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一盘蒜香茄子，我看清婆家嘴脸 他们当我是笑话，我便让他们用整个公司的订单，为这顿饭买单

“林总监，您看……”

“言儿，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沉闷的男声和尖锐的女声几乎同时响起，像两根针，一根扎在耳膜上，一根，直直戳进我心里。

我面前，市场部经理周鹏那张写满疲惫的脸僵了一下，后面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而那道属于我婆婆，顾氏服饰董事长许佩芬的声音，则带着不容置喙的穿透力，从那扇紧闭的红木门后传来。

我丈夫顾言放下手中的财务报表，那双总是带着温吞笑意的眼睛与我短暂交汇，像一片羽毛轻轻掠过水面，没留下任何痕迹。

随即，他起身，走向他母亲的办公室。

我心中了然，这又是一场顾家的内部会议。

一场永远不会有我林晚秋座位的会议。

办公室外，设计部、生产部的嘈杂声隔着玻璃墙隐隐传来，像另一个世界的热闹。而我坐在这里，明明是公司的市场总监，却感到一阵刺骨的孤冷。

在这个由婆家牢牢掌控的家族企业里，我，始终是一个姓名里没有“顾”字的局外人。

我深吸一口气，将目光重新投向面前的周鹏，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说：“扩充编制的事，下个月的招聘计划里我会加上。先撑一下，最近‘风尚集团’的项目，辛苦大家了。”

周鹏如蒙大赦，连连点头退了出去。

我看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营销方案，每一个字都开始扭曲、模糊。

我从未料到，一场即将到来的家庭聚会，将彻底颠覆我与顾家这六年微妙的平衡。

而那根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竟然是一盘油腻得让人作呕的……蒜香茄子。

01

六年。

整整六年，我从一个国际顶尖广告公司的客户总监，变成了“顾氏服饰”的市场总监，林晚秋。

听起来，似乎是平步青云。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不过是从一片广阔的海洋，游进了一口精致却憋闷的深井。

“晚秋，你在市场营销上的才华和人脉，正是我们公司现在最欠缺的。”

“再说了，这都是为了咱们自己的家业，以后公司发展好了，你和阿言的日子也能更上一层楼。”

当初，婆婆许佩芬就是这样握着我的手，脸上挂着难得的温和，将我从我奋斗了八年的战场上，劝回了她的“后花园”。

我微笑着点头，心里却像明镜似的。

这个所谓的“咱们自己的家业”，姓“顾”，不姓“林”。

走进市场部的办公区，电话铃声和键盘敲击声交织成一片紧张的交响乐。

我的团队，正在为了即将到来的春季发布会连轴转。

“顾氏服饰”在杭城算是老牌子，三百多号员工，主营中高端女装，在各大商场都设有专柜。底子不错，但这些年，总觉得缺了一口锐气。

“林总，‘风尚集团’那边对我们这次的宣传初稿提出了异议，觉得格调不够突出。”

我的助理小雅，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小姑娘，递过来一份邮件打印稿，脸上写满了焦虑。

我迅速扫了一眼，眉头下意识地蹙起。

“把设计理念再深化一下，强调我们这次联名款的环保面料和东方美学元素。”

“另外，重新拟一份针对高端会员的精准推送文案。”

我语速很快，脑子飞速运转着。

“‘风尚集团’是我们最重要的渠道伙伴，这次的合作不容有失。”

“明白，我立刻去办。”小雅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领命而去。

这就是我的日常。

解决一个又一个营销难题，提升品牌形象，维系重要的客户关系。

婆婆给了我“市场总监”的职位和权限，但公司真正的战略决策，那扇永远对我紧闭的董事长办公室的门，才是核心。

所有重大的方向，都是婆婆许佩芬、公公顾正华，以及他们的几个心腹亲戚在里面闭门商议的结果。

而我，永远是那个最后被通知去“执行”的人。

02

傍晚回家的路上，车窗外的霓虹一盏盏亮起，将这座城市装点得流光溢彩。

小雅的信息跳了进来。

“林总，方案改好了，已经发到您邮箱，‘风尚集团’的陈姐看后表示非常满意。”

