沿着通临江村的路灯涌进山的,看来是王二麻子和他们事先串通好的。

天大亮了,过江龙举起望远镜向东西两侧一看,说:"东边是鬼子,西边是大排队。高士家和姓牟的,还有王二麻子,他站在高士家身边正向这里指指点点……"

突然,一枪打来,过江龙应声倒下,血顺着皮套裤流了出来。关云天忙将他抱了下来。过江龙解下腰带,把伤口紧紧扎住。然后,他拾起头喊道:"忠义军的弟兄都过来。"

忠义军的人围了找来,过江龙说:"关东响马多数是因为受压拉起的队伍。如今世道变了,关东响马也在变,得挑起抗日、报国仇的担子。忠义军里有种的,都到带子军去!忠义军的大旗落了。"

关云天一听这话,连忙上前阻止。过江龙把望远镜往他手里一塞:"云天,把忠义军的弟兄们都收下吧。让林青帮衬着你。你们从西边劈路,劈开高士家的大排队不费什么力,快走吧。"

林青要背着过江龙走

这时,山下的枪声越来越密。林青要背着过江龙走。可是过江龙决心洗手不干了,他拔出两支枪,送给关云天和林青一人一枝"云天,快带着弟兄压下去,不然队伍就完了!"

关云天知道拗不过过江龙,钢牙一咬,高举匣枪喊道:"弟兄们,跟我上。压,压到山下去!"带子军呼喊着,带着仇恨的怒火,潮水似地卷下山去…·

忠义带子军一个个睁着充血的眼睛,呐喊着,用血和肉劈开生的道路,象旋风一般冲到火药仓,闯进脚力棚,装满了子弹,牵出了马匹。

他们终于杀出了重围,甩掉了追兵。可是,偌大的忠义带子军,连林青算在内只剩下54人了。关云天传令,暂时在这黑松林里,扎下营盘。

可是,忠义带子军前有守备队、大排队的攻击,后有傅殿臣山林队的威逼,何处落脚呢?关云天找林青商量,他想派人去桦甸镇与杜大法师的大刀会挂勾。林青吃惊地问:"你相信大刀会那愚昧的战法?"

关云天长口义道:"我还不知道杜大法师心眼小,打法蠢?!可眼下没别的出路了。你给写封信吧。"林青没有说服关云天,只好按他的意思写了封信。关云天即打发长山和大秋带着信去接头。

三天后的晚上,长山、大秋和被大刀会掠走的田瞎打一道回来了。关云天喜不自禁,抓着田瞎打的肩头,义摇又晃:"老田大哥,你可回来了!是来接带子军入伙的么?"

田瞎打感慨地说:"树叶落在树根底下,田瞎打还得回带子军。昨天夜里趁天黑,我跟大秋和长山溜出来的。"关云天悟到他话中的含意,问:"大刀会不肯容我?"大秋即将回信交给关云天。

林青凑在篝火前念起信来:"带子军首领关云天台鉴:云函拜读,承蒙错爱。但因大刀会山高水浅,实难卧虎潜龙。望贵军另择高山深海,以展宏图。草莽小仙壮品一"。

关云天气得夺过信,投进火里。田瞎打说:"杜品一的心思我摸透了。他不是不想收,是怕收了咱带子军,得罪了殿臣的山林队。"关云天气得大叫:"冤有头,债有主,找殿臣算帐去!"

关云天飞身上马。林青赶来,抓住马缰,劝道:"云天,不能再胡闹蛮干了!集场镇的苦头你还没吃够?!"关云天沉痛地说:"我关云天是灾星,到哪儿都牵连别人。眼下也是走投无路哇!"

林青说:"有路,只怕你不敢走。"关云天只要能保住带子军,油锅也敢跳了。于是林青说:"单枪匹马去会殿臣。问问他,打着抗日的旗号不抗日,还挡着别人抗日的道,算什么英雄?!"

