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瞒着丈夫花63万购茅台,19年后变现询价才知真实价值
发布时间:2025-10-22 10:52 浏览量:3
当那个穿着唐装的鉴定师,扶着老花镜,用微微颤抖的手指在计算器上按下那一长串数字时,我丈夫陈建军的脸,瞬间就白了。那不是愤怒的白,也不是惊恐的白,而是一种混杂着巨大震惊、荒谬和彻底茫然的,纸一样的惨白。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小小的液晶屏,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整整十九年。
这十九年里,那六十三万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口,压在那个终年不见阳光的地下室里。它是我最深的秘密,也是我最疯狂的赌注。为了这个秘密,我和建军争吵过无数次,为了钱,为了投资,为了他口中那些“脚踏实地”的生活。每一次,我都只能把话咽下去,任由他误会我、指责我,因为我无法解释,那笔我们半辈子的积蓄,早已变成了几百瓶沉默的液体,静静地躺在黑暗里。
我以为,当谜底揭晓的那天,我会如释重负,会扬眉吐气。可看着身边这个与我同床共枕了二十多年的男人,看着他那副天塌下来的表情,我心里没有半分赢家的喜悦,只有一阵阵揪心的疼。
可故事,还得从2005年那个闷热的夏天说起,从我那个在银行当信贷部主任的表哥吴远航,给我打的那个神秘电话开始。
第1章 一个埋在夏天的秘密
2005年的夏天,空气是粘稠的,风扇吹出来的风都带着一股温吞的热浪。我和丈夫陈建军,还有刚上小学的女儿晓雯,住在一个老家属院的两居室里。建军是公交公司的特级维修技师,手艺好,人也踏实,就是性子像块石头,认死理,一辈子信奉的哲学就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对任何带有“投机”色彩的事情都深恶痛绝。
我们家的钱,每一分都掰成两半花。我俩的工资加起来,刨去日常开销和女儿的学杂费,一个月能攒下一千多块钱,都存在一张定期存折里。到2005年,那本被建军翻得起了毛边的存折上,数字终于爬到了六十万出头。那是我们俩从结婚起,一分一毛攒下来的全部家当,是预备着给晓雯将来上大学、结婚用的“压舱石”。建军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把存折拿出来看一遍,那神情,比看他闺女还亲。
那个改变了一切的电话,是在一个周二的下午打来的。当时建军还在单位上班,我刚从菜市场回来,正满头大汗地择着豆角。
“秀兰姐,是我,远航。”电话那头,表哥吴远航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神秘和兴奋。
“远航啊,怎么了?神神秘秘的。”我一边把豆角扔进水盆,一边夹着电话听筒。
“姐,你听我说,这事儿你可千万别跟建军哥说,他那脾气我了解。”他先给我打了预防针,“我这儿有个天大的机会,就看你敢不敢抓了。”
吴远航在市里的商业银行当信贷部主任,见多识广,脑子活络。他说,他一个大客户,是茅台镇那边一个大厂的经销商,因为资金链出了点问题,急着要套现一批货。这批货不是普通的酒,是2003年产的特供陈酿茅台,一共三百多箱,厂里出来的价格就高,市面上根本见不着。现在对方愿意以一个“内部处理价”全部出手,算下来,一箱大概两千出头。
“姐,你想想,这是什么?是硬通货!比存银行死期强一百倍!现在这酒看着贵,你放个十年八年,价值翻多少倍都不止!”吴远航的声音像带着钩子,“那客户急用钱,就要一次性付清,总共六十三万。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你了,姐,你和建军哥那笔钱,与其放在银行里被通货膨胀吃掉,不如搏一把!”
六十三万。
这个数字像一颗炸雷,在我耳边轰然炸响。我手里的豆角“啪”地一声掉进了水盆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我的衣襟。那可是我们家的全部啊!是建军的命根子!
“远航,你……你别开玩笑了,六十多万买酒?建军知道了非得跟我拼命不可!”我的心怦怦直跳,一半是恐惧,一半却是不受控制的悸动。
“所以才不能让他知道啊!”吴远航循循善诱,“姐,你想想晓雯,她以后上大学,出国留学,哪样不要钱?就靠你们那点死工资,到时候拿什么供?这是个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你想想,等十年后,你把这些酒一卖,晓雯的未来就全有了。到时候建军哥只会感谢你!”
