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上清华后,我拉黑了国防大的男友,军训时才发现他是我的军训教官
发布时间:2025-08-06 19:21 浏览量:1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考上清华后,我拉黑了国防大的男友,军训时才发现他是我的军训教官。完结
高考结束后,我结识了国防科大的一位小哥哥。
准备开启一段充满挑战、不畏艰辛的国防之恋。
然而,当我成功考入北大后,我含泪将他拉黑。
「对不起,那可是北大啊。」未曾想,开学后的军训中,他竟成了我的教官。
高考的硝烟刚刚散去,我的心头便被笃定的喜悦填满。那身橄榄绿的军装,那个名为国防科大的梦想殿堂,仿佛已是我的囊中之物。
返校那天,我在班主任面前拍着胸脯立下军令状。他笑得合不拢嘴,抬手一指办公室另一头,那个被老师们簇拥着的寸头帅哥。
「那敢情好,快去认识一下,你的直系学长。」
我的视线与他不期而遇。
寸头利落,身形挺拔,宽肩窄腰大长腿。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气场却强大如一棵遮天蔽日的雪松。英气逼人四个字,仿佛为他量身定做。
据说,他当年是以全市状元的身份考入国防科大,这次是特地回校协助招生。
他那双深邃坚毅的眼眸,只消一眼,就笔直地望进了我的心底。
我毫不犹豫地加上了联系方式,从此开启了我的“骚扰”模式。这个帅哥果不其然,如我预料中那般高冷又纯情。在我坚持不懈地撩拨了大半个月后,他终于矜持地点了头。
我正沉浸在母胎单身十八年,一朝脱单的狂喜中,命运的剧本却猝不及防地翻到了下一页。
高考成绩公布,我的分数,竟然超过了北大的录取线。
我真的不想这样,但那可是北大啊!
招生组的电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抱着枕头哭了整整两天,最终在志愿栏里,颤抖着填下了「北京大学计算机系」。
我给那个刚刚成为我男朋友的帅哥留了言:「对不起,我考上了北大,我没办法接受异地恋。」
「有缘的话,我们再见吧。」
然后,我狠心将他拖进了黑名单。
从那一刻起,我的微信签名改成了“封心锁爱”。
帅哥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北大故,二者皆可抛。
金秋九月,我拖着行李箱踏入燕园。安顿好宿舍后,便和新室友们一起,被大巴拉到了怀柔训练基地。路过操场时,我远远望见一抹抹晃眼的军绿色身影。
室友在我耳边叽叽喳喳,说那是负责我们新生军训的教官。
队列前方,那个负责训话的身影挺拔如松,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当他的目光扫过来时,我心头猛地一跳。
直到第二天正式军训,我被分到五连六排,当教官迈着正步来到我面前时,我感觉一道天雷精准地劈在了我的天灵盖上。
真的是他,那个被我始乱终弃的国防科大帅哥。
我听见了自己世界观崩塌的声音。
他不是应该在长沙吗?为什么会空降到北大的军训基地?
好你个男人,居然骗我!我被你驴得好惨!
江峥锐利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嘴角勾起一抹阴恻恻的冷笑。
「屠修修?」
我立刻双眼一闭,开始原地装死。可我那傻白甜室友却一个劲儿地用胳膊肘捅我,小声提醒:「修修,教官叫你呢。」
废话,我听见了,我又不聋。
江峥的军靴停在我面前,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我实在装不下去,只能硬着头皮睁开眼,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教官好。」
江峥的嘴角弧度更大了,那笑容里带着三分薄凉、三分讥诮和四分漫不经心。
他真帅。
帅得让人神魂颠倒。
我感觉嘴角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正在不受控制地分泌。
江峥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方方正正的纸巾,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整个排的人听清:「屠修修,出列!把你口水擦了!」
我清晰地听见四周传来了压抑不住的爆笑声。
开学第一天,我在前男友的“鼎力相助”下,光荣社死。
怀揣着对江峥的滔天“怒火”和一丝丝心虚,我总算熬过了军训的第一天。回宿舍的路上,我累得像一条脱水的鱼,瘫在路边的石凳上,感觉自己像个翻了盖儿的乌龟,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我让室友们先撤,自己歇会儿。
正低头研究鞋带时,一群同样滞留的教官在马路牙子边席地而坐,开始了每日复盘。那个训话的连长声音干练,逻辑清晰,听着就让人信服。
我好奇地伸长脖子,恰好撞进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里。
是江峥。
我拔腿就想跑,可双腿早已不听使唤,一个踉跄,以一个标准的五体投地姿势,直挺挺地朝着他的方向跪了下去。
这次我确定,他们是真的在笑了。
笑得山崩地裂。
江峥绷着脸吼了声「解散」,然后迈开长腿朝我走来。
我的心跳瞬间失序。
他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居高临下地投下一片阴影:「还能走吗?」
这种时候,答案当然是——
不能。
我立刻抱住自己的腿,发出了嘤嘤嘤的呻吟,一会儿说脚踝疼,一会儿喊头晕,活脱脱一朵弱柳扶风的小白花。
江峥冷笑一声:「不能走就待着吧。」
说完,他转身作势要走。
我急了,手比脑子快,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角。
「放手。」江峥的目光落在我的手上,冷得像冰锥,仿佛要将我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我讪讪地收回手,心底涌上一阵失落。
小气的男人,果然还记恨我呢。
江峥一路沉默,走到食堂时,却破天荒地给我打包了几个菜,最后将我送到了宿舍楼下。
我轻声道了句「谢谢」,往前挪了几步,却发现他还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意思。
「江峥。」
我鼓起勇气叫他。
他定定地看着我,月光在他脸上镀上一层清辉。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气我和你分手啊?」
江峥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说:「屠修修,上楼的时候留神点。」
我心里一喜,他果然还是关心我的!
他就还喜欢我!
