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出狱那天.看见把我送进监狱的丈夫.我转身走人.从此不相见

发布时间:2025-06-22 05:47  浏览量:5

第一章

祝黎笙离开监狱那天,天空阴沉沉的,仿佛随时会下起雨来。

她牵着一个小孩,一瘸一拐地走出了监狱大门。

狱警送到门口,把简单的行李递到她手上,“带着孩子好好生活,往前看,别回头。”

她轻轻点了点头,向这位一直照顾她们的狱警深深鞠了一躬。

四岁的元元也跟着弯下腰,狱警揉了揉他的脑袋,转身关上了监狱的大门。

一阵冷风吹来,两个人都穿着单薄的衣服,冻得瑟瑟发抖。

元元紧紧依偎在她身边,满脸天真地问:“妈妈,我们现在去哪儿呀?”

祝黎笙下意识想说回家,可话到嘴边,她才想起,自己已经没有家了。

那些黑暗而狰狞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

在狱中,那些罪犯故意往她的饭里丢石子,抢走她的物资,霸占她的床位,还趁着夜色群殴她,打得她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当众辱骂她更是家常便饭。

刚入狱的第一个月,祝黎笙被折磨得几乎失去了求生的欲望。

直到一位因家暴杀夫新入狱的狱友向她伸出了援手,她才逃过了被霸凌的日子。

可惜好景不长,八个月后,这位狱友生下孩子后大出血去世。

临终前,她把孩子托付给祝黎笙照顾,说自己在世上已无亲眷。

祝黎笙和这个孩子相依为命,才撑过了这一千五百多个日日夜夜。

如今终于熬出了头,她只想好好抚养元元长大,再没有任何其他念想。

就让和段家有关的一切,都随风而去吧。

祝黎笙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眼里重新燃起了对未来的希望。

几十架直升机划过天际,纷纷扬扬地撒下无数纸片,看得元元睁大了眼睛。

他伸出手接了一张,却认不得上面的字,便把纸片递到妈妈手上,语气里满是好奇:“妈妈,这是什么啊?”

祝黎笙只看了一眼,就被白纸上几个鲜红的大字钉在了原地,浑身冒起冷汗。

“祝黎笙是杀人犯!”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纸上的内容,仰头看着在城市中飞洒的直升机,枯黄的脸上没了血色,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不多时,十几辆豪车驶来,在监狱门口一字排开。

几个保镖小跑着下车,围到了打头那辆劳斯莱斯附近,殷勤地拉开了车门。

下一秒,一个身着定制西装、气质高雅的男人,带着一个七八岁、气度不凡的小男孩下了车。

祝黎笙一眼就认出了他们,浑身血液沸腾,汗毛都竖了起来。

段司浔,她的丈夫。

段亭舟,她的儿子。

五年未见,但祝黎笙依然记得最后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顾青宁成为植物人的那天,段司浔派人将她抓起来,然后当着孩子的面,拿起一根木棍对着她的腿疯狂砸下来,质问她为什么要对顾青宁下这么重的毒手。

她蜷缩在角落,想说出真相,却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腿被打断,血肉模糊。

鲜血殷红地渗出来,凄厉的哭喊声响彻整栋别墅,却没有人来救她。

直到木棍从中折断,她腿上的骨头断成两节,他才终于罢手。

从始至终冷眼旁观的儿子段亭舟走上前,向父亲递上一方手帕,看向她的眼神冷漠无比。

“我真恨!为什么我会和你这么卑贱恶心的女人流着一样的血脉!为什么顾阿姨不是我的亲妈妈!”

之后,父子俩以杀人未遂的罪名,联手将她送入了牢狱。

入狱那天,父子俩那满是仇恨和怒火的眼神,祝黎笙毕生难忘。

第二章

而今再见,段司浔和段亭舟脸上的神态,和当年如出一辙。

祝黎笙只看了一眼,就控制不住地连连后退,牙齿打起了冷颤。

一旁的元元感受到了妈妈的害怕,勇敢地往前走了几步,挡在她面前,使出吃奶的劲想要拦住气势汹汹的父子俩。

“不许欺负我妈妈!”

看着这个还没自己膝盖高的小不点,段亭舟满脸不屑。

“她是你妈妈?那我算什么?”

虽然不知道他们的来意,但经过这五年的折磨,祝黎笙现在只想带着元元好好生活,不想再和段家人有任何瓜葛。

她蹲下来抱住年幼的孩子,低垂着头,语气里只有漠然。

“我只是个刚刑满释放的犯人,不敢高攀段总和小少爷。”

段司浔没想到,几年的牢狱生活还没教会她该怎么说话。

看来这五年的报复还是太轻了,根本不足以抵消她对顾青宁犯下的“恶行”!

一看见她这张脸,他就忍不住想起至今还没醒过来的爱人,顿时浑身血气上涌,语气里满是嫌恶。

“你是高攀不上!今日我们来找你,也不是为了认一个杀人犯!你害得青宁成为植物人,还想撇清干系吗!”

说完,他犹不解气,挥手让保镖把元元抓走。

“不要以为坐了五年牢,你就能赎罪了!”

几个保镖毫不手软,直接一把推倒护犊子的祝黎笙,拖着哭喊不停的元元就上了车。

没有人比祝黎笙更清楚他们的父子的手段。

眼睁睁看着元元落入他们手里,她只觉得肝胆都要碎裂了,满脸俱是哀戚绝望。

为了保住他的性命,她一句也没有辩解,拖着残疾的腿跪倒在父子俩面前,不住地磕着头。

“是,是我害了你们心尖尖上的人,车祸是我指使的,你们要报仇就冲着我来,我只求你们不要伤害元元!”

亲耳听见她认下这些事,段司浔的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认罪就好!只要你乖乖赎完你犯下的罪孽,他自然没事!”

话音刚落,几十个保镖端来早已备好的、烧得火红的炭火沿路铺开,一直铺到了离监狱十几公里外。

橙红的火光照在祝黎笙的脸上,衬得她那张苍白如纸的脸终于有了些颜色。

段司浔和段亭舟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语气轻慢,“踩着这些炭火,跪着爬到医院门口,当众说出你犯下的罪,向青宁道歉!”

祝黎笙没有求饶,也没有辩解。

她满脸都是麻木的表情,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跪倒在炭火堆上。

嗤啦一声,腿上的布料被烫出了一个黑洞。

“我是个杀人犯,是我伤害了顾青宁,我罪该万死!”

