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去接男闺蜜,却让丈夫淋雨走回家,她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了代价
发布时间:2025-07-26 19:58 浏览量:1
“沈浩明,你下去!”
冰冷的雨水疯狂砸在车窗上,将城市霓虹切割得支离破碎。车内,顾然的声音比车外的冬雨还要冷,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子。
“然然,外面下这么大雨,你让我走回去?”沈浩明的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的错愕,他侧头看着妻子精致但此刻却无比陌生的侧脸。
“阿哲喝多了,难受得厉害,后座躺着能舒服点。你一个大男人,淋点雨怎么了?”顾然的语气充满了不耐烦,仿佛在斥责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他是你闺蜜,不是我的。这是我们的车,我是你丈夫!”沈浩明握紧了方向盘,手背上青筋暴起。
“你小气不小气?我懒得跟你吵,下去!”顾然猛地拔高了音量,伸手去推车门。
沈浩明死死地盯着她,眼神从错愕变为失望,最后沉淀为一片死寂的灰烬。他一言不发,松开方向盘,推开车门,决绝地跨入了那片将他瞬间吞噬的瓢泼大雨中。
雨幕中,他瘦削的背影像一个被世界抛弃的孤影。
顾然心里闪过一丝不忍,但立刻被对丈夫“不大度”的恼怒所覆盖。她刚想发动车子,手机屏幕却“嗡”地亮起,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弹了出来。
那是一张照片,照片里,沈浩明狼狈的身影,正被一把黑色的雨伞护着,上了一辆在雨夜里依旧闪耀着幽光的黑色宾利。
照片下,是一行字:“沈太太,需要我派司机送您先生回家吗?”
01
那辆十五万的国产SUV,是顾然和沈浩明爱情的里程碑。
为了它,他们一起啃了整整两年的馒头和速食面。
顾然至今还记得,为了省下每一分钱,沈浩明是怎样像个苦行僧一样苛待自己。他戒掉了唯一的爱好——每天一杯的拿铁,换成了公司茶水间里免费的廉价茶包;单位聚餐,他总是借口家里有事,打包一份最便宜的盒饭回家,因为这样可以省下一顿晚饭钱;他脚上那双运动鞋,鞋底的胶开了又粘,粘了又开,鞋面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纹,他却总笑着说:“还能穿,等彻底报废了再换。”
而顾然自己,也停掉了所有的口红、粉底和名牌包的念想。她学会了用几十块的国产护肤品,学会了在打折季囤积卫生纸和洗衣液,学会了精打细算地规划每一笔开销。
他们住在租来的老破小里,夏夜闷热,为了省电费,两人就拿着蒲扇在楼下乘凉,沈浩明会给她讲从网上看来的冷笑话,虽然一点也不好笑,但顾然看着他被蚊子叮得满头是包还乐呵呵的样子,就觉得未来充满了希望。
提车那天,天朗气清。沈浩明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崭新的方向盘,眼眶是红的。他转过头,对坐在副驾的顾然说:“然然,以后你上下班就不用挤地铁了。周末,我带你去郊区看星星。”
那一刻,顾然觉得,这辆车里装满的,是他们对未来最滚烫的憧憬。它不仅是代步工具,更是他们爱情与奋斗的见证。
可这份共同奋斗换来的果实,在顾然的男闺蜜陆哲眼里,却成了可以随意采摘的便利。
陆哲是顾然的大学同学,一个自诩“放荡不羁爱自由”的文艺青年。他家境尚可,却总是一副怀才不遇、游戏人间的模样,工作换得比衣服还勤,身边也从不缺暧昧对象。
