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俄”还是“亲美”,前苏联十四个加盟共和国的历史演变(中)
发布时间:2025-09-25 01:44 浏览量:1
上文我们讲述了波罗的海三国和外高加索三国的发展简史以及他们和俄罗斯之间的恩恩怨怨,接下来我们再一起来看看俄罗斯一直以来最忠实的盟友“中亚五国”吧。
你别看地图上这片黄土一望无际,五个“斯坦”的性子完全不一样。嘴上都说独立自主,转身却要找大树底下好乘凉。问题就来了:靠哪一棵?靠到什么时候?靠了会不会后悔?
把地图摊开,中亚就像夹在几只大象中间的一张毯子,脚步一迈就是一个大国的影响力。古时候骆驼铃铛一路西去,丝绸之路把这里串成一串驿站;冷战结束后,这片缓冲地带更是变成各路人马都要照看的十字路口。风沙吹过边境线,吹不走的是地缘带来的“被看见”的命。
五国的前世也简单粗暴:曾经统在沙皇一张办公桌下,后来又被纳入一个更大的大家庭。大领袖们搞了一番“民族划线”的精细活,棋盘一样分出了如今的五个格子。等到那个大家庭散伙,五兄弟一边喊着独立,一边又抬头看着老大哥:要不,咱别散?据说那会儿如果俄国硬留,至少有几家不走,尤其土库曼那边投票愿意继续“抱团”的比例很高。可那时候俄国自己都喘不上气,哪还有心思再背几口大锅。
经济上,苏联那套“你种棉花我造飞机”的分工,有些像一家人分工做饭和打水。分了家才发现,厨房在别人家,水龙头也不在自己手里。于是各种条约就上了桌:安全、经济、人文整合,先把绳子拴回去一部分。1990年代中后段,从关税合作到后来更大的“欧亚”平台,一纸纸签名,让几家再次拧在一起。乌兹别克后来才跟上,土库曼则选择绕开——人家另有算盘,后面慢慢说。
先说老大个儿的哈萨克斯坦。它像是沙漠里最亮的那盏灯,亮是因为资源多、手段硬。第一任掌舵人纳扎尔巴耶夫,说话算话,心里有杆秤:靠俄可以,和西方也别翻脸。他给外界传递的信息挺直白:我们不反对你们,但也别逼太紧。这个平衡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安全上有靠山,油气外销也有买家。更有意思的是,他对国内那些拿外资、搞NGO的组织,态度并不强硬,甚至还默许和美方一起做生物实验室这种敏感活儿。与此同时,他又频繁来中国,聊合作、谈管道、卖能源,换回一大堆工业制成品。到2020年,人均GDP差不多九千一百美元,五国里数它最高。可铁腕也有卸下的一天。2019年他让贤,托卡耶夫接棒。新旧势力之间的过渡,不可能像换灯泡一样顺滑。2022年年初,油价像火柴一样点着了不满,街头很快烧成骚乱,商场玻璃在寒夜里碎成一地雪。俄罗斯主导的联军来了一趟,火是压住了,底下的余烬还在——腐败、分配不均、机会被谁拿走,这些事不是一两句口号能抚平的。到了这次俄乌的风波,哈国摆出的是“别打了,坐下来聊”的姿态,既像出于理性,也像出于自保。
再看土库曼斯坦,这是一位性格极坚的邻居。苏联一散,尼亚佐夫就把盘子摔了——不是跟谁打架,是拍板:我不站队。我去找联合国做见证,写下“永久中立”几个字。话一出,省了军费,缓了外部压力。资源?油气多得让外人眼红。内政?强势领导,管得紧,门也关得严。你可能觉得不够自在,可不少人也觉得踏实——夜里治安好,街上少事端。那个在戈壁边缘永远燃着火的坑,游客叫它“地狱之门”,其实更像这个国家性格的隐喻:外头热火朝天,里头守着一团固定的火。尼亚佐夫走后,别尔德穆哈梅多夫延续了这条路子,经济增长、秩序稳定,警铃不响就是最大的好消息。2020年的人均,接近七千美元,在五国里能排到第二。人家没加入欧亚的圈子,不是傲慢,是算盘打得明白:不惹事,也别被拖进事里。
