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签离婚协议在凌晨三点,八年婚姻如细沙从指缝溜走

发布时间:2025-07-15 01:47  浏览量:1

厨房抽油烟机"咔嗒"一声启动,我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墙上挂钟的绿光刺得人眼睛发酸,三点零七分,秒针走得比心跳还快。

拖鞋声从卧室漫过来,陈默穿着那件灰毛衣——袖口磨得发毛的地方,是他去年冬天总趴在电脑前改代码时蹭的,我当时还笑他像只抱键盘的树懒。他手里的牛皮纸袋在茶几上一磕,玻璃台面发出脆响:"晓云,离婚协议,我签好了。"

喉咙突然像塞了团泡发的棉花,又湿又沉。上个月他还蹲在阳台量尺寸,说要给乐乐做个带书架的小书桌,"等孩子上小学,在这儿写作业多好"。现在他眼尾的青黑像被墨汁洇开的晕染,连睫毛都耷拉着,像片蔫了的草叶。

"怎么突然提这个?"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他没坐,背靠着沙发背,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毛衣上的毛球:"你记不记得上个月发烧那天?"

怎么不记得?那天接完乐乐,我裹着社区发的反诈宣传册往家赶,风一吹浑身筛糠。推开门时额头顶着体温计,39度的红柱子扎得人眼疼。陈默的键盘声劈里啪啦响着,屏幕蓝光在他眼镜片上跳。

"白粥在锅里,"我脱鞋时踉跄了一下,书包"咚"地砸在玄关,"你喂乐乐吃,我躺会儿。"

他头都没抬:"知道了。"

后来迷迷糊糊听见乐乐哭,我扶着墙挪到厨房——锅底结着黑痂,白粥早成了炭。陈默还在敲键盘,乐乐蹲在他脚边玩积木,眼泪把睫毛粘成了小扇子。我热牛奶时,他突然说:"今天怎么回事?"

"发烧了。"我把体温计递过去,38.9度的红柱子晃得人头晕,"流感。"

他扫了一眼,又转回屏幕:"赶紧吃药,别传染乐乐。"

"那天你蹲在厨房刷锅,背弓得像只虾米。"陈默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突然发现,结婚八年,我连回手给你递条擦汗毛巾的次数,都能数得清。"

茶几上的协议被暖光镀了层冷边。第一页财产分割栏里,他的工资卡数字比我想象的多一倍——他总说要给乐乐攒教育金,原来真的存下了。

"第二件,"他喉结动了动,"去年你弟买房借钱。"

小辉要在省城付首付,找我借十万。那天晚饭的红烧肉早凉了,我夹着藕片说:"就借一年,他刚工作不容易。"

陈默把碗一放,筷子戳在桌上:"你总说他不容易,我爸妈住老破小漏雨,我妹结婚连辆车都没有,谁体谅过我?"

后来我偷偷转了五万嫁妆钱,他摔了遥控器:"这个家是你一个人的?"

"可你上个月还转了十五万给你妈盖房。"我翻出手机记录,"我半句没拦。"

他沉默了会儿:"我妈被墙皮砸了脚,你弟是大事。可我妹生孩子,你连红包都没包。"

我突然想起那天——社区值班走不开,我让陈默带了两千块去医院,他说"不用你操心"。原来在他心里,那是"连红包都没包"。

第三件事来得像根刺。上周六乐乐在小区玩,隔壁老太太的狗没拴绳扑过来,爪子搭在孩子肩上。我抱着发抖的乐乐找物业调监控,老太太拍着大腿哭:"现在年轻人欺负老人!"

陈默赶过来拉我胳膊:"乐乐没受伤就行。"

"没受伤?"我甩开他,"要是咬了呢?"

他压低声音:"闹什么?就为这点小事?"

监控里乐乐蹲在花坛边捡花瓣,狗从背后窜出来。我举着手机给陈默看,他皱皱眉:"能怎么着?让老太太赔钱?"

"我要她道歉!"我嗓子发紧,"乐乐吓得两天不敢下楼。"

最后老太太抹着眼泪走了,陈默拽着我回家。那晚他背对着我睡,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是工作群的消息提示音。

"第四件,"他摸出烟盒又放下——我怀孕时他戒的烟,"上周末你说看展。"

我翻出手机里的双人票,上周三收拾他衬衫时,一张电影票根从口袋滑出来,日期是周五晚七点。

"不是说加班?"我举着票根问。

他换拖鞋的动作顿了顿:"临时调休,和老周去的。"

可老周去年就调去杭州了。我没拆穿,只说:"周末陪我看展吧,乐乐送外婆家。"

他盯着手机:"周末要改急活。"

展是关于婚姻的,我一个人站在那面聊天记录墙前。最上面那张写着:"今晚加班,别等我。""好。"我站了十分钟,手机响了,是陈默:"乐乐在你妈那儿闹着要回家,早点接。"

"你发朋友圈说'我们用最沉默的方式,杀死了爱情'。"陈默的声音哑了,"我才明白,你早醒了,我还装睡。"

窗外洒水车的音乐飘进来,是《兰花草》——乐乐最近总哼,跑调得像只小鸭子。

"四个条件凑齐了。"他把协议往我这边推了推,"冷暴力、经济失衡、情感忽视、价值观撕裂。"

我想起去年结婚纪念日,订了餐厅他说加班。我带乐乐去的,邻桌情侣喂蛋糕,乐乐举着勺子:"妈妈,我喂你。"奶油抹在我鼻尖,我发朋友圈"和小情人的约会",陈默点了赞,没评论。

协议上的字泛着冷光,我伸手摸了摸,纸厚实得像我们曾经以为能过一辈子的决心。

"乐乐跟谁?"我问。

"你选。"他终于坐下,膝盖抵着我的,"我知道你舍不得。"

我想起乐乐上幼儿园第一天,陈默蹲在他面前:"爸爸最早来接你。"结果他加班到八点,乐乐坐在小椅子上玩拼图,老师说他没哭,就那么安静地等。

"跟我吧。"我喉咙发紧,"你工作忙。"

他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糖纸——是乐乐塞给他的橘子糖,"乐乐说,等爸爸妈妈老了,他要买带电梯的房子。"

我突然笑了,眼泪砸在协议上,洇开一片蓝,像婚礼那天他胸花上的缎带颜色,当时他说:"我以后一定让你幸福。"

凌晨四点,陈默去了书房。我翻出相册,第一张是他给我戴戒指时的手抖,他说:"我以后一定让你幸福。"

窗外泛起鱼肚白,我摸着协议上的签名想:失望是从哪一刻开始攒的?是第一次他说"我忙"时,还是我第一次把"我难受"咽下去时?

或许从来没有哪件大事,只是无数个"算了""没事",像细沙一样,最后堆成了压垮骆驼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