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房贷月月向我伸手,我关停转账,三天后婆家电话打爆
发布时间:2025-10-13 13:33 浏览量:6
当我按下那个“停止自动转账”的确认键时,我的手指抖了一下。
我知道,这个家,要变天了。
但三天后的那场电话风暴,还是超出了我的想象。
整整五年,六十个月,每个月三千五百块。从儿子周安拿到新房钥匙的那天起,这笔钱就像我的心跳一样准时,从未间断。我以为这是我作为母亲,对我唯一的儿子,也是对九泉之下的丈夫周建国,最后的责任。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付下去,直到我付不动为止。
一切,都得从半个月前,我在菜市场摔的那一跤说起。
第1章 摔碎的鸡蛋和账本
那天清晨,雾气还没散尽,菜市场的地面湿漉漉的,混杂着鱼腥味和蔬菜腐烂的甜味。我像往常一样,提着布袋子,在各个摊位前精打细算。给儿子周安和儿媳刘晓雯家买的,要挑最新鲜的草虾和上好的五花肉;给我自己的,则是几根蔫头耷脑的青菜和一块老豆腐。
这已经成了我退休后雷打不动的习惯。我叫林秀英,今年五十八岁。老伴周建国走得早,我一个人把周安拉扯大,看着他大学毕业,看着他娶妻,又看着他背上了一百多万的房贷。
“林阿姨,今天虾不错,给小安带点?”卖水产的小李热情地招呼我。
我笑了笑,俯身去挑。就在我直起身子,想绕过一个水坑时,脚下一滑,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布袋子脱手飞了出去,里面刚买的一网兜鸡蛋,“噼里啪啦”碎了一地,蛋黄和蛋清混着泥水,狼狈不堪。
那一瞬间,我不是觉得疼,而是心疼。这一兜子土鸡蛋,二十多块钱呢!
周围的人七手八脚地把我扶起来,我摆摆手说没事,只是膝盖和手肘火辣辣地疼。小李帮我捡起袋子,看着一地狼藉,叹了口气:“阿姨,您没事吧?这……我再给您装一兜,算我的。”
“那哪行!”我赶紧拒绝,一瘸一拐地走到自己的小电驴旁,忍着疼,把剩下的菜挂好。膝盖上蹭破了一大块皮,血珠子正慢慢往外渗。
我没去医院,自己拐到社区诊所,让医生给消了消毒,上了点药。医生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一边给我包扎一边念叨:“阿姨,您这得注意啊,年纪大了,骨头脆,万一摔出个好歹来,可不是小事。得让您儿子儿媳多陪陪您。”
我嘴上应着“是是是”,心里却泛起一阵苦涩。
多陪陪?周安和晓雯工作忙,一个星期能回来吃顿饭就算不错了。大部分时候,都是我把做好的菜,趁热给他们送过去。他们住的那个高档小区,离我这老破小,骑电驴要四十分钟。
回到家,我坐在吱呀作响的旧藤椅上,看着包扎好的膝盖,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老”这个字。它不是写在脸上的皱纹,而是刻在骨头里的脆弱。
我拿出我的记账本。那是个很老的本子,封面都磨毛了。我翻开,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每一笔开销。我的退休金不高,一个月三千出头,老伴单位给的抚恤金早就用在了周安的婚礼上。这些年,为了多攒点钱,我晚上还接点缝纫的零活,给人改个裤脚,换个拉链,一个月也能多挣个三四百。
我拿出计算器,一笔一笔地算。
周安房贷:3500元/月。
我的生活费:1500元/月(省吃俭用)。
水电煤气:约200元/月。
人情往来、头疼脑热的药费:平均下来300元/月。
算来算去,我每个月都是月光,甚至还要动用一点以前的积蓄。那个写着“林秀英养老备用”的存折,上面的数字已经很久没有变动过了。
膝盖的刺痛一阵阵传来,提醒着我不再年轻。我突然想,如果今天我摔的不是膝盖,而是更严重的地方呢?如果我病倒了,需要人照顾,需要花钱,钱从哪里来?
指望周安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自己都觉得心酸。他连自己的房贷都指望着我,我怎么能指望他?
五年前,周安和刘晓雯要买房。首付是我和亲家两边凑的,我家掏了三十万,几乎是我和老周一辈子的积蓄。当时晓雯家说:“首付我们两家出,月供就得小两口自己努力了。”
我当时也觉得理所当然。可第一个月,周安就给我打了电话,语气很为难:“妈,我跟晓雯算了算,我们俩工资加起来,还了房贷,再扣掉日常开销,基本上剩不下什么了。晓雯说她同事都买新包、去旅游,她总不能太寒酸……妈,您这边能不能……先帮我们分担一点?”