林青终于说服了关云天,并决定同他一起去。关云天把带子军托给了田瞎打带领,让他把队伍拉到西南七十里外的方家窝棚暂避。天亮时,关云天便与林青骑马上路了。

殿臣的山林队队老营扎在磐石东面的富太河。关云天和林青儿经周折,被带进一个四合院的客室里。一个小胖子卫兵招呼他们坐下,把一个烟笸箩和两支长杆烟袋往桌上一放就走了。

不一会,从里间走出几个人来。关云天一看,猜到为首的就是殿臣,后面跟着的,可能是山林队的四梁八柱,于是双手抱拳,把头向右一侧,喊道:"大当家的,托福!"

殿臣把关云天让到桌前坐下

殿臣把关云天让到桌前坐下。关云天一看桌上,整鸡、整鸭、整鱼和山跳儿四个大盘。大家都不说话。这时有人端上一盆一寸见方的烧肉块。关云天知道,严重的考验就在眼前了。

山林队的人都跟着殿臣端起酒碗,站了起来。关云天却两手抱胸,坐着不动。林青不懂绿林规矩,只学着关云天的样坐着。殿臣笑了:"关老弟是不会喝酒,还是怕酒里有毒?"

关云天这才站起身:"大当家,把酒喝下去,这菜用手抓吗?"殿臣把酒碗往桌上一,喝道:"一群没用的东西,怎么不上助手子!"林青往桌上一看,见没有筷子,才知助手子是江湖话。

殿臣话音刚落,一个人汉在每人面前放一把半尺长的小刀子。

"关老兄,咱们哥俩是谁喝这头一口酒?"殿臣问。深知江湖规矩的关云天知道,生死就在眼前,但为了带子军的生存,为了争取殿臣出山抗日,心一横说:"初到宝山,这第一碗酒,让给兄弟我吧。"

"硬汉子!"殿臣脱口而出。关云天笑道:"老罕王的后代,正黄旗下的人没有孬种!"说罢,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然后坐在椅子上,扬起脸,把嘴张开。在场的人都倒吸了口冷气。

傅殿臣用尖刀扎起一块方肉,高高举起。林青这才弄清要发生的事情,心里一惊,慌忙起身。他不能允许这种野性的残杀出现,他要力劝殿臣,为了国家和民族,停下手来。

可是,殿臣举起的刀子已经冲着关云天张开的大嘴,狠狠地扎下去了。只听咯噔一声,关云天一口咬住了扎下来的尖刀子。

说时迟,那时快。关云天头一甩,刀子脱口飞去,一道白光闪过,唰的一声,攒在通往里间的门框上。大家顺声看去,那刀柄还在发颤。傅殿臣直勾勾地看着那把刀,脸色煞白。

关云天把手一伸:"请!"殿臣腮上的肉微微抖了起来。山林队的四梁八柱,忽地站起身,睁着圆彪彪的眼睛盯着关云天,有的摸起面前的刀子,有的把手伸进了怀里。

傅殿臣终于镇静下来,威严地喊了声:"坐下",随后笑道:"礼尚往来,不能让带子军看我们山林队失义失礼!"说罢,也端起碗,一饮而尽。然后也坐下,扬起脸,张开嘴。

关云天抓过殿臣面前的尖刀,扎起一块肉,满腔仇恨涌上心头:就是他,逼得带子军东飘西荡,无家可归;就是他,为高士家撑腰···天,这一刀下去,就可以结果他的狗命了!

"兄弟,下手吧!"殿臣叫了一声。关云天举起了刀子···然,关云天的右脚被狠狠踩了一下,他知道这是林青在给他发哑令:为了大业,林青不让他把刀子落下去!

"傅大哥,我关云天是来会友,可不是来结仇的!"说罢,他把手向右一甩,尖刀飞了出去。又是唰的一声响,这第二把刀子紧贴着第一把刀了,深深地掼进了门框里……

殿臣刚才那种面临死亡的恐惧消失了,他人笑着抓住关云天的手说:"豪杰!单枪匹马闯荒山,有识有胆;触天高的坎子一跃而过,有勇有谋;过河修桥,有仁有义!换席!"