在顾然眼中,陆哲是她平淡婚姻生活之外的一扇窗,代表着她未曾选择的另一种“诗与远方”。而沈浩明的节俭和务实,在陆哲的“潇洒”对比下,有时会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这种微妙的心理,让顾然在处理三人的关系时,天平总是不自觉地向陆哲倾斜。
陆哲很自然地享受着这份倾斜。
“然然,我搬家,让你老公来帮我抗下东西呗,顺便开你们的车拉一下。”
“然然,我晚上有个局,喝了酒,让你家浩明来接我一下。”
“然-然-,我妈又逼我相亲,我跟她说有女朋友了,你假扮一下呗,你家浩明那么老实,肯定不会介意的。”
一次又一次,沈浩明都默默地答应了。他会任劳任怨地开着车,把陆哲那些乱七八糟的家当从城南搬到城北;他会在深夜接到电话,把喝得烂醉的陆哲从酒吧捞出来送回家;他甚至会在顾然的央求下,对着陆哲的母亲挤出尴尬的微笑,听着对方夸赞“我儿子的女朋友真漂亮”。
每一次,顾然都会用一句“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跟亲人一样”来作为开场白和结束语。
沈浩明不是没有过微词。有一次,陆哲借车去见一个新认识的女孩,还车时,副驾驶的座位上留下了一枚扎眼的口红印。沈浩明黑着脸,拿着湿巾擦了半天。
晚上,他对顾然说:“然然,以后车还是别随便借给陆哲了,他开车太野,也不爱惜。”
顾然当时正在敷面膜,闻言不以为意地撇撇嘴:“哎呀,不就是个口红印吗?擦掉不就行了?你至于这么小气吗?阿哲又不是故意的。”
“这不是小气的问题,”沈浩明的声音有些沉,“这是界限感。他是你的朋友,但我们的生活,他参与得太多了。”
“什么叫参与太多了?我们是纯友谊,铁哥们!沈浩明,你思想能不能别那么龌龊?”顾然瞬间被点燃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跟阿哲有什么?你要是不信我,这日子还怎么过?”
一场关于“界限感”的讨论,最终在顾然“你若不信,便是伤害”的指责中,以沈浩明的妥协告终。
他看着妻子那张因愤怒而涨红的脸,选择了沉默。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他不懂什么“纯友M谊”,他只知道,自己的妻子,在维护另一个男人的时候,像一只竖起了全身尖刺的刺猬,而那尖刺,全都对准了他。
从那以后,沈浩明不再提陆哲的任何问题。他只是更加沉默地开车,更加沉默地工作,更加沉默地,在每一个陆哲打来电话的深夜,默默地穿上外套,拿起那串承载着他们共同梦想的车钥匙。
顾然以为这是丈夫的“理解”和“大度”,她甚至还有些沾沾自喜,觉得自M己成功地平衡了爱情和友情。
她从未低头去看,沈浩明那双曾经看着她时总是亮晶晶的眼睛里,光芒是如何一点一点,黯淡下去的。
02
矛盾爆发的那天晚上,本来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周五。
沈浩明难得准时下班,还特意绕路去买了顾然最爱吃的那家张记烤鸭。他提着油纸包好的烤鸭,哼着小曲回到家,一进门就看见顾然在沙发上闷闷不乐。
“怎么了,我的小祖宗?”沈浩明放下烤鸭,凑过去捏了捏她的脸,“谁惹我们家然然不高兴了?”
“还能有谁,我那个傻X老板呗,”顾然把手机往旁边一扔,抱怨道,“辛辛苦苦做的方案,他一句‘没亮点’就给否了,让我周末加班重做。你说气不气人?”
“不气不气,”沈浩明柔声安慰着,从背后环住她,“多大点事,咱不干了,老公养你。”
顾然被他逗笑了,心里的烦闷也消散了大半。她转过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就知道说好听的。快看你买了什么好吃的?”