我能说什么?那是我唯一的儿子。我叹了口气,说:“行,分担多少?”
“也不用多,您和爸不是总说,要给我们减轻负担嘛。您看,一个月帮我们还一半,三千五?”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的退休金当时也就三千多一点。这意味着,我要么动用养老的本钱,要么就得想办法再挣点。
“妈,您就当是替爸完成心愿了。他走的时候,不是最不放心我吗?”周安在电话那头,声音低了下去。
他提起了建国。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建国临走前,拉着我的手,断断续续地说:“秀英……我对不住你……没给小安……攒下金山银山……以后……你多帮衬着他点……”
这是老周的遗愿。
我咬咬牙,应了下来:“好。”
这一“好”,就是五年。六十个月,二十一万。这二十一万,是我从牙缝里省出来的,是我在昏黄的灯光下,踩着老式缝纫机,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周安和晓雯也渐渐习惯了。每个月,除了银行的扣款短信,就是周安发来的一句“妈,收到了,谢了”,有时候忙起来,连这句“谢了”都没有。
他们的小日子越过越好,车子从国产换成了合资,晓雯的包也确实越来越多,朋友圈里晒的是日本的樱花,泰国的海岛。而我,五年没买过一件新衣服,身上的这件外套,还是建国在时给我买的。
膝盖的疼痛越来越清晰。我看着账本上“周安房贷”那一行,心里第一次生出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
凭什么呢?
我的人生,难道就是为了儿子无休止地付出吗?建国是让我“帮衬”,可没让我“包办”他的一辈子啊。
我拿起手机,想给周安打个电话,跟他聊聊。我想告诉他,我摔倒了,我老了,我开始为自己的以后害怕了。我想问问他,如果我病了,他那份被房贷、汽车和精致生活填满的工资单里,能为我挤出多少医药费?
可我翻出他的号码,指尖悬在屏幕上,却迟迟按不下去。
我该怎么开口?说我不想再给你们还房贷了?他们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我这个当妈的自私了?晓雯会不会觉得我是在针对她?
想到这些,我的勇气就泄了一半。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建国回来了,他坐在我对面,看着我的账本,眉头紧锁。他没说话,只是叹了셔口气,那声叹息,跟我们当年决定拿出所有积蓄给周安付首付时,一模一样。
醒来后,我摸了摸枕头,湿了一片。
我突然明白了,建国若是在天有灵,他想看到的,不是一个被儿子榨干、晚景凄凉的我,而是一个能独立、能照顾好自己的我。他希望我帮衬儿子,前提是我自己得先站稳了。
下一次自动转账的日期,是三天后。
我打开手机银行,找到了那个设置了五年的自动转账计划。收款人是周安的还贷银行卡,金额是3500,备注是“房贷”。
我的心跳得很快,一下一下,撞击着胸口。我仿佛能看到周安和晓雯在知道这件事后的错愕、不解,甚至愤怒。我也能预见到一场家庭风暴即将来临。
但这一次,我没有退缩。
膝盖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它像一个警钟,时刻提醒着我,林秀英,你得为你自己活一次了。
我深吸一口气,用微微颤抖的手指,点下了那个“停止”键,然后是“确认”。
手机屏幕上跳出一个小小的提示框:【自动转账计划已成功取消】。
短短一行字,却像一道分水岭,将我的过去和未来,彻底隔开。
第2章 一通“例行公事”的电话
取消转账后的第一天,风平浪静。
我的心却像悬在半空中,上不去也下不来。我一整天都把手机放在身边,时不时就拿起来看一眼,生怕错过什么。但手机安安静静,除了几条社区团购的垃圾短信,再无动静。
我想,也许周安还没注意到。毕竟,银行通常是月底才正式扣款。
第二天,依旧如此。
我心里开始有些打鼓。我是不是做得太绝了?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就停了。周安会不会因此手忙脚乱,甚至影响到他的征信?
这个念头让我坐立不安。我甚至想过要不要打个电话过去,旁敲侧击地提醒他一下。但转念一想,我都快六十岁了,还要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去解释吗?我为他付了五年房贷,整整二十一万,如今只是想为自己的晚年留条后路,这也有错吗?