"添酒回镫重开宴",殿臣主动提出,带子军缴高士家的十几条枪,不再追究,还送给关云天两块一尺见方的烟土。林青见时机已到,说:"几枝枪小事一段。兄弟不登宝山,山林队也不会过问了的。"

殿臣一愣:"这话怎么讲?"林青说:"一,枪是带子军缴的汉奸的,理应归抗日队伍所有;二,山林队打起了抗日大旗,也绝不会为汉奸高士家助威;三……"殿臣被激怒了:"你是什么人?"

大家重新见礼

关云天连忙介绍:"这是小弟最近下山为带子军请的助贤。"在响马遍地的关东,助贤被人看成是义气的化身,万能的象征,是江湖上人们共同尊重的人。殿臣也不例外,忙让大家重新见礼。

殿臣把在座的人向林青一一作了介绍,还特别把他的总指挥焦天介绍了一番。而后,他命那小胖子卫兵曲文汉的为大家弹曲助兴。

曲文汉拿琴回来对殿臣说:"牟连长在东厢房敬候…·"关云天和林青听得一清二楚。林青故意问殿臣有何抗日良策。殿臣说他打算拉队五进关,去投国民党。他把这叫做归正果去。

林青见牟连长已对殿臣产生的影响,便说:"年前有个姓牟的也来拉云天进关,云天没听他的,他就带着日本守备队攻打茫荡山。可见他与日本人共裤连裆,听他的话进关就是帮日了。"

殿臣被激怒了:"26年前,财东粮户逼得我无路可走,才进了绿林。刚安稳点,日本人又搅得关东四下起火,血水成河。我与日本人不共戴天!"焦天抽出枪来:"姓林的!你敢在这儿撒野?!"

林青处事不惊:"各位,我们是来请教抗日良策的。刚踏山门,宝山就为我们搭起刀斧坎子:眼下又让我们在枪口下走一趟吗?林青不懂江湖规矩,请大当家的指点。"殿臣一愣,喝退焦天。

大家重又回到席前坐下,一碗接一碗地喝。林青为了能留下来,动员殿臣出山抗日,踩了关云天一脚,暗示说:"云天,你可别过量,若是喝多了,咱们今天可就不能走了。"

关云天心领神会,口里说"知道了",却更加猛地喝起来。殿臣为了缓和桌上的气氛,便让文汉弹曲为大家助酒兴。曲文汉调了调弦,弹起岳飞的《满江红》来。林青随口念道:"怒发冲冠……"

林青念完叹道:"可惜呀,岳飞这词写得好,却不能算是个真正的好汉。"殿臣愣了,问其原因。林青说:"他抗击胡虏,令人敬佩。却被十二道金牌压倒了,放掉敌人不打,算什么英雄!"

殿臣被林青一席话说得哑口无言。屋子里静下来了,只有曲文汉眼含笑意,弹奏着《满江红》。乐曲伴着关云天的鼾声在大厅里回荡。殿臣勉强笑道:"云天兄弟喝过量了。"

殿臣立即命人将关云天和林青送到院里,上了一辆带蓬的马车。马车走了很久,来到一个小村庄里。

其实关云天根本没醉,只不过是按林青的暗示,假醉罢了。他们被安排到房里睡觉时,关云天问林青干嘛让他装醉。林青说:"殿臣被牟连长拉上贼船了,咱们得拉住他一起打鬼子!"

第二天早饭后,曲文汉奉殿臣之命,来送关云天和林青出山。他们走出小村庄,榆树下拴着关云天和林青来时骑的马,马鞍上挂着他们的手枪。曲文汉牵过自己的马说:"两位老大请!"

林青为没有能说服殿臣留下抗日而离开山林队,感到难过。他问曲文汉:"我们没面辞大当家的,欠礼了吧。"曲文汉说:"别说话,跟我走吧!"他马鞭一挥,领着关云天和林青上了路。

翻过一个山岗,他们遇到一队人马,曲文汉叫道:"叶队长,阅队去吗?这回一进关,你就成叶排长了!"叶队长立即勒住马:"什么?要去归降!我叶成虎抛家舍业进关去干什么?!"