吴远航的话,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插进了我心里最柔软也最焦虑的那个锁孔。晓雯。是啊,一切为了晓雯。我看着墙上女儿六岁时画的蜡笔画,画上是一个大大的房子,还有一架飞机,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我要带爸爸妈妈住大房子,去环游世界。”
这些年,建军总说,我们是普通人,就过普通日子,安安稳稳比什么都强。可我心里总有一股不甘。我不想我们的女儿,将来因为钱,而放弃任何一个看世界的机会。
挂了电话,我一整个下午都魂不守舍。晚饭时,我试探性地跟建军提了一句:“建军,你说,咱们那钱存银行,利息也太低了,会不会越来越不值钱啊?”
建军正呼噜呼噜地喝着绿豆汤,闻言头也没抬:“钱放在银行里才最稳当。你想干啥?我可告诉你林秀兰,那些乱七八糟的理财、股票,你可别听人瞎忽悠,都是骗人的!咱们家就这点底子,经不起折腾。”
我看着他那张写满“安分守己”的脸,就知道,这件事,绝无商量的可能。
那一晚,我彻夜未眠。一边是建军那张不容置喙的脸,一边是吴远航描绘的光明未来和女儿天真的笑脸。天平在我心里反复摇摆,最终,对未来的渴望压倒了对丈夫的恐惧。
第二天,我跟单位请了假,揣着我们家那本存折,手心全是汗。我告诉自己,林秀兰,你这是在为这个家投资,为晓雯的未来投资。这不是。
在银行柜台前,当工作人员问我是否确认要将所有定期存款一次性取出时,我犹豫了足足一分钟。那一刻,我甚至能感觉到建军那双严厉的眼睛正隔空盯着我。但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六十三万的现金,由吴远航联系的专人点清,直接打给了那个经销商。我拿到手的,只是一沓厚厚的提货单和仓储协议。吴远航帮我办好了一切,把那些酒全部存放在了他一个朋友的私人酒窖里,那里恒温恒湿,比放在自己家安全。
他把酒窖的钥匙和一沓单据交给我时,拍着胸脯说:“姐,你就放心吧。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就当这笔钱不存在,等个十年八年,我保证给你一个惊喜。”
我捏着那串冰冷的钥匙,手心却滚烫。我不知道这到底是通往未来的金钥匙,还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
回到家,我把那本空空如也的存折藏到了衣柜最深处,又找了本旧存折,伪造了一张数额差不多的存款单,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建军平时放存折的抽屉里。做完这一切,我靠在衣柜上,双腿发软,心脏跳得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一个秘密,就这样在我心里扎了根。从那天起,我的人生,分成了两半。一半是和建军、晓雯在一起的,那个透明的、柴米油盐的妻子和母亲;另一半,是属于那个黑暗酒窖的,怀揣着一个巨大秘密和疯狂希望的赌徒。
第2章 沉默的酒窖与日增的谎言
秘密一旦生了根,就会像藤蔓一样,在生活的角角落落里疯狂滋长,缠得你透不过气。
最初的几年,日子过得提心吊胆。建军是个心细的人,虽然他不会天天去看存折,但每到年底,他总会拿着家里的账本算一年的收支。为了圆那个谎,我不得不更加精打细算。菜市场买菜要为了一毛钱跟小贩磨半天嘴皮,给自己买衣服永远是地摊货,连晓雯想多报一个兴趣班,我都得找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秀兰,你最近怎么回事?越来越抠了。”有一次,建军看着我脚上那双穿了三年的旧皮鞋,皱着眉头说,“咱们家又不缺那点钱,该花的就花,别搞得像旧社会的苦哈哈。”
我心里一咯噔,连忙笑着掩饰:“这不寻思着给晓雯多攒点钱嘛,女孩子家家的,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他听我这么说,脸色才缓和下来,叹了口气:“也是。不过也别太委屈自己。”
他越是这样体谅,我心里的愧疚就越深。有好几次,话都到了嘴边,想跟他坦白。可一想到他那眼里不揉沙子的脾气,和他对我们那笔“存款”的宝贝劲儿,我就又把话咽了回去。我安慰自己,再等等,等那些酒升值了,等我能拿出一个漂亮的结果时,他一定会原谅我的。
那间位于市郊的私人酒窖,成了我精神上的一个隐秘出口。每隔一两个月,我都会找个借口,比如去见老同学,或者去批发市场买东西,然后偷偷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去那里。
酒窖很深,终年阴凉。我打开那扇厚重的铁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混杂着泥土和酒糟的特殊香气。我不需要开灯,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就能准确地找到属于我的那个角落。几百个墨绿色的箱子,码得整整齐齐,像一队沉默的士兵,守护着我的秘密和希望。
我每次去,也不做什么,就是用抹布轻轻擦拭箱子上的灰尘,一箱一箱,挨个擦过去。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纸箱时,我心里那份漂浮不定的焦虑,似乎就能找到一点点踏实的落点。我对着它们喃喃自语:“你们可得争气啊,我们娘俩的未来,可就都指望你们了。”
