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分！老舍，艾青，穆旦……温儒敏老师这本书不可不读！

2025年高考昨日正式结束，今年语文全国一卷的作文材料引用了三位现代作家——老舍，艾青，穆旦——的作品。

考试结束后，这道作文题和诗人穆旦迅即登上热搜。

现在的语文教学提倡整本书阅读，而对于整本书阅读，现代文学名家名篇无疑是重中之重。

对于整本书阅读，教师究竟要怎样教，学生究竟要怎样学？应该重点读哪些作品？如何理解这些名家作品背后的文化语境？

相信，温老师这本《温儒敏讲现代文学名篇》，一定能给老师、学术和家长许多思考和启发。

《温儒敏讲现代文学名篇》是温儒敏先生在北京大学、山东大学讲授中国现代文学课程的讲稿节录，共30讲，选现代著名作家26位，涉及代表性作品40多篇（部）。本书侧重对现代文学史上名家名作的艺术分析，示范多种解读作品的方法，引导读者阅读鉴赏经典。

温老师曾担任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会会长、北大中文系主任，作为北大知名教授、教育部统编中小学语文教科书总主编，温先生做学问，不是高头讲章，没有书斋气，而是守正创新，服务于师生，进而弘扬学术。

01

艾青：“我始终是旷野的儿子”

《手推车》与《我爱这土地》

我们再读艾青两首短诗——《手推车》与《我爱这土地》，这两首诗都写于1938 年。

1938 年1 月，应李公朴邀请，艾青携带妻女，与田间、萧军、萧红、聂绀弩、端木蕻良等人离开武汉前往山西临汾，参与建立民族革命大学。这是艾青第一次从南方去北方中原。满目疮痍的北方大地，灰蒙蒙的天空，凛冽刺骨的寒风，让艾青震惊。车过黄河边的风陵渡，艾青第一次看见狂吼奔突的黄河， 有着极深的印象，遂写下了《手推车》一诗。诗人想象黄河冬天断流了，干裂的河床上农民推着手推车“吱呀吱呀”地走，艰难地在道路上跋涉，刻画了这幅荒芜、寒冷、寂寞的图景，象征我们民族的苦难，抒发北国人民的悲哀。

1938 年到临汾不久，战火袭来，艾青又辗转逃难到广西桂林。沿途到处都是溃退的士兵和难民，他倍感伤心。桂林也常遭日军轰炸，生活几乎就在死亡的边上。艾青还是坚持写作，日军的侵略丝毫不能动摇诗人的爱国情怀，而且越是国难当头，这种感情越强烈。1938 年 11 月 17 日，艾青写下短诗《我爱这土地》。这首诗在 1930 至 1940 年代广为传唱，很多场合都有人朗诵这首诗，许多年轻人都能背诵。写爱国题材的诗作很多，但像这首影响如此巨大的不多。

假如我是一只鸟，

我也应该用嘶哑的喉咙歌唱：

这被暴风雨所打击着的土地，

这永远汹涌着我们的悲愤的河流，

这无止息地吹刮着的激怒的风，

和那来自林间的无比温柔的黎明……

——然后我死了，

连羽毛也腐烂在土地里面。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这首诗我们在中学语文课上也已学过，这里不展开分析，只略加提示补充。

爱国之情本来是比较抽象的，在这么短的诗歌里怎么写？这里用博大的土地来象征祖国，设想自己是一只鸟，来表达对土地的歌唱与倾诉，其境界极其广阔，把爱国这个“大主题”浓缩为鲜明可感的意象，以很短的篇幅取得了极佳的艺术效果。“用嘶哑的喉咙歌唱”这一句特别令人心动，让人沉思。这也是全面抗战初期悲壮的时代氛围的表达。

面对浸透着苦难的土地，爱国的情怀是无条件的、发自灵魂的、竭尽全力的！诗人依次歌唱了土地、河流、风和黎明，既是大自然，更是祖国所拥有、所经历的一切，各有其象征的含义。“暴风雨所打击着的土地”，让人想象到祖国历史上那么多灾难、那么曲折的命运；“永远汹涌着我们的悲愤的河流”“激怒的风”“无比温柔的黎明”，饱含复杂的感情，又带有理想， 都寄托在里面了。一连串象征性的意象，表现出了多么丰富而又充满联想的内容。

最感人的是“我死了，连羽毛也腐烂在土地里面”，表达的是对祖国的至情。最后两句点题，成了广为传扬的名句：“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02

穆旦：“一个民族已经起来”