叶成虎率领人马如飞而去

曲文汉摆了摆手说:"你嚷什么?!要是让大当家的知道是我透的风,还不责怪我?你不想走,跟大当家的当面好好说,别虎里虎实的!"叶成虎答应着,在马上一抱拳,率领人马如飞而去。

林青听到这里,心急如焚,勒住马说:"文汉兄弟,大哥求求你,让我面辞殿臣。"曲文汉告诉他;殿臣和牟连长今天要清点人马,会路过前面的双泉岗。林青拉住曲文汉的手谢声不已。

原来曲文汉是我们党派到山林队做统战工作的,他们接上了头。曲文汉说:"那个牟连长要送给殿臣一批枪支。这枪不能让殿臣带进关,你们把它缴下来。我写了封信放在关云天的马鞍底下了。"

林青说服关云天,三人催马来到双泉岗。以饮马为由,等待着殿臣的到来。曲文汉悄悄告诉林青:"殿臣后天派人到罗圈沟牟连长家去取枪。记住,他爹是开糖坊的。"

言犹未了,殿臣、焦天和牟连长骑马来到。牟连长见状,躲进一个石位子后面。林青行了个坎子礼:"大哥,我们兄弟正愁没有面辞,不料这里相遇。还望大哥今后多多提携带子军。"

寒喧了几句,林青转入正题,力劝殿臣不要上日本人的当而出关,殿臣说:"那我不成了汉奸了?日后只要你林老弟拿到我当汉奸的证据,就用这马鞭抽死我!"说罢把马鞭扔到林青面前。

林青还想劝说,殿臣手一摆:"大哥我今天有事,不能陪两位兄弟谈了。文汉,送云天和林助贤出山!"说罢把腿一夹,夫马放箭似地向前蹿去。焦天和牟连长也紧紧跟了上去。

关云天拾起殿臣那条用五股驴皮编成的马鞭,与林青骑马来到方家窝棚,找到带子军。他们立即看了曲文汉写的信,商量起劫枪的事来。

三天后掌灯的时候,带子军开进了偏远的罗圈沟。这是个三不管的地方,大小帮胡子经常出没这里,穷苦的庄稼人已经习惯。因此,带子军的到来,也没引起人们的注意。

关云天和林青带着弟兄们拥进了牟家糖坊大院,向老掌柜、牟连长的父亲牟连喜提出取枪的事。牟连喜以为他们是殿臣派来的,连声说:"知道知道。枪城里还没送来,前半夜一定到。"

关云天立即把牟连喜一家分别软禁起来,熄了灯,派人守住,而后与林青带领弟兄们登上四角炮台。果然,前半夜一辆花轱辘子车,拉着满满一车木样子,来到门口。

关云天盘问证实确是送枪的来了,才让大车赶进院里。林青领着长山迎了出来:"少东家不在家,老东家去临村看唱蹦蹦去了,让我敬候各位。货带来了?"打灯笼的说:"样子垛里。"

林青陪四个客人进了正房,递上茶:"请。伙计们正在备饭。"打灯笼的说:"把烟灯支上,抽一口。殿臣的人还没到?"林青周旋着,应付着他们,等候关云天进来以后好下手。

突然,关云天带着十几个人闯了进来。他们乐呵呵地把抬在肩上的五只长箱放在房子中间。

关云天抢起大斧子,嘎嘎两下,劈开了木箱上盖。嘿,里面装的全是崭新的马枪。

关云天操起一枝:"这可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金不换!"提灯笼的和那两个穿对襟小褂的年轻人同时跳了起来,上前拦阻关云天。打灯笼的喝道:"混蛋!谁让你们乱动?!"

"去你妈的吧?"关云天大喊一声,一枪托打倒了打灯笼的。霎时,带子军的弟兄们一拥而入,把其他三人按倒,缴下了他们腰间的匣子枪。打灯笼的大喊大叫:"你们要干什么?!"