“干得漂亮，明天让周经理带队，去和他们敲定所有执行细节。”

我回完信息，心里紧绷的弦才稍稍松弛了一些。

回到家，顾言已经做好了晚餐。

三菜一汤，简单，却也温馨。

他是个性格温和的男人，在公司的财务部担任副总，我们的婚姻生活，表面上看起来，平静得像一汪不起波澜的湖水。

只是我知道，湖面之下，暗流涌动。

“今天辛苦了？”顾言给我盛了一碗汤，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心。

“还好，‘风尚’的项目理顺了。”我接过汤碗，热气氤氲了我的眼。

“妈今天还跟我说起你，夸你这次干得不错，拿下了这么重要的合作。”顾言笑着说。

我内心五味杂陈。

婆婆的肯定，总是这样“出口转内销”，吝于当面给予我一丝一毫的赞许。

或许在她眼里，敲打和提点，才是对待儿媳的常态。

“对了，思思后天就从米兰回来了。”

顾言忽然提起了他的妹妹，顾思思。

我的心，轻轻“咯噔”了一下。

顾思思，顾家的小公主，一直在米兰学时装设计，前不久刚毕业。

我们之间，算不上熟络，甚至有些淡淡的疏离。

她看我的眼神，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仿佛我是一个侵入了她领地的外来物种。

“妈的意思是，后天晚上全家一起在老宅吃饭，给我们家的大设计师接风洗尘。”

顾言继续传达着“太后”的旨意。

“知道了。”

我简短地应答。

这种全是顾家人的场合，我总感觉自己像个需要努力表演，才能获得入场券的宾客。

第二天，我亲自带队，和“风尚集团”的团队开了一场高效的会议，将联名款的所有营销细节敲定。

对方的负责人陈瑾是我的旧识，也是我上一家公司的领导。

当初，是我力排众议，动用了我和她的私人情分，才最终促成了这次合作。

晚上，我和顾言准时抵达了顾家老宅。

西湖边的中式别墅，亭台楼阁，一步一景，处处彰显着顾家几十年来积累的财富和底蕴。

一踏入客厅，那股熟悉又陌生的家族气息便扑面而来。

刚下飞机的顾思思，穿着一身剪裁前卫的设计师品牌，妆容精致得像个时尚芭比，正被婆婆许佩芬和公公顾正华围在中间，嘘寒问暖。

“哥，嫂子！”

她看到我们，站起身来，语调轻快，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在我身上一扫而过。

我微笑着点头：“思思回来了，一路辛苦了。”

“还行，就是有点想念家里的菜了。”顾思思笑着，亲昵地挽住了婆婆的胳膊，像一只宣示主权的猫。

婆婆许佩芬今天看起来心情极好，拉着小女儿的手，满脸都是藏不住的自豪。

“我们思思现在可是国际知名的设计师了，这次毕业大秀的作品还被欧洲的时尚杂志报道了呢！”

公公顾正华，一个看起来儒雅但眼神精明的男人，也笑着附和：“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女儿。我们顾家的未来，可就要靠思思了。”

我安静地坐在一旁，像一幅融入背景的装饰画，听着他们一家人的其乐融融。

“晚秋啊，听说‘风尚集团’的合作案进行得很顺利？”

婆婆终于将目光转向我，像是想起了我的存在。

“是的，妈。所有方案都已经敲定了，下个月就能全面铺开宣传。”我恭敬地回答。

“嗯，做得还行。”

婆婆点点头，赞许的目光一闪而过，随即话锋一转。

“不过现在市场变化快，光会做营销还不够，产品的核心是设计。思思这次回来，我打算让她进公司，先从设计总监做起，你作为市场总监，要多配合她的工作。”

我的心，微微一沉。

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好的，妈。”

晚餐极为丰盛，都是婆婆亲自下厨做的地道杭帮菜。

饭桌上，所有的话题都围绕着顾思思。

她在米兰的见闻，她对时尚的“高深见解”，她对国内设计的“犀利批评”。

“妈，我们公司的那些设计真的太老气了，根本抓不住现在的年轻人。”顾思思撇着嘴，毫不客气。

“所以才要你回来力挽狂澜啊。”许佩芬宠溺地看着她，“以后设计部就全权交给你，你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嫂子，你在市场部，应该最清楚消费者的口味吧？”

