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次入选“感动中国”,两次落选,感动了人民,却没感动过中国
发布时间:2025-06-04 13:24 浏览量:2
2001年冬天,雪还未停,天津耀华中学门口来了一位满头银发、胡子苍白的老人,说话间呼出的气都被冻成了雾。他拎着一个饭盒,饭盒里全是零钞,都是一角、两角、一元、两元,加在一起521元。老人这是最后一次捐款了。老师们还没反应过来,他手上的雪化成了水,就那么安静地站着,手指略抖,却很坚定。有人哭了,也有人不敢作声。白方礼,很多人还记得他,把他当成那个年代最能让人动容的老人。
白方礼出生于1913年,河北沧州。他的出生年份和动荡的时代正好重叠,命运不太讲理,兄弟姐妹多,庄稼又薄,13岁那年他不得不离开家去讨生活。战争一来,大人小孩都无处可逃,白方礼也只是跟着难民队伍,谁都管不了谁。他浪荡天津数年,做什么都不成,最后成了一名三轮车夫。他没有太多选择。
三轮车夫什么味道?反正不是体面活计。在天津,管理的事繁琐,车夫容易被人呼来喝去,活计苦,钱又少。这种滋味,大多数人都不想体会。三轮车夫拉过谁,听谁唠叨、谁讥讽,多少心酸谁也说不清。有人偶然看看《骆驼祥子》,觉得苦,但谁没苦?说句老实话,连白方礼自己后来都驼了背。城市解放,他还在拉车,可这时候连黄金的年纪都早就走远,什么也来不及了。他自己心里明白,寄希望孩子。
他对学习的人有种说不上来的喜欢,身边谁要是说一句“学习没用”,当场就翻脸。如果说是哪来的这股子执拗劲,十有八九跟自己的学历悬念有关。四个孩子全靠他蹬三轮熬大,有三个上了大学。他的力气都花在了这里。人嘛,往往就是这样,自己缺过什么,就越想让别人别缺。
白方礼后来遇到天津河北运输厂的老板,这老板喜欢看他拼命拉车的人,直接让他进了厂。从此没再失业过,但生活其实没好多少。退休,脑袋瓜还挺精神的,又去油漆厂打工。子女不让,老人反而不高兴,说自己身体好。老人这种脾气,熟悉的人都清楚,他说干的事,谁也拦不住。
1987年,他74岁,被家人劝回老家,说是该安享晚年了。回到沧州,屋子还在,但父母早就没了。看到小孩蹲在墙根玩,随口问“不上学干嘛呢?”“家里没钱。”孩子们嚷嚷着回他。此时,白方礼心里翻江倒海。几十年前的事又翻上心头,他吃过的苦,孩子们还在吃,这都哪年哪月了?
白方礼当晚失眠,把家人都喊起来,开了个短会,“我要把这5000元捐给老家的教育”。家人不愿意,钱是养老钱,也不是小数目。这事最终定了,大家原地放弃争论。第二天,他把钱交到村里,建了个教育基金。
这钱能干嘛?也就能解燃眉。有仪式,有匾额,说他德高望重,可怎么够?于是他又想继续拉车挣钱,继续捐。他回到天津,骑回三轮。孩子们已经不用他操心,他说“现在蹬车是给别的孩子看病、读书。”这种事儿,别人当励志,他自己当日常。
这些年,他变本加厉。三轮车上的钱,一分一厘攒,热天晒昏,冷天摔沟,一天两顿干馒头,一碗水。他的鞋没有成对的,捡来的凑一双,衣服薄,一路人老当乞丐,夜里回不了家就直接街头盖报纸睡。没有谁帮他置办新衣服,但他不太计较,也不抱怨。别人问,他回答“缺钱的孩子多,我能多跑一会儿就多跑一会儿。”有人说老人倔,也有人觉得气人何苦自己的日子不能好点?
他坚持的方式很简单。夏天骑车晕倒过,感冒吃着退烧药照常出车。他女儿记得最清楚,老人80岁时,为送一单急活,一夜蹬了几十公里,钱没焐热就全捐了出去。1994年,81岁的白方礼卖了自家两间老房,一家人搬到铁皮屋。卖房加贷款——他成立了“白方礼支教公司”,其实不过是个7平米的亭子,名字还挺大方。
白方礼捐的钱,十几年里落到了各级学校。1994年5万元捐去红光中学,紧接着又给天津大学、南开大学各送去几万。总数35万元,覆盖了300多个孩子能继续读书。这数据,天津媒体查过,和高校名单、受助学生档案基本吻合。你算距离,他拉车的钱按一块钱两公里算,这么多年差不多能绕赤道十八圈。搞笑的是,他也就是饿了自己。晚上回家什么饭也没有,经常打盹。
后来城市改造,亭子拆了他没吱声。还是那句话,“孩子重要。”就算最后他蹬不动了——真的是腿没力气,实在不行,就在车站看车收点钱,一点点攒到五百多块,又拿去学校交了。饭盒装钱,没什么花头。他一边哆嗦着一边笑,干不动啦,这可能就是最后一笔。
白方礼去世前身体已经不行了,医院里不太能下床,心里还念叨“要是明年能多赚点,还想再捐点。”现实和精神的距离一直都在拉扯。2005年秋,老人走了。身后没钱,只有一顶破帽子、一副旧手套、一张奖状挂满的外套、零存折和那辆三轮车。遗体从医院抬出去那天,马路两旁全是自发送行的人。公交停运,市里绕了大半圈。人挤到树上车顶,只为了再看他一眼,场面说安静也安静,说喧嚣也喧嚣。
那年他再次被提名“感动中国”,结果还是没入选。网络上吵得厉害,不少人气愤,觉得评选组不公。2008年全国网络媒体联合评选,他成了“感动中国人物”,终于被广泛认同。天津采访时,记者也忍不住掉眼泪。电影拍了,说是表现他一生,结果票房惨淡,投钱的李佳伦还因为这事亏了几十万,自己闹了家庭困境。据不完全统计,公益影片虽好,但观众其实也挺现实的,有几十万人在线看过,不怎么叫好。
后来,白方礼的名字成了一所学校的名号。白贾村小学用他的名字重新命名。2012年,央视专门为他补发了“特别奖”。主持人致辞时话说得很实在,“今天,我们走进新的春天,还有老人留下的人间温度。”他死后,每年有人来墓前祭拜。有受过他资助的孩子,也有素不相识的人——哭,也有人再回绍白爷爷的恩情,说是没有他也许现在就不一样。宣传片够煽情,但细节都有人考证过。
不同的人从白方礼身上看见的东西不一样,善良、倔强、抠门、可气、可敬,哪一种都有。有人说白方礼一生只干了一件事,其实不是。他的选择里既有困顿挣扎,也不乏犹豫和后悔。有人问这种人会不会觉得累?也不怕,他大多数时间都笑。最后名声响了,到底对社会有什么大变化,却没人能说得清。
过了这么多年,他留下的,也许就那么点力气和念想。生活的苟且拖着人前进,难讲对错,好像所有矛盾堆在一起,反而让人有点踏实。白方礼走了,真实的故事却还没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