那满是伤疤的膝盖一接触到炭火瞬间被熏黑,皮肉被烧得焦黑模糊。

一滴滴血落下来,落在炭火上,冒出一阵白烟。

一步一步,祝黎笙被烫得皮开肉绽,剧烈的痛楚从腿上传来。

她整张脸都扭曲得不成人样,身上被汗水浸得湿透。

皮肉烧成灰烬的烟熏气环绕着,她的声音都变得尖锐无比。

整整十几公里,祝黎笙跪了足足整整一天。

父子俩一直开车跟在身后,冷漠地看着她,脸上一丝怜悯也没有出现过。

靠着强大的意志力走到终点时,她双腿上已经露出了被烧黑的白骨,嗓子沙哑得不成调。

在彻底昏死过去前,她仍然惦念着元元,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抱住了段司浔的腿。

“我,我道歉了,可以,可以放过,放过元元了吗……”

段司浔抽回腿,冷哼了一声。

“这才到哪里?远远不够!”

第三章

一盆冷水泼醒了昏死过去的祝黎笙。

从腿上传来的撕心裂肺的痛楚,让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只摸到了一块冰冷的石碑。

她挣扎着睁开眼,想要看看自己在哪里,触目所见却让她直接僵在了原地。

四面八方都是高高垒起的陵墓,而她手里抱着的这一块,赫然写着她父亲的名字!

有那么一瞬间,祝黎笙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她惊慌失措地侧过身想要爬走,试图证明这一切只是幻境。

可当她的视线落在一旁另一块石碑上,看见上面刻着她母亲的名字时,一股寒意从她身上升起。

她不停地揉着眼睛,掐着手掌,眼前的场景却没有丝毫变化,依然是两座墓碑。

眼睛被揉得血红,手掌被抓得鲜血淋漓,祝黎笙摇着头,依然不肯放过自己,固执地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一切。

直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才终于打断了她这自虐般的举动。

“你爸妈都死了,你这个不孝女,五年后才来祭拜,一句对不起都不说吗?”

祝黎笙猛地回过头,就看见段司浔带着段亭舟正朝着她走过来,脸上满是讽刺。

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双手扯着头发,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

“你在骗我对不对!你不是答应过我,只要我和他们彻底划清界限,你就不会找他们的麻烦吗?”

段亭舟看着她痛苦的模样,非但没有一丝安慰,反倒替爸爸开脱起来。

“这你可冤枉爸爸了,他什么也没做!”

段司浔眸间泛出冷意,“我可不像你这么恶毒,我只是体谅他们思女心切,所以把你在监狱的照片都寄了过去。是他们自己心理太脆弱,这点刺激都承受不了,在你入狱第三个月就打开燃气罐自杀了。”

没有人比祝黎笙更清楚自己在牢狱中过的是什么日子。

她的父母年事已高,又多病缠身,看完这些照片怎么可能还有求生的欲望!

他这轻飘飘的语气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让她失去了理智。

她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双手砸在大理石地面上,歇斯底里地质问着。

“他们什么也没做!他们是无辜的,你们恨我就冲我来,为什么要害死他们啊。”

面对她这字字泣血的质问,段司浔冷笑一声。

“他们无辜,那青宁不无辜吗?你可曾放过她?”

顾青宁!顾青宁!还是为了顾青宁!

祝黎笙彻底崩溃了。

心口像是被利剑贯穿了一般,身上传来的彻骨的痛抽干了她的力气,让她再不能动弹。

她瘫倒在地上,眼泪如同决堤的河水一般涌出来,声音里只剩下绝望。

“那你究竟要我做什么,才肯彻底放过我!”

段司浔没有回答她。

他轻轻拍了拍手,几个保镖就冲了上来,往她身上套上一层铁制的护具。

随后,一行人拖着她上了车,回到了段家。

径直开入后院草坪后,车门被打开,几个保镖把她丢了下去。

这足足有足球场大的后院里停着一辆车。

祝黎笙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车牌号。

五年前,就是这辆车在她面前撞倒了顾青宁,然后司机肇事逃逸直接跳江了。

五年后,再看见这辆已经刻入她骨髓的黑色小轿车,她只觉得脊骨发麻,心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当身后的段亭舟和段司浔迈着小步走到那辆车旁时,那股濒死的惊慌和压迫达到了极致。

在求生欲的刺激下,她拼命地挥舞着手脚,想要逃离这里。

可沉重的护具限制了她的行动,她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看着保镖将她捞起来,架在一个铁架上。

而身前十米处,赫然是那辆小轿车!

“都说血债血偿,青宁被车撞的痛苦,你也该尝尝了!”

“爸爸说了,要亲自开车撞飞你一百次,如果你能挺下来,我们就放你走!”

不远处,父子俩看着她在铁架上挣扎的样子,心里生出一些复仇的快慰感。

这身护具是段司浔专门请人从国外定制的,能抵抗车辆冲撞的巨力,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祝黎笙这具残破的身体能抵抗几次?

没有人知道。

两个人打开两侧的车门,一齐坐上去。

段司浔没有丝毫犹豫,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第四章

砰的一声重响,人带着护具飞到了十米开外,祝黎笙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了,当即吐出了一口鲜血。

“噗!”

可两父子却没有任何心软,将车倒退,再次猛踩油门。

一旁等着的保镖立马面无表情地拉起她,重新架到铁架上,让她承受着这猛烈的撞击。

第一次!

第二次!

第三十八次!

第七十二次!

她整个人早已血肉模糊,骨头散架,草坪上也被砸出无数个人型凹凼,碧绿的草叶上挂满了鲜血,像是露珠被染红了一般。

一旁计数的管家喊出九十九后,车缓慢地开到了她的身边。

银白色的护具已经被血染得鲜红,滴滴答答地往下渗着血。唯一能看见她人脸的塑料面罩上也血迹斑斑。

段亭舟打开车窗,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要是扔了那个野种,我可以求爸爸,放过你这一次。”

祝黎笙的喉咙里呛满了血,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丝坚决。

“不,我绝对,绝对不会丢下,丢下他的。”

段亭舟被她这几句话气得沉下脸,冷森森地看过来。

“一个野种,你倒是护得紧!什么时候能这么对我!”

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本故事分为上下阕,进主页可查看)

听见他这句满是愤怒的质问,祝黎笙在护具里无声地咧开了嘴。

她如果不爱护这个亲生儿子,又怎会十月怀胎受尽苦楚生下他?