以后孩子得生俩,大的姓屠,小的姓江,户口必须上北京的。
「别腿一软摔死了,」他扯出一抹冷笑,「我可不想浪费份子钱。」
说完,他扭头就走,背影决绝。
我呆立在原地,晚风卷起落叶,萧瑟凄凉。
心头仿佛有哀乐奏响。
男人,我承认你有点难搞。
你成功地激起了我的征服欲。
我一回到宿舍,那三个早就趴在阳台上看戏的室友立刻围了上来,两眼放光地盘问我和江峥的关系。
我含糊其辞,说没什么,就是一段尘封的往事罢了。
室友A:「那哪是前尘纠葛。」
室友B:「那叫藕断丝连。」
室友C:「你和他,还在藕~断丝连~」
我被这魔音贯耳吵得头疼,落荒而逃躲到阳台。刚把门锁上,手机就响了。
是我妈的视频电话。
我迟疑片刻,做了个深呼吸,像是准备奔赴刑场一般,按下了接通键。
「你怎么站阳台上?太阳那么毒,中暑了怎么办?」我妈担忧的声音立刻传来。
「妈,现在是傍晚,而且我身体没那么差。」我有些无奈。
「你身体就是差,自己心里没数?这么大了还是不懂事,妈妈是在关心你。」她的目光透过屏幕紧紧盯着我,直到我听话地站回走廊的阴影里,她才满意地开启下一个话题。
「修修,你跟指导员说了你不能参加军训的事没?」
我心里的烦躁瞬间被点燃:「我身体很正常,凭什么不能军训?」
我妈的音量陡然拔高:「谁说你正常了?」
「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暑假出了那么大的事,妈妈差点被你吓死,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话?」
「是不是觉得离家远了,妈妈就管不着你了?」
她说着说着,竟开始抹眼泪,话里话外都在控诉我的“不知天高地厚”,仿佛我参加个军训,就等于把半条命交给了阎王。
我听着这些翻来覆去的说辞,心里一阵阵发紧,刚刚明快起来的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你要是不愿意说,我就亲自给你指导员打电话!大不了我去北京租个房子陪读!」
我心里咯噔一下。
那份熟悉的,仿佛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的窒息感再次将我包围,让我喘不过气。
我几乎是语无伦次地拒绝:「不用了!我明天就跟指导员说,您别联系,也千万别来!」
我再三保证,她才将信将疑地挂了电话。
我在走廊上站了很久,才把翻涌的情绪压下去。回到宿舍时,饭菜已经凉透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猛地冲上鼻腔,我鼻子一酸,滚烫的泪珠“啪嗒”一声砸在手机屏幕上。
屏幕应声亮起。
通知群里,江峥发布的新公告正挂在顶端。
我忽然,很想和他说说话。
我鬼使神差地将江峥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给他发了条消息。
「帅哥,十块钱,陪聊半小时?」
对话框顶端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闪烁了两分钟,最后,他发来一个冷冰冰的「?」。
「……」
我本以为自己早就被他拉黑了,这只是个不抱希望的试探,没想到消息居然发出去了。
这下踢到铁板了。
江峥:「屠修修,就你这思想觉悟,还想考国防科大?」
我弱弱地回复:「……这不是考来北大了嘛。」
然后,他就彻底不理我了。
我连发了好几条消息,石沉大海。他宁可在群里@全体成员,也不回我一个字。
我急了,直接发了条语音过去,威胁他再不回我,十块钱就减半。
这次,他终于有了反应:「你难过什么?」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干的,没有泪痕。
江峥仿佛看穿了我的伪装,冷不丁地又补了一句:「你一委屈,声音就发嗲。」
我瞬间破防了。
他不仅知道我想哭,还内涵我夹子音!
江峥又输入了好几分钟,最后只发来两个字。
「说吧。」
语气还是那么冷淡。
我在心里把他的小人扎了一百遍,但还是没出息地把刚才的事和他说了。
在所有人眼中,我妈是天底下最伟大的母亲。我爸走后,她给了我无微不至的爱,从我的一日三餐、穿衣搭配,到我每天的行踪动向,她都了如指掌。
我走在路上对一只流浪狗笑了笑,她都能在第一时间知道。
我没有秘密,也不被允许有秘密。
那些羡慕我的人无法理解我的痛苦,我也习惯了将这份沉重的困扰深埋心底。
只有江峥,他愿意听我倾诉。
他从不会嘲笑我小题大做,只是安静地听完,然后偷偷教我如何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哪怕是一丝丝的自由。
说完了,我心里果然舒坦多了。
我爽快地转了账,还大方地多给了小费。
江峥收了钱,却让我去操场。
我一头雾水地摸到操场,只见一群军绿色的寸头帅哥正在灯下打篮球。
看到我过去,那群人立刻发出一阵心照不宣的起哄声。
江峥把一杯奶茶递到我面前。
「喝完,去跑十圈。」
我刚到嘴边的吸管瞬间停住,默默把奶茶放到了旁边的垃圾桶上。
一杯奶茶换十圈,太贵了,我喝不起。
江峥的脸肉眼可见地黑了。
他咬着后槽牙说:「屠修修,有时间在那哼哼唧唧地哭,不如多流点汗。」
「别忘了你自己说过的,流血流汗不流泪。」
……那都是年少轻狂的往事了,怎么还提?
大男人,心眼比针尖还小。
我转身想溜,却一头撞进一个结实的怀抱。
宋知旭穿着一身和我同款的军训服,笑眯眯地把一支冰淇淋递到我面前:「总算找到你了,修修。」
「……」
完蛋。
宋知旭怎么也在北大?!
江峥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不轻不重地按住我的肩膀,目光锐利地射向来人:「他是谁?」
我迎着江峥那双幽黑深邃的眼眸,心底不受控制地泛起几丝心虚。
宋知旭,我的高中同学。
他在火箭一班,我在火箭二班,本来只是点头之交。直到高三那年的成人礼,我担任领唱,他负责摄影,我们才算正式认识。
但我明明打探到,他早就接受了清华的保送邀请。
现在他活生生地出现在北大,只说明了一件事——我又被驴了。
……这些男人,一个比一个会骗人。
宋知旭在我伸手去接冰淇淋的前一秒,迅速收回手,自己三两口就吃完了。
「……」大骗子!
「屠修修,凉的你就别想了。」他像变戏法一样,从背后又拎出一杯温热的厚乳芋泥奶茶,「你只配喝这个。」
我用眼神对他进行了一番亲切问候。
然后,我示威似的,用力嘬了一大口江峥给我的那杯杨梅冻冻。
江峥不易察觉地哼了一声。
宋知旭挑眉:「屠修修,你是不怕肚子疼啊。」
他挂着一副狐狸般的狡黠笑容,不由分说地拽着我的手腕就要走:「天晚了,该回去了。」
江峥的脸彻底黑成了锅底,抓着我肩膀的手微微收紧,话语里带着对宋知旭的警告:「屠修修什么时候睡觉,跟你有什么关系?」
宋知旭这才好整以暇地打量起江峥。
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赫然是我妈和他的聊天记录,那句“我家修修就拜托你了”的叮嘱格外显眼。
「有关系啊,教官,」他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阿姨下的可是圣旨,皇命难违。」
我就知道,我妈绝对不会放过宋知旭这个“人肉监控器”。
这下,江峥是彻底不理我了。
第二天的军姿训练,他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我。隔壁五排的同学都坐在树荫下啃西瓜了,他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非要陪着我们六排在烈日下暴晒。
汗水顺着额角流进眼睛里,又涩又疼。低血糖带来的眩晕感,让我眼前一阵阵发黑。
可我已经打过好几次报告了,再这样下去,江峥不得给我贴上一个“娇气包”的标签?