顾思思忽然将矛头指向我。

“你觉得我们现在的设计，还有市场吗？”

这个问题，尖锐而无礼。

我放下筷子，平静地回答：“任何品牌都有自己的定位和忠实客户群体。‘顾氏’的优势在于经典和品质，贸然进行颠覆性的改变，可能会有流失老客户的风险。”

“我认为我们可以在保留主线风格的同时，推出更年轻化的副线品牌来吸引新客群。”

我的话音刚落，顾思思就嗤笑一声。

“嫂子，你这是互联网公司的思维，我们做时尚的，就是要引领潮流，而不是迎合市场。你太保守了。”

顾言在桌下碰了碰我的胳膊，一个轻微的、制止的动作。

我便沉默下来，默默地扒着碗里的饭。

我明白，在这个家里，任何与他们相悖的专业意见，都会被解读为对家族权威的挑战。

03

晚餐快结束时，顾思思忽然兴高采烈地提议。

“爸，妈，哥，嫂子，我明天想请大家去一家新开的私房菜馆，听说那里的厨子是从宫廷御膳房出来的，一手绝活！”

“尤其是那道蒜香茄子，做得堪称一绝！”

“好啊好啊。”许佩芬立刻响应，“正好明天周末，全家一起去给你庆祝一下。”

公公和顾言也都点头称好。

我本想说周末市场部要开个复盘会，但看着一家人兴致高昂的样子，我明智地将话咽了回去。

第二天中午，我们一行人来到了顾思思说的那家位于梅家坞茶山深处的私房菜馆。

餐厅由一座旧茶厂改造，设计得古朴又雅致，确实别有韵味。

“我托朋友才订到这个包厢的。”顾思思得意洋洋地走在最前面。

我们被引入一个能看到满山茶园的包厢，落座后，顾思思当仁不让地拿过菜单，点了一大桌子菜。

最后，她特意加重语气：“招牌的那个蒜香呈祥，一定要给我们上。”

菜名取得倒是雅致。

“听说这家的蒜香茄子，茄子处理得像肉一样，外酥里嫩，蒜香浓郁又不冲鼻，好吃得很。”顾思思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菜品陆续上桌，道道精致，口味不凡。

一家人吃得津津有味，气氛也比昨晚缓和了些。

“思思，妈听说你在米兰交了个男朋友，是哪家的公子啊？”许佩芬状似无意地问道。

顾思思笑着摇摇头：“妈，八字还没一撇呢。不过他家是做奢侈品面料供应的，以后说不定能帮到我们公司。”

“哦？那敢情好！”公公顾正华立刻来了兴趣，“这种人脉可要抓牢了。不像有些人，守着金饭碗都不知道怎么用。”

我心里清楚，公公的后半句话是敲打我。

我之前在广告公司的许多人脉，婚后都因为避嫌而渐渐疏远了。

我安静地听着他们讨论顾思思的“光明前景”，内心毫无波澜。

“对了，妈，我听说嫂子这次和‘风尚集团’签的单子很大？”顾思思话锋一转，又对准了我。

许佩芬脸上掠过一丝得色，点点头：“嗯，上千万的春季联名款订单。这可是我们‘顾氏’今年最大的一笔生意。”

“这么大的单子，嫂子一个人负责，能行吗？”

顾思思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质疑。

“万一出点什么岔子，影响了我们和‘风尚’的关系，那损失可就大了。”

“压力是很大，但机遇也难得。”

许佩芬开口道，却不是在为我解围。

“为了这个订单，我已经让你爸去联系新的面料供应商了，准备用一批进口的高级面料。”

听到这话，我的心猛地一沉。

更换核心面料？

这么重大的事情，我这个负责整个项目的市场总监，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晚秋，”婆婆许佩芬忽然看向我，语气不容置喙，“新面料的成本和推广方案，你要重新做一份。毕竟你是市场总监，这些事你要跟进好。”