第一次见到段司浔时,她十八岁。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好看的男人,几乎是瞬间一见钟情。

她知道两人身份家世差距过大,她没有任何妄想,只是为了能时时见到他,所以一直在段家旗下的酒店里兼职。

直到某个深夜,她在夜间撞上了被人下药的段司浔。

阴差阳错发生关系后,段司浔警告过她,她也知道自己配不上段家夫人的身份,所以没让他负责任。

直到得知自己怀孕后,她慌慌张张地跑去找他,却意外被段老夫人听见了。

段老夫人久卧病床时日无多,为了冲喜,段家人强压着两个人结婚了。

婚后,她生下段亭舟,如珠似宝地养着,生怕磕着碰着。

尽管有了孩子做依傍,尽管她努力学习做好段家夫人,她的丈夫段司浔依然厌恶她。

无他,只因为他心中藏着一个白月光一样的女人,顾青宁。

哪怕结了婚生了孩子,段司浔却痴心不改,依然没有放下她,带着她频繁出没于各种场合。

而段亭舟从生下来就喜欢黏着爸爸,每天跟在爸爸身边,渐渐也喜欢上了这个对他分外温柔的顾阿姨。

有顾青宁做对比,父子俩越来越看祝黎笙不顺眼,合起伙来挑她的刺。

她步步退让,最后实在忍受不了,决定将段夫人的位子拱手相让时,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打乱了一切。

顾青宁在她眼前被一辆车撞成了植物人。

段司浔认定她就是始作俑者,为了给心爱之人报仇,决意要把她送进监狱。

而她亲生的儿子更是在法庭上公然做伪证,指认她就是凶手。

钱权交易下,一纸宣判书,她被送进监狱里。

即便如此,段司浔依然没有放过她。

他留下一句“好好照顾”,几个穷凶极恶的犯人,便在牢狱里百般折磨她。

无辜背上这么一口黑锅,无辜受到这么多伤害,她对段家父子,已经没有了任何感情。

现在父母已逝,她唯一想护住的,只有元元!

因而听见段亭舟的质问,她心中一点波澜也没有,故意激怒他。

“我一个,一个刚出狱的杀,杀人犯,怎么,怎么配得上,做,做段家小少爷的母亲?”

她这带着嘲弄语气的话让段亭舟彻底失控了,脸上被阴云笼罩着。

他的双手死死攥在一起,语气里只有不甘。

“加速!加速!爸爸!”

车往后倒退了几十米,从墙边远远冲过来,直直撞上铁架。

最后一次,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被撞击的次数太多了,铁质的护具在半空中就脱落了。

祝黎笙直接被撞到了草坪外的石地上,猛地呕出来几大口血。

浓烈的血腥气味在空气中弥散着,身边人都捂着鼻子后退了无数步。

她一个人在血泊里挣扎着,身体不住颤动着,喉间传来难听的喘息声。

渐渐地,这些声音停了下来,在石地上乱舞的手也停止了动作。

一旁的保镖见势不对,立即冲了上去,伸出一只手试探鼻息。

段司浔正好带着段亭舟走过来,淡淡地问了句人怎么样。

保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语气里满是惊恐。

“夫人,夫人好像……没气了。”

第五章

再醒来时,祝黎笙闻到了医院里特有的消毒水味,恍惚间有点懵,分不清自己是生是死。

一旁的护士看到她醒了,松了口气,忍不住问了几句。

“你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伤得这么重?”

祝黎笙想起那些痛苦又血腥的记忆,缓缓摇了摇头,没回答。

护士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幸好你老公和儿子把你及时送到了医院,不然真危险。你当时昏过去了,他们俩抱着你一路飞奔过来,还把所有医生都叫过来检查……”

祝黎笙听着护士的絮叨,脸上毫无表情。

她完全想象不出他们俩会为她着急,要是真着急,也是因为怕她死了没法给顾青宁报仇。

房间里很快安静下来。

在麻药的作用下,祝黎笙感觉不到疼痛。

她刚想闭眼休息会儿,病房门被推开了。

元元哭着跑过来,不敢碰她,抓着被子满脸泪痕。

“妈妈,你疼不疼?都是我不好,害你被坏人抓走。”

祝黎笙看着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疼得不行,连忙安慰他。

“上了药,妈妈不疼,元元别担心。这些事都是妈妈以前欠的,和元元没关系。”

元元一直摇头,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坚定。

“不是的,妈妈谁也不欠,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祝黎笙听到这话,热泪盈眶。

只要元元能说出这样的话,她之前受的那些苦,瞬间都释然了。

她伸出瘦骨嶙峋的手,紧紧抱住元元。

医院里最不缺的就是八卦,尤其是祝黎笙住的普通病房。

这十来天,每次护士们一起进来换药,祝黎笙总能听到关于段家的议论。

“顶楼包下的那位到底是谁啊?五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听说他身边总跟着个七八岁的孩子,应该是段家那位大人物吧?”

“那病房里住的是谁?孩子妈吗?昏迷五年还包下一层楼,天天请最好的医疗团队,一家人感情真好。”

元元虽然只有四岁,但从小吃尽了苦,懂事得超出常人。

每次听到这些流言,他都会紧紧捂住祝黎笙的耳朵,语气特别执拗。

“妈妈不听,妈妈还有元元。”

这些话对祝黎笙来说,其实没什么感觉,但看到元元护短的样子,她心里就暖烘烘的,更加坚定了要陪着他一起长大的决心。

半个月后,祝黎笙在监狱里攒的钱,加上父母留下的那点微薄存款,都快花光了。

交不上住院费,她只能带着元元搬出去。

回到家后,祝黎笙才知道,她进监狱后,顾家还申请了赔偿。

父母为了帮她,把房子和车都卖了。

现在她身上没剩多少钱,只能临时租了个几平方米的破出租屋。

稍微休养了几天,能下地后,她就拄着拐杖出去找工作。

因为有前科,一般的单位都不招她。

最后还是有一家会所看她带着孩子可怜,给了她一个清洁工的岗位,负责打扫卫生间。

就这样,靠着这份辛苦又疼痛换来的工资,祝黎笙带着元元勉强维持生活。

第六章

又过了大半个月,祝黎笙腿上的伤口慢慢结痂了。

行动方便些后,她也开始干一些服务员的活儿,想多赚点小费。

这天晚上,经理突然递给她几瓶酒,让她送到三楼最里间的包厢。

她扶着墙慢慢走到包厢门口,用胳膊勉强撞开了门。

门一开,她看到里面坐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还有高高在上的段司浔和段亭舟,她下意识地低了头,想挡住自己的脸。

可房间里的人像是在等她进来一样,纷纷看过来,眼里满是鄙夷。

当年顾青宁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几乎人尽皆知,在场的人都知道段司浔恨透了祝黎笙。

为了讨好这位京圈太子爷,大家纷纷开始嘲讽。

“哟,这不是祝黎笙吗?怎么跟丧家之犬一样,跑这儿来当服务员了?”

“哪有穿清洁工衣服的服务员啊?我看她就是个刷马桶的吧!”

“那还不滚远点,臭味别熏到我!”

一句接着一句的嘲讽,让包厢里的气氛瞬间活跃起来。

祝黎笙却像没听见一样,端着酒往里走。

眼看着就要到茶几前,不知谁伸出腿绊了她一下。

砰砰几声,祝黎笙连人带酒一起摔倒在地上。

溅裂的玻璃瓶碎片扎进她的手掌,鲜血直流。

“哈哈哈哈哈!”

房间里瞬间爆发出一阵愉悦又肆意的哄笑声。

始作俑者抱着手,从高处睥睨着她,语气满是轻慢。

“今晚本少请客,这些酒全被你摔碎了,你说怎么办?”