我只能咬牙硬撑。
我浅浅地吸了口气。
然后,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倒下的最后一秒,我好像听见了江...峥焦急的呼喊。
「……」
我发誓,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
再次睁开眼,我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宋知旭那张放大的俊脸正杵在我面前。
我抬脚就把他踹到了地上。
宋知旭:「家暴啊,嘤嘤嘤。」
我:「闭嘴,憨批。」
医务室里异常安静,仿佛被初秋的烈日遗忘在了角落。除了我和宋知旭,只有一个值班的校医在打瞌睡。
宋知旭撇撇嘴,从地上爬起来,强行把我的头掰正。
「找谁呢?」
我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
他似笑非笑:「别找了,江峥把你送来就走了,人家忙着带兵训练呢。」
一抹淡淡的失落,如水雾般在我心头弥漫开来。
不过转念一想,他毕竟是教官,以训练为重也很正常。
宋知旭突然伸手捏住我的脸颊肉,力道不轻不重。
他笑得有些阴森:「屠修修,你能不能别再逞强了。」
我点点头:「你说得对,以后可乐再也不加冰了。」
「你少给我装傻。」宋知旭被我气笑了,但眼底深处却泄露出一丝担忧。
「今天站个军姿都能晕倒,后面还有更累的科目,你打算怎么办?」
「就这么咬牙硬撑过去?」
我沉默不语。
宋知旭这张嘴,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没一句我爱听的。
说不定回头就添油加醋地向我妈告状……
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不许告诉我妈!」
她要是知道我晕倒了,别说军训,我未来四年的大学生活,都得重新回到那种无孔不入的束缚和监控之下。
宋知旭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
他沉默了片刻:「我可以替你保密。」
「但是,你必须照顾好自己,修修,」宋知旭的眼神里流露出一抹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别再让我……愧疚了。」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哐当”一声闷响。
没过多久,宋知旭接到了归队的通知。
临走前,他在门口停了停,从墙角拎起一杯黑糖珍珠奶茶。
常温的。
我两眼放光地抢过来,挥挥手:「滚吧,不送。」
我故意抱着那杯奶茶,在六排的队列前招摇地晃了一圈,成功收获了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唯独江峥那块木头,全程低着头,神情不虞地揉着自己的右手手腕。
男人,你很好。
你成功地勾起了我的征服欲。
我必须让你看清我的魅力!
军训期间有歌咏比赛,傍晚时分,各个连队都会组织学唱军歌。当江峥询问谁愿意当领唱时,我第一个把手举得高高的。
今晚,我势必要用我海妖塞壬般的歌喉,让江峥彻底拜倒在我的军训裤下。
我清了清嗓子,唱起了他曾教我的那首《中国军魂》。
唱到“向前进”那句时,我饱含深情地望向江峥。
他也正深沉地注视着我。
我一激动,华丽丽地破音了。
「……」
妈的,美色误我。
在满场的哄笑声中,我灰溜溜地蹭到江峥身后,试探着在他旁边的空位坐下,然后一点一点,暗戳戳地向他靠近。
他没有排斥我。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为他刚毅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色。他就像西北荒漠里最挺拔的胡杨,骨子里藏着钢筋铁骨,永远执拗,永不屈服。
我看得有些痴了,心跳越来越快。
他忽然微微侧过头,对着我挑了挑眉:「你那条船在看你。」
我顺着他的视线一抬头,正好看见宋知旭从不远处的跑道经过,还朝我俏皮地眨了眨眼。
江峥的脸色,瞬间像打翻了的墨水瓶。
完了。
江峥这绝对是误会我脚踏两条船,把我当成玩弄感情的女海王了。
我连忙诚恳地解释:「其实,我只喜欢军舰。」
江峥闻言一怔,嘴里呢喃着“军舰”两个字,随即像是自嘲,又像是苦涩地笑了。
「咔嚓」一声。
负责军训宣传的摄影师学姐,恰好将这一幕抓拍了下来。
她柔声细语地给我们看相机里的照片:「江峥今天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必须拍照纪念一下。」
我坐在旁边,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天。
原来,这位名叫宋嫣然的学姐是法学院大三的,和江峥早就认识。我这才知道,江峥今年暑假已经从国防科大毕业,但他放弃了入伍授衔的机会,选择分流到北大来硕博连读。
他们看起来那么熟悉,那么默契。
一股莫名的酸涩,悄悄在我心底发酵。
解散后,我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
初秋的傍晚,暑气消散,夜风带着丝丝凉意。
江峥原本走在前面,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猝不及及,一头撞上他坚实温热的后背。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不善:「屠修修,有话就说。」
我嘟囔道:「没什么好说的。」
「既然没什么好说的,你跟着我干什么?」
「既然没什么好说的,你跟人家聊那么开心干什么?」我忍不住回怼。
江峥突然笑了。
他还敢笑!
刚刚和那个宋嫣然聊得那么热火朝天,一看就是老相好。说不定他来北大,就是为了她!
我越想越气,心里的醋坛子翻江倒海。
「你吃什么醋?」江峥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无奈,像是某种妥协,「屠修修,你现在是我什么人,值得你酸成这样?」
我闷声闷气地回答:「我是你前女友。」
江峥静静地看了我半晌,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你也知道,你只是我前女友。」
「当初是你先撩的我,撩完了就把我一脚踹开,连个像样的解释都没有。你现在又想干什么?故技重施,再踹我第二遍?」
我眼眶一热:「不是的!」
江峥立刻说:「声音别夹。」
我赶紧清了清嗓子。
只听见他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传来。
「我给你一个机会,屠修修,给我一个能让我满意的答案。」
「告诉我,当初为什么放弃国防科大选择北大?为什么非要和我分手?」
迎着江峥那双不容置疑的、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眸。
一瞬间,暑假里发生的那些兵荒马乱、那些不甘与挣扎,全都涌上了我的心头。
我揉了揉发涩的眼睛,用一种悲痛欲绝的语气说:「因为宋知旭。」
高考结束后,我真的有在为国防科大的政审和体能测试做万全的准备。
然而,就在去体育馆训练的路上,我遇见了宋知旭。
他从高三下学期开始,就总是有些魂不守舍。当然,这并不影响他考全省第三,真是气人。
那天他正低头发着呆,一辆失控的宾利就从拐角冲了出来。
我心想:我是谁?我可是蝉联三年“全校道德模范标兵”的屠修修啊!
于是,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上演了一出美女救“英雄”。
结果就是,我们俩一起飞出去了三米远。
等我再醒来,人已经在医院了。宋知旭皮糙肉厚,活蹦乱跳,我却被诊断为脑震荡加肝脏挫裂伤,在病床上结结实实地躺了一个月。
等我能下地的时候,提前批的录取,早就结束了。
「我妈死活不同意我再去军校,」我泫然欲泣地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她甚至想让我就近在省内随便读个大学。还是北大的招生老师三顾茅庐,我才争取到了这个能重新站在你面前的机会。」
我摆出一个西子捧心的姿势:「江峥,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江峥沉默了许久。
我开始有点忐忑。宋知旭这招到底行不行啊?他不是信誓旦旦地说,男人最吃英雄救美这一套吗?
江峥垂下眼帘,遮住了眸中的情绪,迟疑地问:「你的伤……」
「早就好利索了!」
屏息三分钟毫无压力,高频震动一小时也绰绰有余!
