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把当兵的侄子推荐给我女儿,他的3个缺点让女儿果断分手

发布时间:2025-10-05 07:57  浏览量:1

女儿关上房门的时候,我正端着一盘切好的苹果走出来。

门锁发出轻微但清晰的“咔哒”一声。

那声音像一枚小小的钉子,轻轻敲进了我的心口。

不是那种激烈争吵后的甩门声,带着风,带着怒火。

也不是赌气时的重重一击,充满了控诉和委屈。

就是那么一声,平静,克制,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隔离。

我端着那盘苹果,站在客厅中央,有些不知所措。

苹果的清香丝丝缕缕地飘进鼻子里,甜丝丝的,带着一点点凉意。可我却觉得那味道有点发闷,像是被一层看不见的玻璃罩子给罩住了,怎么也散不开。

客厅的窗帘拉开了一半,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块明亮的光斑。几粒灰尘在光柱里懒洋洋地打着旋,跳着无声的舞蹈。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但又有什么东西,彻底不一样了。

我看着女儿紧闭的房门,那扇白色的木门,此刻像是一堵无法逾越的墙。

墙里面,是我的女儿。

墙外面,是我。

我们之间,隔着一个名叫陈辉的男人,和一个刚刚结束的故事。

故事的开始,其实挺俗套的。

办公室的老张,一个热心肠的大姐,有天中午吃饭的时候,神神秘秘地凑到我跟前。

“哎,给你女儿介绍个对象怎么样?”

她说话时,嘴角的饭粒都带着一股兴奋劲儿。

我当时正夹着一块红烧肉,闻言手里的筷子顿了顿。

“谁啊?”

“我侄子,亲侄子!”老张把胸脯拍得邦邦响,“当兵的,特种兵!一米八五的大个儿,长得那叫一个精神!人品没得说,我们老陈家出来的孩子,个顶个的实在!”

我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一个穿着迷彩服,皮肤黝黑,眼神锐利的年轻人的形象。

说实话,我对军人,天生就有一种敬意和好感。

女儿的工作是做城市规划设计,整天跟图纸和数据打交道,圈子小得可怜。眼看着快二十七了,感情生活还是一片空白。

我不是那种催婚的家长,但我希望她能幸福。

能有一个人,在她加班晚归的时候,为她留一盏灯。

能有一个人,在她受了委"屈的时候,给她一个肩膀。

能有一个人,陪她看细水长流。

老张口中的那个“精神小伙”,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我点了头。

见面的那天,是个周末的下午。

我特意没跟着去,年轻人第一次见面,有长辈在场总归是拘束的。

女儿回来的时候,脸上看不出喜悦,也看不出失望。

她坐在沙发上,抱着一个抱枕,眼神有点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样啊?那孩子……”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地说:“还行吧。”

“还行吧”这三个字,像是一团温吞的水,没什么温度,也没什么味道。

我心里有点打鼓。

“怎么个还行法?”我追问。

“人挺高的,话不多,有点……闷。”

女儿说完,就起身回了房间。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那点小小的期待,像是被戳破的气球,慢慢地瘪了下去。

但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过了两天,女儿说,陈辉约她去看电影。

我心里那只瘪了的气球,又被重新吹起来一点。

看来,不是完全没戏。

从那天起,他们开始断断续续地约会。

说是约会,其实更像是完成任务。

每周一次,有时候是看个电影,有时候是逛逛公园,更多的时候,是找个地方坐着,喝点东西,然后……沉默。

女儿每次回来,脸上的表情都像是复制粘贴一样,平静无波。

我开始觉得不对劲。

我开始从女儿零零碎碎的描述里,拼凑出陈辉的第一个“缺点”。

那就是,抠门。

真的,不是一般的节俭,是到了抠门的程度。

他们第一次正式吃饭,陈辉选的地方,是商场负一楼的一家兰州拉面馆。

女儿说,当时正是饭点,拉面馆里人声鼎沸,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牛骨汤味和油泼辣子的香气。人们埋头吃面的“吸溜”声,和后厨师傅拉面的“啪啪”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烟火气。

但那实在不像一个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女儿穿着新买的裙子,化了淡妆,坐在油腻腻的桌子旁,感觉自己和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陈辉倒是很自然,他点了一碗最普通的牛肉面,然后把菜单推给女儿。

女儿不好意思点太贵的,也点了一碗面。

那顿饭,一共花了三十六块钱。

陈辉付钱的时候,用的是一部很旧的按键手机,屏幕小得可怜,光线也很暗。

女儿说,她当时偷偷看了一眼,那手机的牌子,她都没见过。在现在这个年代,简直像个出土文物。

后来,他们又吃过几次饭。

无一例外,都是人均不超过五十块的地方。

麻辣烫,沙县小吃,饺子馆……

女儿有一次开玩笑地跟他说:“我们下次能不能去吃点别的?比如西餐,或者日料?”