祝黎笙死死咬住嘴唇,“我赔。”

“赔?这酒总价值五百万,你赔得起吗?这样吧,今晚本少心情好,可以一笔勾销,不过,你要像条哈巴狗一样从我裤裆钻过去,你觉得怎么样?”

这话一出,四周的哄笑声更大了。

“哇哦!钻一个!钻一个!钻一个!”

从推开这扇门起,祝黎笙就知道自己被设计了,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五百万,她确实赔不起。

经历了这么多折辱,她早就把尊严这种东西抛到了脑后。

所以她没多想,按照他说的跪在地上,从他胯下钻了过去。

房间里的人看到这一幕,笑得直不起腰,还有好事者把这一幕拍下来,直接发到了各种群里。

祝黎笙对这些嘲弄置若罔闻,捡起托盘就想离开。

可房间里的人却不肯放过她,一脚踩住托盘,非要她把地上的酒都收拾干净。

她正要起身去拿拖把,晏家那位少爷却不肯放过她。

“这都是好酒,你用拖把岂不是玷污了?用你那张嘴收拾吧!”

“给我一滴一滴地舔干净。”

祝黎笙看着地上那一滩滩酒渍,犹豫了几秒,就俯下身。

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她身上,唇边的嘲讽笑容蓄势待发。

眼看着她的舌头要贴到地面,看了一个晚上闹剧的段司浔终于忍不住站起身,出声叫停。

“够了!”

众人看到他面色不善,纷纷散开让出路,父子俩穿过人群就要离开。

经过还跪在地上的祝黎笙时,段司浔语气里满是嫌恶。

“你真让我恶心!”

段亭舟的脚步顿了顿,皱着眉看向她,脸上露出一副恩赐般的傲慢神情。

“只要你放弃那个野种,我就和我爸说,让你回来住。”

祝黎笙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介意元元的存在。

毕竟“想让顾阿姨当妈”这句话,还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她不想明白,也不想再和段家扯上关系,果断拒绝了。

“没有一个妈妈会放弃自己的孩子。”

段亭舟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七章

在地上跪了一会儿,祝黎笙腿上的伤口又裂开了。

她拖着受伤的腿回到家,发现元元已经煮好了两碗面,正翘首以盼地等她回来。

一看到她手上干涸的血迹,他的眼睛瞬间涌满了泪水,哭着扶她进了房间坐下。

接着他搬来凳子,翻箱倒柜地找出药箱,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掉污渍,给她上药。

一边消毒,他还一边吹着气,时刻留意着她的表情,生怕她疼。

看着他手上被水蒸气烫红的皮肤,祝黎笙也红了眼眶。

贴好创可贴后,元元的眼泪才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妈妈,是不是姓段的坏人又欺负你了?我一定要快点长大,赚很多钱,不会再让这些坏蛋欺负你,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祝黎笙再也忍不住,一把把他瘦弱的身体抱进怀里,背着他偷偷落泪。

她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温柔和宽慰。

“妈妈没事,妈妈也不需要你辛苦赚钱,妈妈只希望你开心快乐,健健康康地长大,天天陪着妈妈就好。”

经过这一夜的风波后,祝黎笙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没有人再来找麻烦。

就在她以为终于能解脱时,段司浔身边的保镖突然来了,一句话不说,架着她就去了医院。

此时,医院顶楼的VIP病房里,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一看到她,段司浔冷笑了一声,一把抓起旁边跪着的元元丢到她身边,语气冷冽无比。

“看好你养的这个野种!别出来祸害人!”

看着元元摔倒在身边,祝黎笙又震惊又心疼,连忙把他抱进怀里护着,满眼不解地看着段司浔。

段司浔沉着脸不说话,倒是段亭舟瞟了她一眼,眼里带着不甘。

“这个野种趁着医生不备偷偷溜进来,想害死顾阿姨!被我当场抓住后,他为了报复还扯掉了顾阿姨几根头发!”

听到这,祝黎笙心里一紧。

但她潜意识里知道元元是个乖孩子,便哄着他,想听他说出实情。

“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看妈妈你受了伤,想和顾阿姨求情,让她不要再欺负你了。可我刚走到病床边铃声就响了,他就冲过来抓住了我,我是不小心才抓掉头发的。”

听着元元抽抽噎噎的解释,祝黎笙总算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知道,以他们父子俩对顾青宁的重视,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元元的。

想清楚后,她抬起头看向段司浔,问他想怎么了结这件事。

他定定地看着她,嘴边说出来的话冰冷无比。

“和你一样,滚进监狱里长点教训!”

听见他这话,祝黎笙的心瞬间凉了,忙不迭地跪向他,不停地磕头求情。

“换一个教训可以吗?只是几根头发而已。”

“几根头发?青宁的头发,比这个野种的命都要贵重!”

面对她苦苦的哀求,父子俩丝毫不为所动,反倒被她的话激怒了。

祝黎笙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把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

“他还小不懂事,他犯了错,我这个做妈妈的,愿意替他承担。”

听着她这豁出去的口气,段司浔不怒反笑,眼中满是嘲讽。

“你承担?你承担得起吗?”

段亭舟也满脸微妙地看着她,语气里带着一股酸意。

“为了一个野种,你倒是真上心!”

五年里,发生过的所有事情慢慢在祝黎笙脑海里闪现。

一想起元元的亲妈妈临死前拉着她的手托孤的样子,她心中就生出了不顾一切的勇气。

段家人羞辱人的手段,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所以她直接站起来,向保镖要来了打火机。

随后在父子俩惊愕而不解的眼神里,语气里满是坚决。

“好,你们段家人不是喜欢睚眦必报,以一还百吗?”

“她既然断了几根头发,那我就赔她百根,千根,万根!”

说完,在所有人震惊的眼神中,她绝望地点燃了自己枯黄的头发。

火光冲天,一时间,她的脸颊、耳朵,以及整个头皮,都感受到了浓重的炙烤痛感。

片刻工夫,她的头发就被烧得精光,头皮全是烧伤的痕迹。

第八章

回去的路上,元元的眼泪就没有停过。

他的眼睛哭得红肿,喉咙也哭得沙哑,不停地道歉。

“对不起,妈妈,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你疼不疼?”

看着他满脸愧疚的样子,祝黎笙强行忍住疼痛,连忙挤出一个笑容安抚他。

“不疼的,头发很快就能长出来,这些天妈妈戴戴帽子、买顶假发就行,元元别哭了好不好。”

经过这件事,祝黎笙知道,只要留在京北就是后患无穷。

所以她开始没日没夜地工作,一口气接了四五个兼职,就是为了攒够钱带元元离开。

经过一个月的辛苦,到了发工资的日子,她拿着辛苦赚来的几千块钱,买了两张去江城的车票。

看到车票上显示的两天后出发的日期,她长舒了一口气,满心欢喜地回了家。

这几天忙,她把孩子交给了楼下便利店的老板娘,恳请她帮忙照看一会儿。

谁曾想刚到门口,就被老板娘拉住了手,焦急地问。

“小祝啊,你这两天去哪儿了?那天一个姓段的小男孩来了一趟说要找你,元元听见后就跟着他走了,这几天一直没回来!”

