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崇碧将军 9 不能撤，我们还有一个 29团在里面，得把他们接应回来!

作者：傅崇碧

绥 远 之 战

1945年8月21日，蒋介石发布了两条命令， 一条是给我军 的，一条是给国民党军的。

给我军的命令说，“所属部队应该原地驻 防待命”,“不许向敌人收缴枪械”,不得向日、伪军“擅自行动”。

给 国民党军的命令却说：“各战区将士加紧作战努力， 一切依照原定 军事计划与命令积极推进，勿稍松懈。”

同时，用飞机、军舰从大后 方运送大批军队北上，阻止我军解放大城市和交通要点。

蒋介石还 命令傅作义和阎锡山以收编日、伪军、收复失地为借口，向我晋察 冀、晋绥、太行等各解放区大举进犯。

10月18日，中央军委决定发起绥远战役。

19日晚，我纵队进 至黑土台地区。

20日拂晓，3旅1团向永善庄一线前进；10团向公 正村、官村一线前进；侦察部队对得胜堡、丰镇方向进行侦察。

10 时，各部队即将到达指定位置时，与隆盛庄突围之敌新骑4师主力 1500余人遭遇。我先敌开火，猛打猛冲，歼其一部，残敌四窜。在追 击中我乘机占领永王庄、红沙坝车站，并歼敌一部。

这时，从丰镇开来两列火车之敌见形势不妙，惧怕被我歼灭， 立即往丰镇逃。我纵队沿铁路线向丰镇追击，进到一个小火车站附 近。

晚上吃完饭后，我带了一部分人，想趁机打敌人一下。进到火 车站跟前，才发现敌人乱哄哄的，正要登车逃跑。我指挥两个营向 敌开火，敌人丢下火车徒步向归绥逃窜， 一部分向丰镇逃，两辆火 车让我们缴获了，俘虏了一部分敌人。

当日下午，4旅继续南下，占 领得胜堡和孤山河。22日占领孤店。我控制了大同以北、孤店至红 沙坝车站100余公里的铁路沿线，直逼大同城郊。

25日，晋绥主力于卓资山歼敌26师5000人，并占领集宁，迫 使傅作义部队退守归绥、包头。

战役第二阶段，我纵队以3旅和4旅6团，配属郭天民纵队作 战。4旅另两个团箱制大同之敌，保障我主要方向的战役行动，并 负责孤店至官村间铁路的维护，以保障晋绥至晋察冀走廊地带的 安 全 。

我3旅和4旅6团，于10月25日由丰镇出发，沿平绥路西 进。

30日，旅主力进至归绥以东郭家堡子、陈家窑子地区，协同友 军包围归绥之敌。后因情况有变，决定集中晋绥主力攻击包头，以 切断敌人后路，待攻取包头后，再集中力量围攻归绥并相机占领。

11月20日，我3旅奉命西调，由贺龙司令员指挥。贺龙司令 员让我们打傅作义的骑兵师。我们走了一个晚上，也没见到敌人的影子，于是在黄河边上的二十四顷地、党三窑子宿营。

天明时，傅作 义的骑兵来了。战斗号一吹响，部队和敌人打起来了。战士们有枪 的用枪，有炮的用炮，很快将敌击溃，并缴获牲口百把匹。

回来的路上我们又包围了敌人的一个地方旅，开始给他们作 宣传让他们放下武器。敌人派人同我们谈判，愿意投降但不愿缴 枪。等到晚上我们一打，敌人就仓皇逃跑了。当时敌旅长连家属都 没来得及带走，部队占领了他家。他家里面有很多东西，我当时对 战士们说他的东西都不能动，用了的东西要还给他。我回来后把这 个情况告诉了贺龙司令员。当时那个国民党旅长叫施志祥，后来他 知道了这些很感激我们。

11月26日，我3旅奉命向包头开进。27日进至包头以东阿拉 善沟门、磴口、陈家窑子集结。我们准备以一部兵力在包头东南之 电灯公司及东北的龙王庙担任辅助突击，协同晋绥主力9个团攻 歼包头守敌。正当我军向攻击出发阵地运动时，傅作义的骑4师和 宁马骑第10旅，由东、西两面向包头增援。我军遂以少数兵力监视 包头守城之敌，以全力转入打援。