时间就在这种矛盾和煎熬中,一年年地过去。晓雯从小学上了初中,又从初中考上了重点高中。家里的开销越来越大,建军肩上的担子也越来越重。他在单位拼命干活,评上了劳模,就为了每个月能多拿几百块钱的奖金。他鬓角的白发,一年比一年多。
有好几次,家里急用钱,都差点露馅。一次是我妈生病住院,急需一笔手术费。建军二话不说,就要去银行取钱。我吓得脸都白了,死活拦住他,说我找我表哥吴远航借,他是银行的,方便。
我连夜给吴远航打电话,他倒是爽快,立刻给我转了五万块钱。
“姐,你别急。这才几年啊,还没到火候呢。这酒跟普洱茶一样,得存,越存越值钱。你现在要是动了,前几年的功夫就白费了。”他在电话里劝我。
建军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眼神里却充满了疑惑:“你表哥怎么这么好说话?五万块钱,说借就借了?”
我含糊其辞地解释:“他是我亲表哥嘛,我不找他找谁。再说了,他现在是主任,这点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建军没再追问,但从那以后,他看我的眼神里,总带着一丝我读不懂的探究。我们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我们依然是夫妻,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好像隔了一层看不见的毛玻璃。
最危险的一次,是2015年,房价开始疯涨。我们住的老房子又破又小,建军琢磨着换个大点的三居室。他兴致勃勃地拉着我跑了好几个楼盘,拿着计算器算了半天首付。
“咱们那笔存款,现在加上利息,应该有八十多万了。咱们再跟亲戚朋友凑凑,付个首付应该没问题。”他规划着未来,眼睛里闪着光。
我看着他兴奋的样子,心如刀割。我只能硬着头皮给他泼冷水:“现在房价这么高,肯定是泡沫,咱们再等等吧,说不定过两年就降了。”
“等?等到什么时候?等到晓雯结婚了,我们还住这破房子里?”建军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林秀兰,我发现你这个人真是越来越没魄力了!前怕狼后怕虎的!那钱放在银行里能下崽啊?”
那次我们大吵了一架,是有史以来最凶的一次。他指着我的鼻子,说我目光短浅,不为这个家着想。我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所有的委屈和苦楚都堵在喉咙里,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我多想告诉他,我不是没有魄力,我的魄力大到你无法想象!我拿我们家的全部身家,赌了一个你根本不敢想的未来!
可我不能说。我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地对自己说:忍住,林秀兰,就快了,就快到看见结果的时候了。
那天晚上,我们第一次分房睡。我躺在晓雯的小床上,听着隔壁建军翻来覆去的叹气声,一夜无眠。窗外的月光,凉得像水。我不知道,我用一个谎言去赌的那个未来,到底值不值得我付出这样的代价。
第3章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时间一晃,就到了2024年。
十九年的光阴,像水一样从指缝间流走。晓雯已经大学毕业,在一家外企工作,还谈了一个很优秀的男朋友,叫李浩。两个孩子感情稳定,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
李浩家境不错,父母早就给他在市中心准备好了一套婚房,全款付清。这下,压力全到了我们这边。按照本地的风俗,男方出房,女方至少要陪嫁一辆不错的车,外加一些家电,才算门当户对。
建军为了这事,愁得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他早就退休了,退休金不高,我这几年身体不好,也办了病退,家里的积蓄,除了那笔他心心念念的“巨款”,几乎没有多少了。
“秀兰,咱们得把存折取出来了。”一天晚饭后,建军把碗筷一放,表情严肃地对我说,“晓雯这事不能再拖了。咱们给孩子买辆好点的车,怎么也得三四十万。剩下的钱,再给晓雯当嫁妆,让她风风光光地嫁过去,不能让人家看扁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十九年了,我几乎已经习惯了那个秘密的存在。它就像我身体里的一块骨头,虽然时常隐隐作痛,却也早已和我融为一体。我甚至有些恍惚,忘了那笔钱的真实形态,只记得建军抽屉里那本伪造的存折。
“着……着急什么,”我下意识地想拖延,“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嘛,咱们别跟着瞎掺和。”
“这叫什么话!”建军的眉毛立刻立了起来,“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这是当父母的责任!你这两年怎么回事?一提钱你就躲,一提花钱你就推三阻四!那钱是纸啊?烧了能当钱用啊?非得等我们俩都闭眼了,再让晓雯去取?”