听到老板娘这几句话,祝黎笙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慌不择路地拦了一辆车,报上了段家的地址。

到达别墅时,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

她在雨中敲了四五个小时的门,却没有任何人应答。

直到黄昏时分,一个佣人才不耐烦地走出来,问她到底想干什么。

淋了这么久的雨,祝黎笙连说话都在颤抖,只能用手比划着。

“这么高,四五岁的小孩,我来找他。”

听到这话,佣人满脸晦气的表情。

“找什么找?那孩子早就死了!”

死了?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在祝黎笙脑海中炸开。

她根本不相信佣人说的话,脸色惨白地攥住她的手,非要问个明白。

佣人被缠得没办法,只好把事情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那孩子前几天突然跑过来找先生和小少爷,跪在别墅外,非要求他们放过你。这几天一直在下雨,没人肯见他,他就一直跪着,被淋得全身湿透发烧了也不肯走,最后昏倒在地上也没人管。今天早上起来就被发现没呼吸了。”

一番话瞬间让祝黎笙天崩地裂。

一股前所未有的慌乱从心脏向四肢蔓延,疼痛疯狂地灼烧着她的心。

不,她不信,她不肯相信。

元元,她的元元,前几天还在乖乖地叫她妈妈,今天怎么可能就死了呢?

她一把推开佣人闯进别墅,一路上脚步踉跄。

等她跑到后院看到那具小小的尸体时,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万箭穿心也不为过。

脑海里只剩下空白和虚无,被局限在那一方的视线里满是绝望和不可置信。

心脏处传来绵密而剧烈的痛感,让她整个人无意识地抽搐起来。

“元元!元元!”她疯了一样扑过去,泪水倾泻而下,“老天爷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手机叮咚一声,有新消息。

她抖着手点开,屏幕上出现的文字让她瞬间血液直冲头顶。

“你养的那个野种死在我家了,现在过来把人带走。”

第九章

大雨停止时,暮色降临笼罩了四野。

祝黎笙的眼泪都流干了,眼底一片赤红。

她的身体冰凉无比,胸腔内却涌动着炽热而强烈的怒火。

一旁的佣人拿着扫帚满脸嫌弃地走过来,语气里满是不悦。

“人都死了,你哭有什么用?赶紧把人都带走,一直丢在这,真晦气啊。”

一句话直接让祝黎笙的理智彻底崩溃。

她猛地站起来,一把抓住佣人的衣领,声音嘶哑而尖锐。

“他只是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为什么昏倒了你们不送他去医院!他的人生还刚刚开始,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佣人被她的气焰吓到了,说起话来都结结巴巴的。

“是,是小少爷说不用管的,先生还说,说这种野种死了就死了……”

祝黎笙喉间扯出痛苦的哀嚎之声,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力气,手上发了狠劲,在佣人的脖子上抓住一片血痕。

再睁开眼时,她眼中已经被仇恨所取代,那带着鱼死网破的决然和阴翳的眼神,看得佣人腿都软了。

“他们现在在哪里?”

“在,在医院,陪着,陪着顾小姐。”

拿到地址后,祝黎笙想都没想飞奔着赶了过去。

离开段家之前,她带走了一样东西。

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病房的门被踹开的动静,直接将围坐在病床两边的父子俩都吸引了过来。

看见身上淌着水、衣服上全是泥渍的祝黎笙闯了进来,两人同时皱起了眉头。

段司浔正想问她又是在闹哪一出,她却直接冲上来一把扼住了段亭舟的衣领。

下一秒,一把水果刀直接横亘在他脖间。

一个动作,直接让身后跟来的保镖和刚站起来的段司浔都顿住了,纷纷一脸惊恐地看向她。

祝黎笙却不管不顾,拿刀挟持着段亭舟直接上了天台。

夜晚的风阴冷无比,吹得天台上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看着命悬一线的儿子,段司浔满脸不可置信。

“你是疯了吗!绑架你自己的亲儿子?”

祝黎笙已经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了。

她现在满脑子只有那具躺在草坪上孤零零的、小小的尸体。

“我疯了?我是疯了!你们害死了元元,我只想让你们血债血偿!”

听着这近在咫尺绝望的怒吼声,段亭舟语气中夹杂着愤怒和不甘。

“一个野种,死了就死了!难道你还要为了他亲手杀了我吗?别忘了,我才是你的亲生儿子!”

末了几个字,听得祝黎笙止不住大笑了起来。

可笑着笑着,她眼里就淌出了眼泪,声音里满是讽刺意味。

“儿子?把妈妈亲手送进牢狱里的儿子吗?”

“段亭舟,你觉得我不把你当儿子,可你又何曾把我当过母亲!我辛辛苦苦怀胎十个月生下你,难产大出血,险些死在手术台上啊。”

“后来,又是我一手把你养大,教你穿衣吃饭、读书认人,只要你想要的,不管我有还是没有,都会为你竭力去做,我自认为担负起了母亲的职责,可你这个做儿子的对我有过哪怕一点感恩之心吗?”

“明明车祸发生那天你就在现场,可你为了让顾青宁做你妈妈,在法庭上撒下弥天大谎,害得我无辜遭受牢狱之灾!就算我进了监狱,你们父子俩还是不肯放过我,先是打断我的腿,然后串通人在监狱欺凌我,还故意逼死了我的父母!这些年,我到底有哪点对不起你们,你们就这么恨我,非要把我逼上绝路?”

“出狱那天,我已经告诉过你们,我不想再和你们段家有任何瓜葛,你们却怎么也不肯放过我!让我踩着炭火走十几公里给顾青宁赎罪,开车撞我一百次,甚至还逼我烧光自己的所有头发,好,我只当上辈子欠你们的,这辈子就来还债了!可你们却连一个四五岁的孩子都不肯放过!她顾青宁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这字字泣血的绝望嘶嚎在风中回荡着,久久未能散去。

天台上的人似乎全都被她震住了,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那些压抑在内心深处的绝望全部爆发出来后,祝黎笙已经接近癫狂了。

她仰起头,看着漆黑的天幕,血红的眼眶蓦地睁到似是要裂开一般。

一番质问,似乎将她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也耗干了,她吼着吼着,最后又哭又笑,摇摇晃晃的流出血泪来。

“段司浔,我后悔了,我后悔爱上你了。”

“段亭舟,我后悔了,我后悔生下你了。”

“人间好苦,下辈子我再也不来了,元元啊,别怕,妈妈来陪你了……”

说完这句话,她松开了挟持着段亭舟的手,而后在两父子震惊的视线中,纵身一跃,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飘摇着坠下了高楼。

“砰!”

