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警告:月子怨放不下就分手,我冷笑:好,离婚
发布时间:2025-09-29 10:46 浏览量:2
“月子里的事,你要是还放不下,咱俩就散伙。我跟我妈过,你带着孩子过。”
陈阳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声音不大,却像个锤子,砸在我心口上。
他靠在沙发背上,双臂交叉在胸前,摆出一副审判的姿态。
客厅的灯光是暖黄色的,可我只觉得冷。
空气里还飘着宝宝身上淡淡的奶香味,可我闻到的,全是冰冷的烟火气。
我抱着刚满百天的女儿,她在我怀里睡得正香,小嘴巴还砸吧了两下。
我低头看着她,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她柔软的胎发,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一场梦。
“你说什么?”我问,声音很平静,连我自己都觉得意外。
“我说,这日子要是这么过下去,没意思。”陈阳的视线越过我,落在墙上的婚纱照上,“我妈辛辛苦苦来伺候你月子,没功劳也有苦劳。你倒好,天天甩脸子,现在孩子都百天了,你还揪着不放。林蔓,做人得讲良心。”
良心。
我心里重复着这两个字,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扯了一下,也不知道算不算一个笑。
我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
我们是大学同学,自由恋爱,结婚三年。我眼里的陈阳,温和、体贴,会记得我的生理期,会在我加班晚归时准备好夜宵。
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是有爱情的。
可现在,坐在我对面的这个男人,面目是熟悉的,眼神却陌生得像个路人。
他口中的“伺候”,在我这里,是一场长达三十天的,无声的凌迟。
那碗油得能当镜子照的猪蹄汤,我至今记得它的味道。
婆婆端到我床前,笑呵呵地说:“来,小蔓,喝了,这个下奶。”
我看着那厚厚一层黄色的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产后我的肠胃一直不好,医生嘱咐要清淡饮食。
我小声商量:“妈,太油了,我喝不下。能不能撇掉点油?”
婆婆的脸当场就拉了下来,“油才有营养!我们那时候,想喝还没得喝呢!你就是城里姑娘,太娇气。”
陈阳当时也在,他打着圆场:“妈,小蔓刚生完,口味淡。要不……就撇一点?”
婆婆把碗重重往床头柜一放,汤都溅了出来,“撇什么撇!爱喝不喝!我好心当成驴肝肺,伺候不了你们金贵人!”
说完,她转身就走,脚步声踩得地板咚咚响。
陈阳一脸为难地看着我,“你看,我妈也是好意。你就喝一口,哪怕为了我,行吗?”
我看着他,又看看那碗汤,最后还是端起来,屏住呼吸,像喝药一样灌了下去。
结果,半夜里,我和孩子一起遭罪。
我堵奶,乳房胀得像两块石头,一碰就疼得钻心。
孩子乳糖不耐受,拉肚子拉得小屁股通红,哭得声嘶力竭。
我请的通乳师上门,一边帮我疏通,一边说:“产妇第一周饮食一定要清淡,这么油的汤,不堵奶才怪。”
婆婆在门口听见了,不服气地冲进来:“什么通乳师,就是骗钱的!我们那时候哪有这些,奶水都好得很!就是她自己身体不行!”
我疼得满头大汗,连争辩的力气都没有。
陈阳把我拉到一边,压低声音:“你就不能顺着我妈点吗?她年纪大了,观念改不过来,你跟她较什么真?”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无力。
这不是较真,这是科学。
这关系到我的身体,和我们孩子的健康。
可在他眼里,这只是我和他妈之间,一场无聊的婆媳较量。
还有给孩子洗澡。
婆婆坚持要用她从老家带来的艾草煮水,说能“去胎毒”。
我查过资料,新生儿皮肤娇嫩,根本不需要用这些。而且,所谓的“胎毒”,根本就是个伪概念。
我试图跟她解释,她把手一挥:“我养大了陈阳,不比你懂?你那套都是书上看的,纸上谈兵!”
她不由分说地把孩子抱进浴室,我跟进去,就看到她直接把孩子放进水盆里,水温我一试,烫得我一哆嗦。
“妈!水太烫了!”我急忙去捞孩子。
孩子已经被烫得哇哇大哭,皮肤都红了。
婆婆却不以为然,“小孩子洗澡水就是要热一点,不容易着凉。”
那一刻,我什么都顾不上了,直接从她手里把孩子抢了过来,用浴巾包好,紧紧抱在怀里。
我的手都在抖。
那是我第一次对婆婆大声说话:“妈,请你以后不要再碰我的孩子!”