他的声音很大,充满了压抑已久的火气和不解。我知道,我躲不掉了。
“建军,那笔钱……有点问题。”我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
“什么问题?被银行吞了?”他冷笑一声,显然不相信。
“不是……”我深吸一口气,像是要用尽全身的力气,“那笔钱,我……我早在十九年前,就拿去做了投资。”
空气瞬间凝固了。
建军脸上的表情,从不耐烦,到错愕,再到难以置信。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像是燃起了两簇火苗,一字一顿地问:“你……说……什……么?”
“我把那六十三万,都拿去买了一批茅台酒。”
“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我脑子里炸开了。建军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猛,椅子腿和地面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脸色涨得通红,指着我的那根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林秀兰……你再说一遍?你把钱怎么了?”
“我买了酒……”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不可闻。
“酒?哈哈哈哈,酒!”他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狂笑起来,笑声里却充满了悲凉和愤怒,“六十三万!我们俩攒了一辈子的钱!你拿去买了酒?林秀兰,你是不是疯了!你是不是疯了!”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瓷器碎裂的清脆声响,像一道鞭子,抽在我的心上。
晓雯闻声从房间里跑出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吓得脸都白了:“爸,妈,你们怎么了?”
“你问问!你问问她干的好事!”建军双目赤红,指着我,对女儿吼道,“她把我们家所有的钱,都拿去买了酒!败家子!你就是个败家子!”
“我不是!”我终于忍不住,积压了十九年的委屈、恐惧和压力,在这一刻尽数爆发。我站起来,冲着他喊道:“陈建军!我那是为了谁?我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晓雯!你以为我愿意吗?这十九年,我每天过的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我藏着这个秘密,我连觉都睡不好!我省吃俭用,我不敢买一件新衣服,我被人笑话寒酸,我为了什么?我还不是怕你这副样子!怕你这种不问青红皂白就给我定罪的样子!”
“投资?你懂个屁的投资!你就是被人骗了!六十三万的酒,现在能值几个钱?能换回一堆玻璃瓶子就不错了!林秀兰啊林秀兰,我真是瞎了眼才娶了你!”
他的话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刀刀都扎在我最痛的地方。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决堤而下。
那是一个彻底失控的夜晚。我们把这二十多年来所有积攒的不满和怨怼,都随着这个秘密的揭开而倾泻而出。晓雯在中间哭着劝,可我们谁也听不进去。
最后,建军摔门而出,只留下了一句冰冷的话:“明天,你就把你的那些‘宝贝’酒给我拿出来!我倒要看看,是金子还是屎!要是钱追不回来,这日子,也别过了!”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也仿佛关上了我们二十多年夫妻情分的大门。我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晓雯抱着我,哭着说:“妈,别哭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看着女儿担忧的脸,心里一片冰凉。十九年前,我为了给她一个更好的未来,种下了一颗秘密的种子。我以为它会开出绚烂的花,却没想到,在它结果之前,先用它锋利的荆棘,将我的家庭刺得遍体鳞伤。
我不知道,明天等待我的,究竟是救赎,还是彻底的毁灭。
第4章 开箱验货,审判前夜
那一夜,陈建军没有回家。
我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无人接听。我坐在冰冷的客厅里,从天黑等到天亮,眼睛熬得通红,心里却是一片死灰。晓雯陪着我,一夜没睡,她没有追问太多细节,只是默默地给我递上一杯热水,然后握住我冰冷的手。
天亮时,建军回来了。他身上带着一股浓重的烟味和寒气,胡子拉碴,眼窝深陷,像是老了十岁。他没有看我,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声音沙哑地说:“东西呢?”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点了点头,对晓雯说:“雯雯,你开车,我们去一个地方。”
去酒窖的路上,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建军靠在副驾驶座上,眼睛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一言不发。我坐在后排,手里紧紧攥着那串已经有些生锈的钥匙,手心里的汗把钥匙都浸湿了。
我不知道我表哥吴远航当年的判断到底准不准确。这些年,财经新闻我也看,知道茅台酒确实涨价了,但具体涨到了什么程度,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万一,当年的那批酒有什么问题?万一,市场行情有变?万有……
我不敢再想下去。每多想一个“万一”,我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车子在市郊那栋不起眼的仓库前停下。建军看着眼前这个破旧的地方,眼神里的鄙夷和失望又加深了一层。“你就把六十多万扔在这种鬼地方?”