两人正准备享受一顿难得的温馨晚餐,顾然的手机就响了。屏幕上跳动着“阿哲”两个字。
顾然看了一眼沈浩明,接通了电话,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和陆哲含糊不清的醉话:“然……然然……我……我失恋了……嗝……心好痛……你快来陪我……”
“你又喝酒了?在哪儿呢?”顾然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我在……在‘夜色’……他们都走了……就剩我一个……好……好难过……”
顾然听着陆哲那带着哭腔的声音,心立刻就软了。她几乎是本能地看向沈浩明,用眼神征求他的同意。
沈浩明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他沉默地看了一眼桌上还冒着热气的烤鸭,又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
“然然,”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他一个成年人了,失恋喝醉,可以自己打车回家。”
“他都醉成那样了,怎么打车?万一出事了怎么办?”顾然的声音立刻带上了恳求,“浩明,就这一次,好不好?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不管他。”
“又是‘最好的朋友’,”沈浩明低声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咀嚼这四个字里的苦涩,“上个月他喝醉,我们去接。上上个月他跟人打架,我们去派出所捞人。顾然,我们的生活,是不是就是给他收拾烂摊子的?”
这是沈浩明第一次用如此直白且尖锐的语气表达不满。
顾然愣住了,随即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她觉得沈浩明变了,变得冷漠、计较,不再是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的男人了。
“沈浩明,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阿哲是我的累赘吗?他失恋了,心情不好,我作为朋友去安慰一下,这有错吗?你怎么能这么冷血?”
“我冷血?”沈浩明自嘲地笑了笑,“我每天加班到深夜,省吃俭用,是为了我们这个家。而他呢?他除了给你带来麻烦,还带来了什么?你有没有想过,每一次他半夜一个电话,打扰的是我们两个人的休息?”
“够了!”顾然猛地站起身,因为愤怒,身体都在微微颤抖,“我不想跟你吵。你不去,我去!我自己去!”
她抓起沙发上的包和车钥匙就要往外走。
沈浩明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沙哑:“外面下雨了,天又黑,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我陪你去。”
他的妥协,并没有换来顾然的感激。在顾然看来,这不过是理所应当。她甚至觉得,刚才的争吵,是沈浩明在无理取闹。
一路上,车里的气氛压抑到了冰点。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车窗上,像无数根针,扎在两人沉默的心上。
顾然专注于开车,心里还在为刚才的争吵生气。她觉得沈浩明不理解她,不尊重她的朋友,甚至是在嫉妒她和陆哲的“神仙友谊”。她越想越委屈,越想越觉得沈浩明“小气”。
而沈浩明则一路无言,只是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城市的灯火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碎成了一片迷离的光斑。他没有再试图和解,也没有再为自己辩解一句。
那是一种比争吵更可怕的沉默,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03
当他们赶到“夜色”酒吧时,陆哲正趴在吧台边,醉得不省人事,身旁散落着七八个空酒瓶。
顾然和沈浩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架出了酒吧,塞进了车后座。陆哲一沾到座位,就瘫软成了一滩烂泥,嘴里还哼哼唧唧地喊着某个女孩的名字。
车里瞬间弥漫开一股浓烈的、混杂着劣质香水味的酒气。沈浩明皱了皱眉,默默地打开了车窗。
冰冷的雨丝混着寒风灌了进来,顾然打了个哆嗦,不悦地瞪了沈浩明一眼:“开窗干什么?冷死了!”说着,便按下了关窗键。
沈浩明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车子重新汇入雨夜的车流。顾然从后视镜里看到陆哲蜷缩在后座,脸色苍白,眉头紧锁,一副极其难受的样子。她的心又揪了起来。
“你看他,躺在后面多不舒服。”顾然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沈浩明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没有接话。
顾然等了几秒,见他没反应,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她觉得沈浩明就是故意的,从头到尾都摆着一张臭脸,对自己最好的朋友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心。
“浩明,”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语气生硬,“你坐到后面去,扶着点阿哲,让他躺我腿上,这样他能舒服点。”
沈浩明仿佛没听见,依旧沉默地开着车。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顾然的音量提高了八度。
沈浩明这才缓缓地转过头,他的眼神平静得可怕,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没有一丝波澜。他一字一顿地问:“顾然,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你没看他难受成什么样了吗?”顾然理直气壮地反驳。
“让他躺你腿上,我坐后面?”沈浩明又重复了一遍,像是在确认一个荒诞的笑话。
“对!有什么问题吗?”