我充分地向他展示了我的健康状况。
江峥义正词严地让我少胡说八道,耳根却悄悄红了。
他又旁敲侧击地打探我和宋知旭的关系。
我醒来后,宋知旭就指天发誓地给我妈认了干儿子,并且保证,会做我大学四年的“护航使者”。
现在想起来,我还是有种想血溅凌霄的冲动:「我明明打听到他报了清华,谁知道这货居然也来了北大!」
江峥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我用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左眼写着:这答案。右眼写着:满意吗?
江峥终于矜持地点了点头。
我趁热打铁,一把抓住了他的右手。
他倒吸一口凉气。
我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柔声问:「那,你对当事人还满意吗?」
江峥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自那以后,我和江峥又回到了热恋期你侬我侬的状态。
指导员为此找他谈过好几次话,明里暗里地劝他收敛一点,不要在军训期间公然虐狗。
江峥每次都虚心接受,然后死不悔改。
休息间隙,我理所当然地接过他递来的冰镇西瓜,坦然地享受着周围同学艳羡的目光。
直到我刷到了北大官微的最新推送。
我们这群“小绿蛙”的军训盛况,被360°无死角地公开了。
在第N张配图上,我含情脉脉地凝视着江峥,活像一只标准的“舔狗”。
评论区里,一个叫“鲁BA0607”的网友悲愤留言:为什么你们可以上北大!
再往下滑,一个熟悉的ID映入眼帘:「修修妈」。
修修妈:为什么我女儿还在军训!你们校领导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管一管!
「……」
我的脑子里像是引爆了一颗炸雷,嗡嗡作响的余音里,只剩下单调而急促的四个字:
退!退!退!退!
手机屏幕上,我妈的名字锲而不舍地跳动了三十次,每一次亮起,都像一道催命符。我死死地盯着,却一通都不敢接。
最终,这股执念的电流还是打到了指导员那里。下一秒,我被一道紧急命令从挥汗如雨的军训队伍里拎了出来。
“修修,你为什么不听妈妈的话?”
视频接通,我妈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占满了整个屏幕,鼻涕和眼泪糊在一起,仿佛天塌地陷就在眼前。“你都学会骗人了,我的修修。”
我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然攥紧,周遭的空气瞬间变得稀薄。
我艰难地组织着语言,试图解释:“妈,我不能申请免训。”
“为什么不能?”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你就跟指导员说你身体不舒服,妈妈不许你这么糟践自己!”
我几乎耗尽了最后一丝耐心,跟她重复申请免训需要医院开具的正式病历,而且必须提前提交。
这个话题,暑假时已经被我们拉锯了无数遍。她甚至风风火火地拉着我跑去医院,做了一套滴水不漏的全面体检。
结果,医生扶着眼镜,拿着报告单,用一种看健康标兵的眼神看着我:“恭喜啊,屠修修同学身体非常健康,除了有那么一点点低血糖,活到八十岁不成问题。”
我妈当场就不满了,压低声音问医生:“就低血糖啊?不能给弄个严重点的病吗?”
医生看我的眼神瞬间充满了同情,大概是怀疑我是从哪个垃圾桶里捡来的。
现在,我妈又想故技重施。
可我身上连个感冒症状都挤不出来,真是淦。
最后,我只能以身体不适为由,拜托指导员帮我请了个事假,这才狼狈地挂断了电话。
我坐在医务室的椅子上,一边吹着冷气,一边心不在焉地啃着西瓜,眼神里又是心酸又是羡慕地望着窗外那一排排整齐划一的“小绿蛙”。
一只温暖的大手搭上了我的肩膀。
我头也没回,声音带着哭腔:“峥峥,借我哭哭。”
江峥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摸索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剥开微皱的糖纸,塞进了我的手心。
“屠修修,你的身体,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强悍。”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毕竟,你是个站军姿都能直接晕倒的人。”
一句话,再次精准地击碎了我的心理防线。
不是我吹牛。
曾几何几何,我的身体素质也是杠杠的,体能测试科科满分。
我拼了命地努力了三年,所有的汗水和挣扎,都只为了能踏入那所梦想的学府,穿上那身梦想的制服。
可现在,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我只是……只是想通过军训,来弥补心里那点可怜的遗憾,可你们所有人都把我当成一个易碎的废物。”
“呜呜呜……”
江峥彻底慌了。
他显然没料到我能如此不顾形象地在公共场合哭得稀里哗啦。他笨拙地张开双臂,将我圈进一个僵硬的怀抱,默默承受着来自指导员和周围同学探究的目光。
然后,一个折中的法子诞生了。
江峥提议,可以把我暂时调到负责文艺汇演的表演方阵去。
那里的训练轻松得多,任务量也少,等他们休息的时候,我还能溜回来参加一些基础的体能训练。
我当然抵死不从,甚至准备就地打滚以示抗议。
结果,江峥低头,飞快地在我额上亲了一下。
我立刻正襟危坐:“好的,我觉得这个提议非常可行。”
于是,我开始了在两个阵地间来回奔波的生活。
每天训练间隙,我都会精心挑选角度给我妈发张照片,力证我正“安心养病,远离训练”,然后一转身就奔回六排,去摸冰冷的枪托,感受子弹出膛的后坐力,沉浸在真枪实弹的模拟演习里。
射击场上,江峥耐心地给每个人纠正持枪姿势。
轮到我的时候,他整个人从背后将我环住,我被他结结实实地圈在怀里,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一抬头,便能看到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一垂眸,就是他紧绷发力的小臂肌肉。
我感动得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出来。
江峥瞥了我一眼,默默递给我一张纸巾。
“擦擦你的口水。”
我听话地擦掉手心的汗,稳住心神,深呼吸,然后——三发全中十环。
江峥的眼睛里迸发出惊艳的光芒:“动作非常标准,枪感也出奇地好。”
那是自然。
我从小在军事夏令营里泡大的经历可不是白给的。
射击训练结束,我们返回训练场休整。
负责宣传的摄影队也扛着“长枪短炮”跟了回来。
宋嫣然学姐作为摄影队的负责人,每天除了要扛着沉重的摄像机满场飞奔,还要忍受江峥的“拜托”,帮我捎带各种零食。
她一屁股坐在我身边,一边整理着相机里的照片,一边突然对我开口。
“对不起啊,修修,之前照片的事,我真的没想到会给你惹来这么大麻烦。”
就是她,抓拍了我在训练场上的照片,并且发到了学校的官方公众号上,结果被我妈逮个正着。
宋学姐的脸上写满了真诚的愧疚:“我已经和摄影队的同学们都说好了,以后保证,镜头绝对会避开你。”
我一颗刚刚被表扬而烧得滚烫的心,瞬间被这句话浇得透心凉,冷得像喜马拉雅山巅的万年积雪。
我悲愤地控诉:“我人生中如此光辉的时刻,凭什么没有资格被记录下来?”
“我不听我不听,嘤嘤唧唧。”
宋学姐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变脸惊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望向江峥求助。
江峥却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走过来,精准地从我手里拿走了那杯唯一的杨梅冻冻,淡淡道:“说话别夹着嗓子。”
可恶。
不夹就不夹,但你为什么要顺走我唯一的冰奶茶!