我没有回答,默默地走上前,用那把颤抖的钥匙,打开了那扇沉重的铁门。
“吱呀——”一声,尘封了十九年的门被推开。一股阴凉、混杂着酒香和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建军和晓雯都愣住了。
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光柱照亮了黑暗的酒窖。在光线的尽头,是码放得如同城墙一般的几百个纸箱,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箱体上印着的红色“茅台”字样,在昏暗中依旧醒目。
“都在这里了。”我轻声说。
建军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去,他走到那堆箱子前,伸出手,又缩了回来,最后只是用手指碰了一下其中一个箱子,然后猛地抽回手,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东西。
他转过身,看着我,眼神复杂得让我看不懂。有愤怒,有不解,还有一丝我从未见过的……茫然。
“怎么处理?”他问,声音里不带任何感情。
“我……我联系了一个做名酒回收的鉴定师,是我表哥介绍的,说是圈内很有名望的老师傅。”我小声说,“约了今天上午,在市里的一家茶楼见面。”
建军没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转身走出酒窖,仿佛多待一秒都让他难以忍受。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对我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我们找了搬家公司,把那几百箱酒小心翼翼地搬上了货车。建军全程监督,一言不发,脸色铁青。晓雯则在我身边,不停地安慰我:“妈,没事的,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们都在一起。”
到了约定的茶楼,那位姓王的鉴定师已经在了。他五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身中式唐装,戴着一副老花镜,看起来文质彬彬,很有派头。
他看到我们用货车拉来的一整车酒,也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他让我们随机搬几箱进去,他先验验货。
在茶楼的包厢里,王师傅戴上白手套,拿出专业的工具,像个严谨的考古学家一样,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一个纸箱。他拿出其中一瓶,对着光仔细看酒标,又用放大镜看瓶盖的封口,甚至还拿出一个小型的电子秤称重。
我和晓雯紧张得手心冒汗,连大气都不敢喘。
建军则坐在离我们最远的椅子上,双手抱胸,面无表情,但那双紧盯着王师傅一举一动的眼睛,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王师傅一连开了三箱,每一瓶都看得极其仔细。整个过程,他一句话都没说,包厢里安静得只剩下我们的心跳声。
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他才摘下手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扶了扶眼镜,看着我说:“这位女士,你这批酒……不简单啊。”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王师傅,这酒……是真的吗?”
“真,比真金还真。”王师傅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赞叹,“2003年的特供陈酿,而且是同一个批次的,品相保存得这么完好,现在市面上,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大一批货的,凤毛麟角。”
听到“真”字,我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但我知道,建军最关心的不是真假,是价值。
我鼓起勇气,用颤抖的声音问:“那……那王师傅,您看这酒,现在大概……能值多少钱?”
这个问题一出口,我明显感觉到,连一直故作镇定的建军,身体都微微前倾了一下。
王师傅没有立刻回答。他拿起桌上的计算器,低着头,开始噼里啪啦地按了起来。每一下按键的声音,都像一记重锤,敲在我的心上。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第5章 一串颠覆认知的数字
王师傅的手指在计算器上跳跃着,那小小的液晶屏上,数字不断地翻滚、累加。包厢里静得可怕,我甚至能听到自己因为紧张而变得粗重的呼吸声。我不敢看陈建军,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像两道探照灯,死死地锁定在那个小小的计算器上。
终于,王师傅停下了手。他看着计算器上的那串数字,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表情严肃地看着我们。
他没有直接报出总价,而是先给我们做铺垫:“陈先生,陈太太,你们得有个心理准备。现在的名酒收藏市场,和我十几年前,甚至是几年前,都完全是两个概念。特别是这种有明确年份、批次清晰、品相完好的陈年茅台,它已经不完全是消费品的属性了,更多的是一种金融藏品。”
建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声音嘶哑:“王师傅,你就直接说,这些东西,拢共能值多少钱。”
王师傅点点头,将计算器转向我们。
然后,就出现了开头的那一幕。
当那个穿着唐装的鉴定师,扶着老花镜,用微微颤抖的手指在计算器上按下那一长串数字时,我丈夫陈建军的脸,瞬间就白了。
我凑过去,看清了那串数字。
18,后面跟着一长串的0。
一千八百万。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我以为我听错了,看错了。我使劲眨了眨眼睛,那串数字依然清晰地印在液晶屏上,像一个荒诞又刺眼的梦。
不是六十三万翻一倍,不是两倍,不是我想象中最大胆的十倍——六百三十万。而是一个我连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天文数字。
“王……王师傅,您……您没算错吧?”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是不是多按了一个零?”