伴随着重物砸落在地的巨响,与此同时,天台门被推开。

助理气喘吁吁的跑上来,语气里满是惊喜。

“好消息,先生,少爷,顾小姐醒过来了!”

第十章

砰地一声重响从远处传来,惊得天台上所有人身体都颤动起来。

段亭舟满眼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没有看见人影。

他的身后空空荡荡的,一无所有。

下一秒,一声凄厉而稚嫩的嘶吼几乎要穿透所有人的耳膜。

“妈妈!”

八岁的段亭舟,在亲手逼死母亲之后,终于尝到了肝肠寸断的滋味。

他像是被勾走了魂一样,看不见身后的虚空,往后退了两步。

冷风擦过他的脸颊,轰轰隆隆的风声灌入耳中。

他无意识地抬起脸,在天台上看见了好多人,好多人。

保镖们拉扯着爸爸,一齐看向他,纷纷瞪大了眼睛。

他快速地坠落着,慢慢地看不清人脸,只能望见一片虚幻的残影。

等到那些残影缩小为黑点后,他终于落地了。

脊背处传来骨骼相撞的震,和血渍交融的热。

除此之外,只剩下眼前慢慢变白的虚幻影像,和耳畔细微的电流声。

原来濒死之前,人是感受不到痛的吗?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段亭舟只有这一个想法。

那太好了,妈妈是不痛的。

那太好了,他又回到妈妈的怀抱里了。

段老爷子收到消息赶到医院签下手术同意书时,护士刚给段司浔打下镇定剂。

这位位居幕后的段家掌舵人,一夜之间就家破人亡了。

儿媳妇从高楼坠下当场死亡,消息已经登顶了热搜。

孙子被送进了急救室,现在生死不明。

儿子亲眼目睹后受到刺激,当场精神失常。

打击接踵而至,摧残着年近五十的老人,瞬息间他满头的黑发尽被染白,看上去苍老了十几岁。

医院外已经被收到消息的媒体团团包围了,不少记者乔装打扮偷溜进来,骚扰着段老爷子,想要问清造成这桩惨案背后的原因。

保镖清退了一波又一波人仍无济于事,院方为了安全起见,把老爷子送到了顶楼vip病房。

一推开门,老爷子看见床边那张娇柔而苍白的脸,潜藏在心底的怒气彻底遏制不住。

他抬起棍子,要保镖把这个不详的女人赶出去。

顾青宁抱着昏睡中的段司浔不肯撒手,眼泪簌簌落下来。

“段叔叔,司浔现在情况不好,您就让我陪着他吧。”

看着病床上的儿子在睡梦中依然惊魂不定的样子,段老爷子只觉得呼吸不上来。

保镖连忙上前扶住人,他缓过来后,没有再往房间里看一眼,转身进了隔壁。

深夜,手术室传来消息,段亭舟的命保住了,但膝盖以下骨头碎裂,只能进行高位截瘫手术。

听见这个噩耗,老爷子一口气没提上来,只差当场昏厥过去。

段司浔自幼顽劣不服管教,老爷子屡教不改。

知道儿媳妇被他送进监狱后,老爷子就已经失去了将整个段氏集团交到他手里的念头,转而将目光放到了段亭舟身上。

祝黎笙虽然家境普通,却胜在品行端正,性格温良,虽然老爷子是为了这个孙子才迎她进门,但她把段亭舟养得很好,让老爷子渐渐看到了能担起段家未来的希望。

谁曾想,这点希望,乃至于整个段家的安宁,会全盘毁在段司浔手上。

第十一章

段亭舟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

在逝去的记忆残影的刺激下,他下意识地叫了一句妈妈。

房间里安静极了,没有人应答。

他迷蒙着睁开眼,无措的眼神四下环顾了一圈。

没见到想见的那张脸,他的瞳孔蓦然睁大,脸上满是惊慌,挥舞着小手挣扎着起来。

一旁看守的护士连忙控住他的双手,生怕他乱动扯动伤口。

段亭舟的反抗却越来越激烈,抓挠撕咬下,护士很快顶不住了,让保镖赶紧叫人来。

段老爷子收到消息后很快赶过来。

一见到爷爷,段亭舟总算停止了挣扎,瘪着嘴巴很是委屈的哭了起来。

“爷爷,妈妈呢,我想要妈妈。”

老爷子怔了怔,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俯下身拉住了孙子的手。

“妈妈,妈妈在睡觉,亭舟,你先好好养病。”

段亭舟没有怀疑爷爷的话。

因为爷爷从没骗过他,更因为他自己活了下来,所以潜意识里,他觉得祝黎笙也有生还的可能。

安抚好孙子的情绪后,老爷子一直守在他身边。

过了半晌,面色很差的秘书敲门进来,说要汇报一些事情。

段老爷子想出去聊,段亭舟却怎么也不肯撒手。

无奈,他只好给了秘书一个眼神,示意他慎言。

“几天前那件事本来都快要压下去了,但最近有好像京北其他家族插手了,现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都在说是小段总……,别墅里那个孩子的尸体还惊动了警察上门调查,连带着祝家两位老人和当年的车祸案也都翻出来了,舆论影响很恶劣,集团内部也议论纷纷……”

秘书说话欲言又止的,段亭舟只听明白了个大概。

看着爷爷的脸色渐渐灰败下去,他心里也是一紧。

“他呢?情况怎么样?”

秘书知道问的是谁,下意识地瞄了小少爷一眼,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还和前几天一样。”

和前几天一样,那不还是疯疯癫癫的吗?

这个混账东西,惹出这么大的祸端自己疯了,把这么一个烂摊子丢给他。

回想起上次见到段司浔,他把什么都忘了,只记得一个顾青宁。

医生说他受了刺激,助理在他昏过去之前叫的是顾青宁的名字,所以他就只记得这个女人!

这类精神疾病很难治好,段家把全世界最顶尖的几位请过来看了几天,一点作用也没有。

眼下他杀人害死妻子的舆论甚嚣尘上,不仅面临坐牢的风险,还拖累了整个段家!

在段老爷子眼里,这几乎是无法原谅的!

秘书还在等着他做出最后的裁决,碍于孙子在一旁,他还有些举棋不定。

就在房间里的气氛凝滞时,顾青宁哭得梨花带雨地闯了进来。

“段叔叔,求求您,救救司浔吧,他是无辜的。”

一看见她,房间里的两个人脸色瞬间都变了。

段老爷子直接拍案而起,气得脸色通红。

“他无辜?他就是罪有应得!要不是你这个扫把星,他怎么会昏了头做出这么多糊涂事!我们段家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老爷子强大的气场,压得顾青宁大气也不敢喘,只能把求救的眼神投向段亭舟。

可一接触到他的眼神,她无意识地打了个寒噤,心头升起一层疑云。

这个向来喜欢黏着她,还说要她做他亲妈妈的小孩子,怎么如今待她这么冷漠?