在包头城外有座山，山上到处都是日本人修的钢筋水泥工事。 天气出奇地冷，温度降到零下30多度。战士们的衣服很单薄，我们 就搞了好多煤，在工事里烧，借此来取暖。

29日，我3旅一部在东、 西达拉亥、背锅窑子，10团在磴口协同友军将东、西增援之敌分别 击退。

12月3日对包头之敌发起攻击。黄新庭指挥的1旅从西边 攻打。激战一夜，数次攻击均未奏效。上级考虑天气寒冷，部队没 有发齐棉衣，粮食供应不足，且长期作战消耗大，战线延长补给困 难，与敌僵持对我不利，遂于12月4日撤出归绥和包头。

黄新庭的部队往西南方向撤，我们的5个团往归绥以东撤。 一 撤下来，包头的敌人就来追我们，他们和归绥的敌人一起，把我们夹在了中间。晚上敌人包围了我们，并且对我们发起了攻击，并占 领了几个村子。当我们击退敌人的攻击时，天已亮了。敌人伤亡很 大，我们也有伤亡，敌人的进攻暂时停了下来。

我们给晋绥军区贺龙司令员发电报，报告这里的情况。贺龙司 令员让我们突围，并派晋绥野战军参谋长许光达纵队接我们。我接 到命令后马上准备，因为当时伤病员比较多，我们想办法让他们跟 我们一起走。当时那里有傅作义养马场，养着许多骆驼，我们搞到 200多头骆驼， 一个骆驼可以驮3个人。我们边战斗边撤退，部队 到了归绥西，许光达参谋长来迎接我们，部队撤到丰镇，进行了休 整。

贺龙司令员为我们的部队解决了很多问题，他给了我们两万 多块白洋，并给我们补充了几百名士兵。当时晋察冀军区司令员兼政委聂荣臻来电催我们归队回阳高，贺龙司令员不放，他想让我们 留在晋绥，就这样拖了个把月。

国民党又讲要谈判，军委来电，命令 我们立即归队。我3旅于12月20日抵达阳高，归还冀晋纵队建 制。

集 宁 城 下

1946年1月13日，国共关于停止国内军事冲突的协定生效 后，遵照中央军委关于“除参加一般的政治训练与军事训练，还须 着重于普遍的战术和技术教育”的指示，我们在阳高地区进行了一 个月的休整、训练。经过月余的短期军政训练，提高了部队战斗力。

由于停战协定生效，在党、政、军少数人中产生了和平幻想。加 上当时复员了大批老兵和战斗骨干，更加剧了思想波动，使部队战 斗力受到较大的削弱。

针对这种情况，部队进行了坚持和平、反对内战的政治教育，用历史事实说明国民党反动派假和平、真内战的 本质，通过民主讨论对不正确的思想进行了批判，并进行了树立战 斗队思想的教育，扭转了“天下太平，不会再打仗”的错误认识，增 强了对国民党蒋介石全面发动内战的警惕性。

6月，根据形势和任务需要，部队奉命整编，我冀晋纵队在阳 高地区的部队改编为晋察冀军区第4纵队。司令员陈正湘，政治委 员胡耀邦，参谋长唐子安，政治部主任李昌。

纵队机关编有司令部、 政治部、供给部和卫生部，直辖随营学校、特务营、工兵营、炮兵营、 医院、剧社等。

下辖第10旅、第11旅。我3旅改成第10旅，旅长邱蔚，我任政委。

我和旅机关大部分部队在阳高，邱蔚旅长带一个团和机关一 部分人留在丰镇，继续剿匪。这个团外出剿匪时，敌王英、李守信部 骑兵突然袭击丰镇，包围了旅部。邱蔚旅长他们退到一个大院子里 坚守，丰镇大部分被敌人占领了。

敌人攻得很猛，邱蔚发来电报，报告旅部被围的情况。陈正湘 司令员和胡耀邦政委命令，由我带一个团立即到丰镇解围。

已经是半夜时分，我集合29团的部队马上乘汽车出发。因为 只有一辆车，我和一个营先走，到前面下车，让汽车返回去再拉后 面的部队，这样可加快速度。但汽车开得太快，翻到了路边小沟里， 我的头也被划破了，但没受大伤。我们部队继续跑步前进。