王师傅苦笑着摇了摇头:“林女士,我做这行三十年了,对数字是最敏感的。这个价格,还是我相对保守的估价。如果拿到大型拍卖会上去,遇到合适的买家,这个数字可能还会更高。当然,如果你们选择直接由我们机构回收,考虑到资金周转和运营成本,我们会给出一个略低于市场价的收购价,但也会在一个非常可观的范围内。”
他说完,包厢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缓缓地转过头,看向陈建军。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僵硬地靠在椅背上。他的嘴巴微张着,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出窍。那张惨白的脸上,写满了颠覆认知的震撼。
十九年来,他一直活在一个“我们家有六十多万存款”的世界里。他为了这个家的未来,勤勤恳恳,精打细算,把每一分钱都看得很重。而我,这个他眼中“败家”“疯了”的女人,却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他的世界,连同他坚守了一辈子的价值观,炸得粉碎。
他不是因为这笔巨款而高兴,恰恰相反,这笔钱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他过去十九年人生的一种否定。它仿佛在嘲笑他的谨慎,嘲笑他的固执,嘲笑他那些“脚踏实地”的信条,在时代的洪流和一个女人的疯狂直觉面前,是多么的不值一提。
“爸?”晓雯也看出了父亲的不对劲,担忧地叫了一声。
建军像是被这一声呼唤惊醒,他猛地回过神来,视线从计算器上移开,落在了我的脸上。
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里面没有了昨晚的暴怒,也没有了早上的冰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混杂着陌生、迷茫、荒诞,甚至是一丝……恐惧的情绪。
他看着我,就像在看一个他从来不认识的陌生人。
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他缓缓地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踉跄了一下,扶住了桌子才站稳。
然后,他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出了包厢。
“爸!”晓雯急忙追了出去。
包厢里只剩下我和王师傅。王师傅大概是见惯了这种场面,体谅地没有说话,只是给我倒了杯热茶。
我端起茶杯,手却抖得厉害,茶水洒了一半在桌上。我看着那串数字,眼泪,终于无声地流了下来。
这不是喜悦的泪水。
十九年前,我以为有钱了,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就能让这个家幸福。可现在,当这笔天降横财真的砸在我面前时,我才发现,它带来的,是比贫穷更难解的题。
我和建军之间,那道因为秘密而产生的裂痕,并没有因为这个惊人的结果而弥合,反而被这笔巨款,撕扯得更大,更深了。
第6章 最遥远的距离,是饭桌两端
陈建军再次消失了。
这一次,整整三天,他没有回家,手机也关机了。我疯了一样地找他,他单位的同事,我们共同的朋友,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找遍了,一无所获。
那三天,我和晓雯守着空荡荡的家,也守着那个足以改变我们命运的估价结果,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喜悦。那串数字,像一个巨大的幽灵,盘旋在屋子里,让我们坐立难安。晓雯甚至不敢去上班,寸步不离地守着我,生怕我想不开。
我确实快要崩溃了。如果建军因为这件事,真的跟我一刀两断,那我要这笔钱,又有什么意义?我十九年的坚持和等待,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第三天晚上,就在我准备报警的时候,门开了。
建军回来了。
他看起来比上次更加憔悴,眼里的红血丝密得像一张网。他没有理会我和晓wen的呼唤,径直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啤酒,仰头就灌了下去。
喝完一瓶,他又拿出一瓶。
我走过去,想从他手里抢下酒瓶:“建军,你别这样,我们谈谈。”
他躲开了我的手,眼神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我,然后自顾自地走到饭桌前坐下,继续喝酒。
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三口,就那样沉默地坐在饭桌前。桌上没有饭菜,只有建军面前那一排空了的啤酒瓶。
很久很久,他才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林秀兰。”他叫我的全名,“这十九年,你把我当什么?”