那晚,家里爆发了第一次正式的争吵。
陈阳下班回来,婆婆哭着跟他告状,说我嫌弃她,不让她碰孙女。
陈阳的脸色很难看。
他把我叫进卧室,关上门。
“林蔓,你今天太过分了。我妈她有什么坏心思?她不都是为了孩子好吗?”
“为了孩子好,就可以用开水烫她吗?”我的声音也扬了起来。
“什么叫开水!我妈有分寸!你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
“陈阳,那是我们的女儿!不是你的试验品,也不是你妈用来证明她经验丰富的工具!”
“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什么叫工具?在你眼里我妈就是这种人?”
我们俩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他摔门而出。
我抱着怀里还在抽噎的孩子,眼泪一滴一滴掉在她的襁褓上。
月子里的每一天,都是这样在拉扯和妥协中度过的。
她给孩子绑蜡烛包,说这样腿才直。我半夜偷偷解开,孩子才能舒舒服服地伸展手脚。
她趁我不注意,给没满月的孩子喂水,说“去黄疸”。我发现后,只能把家里的水杯都藏起来。
她觉得纸尿裤不透气,非要给孩子用她自己做的、不知道用什么布料拼凑的尿布,导致孩子红屁股越来越严重。
我买来最好的护臀膏,她撇撇嘴说:“我们那时候,抹点香油就好了,哪用花这个冤枉钱。”
每一次,我试图沟通,换来的都是“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
每一次,我向陈阳求助,他说的都是“她是我妈,你让着她点”。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孤军奋战的士兵,四面楚歌。
这个家,是我和陈阳的家,可我却像个外人。
我的丈夫,本该是我的战友,却站在了我的对立面。
他不是在调解矛盾,他是在要求我单方面投降。
出了月子,我第一件事就是客客气气地把婆婆请回了老家。
我说我妈会过来帮忙,就不劳烦她了。
婆婆走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跟陈阳嘀咕了半天。
我没去听,也不想听。
我以为,她走了,我们的生活就能回到正轨。
我以为,那些不愉快,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淡化。
可我错了。
“月子仇”,原来真的不是一个简单的词。
它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拔不出来,一碰就疼。
每次看到女儿屁股上好了又犯的红疹,我就会想起婆婆那句“抹点香油就好”。
每次给女儿做抚触,看到她舒展的小胳膊小腿,我就会想起那个被绑得紧紧的蜡烛包。
每次夜里惊醒,摸到女儿的额头,我都会后怕,如果那天我没有及时发现水烫,后果会是怎样。
这些情绪,积压在心里,让我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对着陈阳笑。
他和我说话,我总是会走神。
他想亲近我,我下意识地就会躲开。
他没有意识到,他在月子里每一次的和稀泥,每一次的“你让着她点”,都在一点一点地消耗我们之间的感情。
他以为他是在维持家庭的和平。
他不知道,他亲手在我心里,建起了一堵墙。
而今天,他亲口说出了“散伙”。
他说,我放不下,就散伙。
他说,他要跟他妈过。
原来,在他心里,我和孩子,是和他妈妈对立的选择。
而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我看着他,那个我爱了七年的男人。
从校服到婚纱,我们一起走过了那么长的路。
我以为我们是彼此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可原来,在他的人生排序里,我,还有我们的女儿,都排在了他妈妈的后面。
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席卷了我。
我累了。
我不想再争辩,不想再解释,不想再试图让他理解我的感受。
因为我终于明白,他不是不理解,他只是不在乎。
或者说,在他心里,我的感受,远没有他妈妈的感受重要。
我抱着女儿,慢慢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怀里的小人儿动了动,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僵硬,小眉头微微皱起。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动作轻柔,眼神却无比坚定。
我走到陈阳面前,低头看着他。
他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似乎在等我服软,等我说出“我错了,我们不闹了”之类的话。
过去无数次争吵,都是我先低头。
因为我珍惜这段感情,我害怕失去他。
可现在,我不怕了。
当一个男人,把离婚说得如此轻易,把我和孩子推到他母亲的对立面时,我就知道,这个人,不值得我再为他妥协。
“好。”
我说。
只有一个字,清晰,干脆。
陈阳愣住了,他大概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他的眉毛拧了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好。”我重复了一遍,看着他的眼睛,“离婚。”
我看到他眼里的错愕,慢慢变成了不可思议,最后,化成了一丝恼怒。
“林蔓,你来真的?”