带子军的弟兄们把那四个人捆绑起来

带子军的弟兄们把那四个人捆绑起来。关云天手提大刀,开始审讯。车老板吓得浑身发抖,问什么也不知道。只说他是磐石镇南七个顶子屯的庄稼人,是昨天进城被抓的夫。

关云天又问那两个年轻人。不料他们讲的竟是日本话!林青走上前,一把撕开他们的对襟小褂。从里面露出了日本守备队的黄军装。关云天和林青怎么也没想到,来送枪的竟是日本人。

看来打灯笼的是关键人物。关云天和林青集中力量审问,最后弄清了:他是日本翻译,姓郭;日本人以国民党的名义送枪给殿臣的目的,是使殿臣尽快进关;殿臣的人马后半夜来取枪。

情况变化了,关云天立即命令:放了车老板,送日本翻译和两个鬼子回老家!马富押着四个人走了。关云天又命令开箱拿枪。林青拦住说:"这枪不能动。长山,快去,那三个人不能杀!"

关云天愣住了。林青叮嘱马富看住敌人,然后与关云天、田瞎打和长山来到院里,说:"殿臣上了贼船还蒙在鼓里。我们要是连枪带人一齐交给他,他会清醒过来与我们共同抗日的。"

可是关云天却舍不得这五十枝马枪。林青说:"为带子军争50支马枪重要,还是为关东父老争一支两千人马的抗日队伍重要呢?"田瞎打不说话,长山说:"顾大头吧……"

关云天问:"把枪交给了殿臣,他不留下抗日,携枪进关呢?"林青分析了殿臣的言行和曲文汉的介绍,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小。关云天把马鞭塞给林青:"他傅殿臣要不降国民党,你抽死我!"

不论林青怎么说,关云天也是不通。他吼道:"把到嘴的肥肉吐出去,办不到!弟兄们,进屋里去开箱子拿枪,一人一枝,拿好了到院子里站队!"

关云天领着弟兄们潮水般拥进了堂屋。碾盘旁只剩下林青和长山两个人了。要使一支自发队伍走上正确的抗日道路多么不容易呀!林青正想进屋去劝阻,一阵紧急的敲门声传来。

原来是哨兵来报告:殿臣的人马,十几个人,离这里只有七、八里路了。

这时,关云天拎着大刀,领着弟兄们拖着郭翻译和日本人走出来了。林青上前拉住关云天,关云天说:"你不就是让我放下这五十条枪吗?你是关云天的朋友还是傅殿臣的帮手?"

林青说:"我帮他识破国民党和日本鬼子相互勾结的内幕,帮他走上抗日道路有什么不好?"关云天狠狠地说:"洋通事你不杀,日本兵你不砍,你就不怕关东父老说你是汉奸?"

林青激动地说:"如果山林队两千人马留在关东打日本,会有人骂我是汉奸?"关云天大刀一挥:"要是我把50枝枪带走了,把这三个鬼崽子砍了呢?又怎么样?

既然事己如此,林青只好做大家的工作了:"我林青从没低三下四求过人,今天为了抗日,求大家不杀这三个人,把枪送回箱子里去?大丈夫要远看山下八百里,不能只看脚下一寸土!"

长山跳上碾子喊道:"林大哥把话说透了。真正的好汉要把船从江湖开到大海上去。忠义军的原把子弟兄们,把肩上的马枪摘下来,架到窗根底下去!"

大院里顿时乱了营。原忠义军的弟兄按长山的话办了,窗根下摆了一排马枪,原带子军的弟兄却望着关云天没动。大院里一东一西分成了两伙,关云天和林青站在他们中间。

关云天长叹一声:"既然林大哥和我心路不一,咱们好聚好散。人和枪交给大哥,忠义军的弟兄我一个不带。外财不富命穷人,带子军的原把子弟兄,把新枪放下,跟我上马!"

带子军原把子弟兄已经上马出了院子

林青还想劝阻,可是带子军原把子弟兄已经上马出了院子。关云天扔下一根马鞭说:"大哥!两山到不了一起,两人能到一块。我盼着大哥有朝一日,能用这条鞭子抽我一顿才好。"

关云天双腿一夹马肚,顿时,二十四匹战马呼啸着奔出大门。眨眼间,马蹄声消失在夜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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