到天明时，离丰镇不远，遇上了敌人的骑兵，我们一打，将敌人 打散了。这时赶来的30团与我们汇合， 一起向丰镇发起攻击。占 据了丰镇的敌人没想到我们来得这么快，许多敌人还在看戏、泡澡 塘子，都被我们活捉，俘虏了几百人，缴了他们的枪。

丰镇解围了， 见到邱蔚，我说，敌人没把你打死，可翻车差点没把我翻死。我们部 队全部回到阳高，在阳高休整了大约一个月。

中央和军委在停战期间采取了一系列重大措施，加强部队政 治工作和解放区建设。华北军区成立了军政大学，抽调团的军政一 把手去学习。

华北军政大学设在张家口十三里营房，这里原是日本 人的军营，面积很大，房子都是通的，比较实用。我到了学校，任一 大队政委。 一共3个大队，每纵队编为1个大队。校长由聂荣臻司 令员兼任，军区政治部主任朱良才兼副校长。

我们到华北军政大学后，做准备迎接新学员的工作。过了一个 多月时间，1946年6月下旬，国民党反动派公开撕毁国共两党的 停战协定，向我解放区进攻，在华北地区首先抢占了集宁，其他地 区也遭到敌人进攻。

聂荣臻司令员通知我马上到他办公室去。他 说，集宁已被王英、李守信之敌骑兵1万多人占领了。党中央、毛主 席指示要寸土必争，坚决反击敌人。他说，火车已经准备好了，让我 立即回阳高，率部队与晋绥部队一起，坚决收回集宁。

我乘火车回到阳高，和邱蔚率4个步兵团，1个炮兵团，从阳 高乘火车开往集宁。晋绥部队的张达志同志也带了1个团和我们 汇合，歼灭集宁之敌。

部队在集宁以南罗包山下了火车，在大、小罗 包山展开战斗。经过一昼夜激战，把集宁外围都打下来了，消灭敌 人1000多人。然后向集宁发起进攻。

我们一直打到天明，这时贺龙司令员在集宁前线良村，直接打 电话给我，说执行小组要来，集宁不要打了。我说，城墙下的伤亡人 员弄不回来，执行小组晚点来，再给我们几个小时，12点钟以前我 们一定打下集宁。贺龙司令员同意了。

打完电话后我和张达志一起去看地形，发现城墙上有个裂缝， 还有一条护城壕。当时10团有个班长，是共产党员，他说拿炸药去 炸。我们一听觉得只有这么做是比较好的，就找来50多斤炸药，弄 到一起捆紧，并准备用火力掩护他。

9点多钟，30团也进入阵地。这个班长背上炸药，在火力掩护下把炸药放进城墙的裂缝中，点着 了。但是由于敌人的火力紧加上时间急，他没来得及跑回来，这位英雄的班长在爆炸中牺牲了，我们的心情非常沉重。

城墙被炸开了一个口子，信号弹一升起，两个团一起向上冲， 终于冲进了城墙。我们用猛烈的火力，在西门打死了敌人的许多骑 兵。随后我们把城门堵死，敌人想跑都跑不了了。

这一仗我们取得 了胜利，共缴敌战马1000多匹，敌军大部分被俘虏了，集宁城又被 我们夺了回来。当执行小组美国和国民党代表飞到集宁时，集宁已 在我们手里，他们看到国民党军弃尸城外，理屈词穷，灰溜溜地走 了。

我们送给张达志部200多匹马。我给贺龙司令员报告情况，说 我们的30团变成“骑兵团”了。

贺老总得知胜利的消息高兴极了，派人来看望部队，鼓励和表 扬了我们。王尚荣同志那时是师长，丢了的集宁，又交给了他们，我 们部队又回到驻地阳高。

长 城 内 外

1946年6月底，以蒋介石为首的国民党反动派，在美帝国主 义的支持与援助下，仗着暂时强大的军事力量，对解放区发动了全 面进攻。

他们先是调集22万人围攻我中原解放区；然后又接踵向 我华东、晋冀鲁豫、晋绥等解放区进攻。我第11旅与晋绥部队为配 合晋南我军有力地对胡宗南、阎锡山部进行回击，经20余日战斗， 连克繁峙、代县、醇县、五台、定襄和原平等城镇，给了阎锡山部以 沉重打击。