宋学姐休息片刻,又抓起一袋冰镇水果捞准备离开。临走时,她不经意地往摄影队的方向扫了一眼。
她疑惑地眯起眼:“江峥,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我眼花了?摄影队那边的人数,好像不太对?”
宋学姐刚接手摄影队,队里的新人还没认全。
每次清点人数,基本都靠辨认工作牌。
江峥抬眼默数了一下:“十个,没错。”
“你确定?”宋学姐晃了晃脑袋,满脸困惑,“奇怪,我刚才总感觉……好像多了一个人。”
就在这时,宋知旭的微信突然弹了出来。
是一张汽车的照片,只拍到了一个模糊的、正在上车的背影。
下面附着一句话:“修修,你有没有觉得这个背影很眼熟?”
我还没来得及回复那条奇怪的微信,就被喊回了表演方阵。
训练的时光总是短暂而飞快。
在最后的全校汇演上,我作为我们排的领唱,带领队伍拿下了第一名,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奔回了自己的连队方阵。
一天折腾下来,我累得几乎要瘫倒,喘气都像是破旧的风箱。
一片阴影沉沉地笼罩下来,为我遮住了刺眼的阳光。
江峥将一颗糖喂到我嘴边。
“还头晕吗?”
“晕。”我咽下糖,口齿不清地嘿嘿傻笑,“被美色冲昏了头。”
江峥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红色,他牵起我的手,掌心干燥而温热。
我默默感受着那份温度,心里一片柔软。
军训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足以在记忆深处刻下深深的烙印,稍稍弥补了我心中的遗憾。
但和未来漫长的四年相比,这点慰藉又显得微不足道。
是时候跟过去告别,塑造一个全新的屠修修了。
军训一结束,江峥就要一头扎进实验室了。我盘算着去蹭他的实验室来自习。
我让他先在宿舍楼下等我,自己则一溜烟地跑回宿舍。然而,推开门的那一刻,我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我的床位上空空如也,被褥、行李、书本,所有的一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干净得像是被洗劫过。
室友A压低声音,用一种目击证人的口吻说:“我们看到了全过程,堪称洗劫现场。”
室友B补充道:“作案的是一名中年女性,自称是你的妈妈。”
室友C一脸同情地总结:“没错,她说要来给你陪读。”
我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难怪刚才在楼下,总觉得角落里停着的那辆黑色宾利那么眼熟。
我哆哆嗦嗦地扒住阳台的栏杆往下望,正好看到我妈把江峥堵在了楼下。
她正唾沫横飞地盘问着江峥的祖宗十八代。
这烂摊子终究是因我而起,我深吸一口气,像个英勇就义的战士般冲下楼,张开双臂挡在了江峥身前。
“妈,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妈看见我这副护犊子的模样,眼圈瞬间就红了。
“修修,你真的太让妈妈失望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居然背着我谈恋爱!你知道我看到你们拉拉扯扯的照片时,心里有多担心吗?”
“你才多大年纪,万一被坏人骗了怎么办?”
……请问现在有去M78星云的宇宙飞船票吗?我想立刻买一张,单程的。
我让她把我的行李还给我。
我妈斩钉截铁地说“不”,还宣布她已经计划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要“照顾”我整整四年。
我的心态,彻底崩了。
崩得像是爆发前夜的富士山,下一秒就能上演歇斯底里的高珊珊。
就在这时,江峥在背后,悄悄地、用力地握住了我的手。
一股暖流传来,我即将挣脱束缚的理智被瞬间拉了回来。我强忍着那股快要撕裂胸膛的怨气,用力抹了把脸。
“好吧,我到底又做错了什么,值得您老人家千里迢迢地跑来教训我?”
“你还知道你错了!”我妈立刻从学院的家长群里,翻出了十几段视频,全是我参加军训的录像。
我的第一反应是宋知旭那个叛徒,居然偷拍我打小报告。
但我妈却说这是群里其他家长发的:“你不是告诉我你请假了吗?你怎么能一次又一次地对妈妈撒谎?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江峥站出来替我辩驳:“这不可能。”
他很清楚,军训期间,只有官方的摄影队在进行拍摄。
“而且,阿姨您也能看出来,修修在军训期间表现得非常出色,”江峥的语气不卑不亢,“您应该为她感到骄傲。”
江峥身形高大挺拔,当他沉下脸时,真有几分像只不好惹的黑背,压迫感十足。
我妈被他镇住了一瞬间,但随即用更高昂的声音反击:“这跟你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我做妈妈的,管教自己的女儿,轮不到你在这里多嘴!”
“再说了,”我妈用挑剔的目光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我们家修修一直都听话懂事,怎么一开学就学会撒谎了?说不定就是你这个不三不四的人在背后唆使的!”
话音落下,我妈拽住我的胳膊就要走。
我被她强行地推搡着,每一步都走得狼狈不堪,像一只被囚禁的、毫无尊严的幼鸟。
周围路人投来的好奇目光,像一把把无形的刀子,割在我的脸上,火辣辣地疼。
江峥再次把我护在身后,沉声说:“阿姨,修修她不愿意跟您走。”
我妈的眼泪又一次决堤,她边哭边控诉我撒谎骗人、翅膀硬了、不懂事。
我脑子里那根叫做“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彻底地、干脆地,断了。
朋友们,家人们,听我一句劝。
赌气离家出走,千万,千万记得要带钱。
我捧着电量耗尽自动关机的手机,嗅着从旁边肯德基里飘出的炸鸡香味,可怜巴巴地蹲在马路牙子上,望眼欲穿。
终于,我“嗷”的一声哭了。
一个路过的小朋友,大概是于心不忍,往我脚边扔了一枚硬邦邦的一块钱。
“……”
我,新时代五好青年,岂能受此嗟来之遗?
我捡起钱,郑重地对他说:“谢谢你,小帅哥。”
然后我攥着这一块钱,准备去买根烤肠。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冲出来一辆黑色的宾利,没有丝毫减速,直直地朝着我撞了过来!
“小心!”
我整个人都吓傻了,呆立在原地。电光石火间,一双温暖而有力的臂膀猛地将我抱离了原地。
我重重地撞进江峥的怀里,清晰地听见他压抑着痛苦,发出了一声闷哼。
我惊魂未定地抬起头,看到他满脸焦急。在确认我毫发无伤后,他才警惕地望向那辆宾利逃窜的方向。
可惜,那辆车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波啊,这波是差点儿就地白给。
江峥心有余悸地紧紧握着我的手,把我带回了他租住的公寓。
江峥的导师极其爱才,居然把自己名下的一套三室一厅,以极低的价格租给了他。
我一进门就奔着江峥的卧室去了,然后一个饿虎扑食,在柔软的大床上打了好几个滚。
嗯,是帅哥的味道。
嘿嘿。
江峥很快煮好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叫我去吃饭。
我给手机充上电,开机之后,预想中的电话和微信轰炸却并没有出现。
江峥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道:“找到你的时候,我就给阿姨发了信息报平安。她现在应该已经回酒店了。”
?