乌兹别克斯坦的节奏更像走“回头路”的经验帖。卡里莫夫掌权那阵,嘴上说离不开俄国,脚步却一次次踩向美国那边。九十年代末,撤了俄这边的集体安全条约,转头加入了和俄唱对台戏的圈子。“9·11”后,美军进驻,塔什干的天空增添了新旗帜。谁也没想到,2005年的安集延变天,一地血雨腥风,俄罗斯伸手帮了忙,卡里莫夫这才稳住。之后这位强人也明白个理:靠山要分散,关系要修。等他离开人世,米尔济约耶夫接过来做,并没有把舵盘打歪,还是以俄为主轴,同时跟中国打得火热,和西方也不拒人千里。如今俄罗斯是它的第二大贸易伙伴,第一是中国,这个顺序没什么悬念。2020年的人均,大概一千七百五十美元,不算富。至于对俄乌风波,官方用词很讲分寸——理解对方的考量,但不把自己绑在战车上。塔什干茶馆里下棋的大爷们,一边喝着热茶,一边摇头:风往哪吹,我们心里有秤。
吉尔吉斯斯坦就更像一部快进版的政坛连续剧。山国,山多路窄,信息却不闭塞。1991年独立,街头政治从没退场。北边工业、南边农业,苏联时期这么分的,拆了家之后矛盾露了头。第一任总统阿卡耶夫是学术派,结果在2005年的“郁金香”里被掀翻。接着的巴基耶夫也只坐了几年,又被赶下台。临时政府上来,再换人。阿坦巴耶夫卸任后,还想伸手捣把子,被现任不买账,甚至一度被抓。2020年,一夜之间,“白宫”被挤满,热恩别科夫走人,扎帕罗夫临危受命,后来又在大选里高票过线。这个国家的外交像两只脚踩不同的船:有时向俄靠,有时跟美讨价还价。美军基地被赶走又回来,租金涨了又谈。扎帕罗夫上台后,嘴上说俄国是最重要的伙伴,要在政治、军事、经济上加深合作。2020年的人均,刚过一千美元一点点。到了俄乌这事上,他的表态挺直接:说那是保护顿巴斯平民的不得已之举。乌克兰不高兴,抗议了。比起大道理,普通吉尔吉斯人在意的是:这个冬天煤价能不能别疯涨。
塔吉克斯坦则像被山脉抱在怀里的孩子。九成是山,半数还在三千米以上的云端。你说它像“鹰之国”,也不为过。偏偏这么个地形,错过了几条关键走廊:北面那条直接通俄罗斯的铁路线擦肩而过,南面的通道更倾向走吉尔吉斯、乌兹别克、土库曼那一线;再往南,中国通往印度洋的路挑了巴基斯坦。轮到塔吉克的,总不在主道上。这片地方曾经内火不断:南北差距、民族宗教的裂缝,1992年起打了八年内战,日子被打散成一地碎片。和吉尔吉斯的边界争执也老是有,隔三差五就吵架。更南边,阿富汗传来的风里夹着火星,极端组织像草籽一样,不请自来。到2000年前后,局势才慢慢稳住,那时全国的GDP也就八亿美元出头,听上去像个三线城市的年产值。后来几年,经济缓慢往上,2020年的人均不到九百美元。外交上,塔吉克很实际:安全靠俄,工程项目和贸易看中国,反恐问题上和美国也搭把手。国内有人笑谈:俄国是老友,中国是好朋友,美国是新认识的朋友。幽默背后是清醒。
把五国放在一起看,它们就像贴着北方巨兽的肋骨,又被东边的制造业大国、南边的文明古国、西边的能源买家四面拉扯。传统上它们向着俄国取暖,俄国也一直把这片黄土地当作自家院子,不希望隔壁的手伸得太长。但你翻翻这十几二十年的新闻,都会看到相似的选择题:同时盯着俄、美、中、欧四个方向,谁也不想得罪,谁也不想完全靠。要说最聪明的回避法,土库曼的“永远不站队”算一种。不是每家都学得来,但它至少给中小国家留了一个想象空间:当世界太喧哗,关门过日子是不是也行?