当时我们第10旅经过3个月大练兵，在政治上与战术 上都提高了一步，全旅对背信弃义破坏和平的国民党反动派的所 作所为极端愤慨。加上受11旅胜利的鼓舞，全旅干部战士都企望着上级能给我们机会去打击进犯者。就在这种情形下，我旅接到 了“以迅速突然手段，消灭不执行停战命令，屡次向我进犯的惯匪 乔日成，解放应县”的命令。

应县守敌是由地主、恶棍、汉奸、土匪等组成的伪雁北挺进军 3个团。县城小而坚固，便于防守。

7月16日，我旅由阳高地区出发，克服了暑热暴雨等重重困 难，向应县挺进。沿途老乡纷纷向我们控诉应县惯匪乔日成的血腥 暴行，这样更激励了部队克服困难、迅速歼灭该敌的情绪，3天行 进了240里。战士们的汗水和雨水渗合在一起，衣服都发了霉。19 日到达目的地，合围了敌人。

应县城外四周是一片平原。环城四周高碉地堡密布，城墙中部 枪眼很小，平时用砖堵起来，不易发觉。工事与工事之间都有暗道 相通。副防御工事有鹿砦、铁丝网、拉火雷和外壕，壕底插有削得尖 利的木桩。城内修械所可补装子弹及大量制造滚雷和手榴弹。

匪 徒内部多为当地兵痞和土匪，他们结亲戚，交朋友，拜把子，换帖弟 兄，互相拉拢纠缠。加上城内有很多从附近逃进去的地主和作恶多 端的汉奸，更增加了敌人的顽抗性。应县城就是这么一座由土匪和 恶棍聚集成的，阴风凄凄杀气腾腾的魔鬼地狱。

当时敌人的情况是这样的：

乔匪虽号称3个团，但乱七八糟地 加上骑兵队、敌工队和警察，实际兵力只有2500到2700人。

步兵 重武器只有4门迫击炮和重机枪。

而我军除我第10旅主力7个营 以外(30团、28团各留一个营警戒大同),尚有1分区两个团，应县 与怀仁两个保安队，11旅32团2营两个连，还附属3门野炮和两 门平射炮。

在兵力火力上我们都占了压倒的优势。但由于没有更 慎重地研究情况，部队中产生了骄傲轻敌的思想，有些战士议论 说：“反攻以来转战晋北和绥远，没有打过败仗。打个小小应县城绝对没问题”,“一股子土匪见过什么大世面，野炮一轰就把他吓坏 了”。

19日，根据初步了解的情况，我们决定以28团攻匪主力1团 驻守之东关。以29团攻匪1个营驻守之西关。下午4时开始攻击 并相机登城。

下午4时半战斗打响。我们的炮兵首先对城东南角与东关两 个碉堡进行摧毁性的轰击。

7时10分，28团将其全部占领，并将东 堡子墙炸开缺口，但我突击队被东关街中地堡及两侧敌人火力所 阻，交锋数次未果，于是决心向前转移炮兵阵地，轰击地堡，掩护步 兵前进，但因时近黄昏，炮兵已不易射击，而西关因敌较少，又无坚 固工事，我29团便很快地占领了。

直到21日晨，在我炮火掩护下， 始将东关占领，敌一部被歼， 一部逃回城里。

就在这天上午10点 钟，我占领东关的28团，附野炮3门，平射炮1门，迫击炮4门；

占 领西关的29团，附野炮、平射炮各1门；

另在南关以少数部队佯 动，对敌发起了攻城战。

炮拉进东关，周围房屋阻挡，没有良好的阵 地，影响有效的轰击。突击队在轻重机枪掩护下， 一个排抬一个笨 重的梯子，通过层层障碍，向城上靠去。城上的滚雷和手榴弹打下， 把土都炸成了黑色，以致两次靠梯都未得手。