陈辉愣了一下,黝黑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窘迫。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过了好一会儿才闷闷地说:“那些东西,又贵又不好吃,吃不饱。”

女儿跟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的笑。

“妈,你说,他是不是真的觉得不好吃,还是舍不得花钱?”

我当时心里也犯嘀咕。

一个年轻小伙子,还是个特种兵,津贴应该不低吧?怎么会这么节省?

老张不是说他家条件还不错吗?

我安慰女儿:“可能人家在部队里习惯了,艰苦朴舍惯了。这是好事,说明他会过日子。”

话是这么说,但我心里那个疙瘩,却越结越大了。

除了抠门,陈辉的第二个“缺点”,也很快暴露了出来。

那就是,不解风情,或者说,情商低得令人发指。

女儿生日那天,我以为陈辉会有所表示。

结果,他只是在微信上发了一句干巴巴的“生日快乐”。

没有礼物,没有蛋糕,甚至没有一通电话。

女儿嘴上说着“没事,他可能在忙”,但我看得出来,她很失落。

那天晚上,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待了很久。

我后来进去的时候,看到她眼睛红红的。

还有一次,女儿加班到很晚,回来的时候下起了大雨。

她没带伞,在公司门口等了半天也打不到车。

她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给陈辉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女儿说:“我被困在公司了,雨下得好大。”

她满心以为,陈辉会说“你等我,我马上过去接你”。

这是任何一个男朋友,或者说,任何一个对她有好感的男性,都应该有的正常反应。

结果,陈-辉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说:“那你注意安全,早点回家。”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女儿当时举着电话,站在公司的屋檐下,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和屋檐外哗啦啦的雨声,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被那场大雨浇了个透心凉。

她后来是淋着雨跑回家的。

进门的时候,浑身湿透,头发上的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我心疼得不行,一边拿毛巾给她擦,一边骂:“这个陈辉,到底怎么回事!他是不是块木头啊!”

女儿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我,肩膀一耸一耸地哭。

从那天起,我开始坚决地反对他们继续交往。

我觉得,一个男人,可以不富裕,可以不浪漫,但不能没有心。

在女朋友需要他的时候,他连一句关心的话,一个实际的行动都没有。

这样的男人,怎么能托付终身?

但女儿,却出乎我意料地犹豫了。

她说:“妈,他可能……只是不懂。”

我不懂。

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有什么不懂的?

他只是不爱你,不在乎你罢了。

这些话,我没忍心说出口。

我怕刺痛女儿那颗已经千疮百孔的心。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陈辉的第三个“缺点”。

他太神秘了,或者说,太“不靠谱”了。

他的工作,似乎永远是个谜。

女儿问他,在部队里都做些什么。

他总是回答:“训练。”

“训练什么?”

“就是……一些军事训练。”

他的回答,永远像一堵墙,密不透风。

更要命的是,他会毫无征兆地“消失”。

有时候,一连一个星期,甚至半个月,都联系不上他。

微信不回,电话不接。

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然后,又会在某个平常的下午,突然发来一条信息:“我回来了。”

没有解释,没有抱歉。

仿佛那段空白的时间,根本不存在一样。

女儿从最初的担心,到后来的焦虑,再到最后的麻木。

她说,她感觉自己不像在谈恋爱,更像是在和一个影子交往。

那个影子,高兴的时候就出现,不高兴的时候就消失。

她永远抓不住他。

我看着女儿日渐憔悴的脸,心里像被刀割一样。

我跟她说:“分了吧,女儿。这样的感情,太折磨人了。你值得更好的。”

女儿看着窗外,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回答了。

她才转过头,看着我,眼睛里有一种我看不懂的疲惫。

她说:“妈,让我想想。”

她想了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后,她约了陈辉见面。

地点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家咖啡馆。

那天,女儿出门前,在镜子前站了很久。

她穿了一条很普通的牛仔裤,一件白色的T恤,脸上干干净净,没有化妆。

我看着她,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她没有开灯,就那么在黑暗中,坐在了沙发上。

我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我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一点点咖啡的苦涩味道。

“谈完了?”我问。

“嗯。”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

“分了?”