想到这里,我把刚拿起的手机又放下了。
该来的,总会来。
第三天下午,我正在阳台上摆弄我那几盆半死不活的吊兰,手机终于响了。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周安。
我的心猛地一紧,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我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才按下接听键。
“喂,安安。”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一样。
“妈。”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背景里还有键盘敲击的嘈杂声,他应该是在公司。
“怎么了?这个点打电话。”我一边给吊兰浇水,一边故作轻松地问。
“哦,没什么大事。”周安顿了顿,然后说,“妈,这个月的房贷,您转了吗?我这边查了一下,好像还没到账。”
他的语气很平淡,就像在问“今天吃了吗”一样自然。这句问话,不是疑问,更像是一种例行的提醒。仿佛我给他转账,是天经地义、雷打不动的事情。
这平静的语气,比任何质问都更让我心寒。
原来在他们心里,我的付出,已经廉价到和水电煤账单一样,成了一项每月必须履行的“义务”。
我沉默了几秒钟,浇水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水壶里的水洒了一些出来,溅在我的裤脚上,冰凉一片。
“妈?您在听吗?”周ar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耐烦。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安安,我没转。”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我能想象得到,周安此刻脸上的表情,一定是从习以为常的平静,转为了彻头彻尾的错愕。
过了足足有五六秒,他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这一次,调子明显高了一些:“没转?为什么没转?您忘了吗?”
“我没忘。”我放下水壶,走到藤椅边坐下,膝盖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我记得很清楚。安安,我以后……不打算再帮你还这笔钱了。”
“不打算了?!”周安的声音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变得尖锐起来,“妈,您开什么玩笑呢?说不还就不还了?您知不知道,银行今天就要扣款了,要是因为您,我逾期了怎么办?这要上征信的!”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在我身上。
没有一句关心,没有问我“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没有问“您是不是手头紧了”,第一反应,是指责,是怪我可能会影响到他的征信。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我不是在开玩笑。”我的声音也冷了下来,“周安,我给你还了五年房贷了。五年,二十一万。我不是印钞机,我也会老,会病。我得为我自己的以后想想了。”
“您以后?您以后不还有我吗?”周安理直气壮地说,“我给您养老啊!现在您帮我们一把,我们日子好过了,以后才能更好地孝敬您,这道理您不懂吗?再说了,当初不是您自己答应的吗?怎么现在说反悔就反悔?”
“我答应帮衬你们,没答应包办你们一辈子!”我压抑许久的火气也上来了,“你今年三十一了,不是三岁!你和你媳妇两个人,一个月工资加起来一万多,怎么就还不起七千块的房贷?你们的车要不要加油?晓雯的包要不要买?你们出去旅游的钱,又是从哪里来的?”
“那能一样吗?”周安的声音充满了烦躁,“妈,您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那些都是正常开销!我们单位的同事,哪个不是家里帮衬着?就您,为这点钱跟我计较!您是不是听谁挑唆了?”
“没人挑唆我!是我自己想通了!”我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半个月前,我在菜市场摔了一跤,膝盖现在还疼。我躺在地上的时候就在想,我要是摔断了腿,动不了了,谁来管我?医药费谁出?是你,还是晓雯?”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这一次,沉默里没有了错愕,而是我能清晰感受到的不悦和尴尬。
“妈,您怎么能这么想呢?我们还能不管您吗?”他的声音软化了一些,但听起来更像是一种敷衍的安抚,“您摔跤了怎么不跟我们说?严不严重?看过医生了吗?”
这迟来的关心,此刻听在我耳朵里,只觉得无比讽刺。
“不严重,死不了。”我冷冷地说,“周安,我今天就把话说明白了。从这个月开始,房贷你们自己想办法。我的钱,要留着给自己养老,给自己看病。就这样。”
说完,我不想再听他的辩解,直接挂断了电话。
屋子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墙上老式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像在为我刚才的冲动倒计时。
我瘫坐在藤椅上,心脏还在怦怦直跳。我知道,这只是开始。周安那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果不其然,不到十分钟,第二个电话打了进来。
这次,是儿媳刘晓雯。
第3章 儿媳的“情理”与算计
看到屏幕上“晓雯”两个字,我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相比于周安,应付刘晓雯要难得多。她总是笑脸迎人,说话温温柔柔,但话里话外都带着钩子,让你没法拒绝,也让你发不出火。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妈,您在家呢?”晓雯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甜美,听不出半点异常。
“嗯,在呢。”
“妈,我听周安说,您身体不舒服,前阵子还摔了一跤?哎呀,您怎么不告诉我们呢?我跟周安都急死了。您现在怎么样?要不要我们下班了带您去大医院再检查检查?”