说完沙海,再挪去一块湿润的土地——摩尔多瓦。它的故事,有点像被历史的车轮反复碾过的布匹。早年祖先是达契亚人,后来换了好几拨人做“管家”:罗马、蒙古、匈牙利都来过。1359年,有人举旗,把匈牙利的手从这块地上扒下来,立起了摩尔多瓦公国。再往后,奥斯曼成了天上的云,压着它走了几个世纪。19世纪初,大片土地被俄国收走;1859年,西边的瓦拉几亚和它抱在一起,成了罗马尼亚。到了1918年,比萨拉比亚一度宣布脱离,转身又和罗马尼亚合体。再后来,1940年被苏联纳入版图,改名换姓成为一个共和国。二战时,德国进来,罗马尼亚做德国的伙伴,地盘又换了手;战后再一次被划回苏联。1991年,终于独立。三年后全民投票,绝大多数选择维持独立而不是回到罗马尼亚的怀抱——有人说这背后有俄国的推动,但不管如何,选择是做下了。战争年代,很多摩尔多瓦人被不同的军队征召,今天在这边,明天又被拉去那边,打着打着,连自己“我到底跟谁”都糊了。这就是小国的尴尬:别人落子,你做棋子。
离海只差两公里的距离,偏偏成了内陆国,这又是另一个长久的心结。早年它有一小段海岸线,后来那段地被划给了乌克兰。苏联散伙时,大多数人认了旧的边界,于是摩尔多瓦离大海,永远差那一步。还有德涅斯特河左岸的故事。那片地方,有点像格鲁吉亚的某些地区:人口结构被历史扔来扔去,战争年代有人被流放,新的族群迁进来。等到苏联不在,一拨人站起来说,我们要独立,最好还能并到俄罗斯。俄国伸了手,这里变成了一个不完全被承认的“国中之国”。
刚独立那会儿,摩尔多瓦和俄国连看彼此都别扭。可日子要过,能源要烧,电要用——电力的大头、天然气几乎全靠俄国供。做着做着生意,两家的距离就拉近了。2000年之后,它改成议会制,左翼上台,亲俄。再过几年,反对党联合,指着欧盟那边说,我们要往那头靠,政治经济文化都要再造。话说得漂亮,现实一脚绊一脚:家底薄,欧盟标准高,而且俄国调个气价,你就要捂腰。街头也没闲着,反腐、示威,一波波。2015年那次银行丑闻,整整十亿美元不见了,首都广场挤满了人,政府掉了两回。2016年,法院把总统选举改成全民投票,局面又变了一遍。年底,亲俄的多东赢了;过了四年,桑杜又赢回来,她说要请俄军从摩尔多瓦领土上离开。人口也就三百五十万,葡萄酒好喝,钱包却瘪。2020年的人均四千五百多美元,放在欧洲,那是尾部。
到俄乌冲突的时刻,摩尔多瓦没急着站队,先宣布了紧急状态。你看地图就懂了:离敖德萨太近,边境那边一下子涌来的人,挤满了道路。国家小的时候,风声就不是风声了,是一整面墙压过来。
写到这里,我总想起一句话:在地理面前,性格是有限的;在命运面前,选择又显得珍贵。中亚的五家,有的把门关上,有的两头下注,有的在街头一次次把牌重新洗;摩尔多瓦把海丢在两公里之外,把未来押在一次次选举里。我们总爱问,他们亲谁?他们远谁?可在阿拉木图的夜里、塔什干的茶馆、杜尚别的山谷、比什凯克的广场、阿什哈巴德的白色大理石楼群,还有基希讷乌的酒窖里,普通人更关心的也许是另外几件小事:这个冬天暖气够不够,孩子能不能读上好学校,工作会不会稳定一点。站队不是道德题,是生存题。那条叫“中立”的细线,能撑多久?而当大风再次吹起时,谁会被推着走,谁又能站稳脚跟?也许答案,只有时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