我妈?那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女人,会这么轻易地善罢甘休回酒店?
“你都气成那样跑出来了,她当然要先退让一步。”
江峥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这个安抚的动作,却带起了他右手腕上一片刺目的红肿。
我的注意力立刻被那片伤势吸引了:“你的手怎么了?”
江峥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把右手藏到身后,含糊地说:“应该是不久前不小心扭到了。”
我从客厅翻出医药箱,不由分说地拉过他的手,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
当我用纱布为他包扎好时,一抬头,正好撞进他那双温柔得能溺死人的眼眸里。
这个男人,真是该死的甜美。
我脑子里甚至已经开始盘算我们的婚宴至少要摆一百桌。
江峥轻轻摸了摸我的脸,动作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想哭就哭出来吧。”
我揉了把眼睛,梗着脖子嘴硬:“我不想。”
江峥被我逗笑了。
“你说话的声调,又开始夹了。”
“……”我发誓,改天我一定要给我的声带两拳!
然后抠出一座环球影城,把自己埋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我委屈地往江峥怀里缩,嘤嘤唧唧地拿他刚缠好的纱布擦眼泪。
“今天真的好丢人,呜呜呜……”
就像被人当众撕下了所有的伪装和遮羞布,把自己最狼狈不堪的一面全都暴露在了阳光下。
江峥却郑重其事地握住我的双肩,认真地看着我:“不丢人。你只是,想要一点属于自己的自由。”
他话锋一转:“但是,阿姨也确实是在关心你,只是关心则乱。”
我一听这话就不干了,立刻质问:“你到底是谁的男朋友?”
江峥哭笑不得,举手投降,再三保证他绝对百分之百地站在我这边。
吃过晚饭,我去洗澡。
江峥贴心地给我准备好了浴盐、花瓣,甚至还有一只呆萌的小黄鸭。我在浴室里玩了半天,隐约听见他在外面打电话。
“她暂时住在我这里……您别担心……嗯,她现在心情不太好……”
“您先冷静一下,听我说……”
“她手机是没电了……您千万别激动……”
只听江峥的回答,我几乎就能在脑海里勾勒出我妈在电话那头是何等的歇斯底里。
江峥挂了电话一转身,就被像幽灵一样贴在墙壁上的我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他蹲下身,担忧地看着我,“脸怎么这么红?”
“我妈是不是骂你了?”
江峥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未来岳母教训几句,不是很正常嘛。”
我心里闷闷的:“我明天就去劝她回家。”
“不对,”江峥把我拉起来,带到主卧的床边,纠正道,“是明天,我们一起去劝她。”
“……”
这个男人,怎么能这么可靠。
我毫无形象地陷在主卧柔软的大床上,仰头望着江峥那张正直又帅气的脸。
我摆出一个贵妃侧卧的姿势,冲他媚眼如丝。
江峥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结结巴巴地说:“别……别闹。”
事情的解决,似乎比我想象中要顺利得多。
我和江峥敲定了最终策略:我唱红脸,天天上演“离家出走”的戏码;他唱白脸,围在我妈身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好言相劝。
我妈果然动摇了。
在我再三保证会每天给她打电话报备后,她终于被安抚着踏上了回家的路。
我和江峥,也顺理成章地过上了“没脸没皮”的“同居”生活。
准确地说,是我没脸没皮。
而江峥,则显得有些“躁动”。
他每天晚上都会像做贼一样,偷偷溜进主卧,只为了给我盖被子。天知道他除了盖被子,还有没有偷偷干点别的。
作为当事人,我表示,这种感觉很甜蜜,但也很烦。
他给我盖的被子实在是太厚了!我每天早上都是被热醒的,满头大汗,跟他说了好几次,他就是不听。
这天早上有早课,我来不及吃早饭,急匆匆地就要往教室赶。
他递给我一个餐盒,我掀开一看,沉默了。
我感动地说:“峥峥,你真是太好了,把我所有忌口的东西都记得一清二楚。”
是的,餐盒里装的全是我不吃的东西。
江峥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支吾了半天,一个像样的借口都没能编出来。
不过,从那天之后,每天早上他都会准备两份完全不一样的早餐。
下了课,我去实验室等江峥一起吃午饭。
他最近新开了一个课题,忙得脚不沾地,我们已经有好几天没能坐在一起好好吃顿饭了。
江峥刚从会议室出来,我就拽着他的衣角:“江同学,借你的书房一用。”
我的C语言课留了一项考核作业,要求双机位录像,当场完成代码编写。
图书馆人多眼杂,实验室又不方便。
但我就是想不通江峥到底有什么毛病,他公寓里的那间书房,天天都锁得死死的,跟金屋藏娇似的。
江峥本来正在给我检查作业,一听说我要用书房,脸上为难的表情几乎要溢出来。
“什么时候用?”
我想了想:“就这个周末吧。”
“行。”江峥心不在焉地翻了两页我的作业,连我画在上面的Q版大头江峥都没注意到,然后拿起手机,“我出去一趟。”
他今天怎么这么魂不守舍的?
江峥的导师正好从我背后路过,扫了一眼我的作业本,发出了“啧啧”的摇头声:“你这作业,狗看了都得摇头啊。”
“……”我扯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等江峥呢?”导师问。
“嗯,等他一起吃饭。”
导师“哦”了一声,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浮现出慈祥又八卦的笑容:“出去吃啊?他上午不是才让人给他送了午饭过来吗?”
???
我连他家厨房的门都没进过,什么时候给他送过午饭了?
我脑内的警报瞬间拉响了。
导师作为一名正直的中年已婚男性,对任何疑似出轨的行径都深恶痛绝。
他当即指了指江峥的办公桌,言之凿凿地说,最近天天都有人给江峥送午饭,今天上午,他还亲眼看见江峥拿进来一个粉色的饭盒。
我将信将疑地拉开抽屉,果然从最里面掏出了一个粉粉嫩嫩、上面还画着小兔子的餐盒。
我靠。
这么少女心的饭盒,百分之百是女生送的。
真没看出来啊,江峥这条看似稳重的“军舰”,居然还是艘能同时停靠好几条小船的航空母舰!
我越想越气,一把掀开了饭盒的盖子。
一股浓烈的气味差点把我当场熏晕过去。
……怎么会有人做“香菜凉拌大蒜”这种黑暗料理啊?
这味道,简直就跟我妈做的……
我妈做的。
做的。
的。
一瞬间,我的大脑像是有电流穿过,一个离谱却又无比合理的猜测在我脑海里疯狂回荡。
鬼使神差地,我捻起一根香菜,放进了嘴里。
下一秒,我当场就哭了。
哭得撕心裂肺,堪比依萍回家要钱、楚雨荨雨中分手、二月红雪地求药。
江峥被我一路拳打脚踢地押回了公寓。
一开门,就看到我妈正哼哧哼哧地从书房里往外搬行李。
我,彻底悟了。
难怪我对生姜、韭菜、香菜、大蒜样样过敏,可我的早餐里,这些东西还是顽强地出现,坚持不懈地在我的生命线上疯狂蹦迪。
难怪我每天早上都会被热醒,还总有人雷打不动地给我盖上厚厚的被子。
难怪江峥前段时间给我买的衣服,又宽又肥,五颜六色,上面甚至还印着富贵的大牡丹花。
搞了半天,是我妈一直就住在那间被锁上的书房里,和我玩“暗度陈仓”呢!