她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先是表达关心,占据道德高地,让我没法对她冷言冷语。
我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淡淡地说:“不用了,小伤,诊所看过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们也就放心了。”晓雯话锋一转,切入了正题,“妈,周安刚才在电话里,是不是有什么话说得不对,惹您生气了?他那个人您是知道的,嘴笨,一着急就胡说八道。您别往心里去。”
她把一切都归结为周安的“嘴笨”,轻轻巧巧地就把事情的性质从“家庭经济矛盾”变成了“儿子说错话惹妈妈生气”的小事。
“他没说错什么。”我说,“我说的,也都是我的心里话。”
晓雯在电话那头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通情达理”:“妈,其实您有想法,我们都能理解。您一个人把周安拉扯大,确实不容易。我们做小辈的,心里都记着您的好呢。”
“只是……妈,您这事做得太突然了。今天就是最后扣款日,您突然说不管了,我们这上哪儿临时凑这三千五去呀?周安这个月工资还没发,我手头也就剩千把块生活费了。您这不是把我们往火坑里推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委屈极了,好像我是一个多么不负责任、多么狠心的长辈。
“你们的工资呢?”我反问,“就算没发,之前的积蓄呢?总不至于连三千五都拿不出来吧?”
“妈,您这就不知道我们年轻人的难处了。”晓雯开始诉苦,“我跟周安是工资不低,但开销也大呀。车贷、车险、物业费、水电煤,还有人情往来……哪样不要钱?我俩平时也是精打细算的,每个月能攒下一点就不错了。您这一下子……我们的计划全打乱了。”
“晓雯,”我打断她,“你们的计划里,是不是从来就没包括自己还房贷这一项?”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晓雯才用一种近乎抱怨的语气说:“妈,话不能这么说。当初买房的时候,您和爸不也说了,会帮我们分担吗?再说了,您看我周围的同事朋友,哪家不是父母帮着还贷的?有的甚至全款买房呢。我们家这情况,让您帮忙还一半,真的不算过分了。”
“别人是别人,我们是我们。”我的声音也硬了起来,“晓雯,我不是银行,我的退休金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给你们还了五年,仁至义尽了。现在我老了,身体也不好了,我想为自己留点钱,有错吗?”
“妈,您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们怎么可能不管您养老?”晓雯立刻反驳,语气急切,“我们努力工作,不就是为了以后能让您过上好日子吗?现在是困难时期,我们互相扶持一下,等过两年,我们都升职加薪了,日子就好过了。您现在这样,不是在跟我们赌气吗?”
她的话术很高明,把我的“自保”曲解为“赌气”,把他们的“依赖”说成是“互相扶持”。
我听得心里发堵。
“我没有赌气。”我一字一句地说,“晓雯,我问你,如果我今天不是摔了一跤,而是得了大病,需要十万、二十万,你们拿得出来吗?”
这个问题,像一把尖刀,直直地插向了我们之间那层温情脉脉的窗户纸。
刘晓雯又一次沉默了。
这一次的沉默,比之前任何一次都长。
我知道,她拿不出来。他们那个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小家庭,其实就是一个空架子,经不起任何风雨。而我,就是支撑这个架子不倒的、最不起眼的那根柱子。如今,这根柱子自己先开始摇晃了。
“妈……”许久,晓雯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您非要这么想,我们也没办法。但是,今天这个事,您总得让我们有个准备吧?这样吧,这个月您先帮我们垫上,下个月,下个月我们自己想办法,行吗?就当是给我们一个缓冲期。”
这是她的缓兵之计。她想着,只要这个月我妥协了,下个月她再用别的话术,事情可能就还有转机。
但我已经下定了决心。
“不行。”我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你们是成年人了,该学会自己承担责任。钱的事,你们自己解决。”
“妈!”晓雯的声音终于带上了压抑不住的怒气,“您怎么能这么不近人情!周安可是您亲儿子!”
“正因为他是我亲儿子,我才不能害他一辈子。”我说,“一个三十多岁,还要靠着老娘退休金还房贷的男人,说出去不怕人笑话吗?”