我点点头，应道：“好的，妈。不过具体的面料资料和供应商信息，我还没拿到。”

“我已经让采购部去办了，下周一你直接找他们要就行。”

许佩芬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这只是一件通知我就行的小事。

“好。”

我简短地回答，心里却像被一块巨石堵住。

这种被蒙在鼓里，事后才被告知去“执行”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根本不是什么总监，只是一个高级的传声筒和背锅侠。

04

就在这时，服务员端着一个精致的白瓷盘走了进来。

那道备受期待的蒜香茄子，终于上桌了。

盘中的茄子条炸得金黄，裹着浓郁的蒜蓉酱汁，上面点缀着翠绿的葱花，香气扑鼻，确实引人食欲。

“来了来了，大家快尝尝，看看我推荐的没错吧。”顾思思热情地招呼道。

公公和婆婆先动了筷子，夹起一块尝了尝，都点头称赞。

顾言也吃了一块，对我笑着说：“味道确实不错。”

轮到我时，我正伸出筷子，准备夹一块尝尝。

就在这时，顾思思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端起那盘蒜香茄子。

“嫂子，你最辛苦了，我给你多夹点。”

她绕到我身边，笑盈盈地说道，那笑容甜美得有些虚假。

我客气地回答：“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那怎么行！”

她的话音未落，我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即一股滚烫油腻的液体从我头顶倾泻而下！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温热的酱汁夹杂着滚烫的茄子条，顺着我的头发、脸颊，黏腻地流淌下来，瞬间浸透了我今天特意穿的白色真丝衬衫。

整个包厢，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哎呀，嫂子，对不起对不起！我脚下没站稳，手滑了！”

顾思思的尖叫声打破了死寂，声音里却充满了压抑不住的笑意和得意。

我坐在原位，一动不动。

黏腻的酱汁糊住了我的眼睛，油腻的茄子块挂在我的头发上，狼狈到了极点。

然而，让我彻底心寒的一幕发生了。

我的公公顾正华和婆婆许佩芬，非但没有一句责备顾思思的话，反而不约而同地别过头去，肩膀微微耸动。

那是在极力忍着笑！

我的丈夫顾言，他急忙站起身，拿起餐巾纸想帮我擦，可他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弧度却清晰地出卖了他。

那分明也是一抹看好戏的笑意！

“没事没事，思思也不是故意的。”公公顾正华开口了，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是啊，小孩子家家的，毛手毛脚的，意外而已。”婆婆许佩芬也跟着附和，眼角的皱纹里都盛满了笑意。

意外？

我心里比任何时候都清楚，这绝对不是意外。

顾思思的动作充满了刻意，而顾家所有人的反应，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脏。

他们在看我的笑话。

在他们眼中，我这个努力为公司付出的儿媳，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意作弄取乐的外人，一个笑柄。

“我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我平静地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波澜。

我站起身，在全家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地走向包厢外。

走廊里，其他餐桌的客人纷纷投来惊异的目光，有人窃窃私语，有人甚至毫不掩饰地指指点点。

洗手间里，我对着镜子，一点一点地清理着脸上的油污和食物残渣。

镜中的那个女人，头发上挂着蒜末，脸上是深色的酱油渍，白色的衬衫被染得一片狼藉，看起来滑稽又可悲。

但她的眼神，却冷静得可怕。

这六年来，在顾家所受的种种轻视、排挤和不公，在这一刻，如同火山喷发般全部涌上了心头。

我一直以来的忍让和退步，是为了顾言，为了这个我曾经珍视的家庭。

但今天，这盘蒜香-茄子，彻底浇灭了我心中最后一丝温情和幻想。

我从包里拿出手机，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

我划开屏幕，找到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喂，陈姐，是我，林晚秋。”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干练沉稳的女声：“晚秋？怎么了？这个时间打电话给我。”

是“风尚集团”的副总裁，陈瑾。

我的恩师。

“陈姐，很抱歉打扰你。”我的声音依旧平静，“关于我们‘顾氏’和贵集团的春季联名款项目，我必须紧急通知你一件事。”