我抹了把脸,指着两个人:“江峥,你行啊,金屋藏娇,藏的是我妈!你们俩合起伙来骗我!”
江峥彻底慌了:“不是的,修修,我们不是有意要骗你。”
“你搬来和我一起住,阿姨实在不放心,我就……我就把书房留给阿姨住了。”
然后,就任由她躲在暗处,像个监视器一样窥探我的全部生活。
我一想到自己这段时间所有的言行举止,都被一双眼睛在暗中盯着,就忍不住不寒而栗。
江峥握住我的肩膀,试图让我冷静:“修修,其实,我们可以各自妥协一步的,所有问题都可以慢慢解决。”
慢慢解决?
我已经“慢慢”地忍耐了十几年,可到现在,问题依然是问题。
我妈也自知理亏,却还在埋怨江峥:“你不是说能保守住秘密吗?她怎么这么快就发现了?”
江峥尴尬地解释了实验室里那个饭盒的事。
我妈一听就怒了,指着江峥的鼻子:“我那是给修修做的午饭!我是让你拿给她,亲眼盯着她吃完!”
“我没让你自己吃!那是我给我亲女儿做的午-饭!”
……江峥,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绝世无双的大冤种男朋友了吧。
看着他夹在我和我妈中间,里外不是人的憋屈模样,我心里突然五味杂陈,一股无法言说的疲惫感涌了上来。
“妈妈,你回家吧。”我平静地说,“我真的有点累了,我不想再和你吵架了。”
“你还想跟我吵架?”我妈的声音又尖锐起来。
“修修,妈妈千里迢迢地跑到北京来照顾你,你现在是嫌弃妈妈了是吗?”
“你看看你上了大学都学了些什么?还不如当初就留在本地,妈妈至少能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又是这些,这些我已经听了无数遍,耳朵都快要起茧的说辞。
若是从前,我面对这些指责,只会战战兢兢,百口莫辩。但现在,我不会了。
插手我的一言一行,干涉我的一举一动,这不是照顾,更不是爱,这只是以爱为名的、令人窒息的掌控欲。
我轻声说:“你已经亲手毁掉了我的理想,我已经妥协得够多了。现在,我只是想要一点点属于我自己的自由,就这么难吗?”
我曾经梦想着成为军营里的一朵飒爽的绿花,这个梦想,一半被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碾碎。
另一半,则被我妈妈亲手扼杀。
我想独立、自在地生活,可现在,似乎又要被强行抓回那个名叫“爱”的牢笼里。
“江峥,我不是不愿意妥协,我已经退让过太多次了。”我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颤抖,“但我真的太遗憾了,我做不到像你那样心如止水。你放弃了自己的理想,还能若无其事地劝我也放下,我做不到。”
江峥愣住了,脸上血色尽褪,无言以对。
我心想,屠修修你可真牛啊,一句话,精准地得罪了两个人。
我妈气得浑身发抖,抬起手就想给我一巴掌。
江峥下意识地替我挡了一下,清脆的响声过后,他的右脸上浮现出清晰的四个指印。
妈妈颤抖着手,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屠修修……什么叫我毁了你的理想?”
“这么多年,我做的哪一件事不是为了你?”
这一次,换成我妈夺门而出了。
我看着那扇被她大力甩掉,连门轴都掉出几枚螺栓的房门,彻底傻眼了。
真夺门而出啊。
我妈不接我和江峥的任何电话。
我们只好分头去找。半路上,竟然遇见了宋知旭。
这家伙最近神出鬼没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真的把宋学姐给勾搭到手了。
他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一边紧紧牵着宋学姐的手,一边熟练地拨通了我妈的电话,嘴里还不停地抱怨着。
“学姐,你瞅瞅,他们俩就是典型的负面教材。”
“咱俩以后要是有矛盾,可不兴离家出走这一套啊。我哪儿做得不好你直接告诉我,我肯定改。”
宋知旭这个“干儿子”当得是真有模有样,没几分钟就哄得我妈说出了自己的坐标:“阿姨现在在玉渊潭公园呢。”
我拔腿就往公园的方向冲。
刚冲过一个路口,身后就传来一阵轮胎摩擦地面、令人牙酸的尖锐噪音。
我听到宋知旭在后面高喊:“学姐,快后退!”
我一回头,就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正无视红灯,疯狂地朝着宋知旭和宋学姐的方向撞了过去!
我,屠·五好青年·修修,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我一个箭步冲过去,一脚踹开宋知旭,然后紧紧抱着宋学姐,在地上狼狈地滚了好几圈。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升华了。
我已经不满足于只救一个人了,我要救就救一双。
宋学姐和宋知旭一左一右地围着我,哭得惊天动地,好像要把我直接哭到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我艰难地从地上竖起一根中指,有气无力地说哭什么哭,快去看车牌号!”
远处传来了男人的哀嚎。
江峥正好赶到,目睹了这惊险的事故现场。他二话不说,冲过去一把将那个蓬头垢面的男人从驾驶座里撕了下来,然后往死里打。
我们一行人赶到医院,挂号、检查、办理住院。
在等待检查结果的过程中,江峥告诉我,他已经将那个肇事司机交给了警察。
“放心,很快就能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我躺在病床上,虚弱地说:“甭查了,我认识。”
当我看到那个“鲁BA0607”的车牌号时,我就全都想起来了。
就是暑假时,企图开车撞死宋知旭的那个家伙。
当时,他家里人四处运作,最后硬是把蓄意谋杀定性成了醉酒驾驶,关了几天就给放了出来。
趁着江峥去缴费开药的空隙,我一把摁住宋知旭,让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我说清楚。
宋知旭被我揍得嗷嗷叫,一个劲儿地求我手下留情:“大姐!我说!我说!其实那个人我认识,他精神上……好像有点问题。”
“我真没想到,他居然会从老家一路追到北京来……”
我说:“挑重点,别废话。”
“就是高三那年寒假,我参加了一个骑行摄影的冬令营,就是在那时候,我认识了宋学姐……”
宋知旭的脸颊微微泛红。
我没好气地捶了他一拳,用暴力拒绝了这口突如其来的狗粮。
宋知旭委屈地往宋学姐身边贴了贴,揉着脸继续说:“当时还认识了陈晨,就是那个肇事司机。他跟咱俩是老乡,据说为了考北大,已经复读了七八年了,心态早就失常了。”
“一开始,他听说我稳上北大,又知道宋学姐就是北大的在校生,对我们俩特别热情,还主动要带我们上山去采风,然后……”
然后,宋知旭做了个“张东升带你去爬山”的标准手势。
他摊了摊手:“我们迷路了。山里信号特别差,吃的喝的都带得不多,我和宋学姐就在山里被困了两天。”
后来,他主动出去寻找出路,幸运地遇见了一位进山打猎的猎人。
可惜的是,等他带着人返回去找宋学姐时,学姐已经被其他人救走了。
他心里惦记了宋学姐大半年,最后甚至拒绝了清华的橄含枝,义无反顾地来到了北大找她。
“多么惊心动魄、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啊。”我啧啧感叹。
妈的,就算经历了这种破事,宋知旭这个变态居然还能考到全省第三。
宋学姐的脸颊红扑扑的,眼里却藏着一丝揶揄和调笑,她幽幽地开口:“顺便说一句哦,当时救我的人,是江峥。”
我“咚”的一声,直接从病床上摔到了地上。
“当时他们部队正好在那里拉练路过,江峥就把我从山里背出来了。不过……”宋学姐渐渐收敛了笑容,眉宇间染上了一抹凝重的忧愁,“当时的地势比较危险,他为了救我,不小心从一个陡坡上摔了下去,右手手腕粉碎性骨折,留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
“从那以后,他的右手就再也拿不了重物,也无法完成高强度的训练了。毕业分流的时候,这件事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影响。修修,他刚才一直抱着你,你可以……看看他的右手。”
我怔怔地望向门口,正好看见踟蹰不前、似乎想进来又不敢的江峥。
“真的?”