在西关，敌人在我强大火力压制下不敢抬头，纷纷钻进掩体 里，照说这正是突击的好机会。但步兵过分依赖炮兵，想依赖炮兵 将城墙摧垮再顺利冲上去。

2连突击时，炮弹已缺少，火力渐渐薄 弱起来，并且预先做好的木桥太短，够不上，战士们只得跳进壕内， 在深水泥淖中向上爬， 一拔一陷地延长了突击时间。

当3个战士爬 上了壕沟，整个突击队正在继续往上爬时，城墙已打开了一个缺 口，可以攀登而上。第一个战士已经开始往上爬，眼看登城就要成 功，在这紧要关头，阎锡山派来增援的5架飞机前来助战，炸弹在火力阵地上爆炸，机枪向我突击队猛烈扫射。登城也未成功。

当天战斗，匪首乔日成亲自上城督战，被我炮火击毙，敌内部 因此而慌乱，企图向大同突围。

我得悉后，29日即把部队撤至预伏 的路上，准备在野外一举歼敌。第二天8点钟，敌先头部队约300 多人，果然从西关出来了。担任西关警戒诱敌深入的我29团3营， 轻微抗击了一阵，便闪开一边，给敌人让开了道路。由于敌在塔上 观察比较清楚，似乎发觉了我们的意图，又缩回城内再不出来了。

伏击未成，这时军区命我旅放弃应县城之战，立即北上参加大 同战役。我们只好怀着一腔仇恨和教训遗憾地离开应县。不久，应 县城终被我兄弟部队攻克。

大同是敌联结太原与西北的战略要点，国民党非常重视，派兵 增援，加修工事，准备死守到底。大同城墙非常坚固，分为内城和外 城，外城墙上可以跑汽车，外围工事也很坚固。

7月31日，我晋察 冀部队会同晋绥部队先向大同外围之敌发起进攻。经过5天激战， 至8月4日我旅攻克怀仁、口泉两镇，于26日攻克大同城东关和 东大庙，全歼敌一个加强营。同时南面3纵队187师打进沙岭子敌 据点，敌人慌忙逃跑，有600多人跑到高粱地里，被我们抓了俘虏。

9月4日，大同外围据点全部肃清，我旅完成任务，转入攻城准备。

我到前沿看地形，发现有条地道一直通到大同城内，但是到城 墙边上，我们就过不去了。我就让战士在地道里垒工事，这样敌人 也过不来。

野战司令部开团以上干部会议，决定发起总攻。由黄新庭旅长 率部攻北门，我们攻东门，6纵队攻南门。经一夜激战，攻城未果， 伤亡很大，只好暂且撤出战斗。

此时，华北国民党军在侵占我遵化、平谷、集宁、丰镇后，又集 中孙连仲第11战区和傅作义第12战区共11个师约7万人，从东西两面沿平绥路夹击晋察冀解放区的中心城市张家口。

晋察冀军 区司令员聂荣臻遵照中央军委的指示，决心集中3个纵队和地方 武装一部，在晋绥军区一部配合下，歼灭敌人有生力量，保卫张家 口 。

面对突变的形势，张宗逊司令员、罗瑞卿政委决定先打外援， 之后再攻大同城。我旅、11旅和部分地方部队由杨成武司令员统 一指挥，继续将大同围困起来。

9月2日，傅作义集中35军全部、暂11师、17师和4个骑兵 纵队向集宁进犯，集宁丢了，张家口也面临不保。张宗逊司令员、罗 瑞卿政委命我部收复集宁。敌我相持不下，我们接到命令撤退，敌 人在后面追，一直追到柴沟堡。由于两仗都没打好，上级准备放弃 张家口。

这时我旅奉命东调归杨得志、苏振华纵队指挥。部队到了马刨 泉，领受任务。我骑马去看地形，刚走到西边沟里，发现有很多马， 还有很多敌人正在做饭吃。我马上调动部队，以两个团的兵力展开 进攻，很快就把敌1个步兵营和1个炮兵营消灭了，缴了6门炮， 残敌匆忙往东南方向跑了。