“嗯。”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但又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伸手想去抱抱她。

她却躲开了。

然后,就发生了开头的那一幕。

她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我端着那盘已经开始有点氧化的苹果,站在客厅里,心里乱成一团麻。

我以为,分手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

我以为,她会哭,会闹,会向我倾诉。

但她没有。

她只是把自己关起来。

那种平静,比歇斯底里的哭喊,更让我心慌。

接下来的几天,女儿变得异常沉默。

她按时上班,按时下班,按时吃饭。

只是话变得很少很少。

她不再看那些搞笑的综艺节目,也不再跟她的朋友煲电话粥。

她常常一个人坐在窗边,一坐就是一下午。

阳光照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却暖不透她眼底的落寞。

我看着她,心疼得无以复加。

我开始后悔。

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同意老张的介绍。

如果不是我,女儿是不是就不会经历这场让她如此痛苦的感情?

我甚至开始怨恨那个叫陈辉的男人。

是他,用他的抠门,他的冷漠,他的不靠谱,把我那个活泼开朗的女儿,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就在我快要忍不住,想去找老张理论的时候,老张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那天,她提着一袋水果,一脸的愧疚。

“嫂子,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孩子。”

她一进门,就拉着我的手,眼圈红红的。

我一头雾水。

“怎么了这是?”

老张叹了口气,把水果放在茶几上。

“陈辉那孩子……都跟我说了。”

“他说什么了?”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老张没说话,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有点旧的木盒子,递给我。

“你看看这个,就都明白了。”

我疑惑地接过那个盒子。

盒子很轻,上面没有任何装饰,只是普通的木头颜色。

我打开盒盖。

里面,没有我想象中的金银珠宝,也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

只有一沓叠得整整齐齐的汇款单。

还有一枚军功章。

以及一条……叠得像豆腐块一样的,浅灰色围巾。

那条围巾,我认得。

是女儿亲手织的。

去年冬天,她熬了好几个晚上,一针一线织出来的。

她说,天冷了,陈辉训练辛苦,想给他织条围巾。

我当时还笑她,说人家特种兵,身体好着呢,哪用得着这个。

她只是笑,手里的毛线针上下翻飞,像两只不知疲倦的蝴蝶。

围巾送出去后,她从来没见陈辉戴过。

她问过一次。

陈辉说,部队有纪律,不能戴自己的东西。

女儿当时很失望。

我以为,那条围巾,早就被他不知道扔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没想到,他竟然这样珍而重之地,收藏在盒子里。

我的手指,轻轻抚过那条柔软的围巾。

然后,我拿起了那沓汇款单。

收款人的名字,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地址,在云南一个我从未听说过的小县城。

汇款金额,每一笔,都是五千块。

日期,从三年前开始,每个月都有一笔,雷打不动。

我粗略地算了一下,这三年下来,总金额已经有十几万了。

我看着那个数字,脑子里“嗡”的一声。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难道……

“这是……”我抬头看着老张,声音有点发抖。

老张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她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声音哽咽。

“嫂子,我跟你说实话吧。陈辉这孩子,命苦。”

老张的声音,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段尘封的往事。

那个下午,客厅里的阳光很好。

老张就坐在我对面,用一种缓慢而沉重的语调,讲述了另一个版本的,关于陈辉的故事。

那个故事里,没有抠门,没有冷漠,没有不靠谱。

只有牺牲,责任,和无法言说的伤痛。

故事要从三年前,一次边境的缉毒任务说起。

那是一次极其危险的任务。

陈辉和他的战友们,在一个雨林里,潜伏了七天七夜。

蚊虫叮咬,毒蛇出没,还要时刻提防着那些穷凶极恶的毒贩。

最后收网的时候,发生了激烈的交火。

一颗子弹,迎面朝着陈辉飞了过来。

是他的战友,一个叫李伟的年轻士兵,在最关键的时刻,推开了他。

子弹,打中了李伟的胸口。

陈辉抱着浑身是血的李伟,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自己怀里,慢慢地停止了呼吸。

李伟是独生子。

家里,有年迈的父母,还有一个正在上高中的妹妹。

任务结束后,陈辉去了一趟李伟的老家。

那是一个坐落在深山里的小村庄。

他看到李伟的母亲,因为终日以泪洗面,眼睛已经快要看不见了。

他看到李伟的父亲,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背也驼了。

他看到李伟的妹妹,那个原本应该无忧无虑的女孩,眼神里,充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悲伤和迷茫。

从那天起,陈辉就把自己当成了李伟。

他把自己的津贴,大部分都寄给了李伟的家人。

他跟他们说,这是部队发的抚恤金,每个月都有。

他骗他们,说李伟立了大功,国家会照顾他们一辈子。

他不敢告诉他们真相。

他怕那两位老人,承受不住。

老张指着那沓汇款单,说:“他每个月就留几百块钱的生活费。在部队里还好,吃穿不愁。可一出来,到了市里,什么都要钱。他哪里舍得花钱啊。”