“你……”
晓雯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我已经不想再听了。
“我累了,要休息了。”
说完,我再次挂断了电话。
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我靠在藤椅上,闭上眼睛,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跟晓雯打这一通电话,比我白天去菜市场、做饭、打扫卫生一整天都累。
我知道,事情还没完。周安和晓雯这条路走不通,他们背后,还有一座更大的“靠山”。
我的手机被我调成了静音,扔在了一边。
果然,从傍晚开始,手机屏幕就不断地亮起,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一遍又一遍地打了进来。
我知道那是谁。那是远在老家的亲家母,刘晓雯的妈妈,王桂芬。
真正的风暴,要来了。
第4章 亲家母的“天经地义”
那个座机号码,锲而不舍地响了半个多小时。
我没接,由着它在茶几上震动,像一颗即将爆炸的定时炸弹。我在厨房里给自己下了一碗面条,卧了个鸡蛋,吃得索然无味。
吃完饭,我刚把碗洗好,手机又响了。这一次,不是座机,而是一个我不得不接的号码——我弟弟林国强的。
“姐,你干嘛呢?亲家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说你电话一直不接。出什么事了?”弟弟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
我叹了口气,知道这道坎是绕不过去了。王桂芬这个人,我打过几次交道,是个厉害角色,嗓门大,道理多,而且认死理。她能找到我弟弟,说明她已经把能想到的关系都用上了。
“没什么大事。”我轻描淡写地说。
“还没大事?亲家母在电话里都快急哭了,说你不管周安了,要把孩子往绝路上逼。姐,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跟孩子闹什么别扭了?”
“国强,这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让亲家母直接跟我说吧。”我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妥协了。
挂了弟弟的电话不到一分钟,那个座机号码又一次亮起。我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喂,是秀英姐吗?”电话一接通,王桂芬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就冲了出来,带着一股子质问的火药味。
“是我,亲家母。”
“哎哟我的亲姐姐喂!你可算肯接电话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她先是夸张地叫唤了一声,然后立刻转入正题,“秀英姐,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我刚才听我们家晓雯哭着打电话回来说,你不帮孩子们还房贷了?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俩孩子急得团团转,班都上不好了!”
“亲家母,这件事,是我自己的决定。”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
“你自己的决定?你做什么决定,也得跟我们商量一下吧?”王桂芬的语速极快,像连珠炮一样,“当初买房子的时候,我们两家说得好好的,一起帮衬孩子。我们家晓雯是女孩子,我们掏了二十万首付,仁至义尽了。你们周家是男方,房子写的是周安的名字,你们帮着还点月供,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怎么着,这才五年,你就撂挑子不干了?有你这么当妈的吗?”
“天经地义”四个字,像四根针,狠狠扎在我的心上。
“亲家母,话不能这么说。当初说的是‘帮衬’,不是‘包办’。我一个老婆子,退休金就那么点,我帮了五年,已经尽力了。”
“尽力了?我看你是不想尽力吧!”王桂芬的声音陡然拔高,“我可听晓雯说了,你就是嫌他们花钱大手大脚,嫌晓雯买个包,出去旅个游。我说秀英姐,你这思想也太老旧了!现在年轻人都这样,得舍得花钱,才有动力挣钱嘛!再说了,晓雯打扮得漂亮点,周安带出去脸上也有光啊!这不还是为了你们周家的面子?”
我被她这套歪理气得说不出话来。
“亲家母,我不是计较他们花钱,我是为我自己的将来担心。我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万一哪天病倒了,我手里得有几个活命钱。我不能把我所有的钱都填到他们的房子里去。”
“你担心什么?你不是还有儿子儿媳吗?他们还能不管你?”王桂芬的语气充满了不可思议,“养儿防老,养儿防老!你现在不多帮帮儿子,指望他以后怎么孝顺你?你把钱都自己攥在手里,那才叫寒了孩子的心!到时候你真病了,他要是不管你,我看你怎么办!”
这番话,简直是赤裸裸的威胁。意思是我今天不掏钱,明天就别指望儿子给我养老。
我气得浑身发抖,握着电话的手指都发白了。
“他是我儿子,给我养老是他的本分,不是他跟我交换的条件!”
“本分?本分也得看你这个当妈的尽没尽到本分!”王桂芬不依不饶,“当初周安结婚,你们家就给了十万彩礼,三金首饰也都是买的最便宜的。我们晓雯嫁过去,可是一分没少带嫁妆。这些我们都没跟你们计较。现在让你帮着还点房贷,你就推三阻四。秀英姐,做人不能太自私了!”
“我自私?”我终于忍不住了,声音也大了起来,“王桂芬!我自私?我为了这个家,年轻的时候给人打零工,半夜踩缝纫机。老周走了,我一个人把周安拉扯大,供他读完大学。他结婚,我掏空了所有积蓄。他买房,我又把养老本都拿出来了!我给他还了五年房贷,二十一万!你告诉我,我哪里自私了?倒是你们,把女儿嫁过来,就像个债主一样,盯着我这个老婆子的退休金不放,到底是谁自私?”