我心头一颤,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我……”
“你把我当傻子,是不是?”他没有看我,眼睛盯着桌上的一个啤酒瓶盖,继续说,“我每天上班,钻到油腻腻的车底下,一身机油味地回家,就为了多挣那几百块钱。我为了省钱,一件外套穿十年。我为了给晓雯攒嫁妆,低声下气地去求单位领导,希望能延迟退休……我做的这一切,在你眼里,是不是都特别可笑?”
“不是的!建军,不是的!”我哭着摇头,“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猛地抬起头,双眼通红地瞪着我,“六十三万!那是我们俩的全部!你一声不吭就拿走了!你知道这十九年我是怎么过的吗?我每天晚上睡觉前,都想着我们有那笔钱,我心里就踏实。我觉得我对得起你,对得起晓雯,我能给你们一个保障。结果呢?结果那只是你给我造的一个梦!我像个傻子一样,活在你给我编的谎话里,活了整整十九年!”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我无力反驳,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
“爸,你别这么说妈妈。”晓雯哽咽着开口,“妈她……她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她只是……用错了方法。”
“为了这个家好?”建军冷笑一声,“她有没有想过,万一那笔钱打了水漂呢?万一她被骗了呢?她想过后果吗?她这是在拿我们全家的命去赌!她赌赢了,所以现在她是对的,我是错的,是吗?”
“我没说你是错的……”我泣不成声,“建军,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我真的知道错了。这十九年,我心里也不好过。我每天都提心吊胆,我怕你知道,又盼着你知道。我……”
我说不下去了,剩下的,只有压抑的哭声。
那一晚的谈话,更像是一场单方面的审判。建军把他积压了十九年的困惑、被蒙蔽的愤怒、价值观被颠覆的痛苦,全部倾泻了出来。而我,作为唯一的被告,没有任何辩解的权利,只能默默地承受。
我终于明白,我偷走的,不仅仅是六十三万块钱,更是他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对这个家庭的掌控感和安全感。我用一个自以为是的“投资”,剥夺了他十九年当家作主的权利,让他变成了一个被蒙蔽的“傀儡”。这对他这样一个传统、固执、自尊心极强的男人来说,是多大的伤害。
金钱可以衡量物品的价值,却无法修复人心的裂痕。一千八百万,这个数字在我和建军之间,砌起了一堵比贫穷更高的墙。
谈话的最后,建军站起身,把最后一个空酒瓶重重地放在桌上。
“钱,你自己处理吧。”他看着我,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疲惫和疏离,“我这辈子,就是个穷命,享不了这个福。从明天起,我搬去单位宿舍住一段时间。我们俩……都冷静冷静。”
说完,他转身回房,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服,拉着一个小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瘫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我赢了一场持续十九年的豪赌,却输掉了我的丈夫,我的家。
第7章 一碗迟到了十九年的阳春面
陈建军真的搬走了。
家里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也冷冷清清。那笔一千八百万的估价,像一个烫手的山芋,被我扔在一边,再也没有联系过王师傅。我甚至开始痛恨那些酒,如果不是它们,我的家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和建军陷入了冷战。晓雯成了我们之间唯一的传声筒。她每天下班后,先去建军的宿舍看看,给他送点吃的,然后再回家陪我。
“妈,爸他其实……心里也挺乱的。”晓雯一边帮我择菜,一边小心翼翼地说,“他昨天跟我说,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他害怕。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以后的生活。”
我听着女儿的话,心里五味杂陈。是啊,我只想着瞒着他的后果,却没想过,真相大白后,他要如何去承受这一切。我们都是普通的老百姓,过了一辈子安稳日子,突然之间,生活被一笔巨款砸得天翻地覆,任谁都会感到无所适从。
我开始反思。这十九年,我究竟做错了什么?错在瞒着他吗?是的。但更深层次的错误,是我从来没有真正试图去理解他。我用自己的标准,去定义了“为他好”,却忽略了他内心最真实的需求——那就是夫妻一体,共同面对风雨的参与感和安全感。
我决定去找他。
我没有提前通知,而是学着他以前的样子,算着他下班的时间,在他单位门口等他。深秋的风已经很凉了,我裹紧了外套,在路灯下站了很久,才看到他那个熟悉又有些落寞的身影,从公司大门里走出来。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脚步也停住了。
“天冷了,我给你送件毛衣。”我走上前,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没有接,也没有拒绝,只是沉默地站着。