“他不是抠门,他是没钱。他把所有的钱,都给了那个家。那个他觉得,自己亏欠了一辈子的家。”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了。

疼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想起了那家嘈杂的拉面馆。

想起了那部老旧的按键手机。

想起了他面对女儿“想吃西餐”的提议时,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窘迫。

原来,那不是抠门。

那是一个男人,用自己的方式,在背负着另一个男人的人生。

“那……那他为什么对我们家月月那么冷淡?”我颤抖着问。

“生日不闻不问,下雨了也不知道去接一下……”

老张叹了口气,眼神里充满了怜惜。

“嫂子,你不知道。李伟牺牲那天,就是陈辉的生日。”

我的脑子,又“嗡”的一声。

“从那以后,他再也不过生日了。每年的那一天,他都会把自己关起来,谁也不见。他说,他不配。”

“至于下雨那天……”老张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那次任务,就是在雨林里。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他说,他现在一听到雨声,就会想起那天。想起李伟倒在他怀里,血混着雨水,怎么也止不住……”

“他不是冷漠,他是害怕。他心里有创伤,我们现在叫……叫什么应激障碍。他不敢对别人好,尤其是对月月那么好的女孩子。他觉得自己身上,带着晦气,带着死亡的阴影。他怕把这些不好的东西,带给月月。”

我再也忍不住了。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我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跳梁小丑。

我用我那套庸俗的,市侩的,自以为是的标准,去评判一个英雄。

我觉得他抠门,是因为我不知道,他的每一分钱,都承载着生命的重量。

我觉得他冷漠,是因为我不知道,他的心里,藏着一片永远不会停歇的,血色的雨。

“那他那些‘消失’呢?”我哽咽着问,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老张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这个,我不能多说。有纪律。”

她压低了声音。

“他干的活,是那种……上了战场,就不知道能不能回来的。他的手机,不能用智能的,怕被定位。他每一次‘消失’,都是在执行任务。他不能告诉月月,不是不信任她,是不能。这是在保护她,也是在保护他自己,和他的战友。”

“他跟月月分手,心里比谁都难受。但他觉得,这是对月月最好的选择。他说,月月是个好女孩,她应该找一个能随时陪在她身边,能给她安稳幸福生活的男人。而不是他这样,一个随时可能会把命丢在外面,一个连明天在哪里都不知道的人。”

老张说完,客厅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我看着那个小小的木盒子。

看着那枚在阳光下闪着光的军功章。

看着那条被叠得整整齐齐的围巾。

我仿佛能看到,一个沉默的,孤独的背影。

在无数个夜里,他一个人,守着这些东西。

守着他的秘密,他的伤痛,他的责任,和他那份不敢宣之于口的,深沉的爱。

老张走了。

我一个人,在客厅里坐了很久很久。

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我没有开灯。

黑暗,能掩盖我脸上的泪痕。

我站起身,走到女儿的房门口。

那扇门,依然紧闭着。

我抬起手,想要敲门。

手指,却停在了半空中。

我能跟她说什么呢?

告诉她,你误会他了?

告诉她,他不是不爱你,是太爱你了?

然后呢?

让他们复合吗?

让她去承受那种随时可能失去爱人的恐惧吗?

让她去等待一个,可能永远也等不回来的归期吗?

不。

我不能那么自私。

陈辉的选择,是痛苦的,但也是对的。

他用他的方式,保护了我唯一的女儿。

我收回手,转身,走回客厅。

我把那个木盒子,放回了茶几上。

然后,我走进了厨房。

我打开冰箱,拿出食材。

淘米,洗菜,切肉。

厨房里的灯光,是温暖的橘黄色。

抽油烟机“嗡嗡”地响着。

锅里,油“滋啦”一声,爆开了姜蒜的香气。

我做了一道女儿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酸甜的味道,很快就弥漫了整个屋子。

我把饭菜端上桌。

然后,我走到女儿的房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

“月月,吃饭了。”

门里,没有声音。

我又敲了敲。

“妈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过了好一会儿,门锁“咔哒”一声,开了。

女儿走了出来。

她眼睛还是红肿的,但脸上,却有了一种奇异的平静。

她走到餐桌旁,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

慢慢地,咀嚼着。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妈。”她突然开口,声音有点沙哑。

“嗯?”

“对不起。”

我愣住了。

“傻孩子,你道什么歉?”