沈浩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缓缓地吐出。他把车靠边停下,拉起了手刹。
然后,就发生了开篇那一幕。
“沈浩明,你下去!”
“然然,外面下这么大雨,你让我走回去?”
“阿哲喝多了……你一个大男人,淋点雨怎么了?”
……
当沈浩明推开车门,毅然决然地走进那片冰冷的雨幕时,顾然的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那是一种尖锐的、混杂着愧疚和不安的刺痛。
但这种感觉只持续了不到三秒,就被一股更强烈的愤怒和委屈所取代。
她觉得沈浩明是在用这种方式向她示威,是在控诉她的“无情”。他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一下她?为什么非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不就是淋点雨走回家吗?至于做出这副被全世界背叛了的姿态吗?
她甚至觉得,沈浩明被雨淋湿的狼狈样子,是对她和陆哲纯洁友谊的一种侮辱。
被这种扭曲的情绪操控着,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快点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她感到窒息的男人。
她没有回头,没有呼喊,甚至没有一丝犹豫。
直到那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像一道惊雷,在她即将踩下油门的瞬间,劈开了她被愤怒和偏执蒙蔽的世界。
04
“沈太太,需要我派司机送您先生回家吗?”
这行字,配上那张沈浩明上了一辆黑色宾利的照片,像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了顾然的脸上。
她的大脑瞬间宕机。
宾利?沈浩明?
这两个词怎么会联系在一起?那个连买一杯拿铁都要犹豫半天的男人,那个把一双鞋穿到开胶都舍不得扔的男人,怎么会从一辆宾利车上下来?
照片里的女人是谁?为什么她的语气如此熟稔又带着一丝不易察qPCR的挑衅?
无数个问号像疯长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了顾然的心脏,让她喘不过气来。
后座的陆哲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停止了哼唧,迷迷糊糊地问:“然然……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顾然没有理他。她颤抖着手,拨通了沈浩明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她挂断,再拨。
一遍,两遍,三遍……
终于,在第五遍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喂。”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沈浩明的声音。但那声音,却陌生得让顾然感到恐惧。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和包容,甚至没有了刚才的失望和压抑,只剩下一种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平静。
“沈浩明!你在哪儿?你上谁的车了?那条短信是怎么回事?”顾然的声音因为急切而变得尖利。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声轻笑,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嘲讽。
“我在回家的路上。上了一辆朋友的车。”沈浩明的声音依旧平静,“怎么,沈太太这么快就安顿好你的‘亲人’了?还顾得**上关心我这个‘大男人’会不会淋雨?”
“你别阴阳怪气的!你给我说清楚,那个女人是谁!”顾然几乎是在嘶吼。
“她是谁不重要,顾然。”沈浩明的声音陡然转冷,像一把锋利的冰刀,瞬间刺穿了顾然所有的歇斯底里,“重要的是,你现在开着的那辆车,我们一起攒钱买的车,行驶证上,写的是我一个人的名字。”
顾然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
“我们现在住的那个租来的房子,合同上,承租人也是我一个人的名字。”
“我们这三年辛辛苦苦攒下的那二十七万存款,所在的那个银行账户,户主,同样是我一个人的名字。”
沈浩明的声音不疾不徐,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射入顾然的心脏,将她所有的骄傲和依仗打得粉碎。
“我本来以为,这些都无所谓,因为我们是夫妻,我们是一体的。我以为你只是心软,念旧情。我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要体谅你,要包容你。我甚至想,只要你心里还有这个家,只要你还认我这个丈夫,陆哲那些破事,我忍了就忍了。”
“可是今晚,顾然,你为了他,把我从我们自己的车里赶了下去,让我在大雨里自己走回家。”