积压了多年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电话那头被我的突然爆发镇住了,沉默了几秒钟。
随即,王桂芬用一种更尖利的声音叫了起来:“林秀英!你这是什么话?说得好像我们家晓雯占了你们多大便宜似的!要不是看上周安是个老实孩子,我们晓雯能嫁给他?就你们家那条件,我们晓雯是下嫁!下嫁你懂不懂?现在你们就是这么对我们家姑娘的?好啊,林秀英,这日子是不想过了是吧?行!我明天就让我家晓雯回来,这媳妇,你们周家爱要不要!”
她开始撒泼了,直接拿离婚来要挟我。
这正中我的软肋。我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周安家庭不幸福。老周走得早,我总觉得亏欠了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我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去。
“亲家母,你别激动,我没那个意思……”
“我不管你什么意思!”王桂芬得理不饶人,“我就一句话,今天这个钱,你必须给!你要是不给,我就当没你这个亲家!以后周安也别想再进我们家的门!”
“嘟……嘟……嘟……”
她说完,就狠狠地挂了电话。
我握着听筒,呆立在原地,脑子里一片嗡嗡作响。
事情,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
我不过是想停掉一笔我本就不该承担的开销,为自己的晚年留一点保障,怎么就成了自私自利、破坏儿子家庭的罪人了?
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没有开灯的屋子里,一片死寂。我仿佛能看到一张巨大的网,由亲情、责任、道德和胁迫编织而成,正朝我当头罩下,让我喘不过气来。
那个晚上,我彻夜未眠。
我在想,难道真的是我错了吗?天底下,有不为儿子倾其所有的母亲吗?
第5章 缝纫机与一张旧存折
一夜无眠,天亮的时候,我眼圈发黑,头痛欲裂。
电话没有再响,家里静得可怕。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比任何争吵都更让我心慌。我知道,周安、晓雯还有王桂芬,他们都在等,等我妥协,等我像过去无数次一样,为了所谓的“家庭和睦”而退让。
我挣扎着起了床,给自己倒了杯水。看着镜子里那个憔悴苍老的自己,我突然觉得很陌生。这是林秀英吗?这是那个曾经一个人扛起一个家,什么苦都能吃的林秀英吗?怎么现在变得这么脆弱,被几通电话就击垮了。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认输。
我打开了角落里那个落满灰尘的衣柜,从最底下,拖出来一个沉重的木箱子。打开箱盖,一股樟脑丸的味道扑面而来。里面,是老伴周建国生前的一些遗物。几件他最爱穿的旧衣服,一本他看过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还有……一个用红布包裹着的小盒子。
我颤抖着手,打开那个小盒子。里面,是一张泛黄的存折。
户名是我的名字,林秀英。
这是我和建国结婚后,他偷偷给我办的。那时候他工资不高,但每个月都会省下几块钱,存到这个折子里。他说:“秀英,这是我给你的私房钱。以后万一我有什么事,或者家里有急用,你就拿出来。记住,这钱,是给你自己的,不是给家里的。”
我当时还笑他傻,我们是一家人,分什么你的我的。
建国走后,我几乎忘了这张存折的存在。因为我知道,里面的钱不多,而且这是他留给我最后的念想。
我打开存折,看着上面一笔笔的记录。从最初的几块钱,到后来的几十块。最后一笔存款记录,停在了他去世前的一个月。余额,是五千三百二十七块四毛。
这么多年过去了,加上利息,现在大概也就一万多块钱。
这点钱,在周安他们那套上百万的房子面前,不值一提。但对我来说,它比任何巨款都重。这是建国对我最纯粹的爱和守护。他希望我好,希望我能有自己的底气。
我摩挲着那张薄薄的存折,眼泪不自觉地掉了下来。
建国,我好像……把你忘了。我忘了你当初是怎么叮嘱我的。我把我们俩辛辛苦苦攒下的一切,都给了儿子,却唯独忘了,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我擦干眼泪,把存折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收好。
心,像是突然有了一块坚实的落脚地,不再那么慌了。
下午,我把家里那台老式蝴蝶牌缝纫机抬了出来,擦拭干净,上了油。这台缝纫机,是我的嫁妆,也是我这些年补贴家用的“功臣”。我已经很久没碰它了。
我找出一些旧布料,开始踩动踏板。
“嗒嗒嗒……嗒嗒嗒……”
熟悉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像一首安详的催眠曲,让我焦躁的心慢慢平静下来。我沉浸在这种重复的、专注的劳作里,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那时候,建国在单位上班,我就在家一边带着小周安,一边做些缝缝补补的活儿。日子虽然清苦,但心里是踏实的,有盼头的。
我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也许只是想找点事干,让自己别再胡思乱想。
我给自己缝了一个新的布袋子,用来买菜。又用剩下的零碎布头,拼了一个隔热手套。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一种久违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原来,不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儿子身上,我自己也能找到快乐。
傍晚时分,门铃响了。
我心里一咯噔,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走过去,从猫眼里一看,是周安。他一个人来的,手里提着一袋水果,脸上满是疲惫和纠结。
我打开门,没说话,侧身让他进来。
“妈。”他低低地叫了一声,把水果放在桌上。
