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春秋8

第8章

二八春秋

学生们在下面站得汗流浃背，心里翻来覆去把校长诅咒了千万次，校长说完后副校长要补充三点，于是诅咒对象换成副校长。

足足半小时后散场，初三全年级去多功能阶梯会议室，听级组长继续训话。于是诅咒的对象从副校长再次跳转，定格在年级组长身上。

级组长绷着一张臭脸，新学期第一天便开始训斥作风问题，把几个染头发的批了一顿，谈到升学率，姚远马上竖起了耳朵。

级组长说：“接下来的两个学期里一共有四场考试，加上各科老师给你们打的平时分，这部分算60%，中考一模会进行全区排名，全区排完以后咱们年级排，排名靠前的同学有希望保送进高中部的重点班。”

“保送有什么好处呢？免考！”级组长说：“这意味着你中考就算砸了，母校的高中部重点班也有你的一席之地。高中三年免学费，当然，杂费还是要的……”

谭康在姚远背后朝他身边的人说：“学费一年多少钱？”

“好像是六百。”一个女同学说：“你是本地人吗？不是本地户口的话要再交两千借读费。”

谭康：“！！！”

姚远心想真多嘴……他靠在椅子上略回头，说：“咱们择校的，不用借读费。”

谭康又问：“择校是什么？”

“姚远！”级组长直接点名。

学生们哄堂大笑，姚远在年级里是当仁不让的名人，闯过不少祸，也很受学生们欢迎，偏偏成绩又好，被几科老师宠着。

“你头发太长了。”级组长说：“男同学都注意！前面头发不能到眉毛，女同学的头发不能到肩膀，回去剪头发，明天各班班主任检查，不剪的打电话叫家长来。”

整个年级的学生嗡嗡嗡地说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不少人在空调会议室里睡得正舒服，散会后出来热浪扑面，又纷纷惨叫起来。

终于开始正式上课了，姚远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谭康，不知道他听得懂不。

“那个就是你哥？”同桌齐辉道。

“同父异母的吗？”前面女孩转头说：“牛奶哥一来，牛奶仔班草地位有危险了哦。”

又有女孩说：“牛奶哥是巧克力奶。”

女孩们小声笑，谭康长得有点黑，和姚远肤色相差甚大，就这么把他归入牛奶家族里了。

数学老师转头看了一眼，继续讲课，几人不鸟老师，继续聊，前排的女孩子小声说笑几句，又一起看着靠窗边最后一排的谭康。

谭康两手放在桌子底下，没有课本，侧头看着黑板，他的座位在教室角落里，听课的时候不得不侧过头，那模样就像个傻子。

齐辉学着谭康的表情和动作，两手放到桌下，歪着脑袋，盯着黑板，伸出舌头。

女生们笑得伏在桌上不住抽。

姚远冷不防把纠错胶塞进齐辉嘴里，齐辉忙按他的脑袋揍她，两人一起看远处谭康，谭康听了一会，从书包里掏出个皱巴巴的，草纸一样的小学生练习本，上面还印着小动物花样，他把它展开摊好，开始记笔记。

这一下姚远附近的人笑得更厉害，笑得就像抽风一样，数学老师咳了声，说：“现在我们把（a+b）提出来，利用平方差公式……”转身对着黑板，把拇指塞进鼻孔里挖来挖去。

齐辉快笑疯了，姚远尴尬得要死，放假的时候不是给谭康买了新的笔记本吗？怎么还在用皱巴巴的草纸本子？

谭康根本没发现班上不少人在好奇他，聚精会神地听课记笔记，数学老师说：“现在翻开你们的课本，看第七十六页的题目。”

谭康没课本，只得写写算算，片刻后前面教室中间位置依次传过来本书，一排传一排，传到谭康桌上。

“给我的？”谭康问，他翻开数学课本，发现包得非常漂亮，上面写着姚远的名字。笔记整齐而好看。

接下来的一上午，谭康都用着姚远的各科课本，姚远则和齐辉看一本书，中午姚远要出去吃饭，谭康说不去了，吃学校食堂。

姚远也不勉强他，和齐辉出去吃快餐店十元一份的烧鹅饭，谭康则留在教室里。

“你哥是骆驼吗？不用喝水的？”齐辉下午上课前问姚远道。

姚远说：“喝了吧，我怎么知道。你管这么多干嘛。”

下午两节课后班主任帮谭康把校服和课本领来了，谭康站在走廊上跟她说话，内容无非是关于学习的，姚远把谭康的新书拿过来，换了自己的书给他。放学后还不能走，老师抱着卷子过来测试，姚远只觉自己快疯了，初三的课程重得要死，还要加上六点四十开始的两节晚自习，到八点多才能走人。

“谭康呢？”姚远放学见谭康不见了，书包也不在座位上，找了半天，林波过来说：“他在办公室问物理老师问题。”

姚远心想真麻烦，也不说声，等了半天谭康没回来，教室里要关灯了，又不想去老师办公室免得碰上年级组长挨骂，只得去楼下等。

秋天的晚上凉爽了很多，姚远听见林波在二楼喊道：“谭康，姚远在楼下等你！你快点啊！别让你弟等！”

“我载你回家吧，姚远。”张震拍了拍自行车的横杆说：“抽根烟，去逛逛，顺便陪我买点东西送君雅。”

姚远想起张震在念高一的女朋友要过生日了，说：“不行，我要等谭康一起回家。要借钱给你吗？”

张震说：“不用了，我省了点下来，想让你帮看看什么手表好。给根烟。”

姚远摸出烟给他，说：“买个swatch的给她吧。”

张震把烟别在耳朵后面，姚远道：“小心点，女鬼还没走呢。”——女鬼：总喜欢扑厚粉底的班主任外号。

张震摆手骑车离开，姚远等得浑身毛躁，决定不等了，直接朝校门外走。

“小远！”谭康终于追了上来。

姚远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决定以后各走各的，谭康连着说对不起，两人出了校门，发现姚刚的宝马停在校门外，按了几声喇叭。

姚远心里咯噔一响，今天又不能抽烟了！该死。

姚远一脸不乐意坐上副驾驶位，谭康自觉钻到后座。姚刚问：“新学期的第一天过得怎么样？谭康跟得上进度么？”

“有点难。”谭康说：“教学质量很高，老师讲得很透。”

姚刚说：“有不懂的多问问老师，争取进年级前一百，不能保送也可以考三中的高中部。”

谭康嗯了声，姚远开口道：“捐钱，抗洪救灾。”

姚刚打方向盘，说：“捐了多少？”

“两百，一人一百。”姚远说。

谭康：“！！！”

姚刚道：“我们公司刚捐过。”

谭康说：“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

姚远道：“我帮你捐了。”

谭康：“啊，怎么不说？”

姚刚笑了起来，说：“你们两兄弟不用分得太清楚。”

回家后姚远动也不想动，洗澡后趴在床上瞌睡，姚刚回来后又出门去应酬，请客户洗脚按摩。谭康在对面房间继续学习。

姚远在床上翻来翻去，跟齐辉打电话，打完又给张震打，挂了以后给林波打，每天上学天天见，晚上还有说不完的话，唧唧歪歪的就到十一点，最后什么也没学成，关灯，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