“那一刻我才明白,不是我小气,也不是我不够大度。是我在你心里,连一个淋雨的资格,都比不上你那个所谓的男闺蜜。”
“善良要有锋芒,退让要有底线。我的底线,就是我的尊严。而你,亲手把它踩在了脚下。”
“所以,恭喜你,你自由了。”
“车,你开着吧,明早停在楼下就行。至于别的,我的律师会联系你。”
电话被“嘟”的一声挂断了。
顾然握着手机,呆呆地坐在驾驶座上,车窗外的雨声,车内陆哲的呼吸声,仿佛都消失了。整个世界只剩下沈浩明最后那几句冰冷的话,在她耳边反复回响。
原来,他不是小气,他只是在攒失望。
原来,他不是木讷,他只是在等一个答案。
原来,那个她以为可以被自己随意拿捏、吃得死死的老实人,早已在她一次次的任性妄为中,为自己铺好了所有的退路。
他不是没有脾气,他只是把所有的账,都记在了心里,然后在一个大雨倾盆的夜晚,跟她一次性,清算得干干净净。
后座的陆哲,不知何时已经酒醒了大半。他听完了整段对话,脸色煞白,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看着顾然失魂落魄的样子,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顾然缓缓地转过头,看着他。那眼神,空洞,冰冷,充满了幻灭后的死寂。
“下车。”她轻声说。
“然然,我……”
“我让你下车!”顾然猛地咆哮起来,像一头受伤的母兽,“滚下去!”
0K
05
陆哲连滚带爬地逃下了车。
顾然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像一支离弦的箭,冲入了无尽的雨夜。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只是疯狂地开着车,眼泪像决了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整个世界。
这辆车,曾经是她和沈浩明爱情的见证,此刻却变成了一座移动的囚笼,禁锢着她无处遁逃的悔恨和绝望。
车里还残留着陆哲带来的酒气和沈浩明离开时带进来的雨水气息。两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像一个巨大的讽刺,让她阵阵作呕。
她终于明白了。
沈浩明的节俭,不是小气,而是为了他们共同的未来在负重前行。
陆哲的潇洒,不是不羁,而是从未对任何人、任何事负过责任的自私。
她错把丈夫的隐忍和包容当成了软弱可欺,错把所谓闺蜜的索取和依赖当成了情深义重。她像一个被蒙住了眼睛的傻子,亲手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一点一点,推入了深渊。
不知道开了多久,直到油箱的警示灯亮起,她才像一个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的木偶,将车停在了路边,趴在方向盘上,失声痛哭。
等她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回到家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门没有反锁。
她推开门,客厅的灯亮着。沈浩明就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份打印好的文件,标题是刺眼的四个大字——《离婚协议书》。
他的身边,放着一个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
他已经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个曾经会在她回家时第一时间迎上来,接过她的包,问她“累不累”的男人,此刻看起来,像一个即将要出差的陌生房客。
看到顾然,他只是淡淡地抬了抬眼皮。
“回来了?”
顾然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眼泪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她走到他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抓住了他的裤脚。
“浩明,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别走,好不好?我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以后再也不见陆哲了,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不能没有你……”
沈浩明垂下眼,看着跪在地上,哭得涕泪横流的妻子。若是在昨晚之前,看到她这个样子,他一定会心疼得无以复加,会立刻把她抱进怀里。
但现在,他的心,已经在那场冰冷的大雨里,被浇透了,冻僵了。
他缓缓地,一根一根地,掰开了她的手指。
“顾然,你起来。”他的声音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陆哲。而是你。”
“是你从来没有真正尊重过我,尊重过我们这段婚姻。在你心里,我永远是排在最后的那一个选项。开心的时候,可以逗弄一下;不开心的时候,可以随意丢弃。”