但周围还有敌人。天慢慢地黑了，四周的炮声不断。我们奉命 攻东南山山神庙， 一直到半夜，攻了3次没攻上山。我们决定派两 个连，悄悄爬到后面的高山上往下打。

天明后，敌人一看后面山上也是我们的人就慌了。我们两面一 夹攻，敌人抵抗不住就急忙撤了。我们追下去，敌人更乱了，不分方 向遍沟跑。

但山上我们的部队下不来，下面的部队追了二三里就撤 了回来，敌人跑了。军区来电指示让杨得志、苏振华纵队撤走，由我 们掩护。我们与追击的敌人战斗了两天两夜，军区指示尽快向桑干 河以南撤。

我们边打边撤，到了桑干河边，没想到河水大涨，桥眼看要塌 了。我让部队快过河，刚过去一个营，敌人在我们后面就追上来了， 只好又打。打退了敌人又过，部队刚过完，桥就被敌机炸塌了。

我 们这时归郭天民司令员指挥。天下起了雪，郭司令员指定我们宿营 的地方，让萧文玖部队占了，我们只好又往南走了三四十里，在一 个小村子里住了下来。

我发电报给军区，说我们部队经过长时间的 战斗，战士们的鞋子都跑烂了，伤病员很多，加上天气比较冷，部队 需休整。军区来电报要郭天民司令员给我们补充鞋子，接收伤病 员，在桑干河东南地区待命。

张家口撤守后，我军在东线停止了对敌人的反击。大部队撤离 了平西大山，向察南转移。我旅奉命在涞源以北一个叫井口的地方 阻击尾追的敌人。

井口两边是两座山包，公路从山中间通过。我们在西面山上构 筑工事，东面是由韩伟副司令员率领的一个多旅的兵力。我们计划 待敌人进入“井口”后就堵住口子，将其歼灭。

敌人发现了我们两边 山上的部队，就向东西两山进攻。我们在井口北面与敌人激战一 天，打退敌人数次进攻，迟滞了敌人的前进。

中共晋察冀中央局在涞源开会，统一了对张家口撤守的思想 认识。会议着重指出，必须坚决贯彻中央军委关于运动战和歼灭战 的作战方针，更加主动地歼灭敌人。这次会议之后，部队对撤离张 家口和对作战中互相配合不够的不满情绪得到了纠正。

敌人侵占张家口后，国民党11战区孙连仲部为打通平汉线北 段交通进而控制铁路以西各县城，准备出紫荆关，协助傅作义部打 通涞易公路，将我军围困在山区。1946年11月初，敌94军向易县 进犯。

为粉碎敌人的企图，晋察冀军区决心以2、3、4纵队和地方部队联合歼灭进犯易县之敌。

3纵和4纵为主要突击部队，歼灭正面之敌94军。在门墩山， 我们的部队和敌人整整打了一天一夜，双方的伤亡都很大。我们不 可能将敌人全部围歼，敌人也无力继续进攻。野司决定撤出战斗。 但是，我旅的29团打进去了，撤不出来。这时，敌人的火力越来越 猛，坦克也出来了。纵队再次下令让我们撤退。

我对亲临前线的纵队政委胡耀邦说：“不能撤，我们还有一个 29团在里面，我们得把他们接应回来!”

胡耀邦政委听到我的报告，坚定地说：“好，我们不撤!不执行 野司的命令，有你一份，也有我一份。这一仗如果打不好，打你50 大板，也得打我50大板。”

我们率领30团先把敌人的坦克击退后，继续向敌人进攻。我 们一进攻，敌人弄不清怎么回事，他们反倒着了慌，开始后撤了!

我 们命令汇合后的29、30两个团向敌青年师追击，把刚才还在追击 我们的敌人打了个稀里哗啦。

胡耀邦政委的军帽被敌人飞来的子 弹打穿了一个洞，他还是坚持要到追击部队的最前面去。胡政委又 命令在我旅南面的11旅配合我们向撤退之敌追击。这场战斗，由 于我们顽强追击，活捉了300多个敌人，缴获了大量枪炮，11旅也 取得了不错的战果。

部队凯旋而归，胡政委说：“如果当时别的部队也不撤，抓住战 机，追歼敌人，这个青年师就被我们全歼了。”

他看到帽子上被枪打 的窟窿，笑着说：“瞧，板子挨不上了，帽子倒替我挨了打，没要我的 命，就让我回来了，还真不错!”

他高兴地说着，大家也都开心地笑了。我们的胡耀邦政委就是 这样一个乐观豁达、受到爱戴的领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