“我们公司为了这次合作，临时更换了一批核心面料，但这批面料……我个人对其质量和安全性存在严重疑虑，并未经过我的审核。”

“为了避免给‘风尚’的声誉带来任何潜在风险，我建议，立即暂停这个项目的所有后续推进，并对这批面料进行独立的第三方质检。”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十几秒。

陈瑾的声音变得无比严肃：“晚秋，你确定吗？你知道你这番话意味着什么。”

“我非常确定。”

我的声音坚定不移。

“我以我个人的职业信誉担保，这件事必须立刻停止。”

“好，我明白了。谢谢你，晚秋。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客气，陈姐。您是我的恩人，我不能让您和‘风尚’冒任何风险。”

我挂断了电话，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这个电话，将斩断“顾氏服饰”最重要的生命线。

也将彻底撕毁我与顾家之间那层虚伪的和平假面。

但这一刻，我别无选择，也再无留恋。

我重新整理了一下仪容，推开洗手间的门，走回那个让我感到窒息的包厢。

我发现，他们一家人已经重新开始用餐，桌上甚至新添了两个菜，仿佛我刚才的狼狈离席，不过是一场无伤大雅的助兴表演。

“嫂子，你没事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可千万别生气啊。”

顾思思见我回来，又假惺惺地道歉，但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的全是挑衅和快意。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淡的微笑：“没关系，意外而已。”

“衣服都脏成这样了，回家赶紧换了吧。”顾言关切地说道，仿佛他刚才的憋笑只是我的错觉。

我摇摇头：“不用，吃完饭直接回去就行。”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的表现堪称完美。

我甚至比之前更加健谈，主动和公公婆婆聊起了公司的未来发展，讨论着市场的新趋势，就好像那盘蒜香茄子从未出现过一样。

顾家的人似乎对我的反常态度感到有些诧异，但他们很快就将此归结为我的“识时务”和“故作大度”。

他们永远不会知道。

我的平静不是伪装，而是因为，我心里已经做好了最终的决定。

05

回家的车里，气氛压抑得可怕。

顾言几次想开口，都像是有什么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他终究还是为他妹妹辩解了。

“思思她肯定不是有心的，她从小就这样，做事大大咧咧，没轻没重的。”

他一边开车，一边小心翼翼地用余光观察我的脸色。

我靠在副驾上，闭着眼睛，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嗯，我知道，我没往心里去。”

我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冰冷的重量。

“你真的没生气？”顾言似乎有些不信，又追问了一句。

“有什么值得生气的？”我忽然睁开眼，转头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不过是一盘菜而已，回家洗个澡就没事了。”

我的语气轻松得连自己都觉得虚假。

顾言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他大概对我的“懂事”和“大度”感到十分满意。

他永远不会知道，我的内心，早已是惊涛骇浪，一片冰凉。

回到家，我一言不发地走进浴室，将那件沾满油污的真丝衬衫脱下来，毫不留恋地扔进了垃圾桶。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我的身体，却怎么也冲不掉我心里的那股屈辱和寒意。

洗完澡，我把自己关进了书房，打开了电脑。

屏幕的光映在我脸上，一片清冷。

陈瑾是我上一家公司的领导，也是我的恩师。

当初我执意要嫁给顾言，进入“顾氏”，她就极力反对。

她说，嫁入那样的家庭，进入那样的家族企业，会磨灭掉我所有的才华和锐气。

一语成谶。

后来，“顾氏”想和“风尚集团”合作，屡次被拒，是我亲自出面，动用了我和陈瑾的私人情分，才最终促成了这次上千万的联名项目。

这个项目，是“顾氏”今年最重要的业绩来源，也是婆婆用来安抚和考验我的工具。

按理说，这是一个让我立功的机会。

但婆婆和公公却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为了更高的利润，擅自决定更换核心面料。

以他们一贯的做法，这批所谓的“进口高级面料”，极有可能是从某个不知名的小作坊采购的廉价货，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我不能拿恩人陈瑾和“风尚集团”的声誉去赌。

更不能拿消费者的健康安全去赌。

所以，那个电话，我必须打。

这既是对顾家无情羞辱的回应，也是我作为营销人必须坚守的职业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