屋子里,那台老式缝纫机还摆在客厅中央,旁边是我刚做好的布袋子和手套。周安的目光落在缝纫机上,愣了一下,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小时候,就是在这“嗒嗒嗒”的声音中长大的。
“坐吧。”我指了指藤椅,自己则坐到了对面的小板凳上。
我们母子俩,就这样沉默地对坐着。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终,还是他先开了口。
“妈,对不起。”
这三个字,让我愣住了。我以为他会继续来指责我,或者劝说我,没想到,他会道歉。
“昨天……是我太冲动了,不该跟您那么说话。”他的头垂得很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还有晓雯,她也是着急,您别跟她一般见识。外婆那边,我会去解释的。”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房贷的事……我跟晓雯商量了。”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我们……我们自己想办法。我跟公司申请预支了一部分工资,先把这个月还上了。以后……以后我们也会自己还。”
听到这里,我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了一半。
“但是,妈……”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我们真的很难。我跟晓雯把所有开销都算了一遍,就算我们省吃俭用,每个月还完房贷车贷,也剩不下几个钱了。日子会过得很紧巴。”
“日子,本来就不是那么好过的。”我平静地说,“我跟你爸当年,比你们现在难多了。”
“我知道。”周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力感,“妈,我不是来跟您要钱的。我就是想跟您聊聊。我……我有点迷茫。”
他看着那台缝纫机,轻声说:“我记得小时候,您就是用这台机器,给我做了新书包,给爸缝了新棉袄。那时候家里穷,但我觉得很安心。现在,我们住着大房子,开着车,我却天天焦虑得睡不着觉。我不知道我到底在忙什么。”
我没想到,他会跟我说这些。
我一直以为,他被晓雯和这个物质的社会同化了,一心只想着享受。
“安安,”我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摸了摸他的头,就像他小时候那样,“人不能只往上看,也要往下看。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踏踏实实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妈,您……是不是真的不想管我了?”他突然抓住了我的手,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慌。
我看着他,心里一阵酸楚。他终究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我摇了摇头,把建国留给我的那张存折,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放在他面前。
“这不是钱的问题。”我说,“这是你爸留给我的。他希望我能过得好。安安,妈不是不管你,妈是希望你能真正地站起来,像个男人一样,撑起你自己的家。而不是永远躲在妈妈的翅膀底下。”
周安看着那张陈旧的存折,再看看我,眼圈,慢慢地红了。
第6章 一碗阳春面
周安坐在那里,盯着那张薄薄的存折,看了很久很久。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老挂钟在滴答作响,仿佛在丈量着我们母子间这段漫长而又尴尬的沉默。我能看到他的肩膀在微微耸动,我知道,他在哭。一个三十一岁的大男人,在自己母亲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我没有去安慰他,也没有说话。有些成长,必须伴随着痛苦的清醒。他需要自己想明白。
过了许久,他才用手背胡乱抹了一把脸,抬起头来,声音沙哑地说:“妈,我明白了。”
他把存折轻轻地推回到我面前。
“这个,您收好。这是爸给您的,谁也不能动。”他说,“以前……是我们不懂事,把您的付出当成了理所当然。总觉得您是妈妈,就该为我们做一切。我们忘了,您也会老,也需要人照顾。”
听到这番话,我心里积压了多日的委屈和冰冷,像是被一股暖流融化了。我等的,其实不是他还不还钱,而是他这句发自内心的“我明白了”。
“房子……是我们自己要买的,日子,也该我们自己过。”他站起身,对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妈,对不起。让您操心了。”
我赶紧拉起他,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傻孩子,跟妈说什么对不起。”
那天晚上,周安没有走。
我说:“别回去了,就在家住一晚吧。”
他点了点头。
我走进厨房,给他下了一碗阳春面,就像他小时候,每次考试得了第一名,我给他的奖励一样。清淡的汤底,几根碧绿的小葱,再卧上一个金黄的荷包蛋。
他坐在小小的餐桌前,吸溜吸溜地吃着,吃得很快,很香。
“妈,还是您做的面好吃。”他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在外面吃过那么多山珍海味,都没有这个味道。”
我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笑着说:“好吃就多吃点。”
一碗面,仿佛化解了我们之间所有的隔阂和矛盾。钱,有时候是亲情的试金石,但也可能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真正的问题,从来都不是钱本身,而是人心。是那些被忽略的付出,被习惯的索取,和被遗忘的感恩。
吃完面,周安主动把碗洗了。他站在狭小的厨房里,动作有些笨拙,水花溅得到处都是。我靠在门框上看着他,心里百感交杂。这是他结婚以后,第一次在我这里洗碗。
“妈,我跟晓雯商量过了。”他一边擦着碗,一边说,“我们准备把车卖了。”
我愣了一下:“卖车?那你们上班怎么办?”