第十二章

眼下形势危机,迫于舆论,警察随时可能上门带走段司浔。

一但他走了,那顾青宁好不容易保住的保护伞就倒塌了。

她不想十几年辛苦白费,不想错失那个唾手可得的位置,故而狠下心直接跪了下来。

“段叔叔,司浔现在的情况您也清楚,要是警察把他带走了,指不定就会吐出什么不该说的。您对他彻底失望了,我清楚,可到底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他要是出事了,底下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那段家也难了呀!”

她说的道理,段老爷子何尝不明白?

只是这些年他把心思都放在了段亭舟身上,对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疏于管教,根本不清楚到底哪些事是他犯的。

连底都摸不清楚,要是出手了那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到时候要是扯出什么其他的勾当,无异于在自掘坟墓。

见老人没有再反驳训斥,顾青宁心知自己说中了他的心事,连忙擦干眼泪,把藏在心底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现在的情况太复杂了,司浔的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最好的办法其实就是先让他离开这滩浑水,您也知道他现在只记得我,您要是信得过我,我愿意带他出国隐姓埋名先避避风头。”

原来是打得这个主意。

段老爷子深深看了她一眼,还在思考可行性,一旁的段亭舟又闹了起来。

他拿起桌边的一个杯子直接朝顾青宁扔过去,声音尖锐无比。

“我不答应!我不许你带爸爸走!爸爸是妈妈的!谁也不能带走爸爸!”

不明所以的顾青宁看着他这激动的反应也怔住了,下意识地脱口出一句。

“妈妈?什么妈妈?亭舟,你的妈妈,已经死了啊。”

“你给我住口!”

段老爷子喊到失声,竭力想阻止她说出事实,却还是晚了一步。

段亭舟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瞳孔渐渐涣散开,满脸不可置信。

他像是疯了一样拿起手边的东西都砸过去。

“不可能!你骗人!你这坏女人!”

“爷爷,她在骗我对不对?妈妈还在对不对?”

“妈妈,妈妈,我要妈妈!”

眼看着孙子情绪失控,段老爷子心脏也跟着痛起来。

他一边抱住孙子,一边挥手让保镖赶紧把顾青宁带走。

眼睁睁看着她离开,段亭舟以为她马上就要带走爸爸了,越发崩溃,张牙舞爪地就要跟过去。

段老爷子带着两个护士都差点没按住他。

眼看着一旁的检测仪发出提醒,医生进来给他注射了镇定剂。

可在剧烈挣扎下,好不容易缝合的伤口还是裂开了,渗出一片片鲜红的血迹。

看着那两只空荡荡的裤腿,段老爷子实在是不忍心,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病房。

伤口重新收拾后,病房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五个小时后,段亭舟清醒了。

这次身边只有一个昏昏欲睡的护士守着,看着她手里亮着的手机,他轻轻地拿了过来。

因着从小就接受了高质量的启蒙教育,虽然才八岁,但屏幕上的字他都认得。

他伸出颤个不停的手,点进了高居第一位的热搜#警方确认医院跳楼死者系自杀#。

现场照片和视频虽然做了模糊化处理,但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

那个穿着格子衫牛仔裤,被抬上车,盖上白布的女人是他妈妈!

原来,原来他妈妈,真的死了!

第十三章

这个消息,像晴天霹雳一般砸在了段亭舟心上。

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当即就扯着嗓子大哭起来

被吵醒的护士连忙伸手按住他,他却一口咬在她手上,牙尖锋利都见了血。

护士吃痛松开手,他直接拔掉手上的针管,撑着栏杆想跑出去。

可任凭他怎么挪动,身体一点感觉都没有。

一掀开被子,段亭舟并没有看见自己的腿。

他停止了哭泣,满脸震惊不已,伸出手在床上摸索着,却什么也没摸到。

他的腿呢?

去哪儿了?

一旁的护士看着他似是要脱下裤子,生怕又扯到打了麻药的伤口,连忙阻止他。

“别动!”

段亭舟根本听不进去,一把扯下了蓝白格子的裤子。

看见那被纱布包裹着的两截突兀的腿骨时,他的脑海里瞬间一片空白,眼里满是茫然无措。

大腿呢?膝盖呢?小腿呢?

都去哪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充斥在段亭舟心头。

他瞬间红了眼眶,见叫一声,撕扯起了纱布。

一旁的护士看见他这状态根本不敢插手,只能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叫人。

鲜血淋漓,很快就染红了整张床。

解开所有纱布,段亭舟依然没见到腿。

他只看见了两节森白的腿骨,和无数发黄发黑发黄的腐肉。

血腥的气息四下弥漫着,他这几天一直吊着葡萄糖,闻见这味道控制不住地干呕了起来。

他朝外探出半个身子,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直直跌倒在地上,再一次失去了意识。

段亭舟再一次被送进手术室,和警察登门的消息一同传到了段老爷子耳中。

为了这两个后辈,他这几天几乎水米未进、昼夜不成眠。

所以刚听完汇报,他这把老骨头也支撑不住,被气昏了过去。

等他在醒来时,急得团团转的秘书顾不上体谅他的身体,连忙汇报最新情况。

“小少爷的手术还没结束,警察那边没找到人虽然回去了,但估计很快就会顺藤摸瓜找到医院,段总,您赶紧想想办法啊!”

老爷子满是血丝的浑浊双眼里也涌起了眼泪。

一声长长的喟叹声后,传来了他苍老的声音。

“让顾青宁带他走吧,这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秘书收到命令后一刻也不敢耽搁,直接走到隔壁的病房说明情况。

早就收拾好了东西,就在等着这一天的顾青宁如释重负,马上从包里拿出一套黑色的衣服哄着段司浔穿上,又给他带上帽子和口罩,带着他离开了。

精神失常后,段司浔的心智停留在了十三岁,第一次见到顾青宁,对她一见钟情的时候。

除此之外的所有人,他一概不知,一概不认。

他乖乖地牵着她的手,两个人在保镖的护送下,闯过楼下记者的包围圈,鬼鬼祟祟地去了机场。

坐上飞机之后,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城市风景,顾青宁终于松了口气,心里生出一股窃喜。

从今往后,再没有人能将她和段司浔分开了!

虽然没有正式名分,但段家唯一的孙子辈瘫痪在床,只剩下这个儿子了!

只要她哄好段司浔,再生下一个孩子,又何愁明日呢?

想着想着,顾青宁忍不住笑出了声。

沉浸在美梦中的她根本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段司浔在看见慢慢缩成一个黑点的城市时,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惊恐。

第十四章

再一次从鬼门关被抢救回来后,段亭舟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整个人身上带着阴郁森冷的气息。

除了段老爷子说话他会回答以外,其他人就算磨破嘴皮子,他也一言不发。

而他主动问起话的几次,都让老爷子根本招架不住。

“爷爷,妈妈的尸体呢?你不带我去看看她吗?”