她抬起头,看着我。

她的眼睛里,有泪光在闪烁。

但她没有哭。

她说:“我都知道了。”

我的心,猛地一跳。

“老张阿姨来的时候,我……我在房间里,都听到了。”

原来,那扇门,隔绝了空间,却没有隔绝声音。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了。

我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却对我,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妈,我没做错,对不对?”

我走过去,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了她。

我把下巴,抵在她单薄的肩膀上。

“对,你没做错。”

“他也没做错。”

“我们都没错。”

“只是……不合适。”

女儿的身体,在我的怀里,轻轻地颤抖着。

我能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了我的手背上。

那天晚上,我们母女俩,什么都没再多说。

只是安静地,吃完了那顿饭。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女儿依然按时上下班,只是,她开始有了一些小小的变化。

她报了一个周末的陶艺班。

她开始学着做一些复杂的菜式。

她会买一束鲜花,插在客厅的花瓶里。

她的脸上,笑容渐渐多了起来。

只是,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我还是能从她的眼神里,捕捉到一丝一闪而过的,遥远的思念。

我知道,她没有忘记。

她只是把那段记忆,那个男人,像那条围巾一样,叠得整整齐齐,珍藏在了心底最深的角落。

半年后的一天,我正在看电视。

新闻里,正在播报一则关于边防战士的报道。

画面里,是皑皑的雪山,凛冽的寒风。

一群穿着厚厚军大衣的年轻士兵,正迎着风雪,在边境线上巡逻。

他们的脸,被冻得通红,嘴唇干裂,眉毛上都结了霜。

镜头,从他们年轻而坚毅的脸上,一一扫过。

突然,我的呼吸,停滞了。

在队伍的最后面,一个高大的身影,是那么的熟悉。

尽管他戴着军帽,裹着围脖,只露出一双眼睛。

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是陈辉。

他的眼神,还是那么的锐利,像雪山上的雄鹰。

只是,那眼神里,似乎又多了一些我以前从未见过的东西。

是疲惫,是沧桑,是经历过风霜雨雪后的沉淀。

就在这时,镜头给了一个特写。

我看到,他脖子上围着的那条围"巾。

不是部队统一配发的军绿色。

而是……浅灰色。

是女儿亲手织的那条。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原来,他一直戴着。

在那个遥远的,冰冷的,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那条围巾,就像女儿的拥抱,给了他一丝温暖。

电视里,记者问其中一个士兵:“你们在这里,苦不苦?”

那个年轻的士兵,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着说:“不苦!我们站立的地方,就是中国!我们身后,就是万家灯火!”

“万家灯火”四个字,像一颗子弹,瞬间击中了我的心脏。

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儿。

她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到了我身后,正静静地看着电视。

客厅里的灯,明亮而温暖。

窗外,是这个城市的璀璨夜景,车水马龙,霓虹闪烁。

这,不就是他口中的“万家灯火”吗?

我们之所以能安稳地坐在这里,享受着和平与宁静。

是因为,有无数个像陈辉一样的年轻人,在用他们的青春,他们的热血,甚至他们的生命,为我们负重前行。

他们放弃了花前月下,放弃了儿女情长。

他们把对家人的爱,对爱人的情,都融入到了对这个国家,对这片土地,更博大的爱里。

我们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他们“不解风情”?

我们有什么资格,去抱怨他们“不靠谱”?

电视画面切换了。

女儿也收回了目光。

她走到我身边,拿起遥控器,换了一个台。

是一个轻松搞笑的综艺节目。

她看着我,笑了笑,说:“妈,这个好看,我们一起看吧。”

我看着她脸上明媚的笑容,点了点头。

“好。”

我知道,那个故事,已经真正地结束了。

但那个故事里的人,会永远活在我们的记忆里。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陈辉。

老张说,他申请调去了更艰苦的地方。

他说,那里,离李伟更近一些。

女儿也开始了一段新的感情。

对方是一个和她同行业的工程师,温和,体贴,会记得她的生日,会在下雨天开车去接她下班。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

我看着他们,由衷地为女儿感到高兴。

这,就是陈辉希望她拥有的生活。

充满了阳光,充满了温暖,充满了触手可及的幸福。

有一次,女儿和她的男朋友,在家里看一部战争电影。

看到最后,英雄牺牲的片段,女儿的男朋友感慨道:“幸好我们生活在和平年代。”

女儿没有说话。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知道,这世上,哪有什么和平年代。

不过是有人,替我们挡住了黑暗。

我们看不见他们,但他们,无处不在。

他们是边疆的雪,是海岛的风,是城市里每一个默默守护我们的人。

他们,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真正的英雄。

而我们,能为他们做的,或许,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带着他们的期望,好好地,幸福地,生活下去。

连同他们的那一份,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