穆旦是一位写朦胧诗的现代派诗人，同时也有很现实、很大气的一面。他是一位非常有历史感、使命感的诗人。他的部分诗歌气魄宏大，完全可以和艾青并论。

评论家们对穆旦的这方面注意不够，往往一谈到穆旦，就比较注意他现代性的一面。

咱们再细读一首他的《赞美》，这首诗我非常喜欢。

走不尽的山峦的起伏，河流和草原，

数不尽的密密的村庄，鸡鸣和狗吠，

接连在原是荒凉的亚洲的土地上，

在野草的茫茫中呼啸着干燥的风，

在低压的暗云下唱着单调的东流的水，

在忧郁的森林里有无数埋藏的年代

它们静静地和我拥抱：

说不尽的故事是说不尽的灾难，沉默的

是爱情，是在天空飞翔的鹰群，

是干枯的眼睛期待着泉涌的热泪，

当不移的灰色的行列在遥远的天际爬行；

我有太多的话语，太悠久的感情，

我要以荒凉的沙漠，坎坷的小路，骡子车，

我要以槽子船，漫山的野花，阴雨的天气，

我要以一切拥抱你，你

我到处看见的人民呵，

在耻辱里生活的人民，佝偻的人民，

我要以带血的手和你们一一拥抱，

因为一个民族已经起来。

一个农夫，他粗糙的身躯移动在田野中，

他是一个女人的孩子，许多孩子的父亲，

多少朝代在他的身边升起又降落了

而把希望和失望压在他身上，

而他永远无言地跟在犁后旋转，

翻起同样的泥土溶解过他祖先的，

是同样的受难的形象凝固在路旁。

在大路上多少次愉快的歌声流过去了，

多少次跟来的是临到他的忧患；

在大路上人们演说，叫嚣，欢快，

然而他没有，他只放下了古代的锄头，

再一次相信名词，溶进了大众的爱，

坚定地，他看着自己溶进死亡里，

而这样的路是无限的悠长的

而他是不能够流泪的，

他没有流泪，因为一个民族已经起来。

在群山的包围里，在蔚蓝的天空下，

在春天和秋天经过他家园的时候，

在幽深的谷里隐着最含蓄的悲哀：

一个老妇期待着孩子，许多孩子期待着

饥饿，而又在饥饿里忍耐，

在路旁仍是那聚集着黑暗的茅屋，

一样的是不可知的恐惧，一样的是

大自然中那侵蚀着生活的泥土，

而他走去了从不回头诅咒。

为了他我要拥抱每一个人，

为了他我失去了拥抱的安慰，

因为他，我们是不能给以幸福的，

痛哭吧，让我们在他的身上痛哭吧，

因为一个民族已经起来。

一样的是这悠久的年代的风，

一样的是从这倾圮的屋檐下散开的

无尽的呻吟和寒冷，

它歌唱在一片枯槁的树顶上，

它吹过了荒芜的沼泽，芦苇和虫鸣，

一样的是这飞过的乌鸦的声音

当我走过，站在路上踟蹰，

我踟蹰着为了多年耻辱的历史

仍在这广大的山河中等待，

等待着，我们无言的痛苦是太多了，

然而一个民族已经起来，

然而一个民族已经起来。

朗诵这首诗的开头和结尾段，给人一种意象铺排的感觉，造成了气势氛围。“这悠久的年代的风”，“一个民族已经起来”，这些句子读起来有一种悲怆的感觉。

有论者说这是“带血的歌”。我们如果对穆旦诗歌的大气和现实的一面注重不够，那评价就是不全面的。穆旦其实非常关注现实，是有使命感的血性诗人。如果做个统计，关注民间、关注历史、关注家国和人的困境的诗，在穆旦创作中占的比重是超过一半的。袁可嘉说穆旦“有一种新诗中不多见的沉雄之美。有的诗人深沉如穆旦或过之，但豪气不足；有些诗人豪则豪矣，但不免粗浮。既深沉而兼雄健的，穆旦要算是一个。”这是对穆旦很重要的评论，深沉，雄健，有力度，这也是穆旦的风格。

03

“京味儿”牵动了老舍复杂的感情

老舍是对语言的审美功能有高度自觉的作家，对现代汉语写作的语言艺术贡献非常大。老舍是曹雪芹和鲁迅以后，真正有自己成熟的语体风格的语言大师之一。

欣赏《骆驼祥子》的语言，主要看它使用语言的“白”与“俗”。白，就是用纯粹的白话，祛除“五四”以后文白夹杂的毛病。俗，就是用流行通俗的鲜活的口语，易懂明白。读《骆驼祥子》，能感觉到北京话的“原汁原味”。

这里给大家提供一个有趣的数据。据统计，《骆驼祥子》一共107360个字，不同的字是2413个，那么只要认识621个汉字，就能读懂95%，大概小学四、五年级就可以读。很

多外国留学生学习汉语，也都采用《骆驼祥子》作为教本。因为这部小说是可以朗诵的，纸上写的和口中说的差不多。

老舍对“京味儿”的表现，牵动了他全部复杂的感情：这里充满了对“北京文化”不由自主的欣赏、陶醉，以及因这种美的丧失而产生的感伤与怅惘。《骆驼祥子》里的“京味儿”正是这种主观情愫与对北京市民社会文化心理客观描绘的统一，是这部小说能够成为北京文化“名片”的非常重要的原因。

《温儒敏讲现代文学名篇》

《温儒敏讲现代文学名篇》是温儒敏教授近四十年中国现代文学课讲稿的整理、节选和重写，讲析了26位作家40多部（篇）代表作，细读文学作品，分析文学现象，示范多种解读作品的方法。该书力求通过对现代文学经典的阐析，让“新传统”沉淀并转化到当代“文学生活”中，偏重对现代名篇进行历史与审美结合的多种方法的探讨，平实中流淌着深厚的学术素养，专业与通俗相得益彰。书中保留了课堂现场感，深入浅出，新见迭出，有趣有料，吸引读者去感受去思考，从而提升艺术力与思想力，是难得的文学赏析入门书。选篇关照大众熟悉的语文教材中的现代诗文，对《朝花夕拾》《匆匆》《春》《背影》《荷塘月色》《边城》《呼兰河传》《骆驼祥子》《雷雨》《围城》《小二黑结婚》等名篇均有文本细读，也是中小学语文教学的参考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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