“爷爷,爸爸呢?他怎么还不来看我,我的腿都断了。”

每一个字眼都让老爷子心惊,他偏偏还沉着一张脸,眼底满是阴翳,语气冰冷得像机器人一样。

这些家破人亡血淋淋的现实,在他嘴里轻飘飘的好像不存在一样。

所有人都说,段亭舟被接连的噩耗刺激到心理失衡了。

段家请来了无数心理医生,想开导他。

可他始终冷脸以对,不仅不配合,甚至故意胡乱勾画测试题,干扰诊治。

抗争了两个月后,段老爷子也没了耐心,停了他的心理疗愈。

没有药物抑制,段亭舟越发极端,不禁出现了狂躁暴怒的情况,甚至还会伤人。

伺候他的人深深多多少少都会出现一些伤口,有些是被抓伤的,有些是被砸伤的,还有些是被他罚伤的。

一时之间,整个段家都没有人敢再去伺候这位身体残疾、心理阴暗的小少爷。

而在段亭舟无意间得知,段司浔不是生病了没来看他,而是被顾青宁带走,并且永远不会再回来后,这个年仅八岁的男孩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了。

他无法接受爸爸为了顾青宁这个外人,抛弃了他这个亲儿子这个现实。

那些在体内肆虐的狂躁因子一齐迸发,他红着眼坐在轮椅上满屋乱窜着。

见到什么,手里的铁棍就砸向什么。

玻璃全部碎裂,桌椅被掀翻在地,佣人的腿脚被砸断。

整栋别墅,无一幸免,

就连听到消息匆匆赶回来的段老爷子也挨了他一棍,闪避之时闪到了腰。

眼见着寄予厚望的孙子变成这个样子,老爷子也彻底绝望了,直接让保镖把他送到顶楼的黑屋子里锁了起来。

打从这一天起,除了24小时监视照顾他的三个保镖,段亭舟没有再见到过其他人。

房间里除了简单的生活用品,什么也没有,甚至连窗户都被封了起来。

整日被困在这样一方天地里,段亭舟心里愈发扭曲阴暗。

他开始厌憎身边的所有人,厌憎困住他的爷爷,厌憎不知在何处逍遥快活的爸爸和顾青宁,厌憎整个世界。

而唯一能让他平复下来的,是记忆中的祝黎笙。

无数个深夜,他一个人躺在床上,哼着妈妈小时候给他唱的摇篮曲,讲着妈妈给他说的睡前故事,才能堪堪入眠。

无数个白天,他看着密不透风的房间,总会想起妈妈牵着他的手,在外面嬉戏玩耍时的快乐。

无数场梦里,妈妈都会像从前那样温柔地叫着他舟舟,给他做好吃的饭菜,买他喜欢的玩具。

可梦醒后,他身边空无一人,只有被泪水打湿的枕头。

在日复一日的囚禁中,在此起彼伏的厌憎和思念中,段亭舟就像窗外的枯叶一样凋敝了下来。

他烧得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只觉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嘶哑着声音叫了两声,门外饱受折磨的保镖明明听见了,却装成没听见。

反而加大了说闲话的音量,生怕他听不着。

“顾小姐怀孕了,这事是真的吗?那段家岂不是又有后了?”

“保真的呀!听说刚怀上两个月呢?怪不得老爷子这两天都不发脾气了。”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传进了段亭舟的耳朵里。

这一次,他没有再发脾气,也没有再嘶吼。

他只是咧开了嘴,喉咙里传来一些诡异的笑声,两只眼睛睁到了最大。

若有人此时闯进来,一定会被他此时这个恐怖娃娃一样的笑容吓得灵魂出窍。

可没有人会进来。

他只能一个人,在无尽的怨憎中,孤独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第十五章

段亭舟死了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远在大洋彼岸的顾青宁耳朵里。

对于祝黎笙的亲儿子,她向来奉行做点表面功夫笼络笼络人心,实际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过。

段司浔对她的情谊,不是祝黎笙这种靠孩子上位的人能比得上的。

因而她从来就没有把她当成过对手,至于她的儿子更是不足为虑,只要替段司浔生下孩子,她有的是办法把他们母子扫地出门。

只可惜一场意外的车祸害得她昏睡五年,浪费了许多时间。

好在她醒来后,祝黎笙已经死了,段亭舟又残疾了,段司浔虽然疯了但心里只有她。

这样的结果,顾青宁只觉得连老天都在帮她,不然怎么能如此完美呢?

如今段亭舟死了,段家绝后,她刚好怀孕了,就算段老爷子再不喜欢她,这一次也只能低头迎她回去!

一旁的段司浔看着她拿着手机笑个不停的样子,马上凑了过来。

“青宁,你在笑什么啊?”

顾青宁连忙关上手机,随意找了个借口敷衍他。

但段司浔在屏幕熄灭前,还是瞟到了那个反复被提及的名字。

段亭舟?

好熟悉的名字,和他一个姓,是他的家人吗?

看他不说话,顾青宁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还未显怀的肚子上,语气里带着雀跃。

“司浔,你都做爸爸了,快来摸摸宝宝。”

宝宝?是什么,是他的孩子吗?

段司浔眼里闪过一丝迷茫,脑海里突然涌起很多记忆碎片。

他怎么记得,他有过孩子呢?

那孩子叫什么来着?

段司浔皱着眉,怎么也想不起来。

顾青宁见状,生怕他想起什么,连忙喂了他一颗葡萄,然后拉着他去了海边,这才扰乱了他的回忆。

时间一天天过去,顾青宁的肚子慢慢大了起来。

许是激发了潜意识里为父的责任,段司浔也不像从前那样一副小孩的心性,慢慢变得稳重起来。

每天睡前,他都要摸摸她的肚子,还会唱起摇篮曲哄她睡觉。

只是每次唱的都是同一首,顾青宁教他学了别的,他却总记不住。

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不再纠正他这个有些奇怪的癖好。

等到五个月时,段司浔开始说起来睡前故事,这次倒是几个故事换着讲没有重复的。

偶尔闲下来,顾青宁想去查查这些故事都出自哪里,却发现是几年前的老故事了,出版日期刚好能对应上段亭舟的出生年月。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她浑身都起了冷汗,只觉得毛骨耸然。

一面是祝黎笙母子死得太过凄惨,她心有余悸,害怕是他们冤魂不散。

另一面,她也害怕段司浔会想起过去发生的事情,再挑起什么事端,打乱她现在的幸福生活。

为此,她请了很多道士驱鬼,还特意回国一趟上香祈福,想摆脱这些晦气;同时还会找机会试探试探段司浔,看看他究竟记不记得过去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