“建军,我们……我们回家吧。”我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他,“钱的事,我们不想了。那些酒,我们不卖了,就让它继续放着,当它不存在,好不好?我们还像以前一样过日子。”
他看着我,看了很久,眼圈慢慢地红了。
“秀兰,”他终于开口,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回不去了。”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不是因为我恨你,”他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摇了摇头,“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笔钱。我这几天一直在想,如果,我是说如果,十九年前,你跟我商量这件事,我会同意吗?我想,我肯定不会。我会骂你,会跟你吵架,会把存折看得死死的。所以,你瞒着我,从结果来看,你是对的。”
他顿了顿,苦笑了一下:“可我就是过不去心里那个坎。我一想到,我像个傻瓜一样被蒙在鼓里十九年,我这心里就堵得慌。我觉得我这个男人,当得特别失败。”
那天晚上,我们在单位门口的小马路上,站着聊了很久。我们聊起了刚结婚时的穷日子,聊起了晓雯小时候的趣事,聊起了这二十多年来的风风雨雨。我们没有再提那笔钱,却好像把隔在中间的那堵墙,聊薄了一些。
临走时,他对我说:“你让我再想想。”
一个星期后,是我五十三岁的生日。那天晓雯特地请了假,在家准备了一桌子菜。我嘴上说着不用,心里却隐隐地期待着什么。
傍晚时分,门铃响了。
晓雯跑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是陈建军。他手里提着一个蛋糕,神情有些不自然。
“路过蛋糕店,顺便买的。”他把蛋糕递给晓雯,换了鞋走进来。
那顿饭,吃得有些沉默,但气氛不再像之前那样剑拔弩张。吃完饭,晓雯借口和男朋友有约,识趣地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了我们。
收拾完碗筷,建军从房间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在我面前。
那是一本房产证。
“我这几天想了很多,”他看着我说,“咱们都这把年纪了,争对错已经没意义了。钱既然来了,就是我们家的运气。我去找了你表哥,让他帮忙联系了王师傅,卖掉了其中一小部分酒。用那笔钱,给晓雯和李浩,在他们家小区旁边,全款买了一套小房子,写的是晓雯的名字。算是我们给孩子的婚房,也方便他们以后照顾我们。”
我愣住了,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剩下的钱,”他继续说,“我让你表哥帮忙,成立了一个家庭信托基金,受益人是你和晓雯。我咨询过律师了,这样最稳妥。以后每个月,基金会给我们一笔固定的生活费,足够我们安享晚年了。剩下的,就留给晓雯,让她以后的人生,能多一些选择,少一些我们当年的无奈。”
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滴水不漏。
“那你呢?”我看着他,哽咽地问。
他笑了笑,那是这么多天来,我第一次看到他笑。虽然有些勉强,但不再是冰冷的。“我?我还是我。明天我就从宿舍搬回来。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以后家里的事,不管大小,都得跟我商量。哪怕你觉得我是错的,也得让我知道。我宁可我们吵一架,也不想再当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了。”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掉了下来。我用力地点着头:“好,我答应你。”
那天深夜,我睡得特别安稳。半夜醒来,看到建军就睡在我身边,呼吸均匀。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他鬓角的白发上,显得格外柔和。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很多年前,我刚怀上晓雯,有天夜里突然特别想吃一碗阳春面。建军二话不说,大半夜跑遍了半个城,才给我买回来。他看着我吃面的样子,笑得特别满足,说:“只要你们娘俩好,我做什么都值。”
我一直以为,我花六十三万买茅台,是为了给晓雯和这个家一个更好的未来。但直到今天我才真正明白,对于建军,对于我们这个家而言,最好的未来,从来不是银行卡里那一长串冰冷的数字。
而是深夜里那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是遇到事情时有商有量的信任,是无论贫穷还是富贵,都紧紧牵在一起,共同面对未知生活的那份心安。
那笔价值一千八百万的茅台,最终没有给我们带来想象中的奢华生活,却像一块棱角分明的试金石,试出了我们婚姻里被岁月尘封的隔阂,也照见了彼此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恐惧与渴望。
它让我明白,真正的财富,不是你拥有多少钱,而是当生活给你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后,你身边,是否还有一个愿意陪你一起,收拾残局,然后笨拙地、努力地,把日子重新过下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