“我加班,你说我不懂浪漫。我省钱,你说我小家子气。我包容你的朋友,你说我理所应当。我提出一点意见,你就说我不信任你,说我思想龌龊。”
“我努力地想扮演一个你心目中的好丈夫,可我渐渐发现,我怎么做都是错的。因为在你心里,我根本就不重要。”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悲悯。
“你知道吗?昨晚那个给我打伞的女人,是我的新老板。我跳槽了,去了一家新公司,职位是项目总监,年薪是我以前的三倍。这件事,我本来想在昨天我们吃烤鸭的时候,当成一个惊喜告诉你的。”
“我拼了命地往上爬,是想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是想让你在朋友面前更有面子,是想让你不用再为钱发愁。”
“可你呢,顾然?你在我为了我们的未来焦头烂额的时候,在乎的,永远是你的男闺蜜失恋了没有,喝酒了没有,需要人陪了没有。”
“压垮骆驼的,从来不是最后一根稻草。是每一根。”
他拿起桌上的离婚协议,递到她面前。
“财产方面,我不会亏待你。这套房子虽然是租的,但我会把剩下的租金和押金都给你。车子,我也留给你。卡里的二十七万,我们一人一半。我只希望,我们能好聚好散。”
顾然没有接,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嘴里重复着:“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沈浩明看着她,眼中终于闪过一丝痛楚,但转瞬即逝。
他把协议放在茶几上,拉起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
在手握住门把的那一刻,他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顾然,人要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代价。祝你以后,安好。”
门,开了。
然后,轻轻地关上了。
“砰”的一声,隔绝了两个世界。
顾然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整个世界,彻底崩塌。
06
离婚后的生活,并没有顾然想象中那么撕心裂肺,而是陷入了一种漫长的、钝刀子割肉般的凌迟。
她没有再联系过陆哲。陆哲倒是给她打过几个电话,发过几条微信,无非是些“对不起”、“你还好吗”之类的废话。顾然一概没有回复,最后把他拉黑了。这段她曾引以为傲的“神仙友谊”,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最终像一个笑话,无声地消散了。
她开着那辆曾经象征着爱情的SUV上下班。每一次握住方向盘,她都会想起沈浩明提车那天泛红的眼眶;每一次路过他们曾经一起乘凉的小区花园,她都会想起他讲的那些不好笑的冷笑话。
没有了沈浩明,她才发现,原来家里的灯泡坏了,是真的会一直没人换的;下水道堵了,是真的会臭气熏天的;而那些曾经让她不胜其烦的、关于“省钱”的唠叨,如今却成了再也听不到的奢望。
她开始学着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在深夜面对空无一人的房间。
她也试过去见新的男人,但每一次,她都会下意识地拿对方和沈浩明比较。这个男人吃饭吧唧嘴,浩明不会;那个男人说话爱吹牛,浩明不会;还有一个,对服务员颐指气使,浩明更不会。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个被她亲手推开的男人,那个被她贴上“小气”、“木讷”标签的男人,原来是那么的好。他的好,都藏在那些柴米油盐的细节里,藏在他默默的付出和无言的包容里。
而她,却把这一切,当成了理所当然。
半年后的一天,顾然加班到很晚。她开着车回家,在路口等红灯时,无意间瞥向窗外。
她看到了沈浩明。
他和一个女孩并肩走在人行道上,女孩巧笑嫣然,挽着他的胳膊,两人共撑着一把伞。女孩似乎说了什么有趣的事,沈浩明低头看着她,脸上是顾然从未见过的、那种发自内心的、温柔宠溺的笑。
那个女孩,顾然认得,就是照片里那个给他打伞的女人。
绿灯亮了,后面的车在不耐烦地按喇叭。
顾然猛地回过神,踩下油门,仓皇地逃离了那个路口。
眼泪再一次模糊了视线。
她终于彻底明白了。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谁会永远在原地等你。所有的爱和包容,都是有额度的。当一个人攒够了失望,他就会头也不回地离开,然后把曾经预备给你的所有好,都加倍地给下一个值得的人。
她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了最惨痛的代价——她永远地,失去了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爱人。
方向盘上,冰冷的触感传来。顾然看着前方城市的万家灯火,没有一盏是为她而亮。她知道,在未来的漫长岁月里,她必须学会独自面对这份由自己亲手酿成的、名为“悔恨”的苦酒。
善良必须带点锋芒,退让需要拥有底线。这道理,她懂了,却也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