肯定是真的,不然他的右手腕上怎么会缠着那么厚的纱布。
江峥下意识地把受伤的手往背后藏,甚至还往后退了一步。
然后,他就被我妈一把挤开了。
我妈左等右等,都不见我去公园找她,不放心地给江峥打了电话。
这才知道我差点被车撞了,她一进病房就抱住我,“嗷”地一声哭了出来。
我的鼻子一酸,眼泪也差点掉下来。
“……妈,你轻点,你磕着我鼻梁骨了。”
我妈手忙脚乱地揩去眼泪,长长地叹了口气:“你现在身上哪里疼?饿不饿?”
我本来已经做好了迎接她新一轮狂风暴雨般输出的准备,没想到她会这么温柔。
“我不疼,也不饿……”
我妈低下头,开始翻手机里的外卖软件:“那你想吃什么,告诉妈妈,妈妈现在就去给你买。”
“……算了,妈不吵你了,”我妈抽出纸巾,一边擦着眼角一边往外走,“江峥好像有话想跟你聊聊,我先出去一下。你想吃什么就发微信告诉我。”
我迷茫地目送着她离开病房。
宋知旭和宋学姐也很有眼色地找借口溜了。
江峥默默地坐到我床边,用脸颊蹭了蹭我的脸,轻声说:“不哭了。”
我“嗷”的一声,哭得比刚才我妈还大声。
我一边哭一边说:“峥峥,你牛逼。”
我妈刚才一进来,呼吸平稳,额头没汗,一看就是早就到了。
江峥去缴费拿药,也迟迟没有回来。这俩人,肯定是在外面“密谋”了半天,江峥给我妈做了不少思想工作。
不愧是三观比五官还正的前军官啊,这思想政治工作的效果,简直是立竿见影。
他倒吸一口凉气,抽出被我紧紧抓住的右手腕,眸光如水,里面泛着点点星光。
“其实,我刚才听阿姨说,叔叔很早就在边境执行任务时牺牲了。你之所以那么执着,也是因为这个……”
“有这个原因在里面。”
其实我妈之所以把我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我爸的牺牲。
小时候,因为那层英雄回忆的光环,我对军人这个职业心生无限憧憬。但随着我逐渐长大,我才更明白,我的向往,并不仅仅是因为那段回忆。
“但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有我的抱负,有我的理想。保家卫国,奉献终身,这么酷的事业,舍我其谁啊!”
江峥听完,一把将我紧紧地抱住了。
江峥开始花式夸我,嘿嘿。
我听着他变着法儿地吹了我半天彩虹屁,只恨自己没有长一条尾巴,可以在他面前疯狂地摇来摇去。
“屠修修,能够重新遇见你,是我来到北京之后,发生的最幸运的一件事。”
我轻轻摸了摸他受伤的手腕:“真的不遗憾吗?”
毕竟,那也是他奋斗了许多年的目标啊。
“刚开始的时候,当然会。但是人生在世,总会留下这样那样的遗憾,这也是生活的一部分,”江峥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所以我能理解你的向往,也明白你的不甘。”
“但老实说,你的身体情况,比我当初遇到的状况要更糟糕。”
“……”又破防了。
“可现实就是这样,我们没有办法让事事都如自己所愿,总要学着在某些地方不断地妥协。但当你愿意后退一步的时候,你或许会发现,事情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坏。至少,阿姨是真心爱你的,她也愿意为了你,尝试着去退让。”
我瞥了一眼在病房门口探头探脑的我妈。
然后压低声音问江峥:“你刚才就是这么一套说辞,给我妈输出的?”
江峥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以身为例,现身说法,甚至还为此打了很久的腹稿。
我们两个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好吧,”我清了清嗓子,故意扬高了声音,“我可以试着去妥协,也希望妈妈能够试着来理解我的想法。”
「……」
拿捏住了!
后续我妈告诉我,她准备接我出院后就回家, 还预约了 N 个旅游团。
江峥的形象,在她嘴里也日渐超越宋知旭。
至于肇事司机陈晨的调查也结束了。
因为我和宋知旭是老家唯二考上北大的学生,他心生嫉恨, 跟踪到北京,还偷拍了几百段视频。
检察院对他以故意杀人罪提起公诉。
他的家人几次三番想私下了事, 被江峥录下证据, 统统地丢给宋学姐。
宋学姐进了红圈所,跟着顶级刑诉律师, 「叭叭」地输出案例法条。
我和宋知旭两个瓜子,听得目瞪狗呆。
北大法学,恐怖如斯。
判决结束后, 一切恢复平静。
我本打算搬回宿舍, 江峥的导师知道后, 连夜拦在家门口。
「修修, 我那和尚庙今年的新生,就江峥脱单了,我得为你们的爱情保驾护航。」
「宿舍哪有男人香?再说了,江峥那手不太方便,你还能帮他,是吧?」
我回头,江峥脸色红得像铺了晚霞,支吾地说尊重我的意见。
我乐颠颠地住下了。
当天晚上, 我芙蓉出水,顾盼生辉, 勾勾手指。
江峥直挺挺地坐在沙发上,装和尚。
这男朋友三观真他娘的正啊。我啧啧感喟。
遂, 贴贴。
我八爪鱼似的扒拉着江峥,用尽力气亲了他一口。
「峥峥~爱你~有你真好~」
江峥「嗯」了一声, 目光环顾游移, 被我强行四目相对。
他眸光闪烁片刻,大义凛然地亲了我一口。
「我也是,屠修修。」
呜呜。
这个男人真的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