“挤地铁呗。”他自嘲地笑了笑,“以前觉得没车没面子,现在想想,都是虚荣心作祟。一个月油费、保养、停车费,加起来小两千呢。把车卖了,这笔钱省下来,日子就能松快不少。而且,我们还年轻,苦两年怕什么。”
我看着他,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到了久违的、属于一个成年男人的担当和清醒。
“晓雯……她同意吗?”我还是有些担心。毕竟,由奢入俭难。
“我跟她谈了很久。”周安叹了口气,“她一开始也不同意,哭了一场。她说,她同事朋友都有车,她不想被人看不起。我就问她,是面子重要,还是我们这个家重要?是别人的眼光重要,还是我们俩踏踏实实过日子重要?”
“后来,她也想通了。她说,只要我肯努力,她就愿意跟我一起吃苦。”
我欣慰地点了点头。看来,晓雯也不是那种完全不讲道理的女孩,只是被安逸的生活惯坏了。
“这就对了。”我说,“夫妻俩,就得一条心。日子是过给自己的,不是过给别人看的。”
那个晚上,我们母子俩聊了很多。聊起了我过世的丈夫,聊起了他小时候的趣事,也聊起了未来的打算。周安说,他准备在公司里更努力一些,争取早日升职。他还说,以后每个周末,不管多忙,都要回来看我一次,陪我吃顿饭。
临睡前,他对我说:“妈,以后您别再接那些缝纫的零活了,伤眼睛。您的退休金,就留着自己花。想买什么就买点,想去哪儿玩就去。您为我辛苦大半辈子了,也该享享福了。”
我躺在床上,听着隔壁房间传来儿子均匀的呼吸声,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宁。
我知道,我的儿子,这一次,是真的长大了。
第二天一早,周安就走了。临走前,他把家里我够不着的灯泡都换了一遍,还检查了煤气管道。
他走后,我接到了刘晓雯的电话。
我以为她还会说什么,心里还有些忐忑。
结果,电话一接通,晓雯就用一种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说:“妈……对不起。”
她哭了。
“昨天,周安把所有事都跟我说了。是我不好,太不懂事了,只想着自己,没为您考虑过。您别生我们的气了,好吗?”
我叹了口气,说:“傻孩子,妈怎么会生你们的气。只要你们好好的,妈就放心了。”
“妈,谢谢您。”晓雯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谢谢您……把周安教得这么好。也谢谢您,骂醒了我。”
挂了电话,我站在阳台上,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觉得心里豁然开朗。
一场看似要毁掉这个家的风暴,最终,却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让所有人都得到了成长。我学会了为自己而活,划清了亲情的边界;而周安和晓雯,也学会了独立和承担。
至于亲家母王桂芬那边,周安说他会处理好。他说,这是他作为儿子和丈夫的责任,不能再让我去面对那些难堪。
几天后,我用自己的退休金,给自己报了一个社区的老年书法班。当我拿起毛笔,在宣纸上写下第一个字的时候,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和快乐。
我的生活,不应该只有柴米油盐和儿孙的账单。我的人生,在付出了大半辈子之后,终于可以为自己,重新开始新的一页。
而我知道,这一次,当我需要依靠的时候,我身后,会有一个真正长大了的儿子,成为我坚实的臂膀。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