“是你先提的。”我平静地陈述事实,“你说,如果我放不下,就散伙。我确实放不下,所以,我同意散伙。”
“你……”他似乎想说什么,但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词。
“陈阳,你说的对,做人要讲良心。”我继续说,“我生孩子,九死一生。月子里,我需要的是关心和爱护,而不是一个需要我去忍让和讨好的婆婆,以及一个只会让我‘大度一点’的丈夫。”
“我没有不让你大度!我只是希望你理解我妈!”他拔高了声音。
“我理解不了。”我摇摇头,“我理解不了一个要把我女儿烫伤的奶奶,也理解不了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还觉得是我小题大做的父亲。”
“我说了那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的,不重要了。”我打断他,“重要的是,在你心里,这件事,以及月子里所有的事,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大度,是我太计较,是我不尊重你妈。”
“既然这样,我们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抱着孩子,转身准备回卧室。
“你站住!”陈阳也站了起来,几步走到我面前,拦住我的去路。
他的表情很复杂,有愤怒,有不解,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慌乱。
“林蔓,你别冲动。我们好好谈谈。”他的语气软了下来。
“没什么好谈的了。”我说,“你已经把你的选择说得很清楚了。你要跟你妈过。我成全你。”
“我那是气话!你怎么就当真了?”
“陈阳,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出口的。尤其是‘离婚’这两个字。”我看着他,“你说出口的那一刻,就应该想到,可能会有当真的后果。”
“我……”他语塞了。
我绕过他,走进卧室,轻轻地把门关上。
我把女儿放在婴儿床上,她睡得很沉,小手蜷缩在脸颊边,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
我看着她,心里那块被陈阳的话砸出的冰,慢慢融化了,变成了一股温热的流。
为了她,我也不能再妥协。
我不能让她在一个母亲委曲求全、父亲缺席责任的家庭里长大。
她应该在一个充满爱和尊重的环境里,健康快乐地成长。
我拉开衣柜,拿出最大的那个行李箱。
这个决定,做得如此之快,却又如此的顺理成章。
仿佛在过去那三十个日日夜夜里,每一次的失望和无助,都在为今天的决绝铺路。
我开始收拾东西。
先是女儿的。
她的衣服,奶瓶,尿不湿,安抚奶嘴,小玩具……每一样,我都小心翼翼地放好。
然后是我的。
我的东西不多,几件常穿的衣服,护肤品,还有我的笔记本电脑和一些重要的证件。
我没有碰那些陈阳买给我的东西。
那些包,那些首饰,那些曾经代表着爱意的礼物,此刻在我眼里,都失去了光彩。
客厅里很安静。
我能听到陈阳在外面来回踱步的声音。
他没有再来敲门。
大概一个小时后,我收拾好了两个大箱子。
我打开卧室的门,陈阳正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手里夹着一根没有点的烟。
看到我拖着箱子出来,他猛地站了起来。
“你干什么?”
“你不是让我带着孩子过吗?”我平静地看着他,“我总得有个地方住。”
“你现在就要走?这么晚了,你去哪?”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
“去我妈那。”
“林蔓,你别闹了行不行?把箱子放回去,我们明天再说。”他走过来,想拉我的箱子。
我侧身躲开了。
“陈阳,我没有闹。”我说,“我很清醒。是你让我看清了,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月子里的那点事,而是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你的家庭观念,是以你的原生家庭为核心。而我想要的,是一个以我们这个小家为核心的家庭。”
“在你看来,我是你和你妈之间的闯入者,需要遵守你们家的规则。而在我看来,我们结婚了,就应该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规则。”
“这个矛盾,从你妈来的第一天起,就存在了。月子,只是一个把它无限放大的契机。”
“我们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因为你,根本不认为这是个问题。”
我说完这番话,感觉心里积压了几个月的郁气,都散了不少。
这些话,我曾经想跟他好好谈。
可每一次,都被他用“你想多了”“我妈没那个意思”给堵了回来。
现在,终于可以说出来了。
不是为了说服他,只是为了告诉我自己,我的决定,是对的。
陈阳愣愣地看着我,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样。
“就因为……就因为这点事?”他喃喃地说。
我笑了。
“是啊,就因为这点事。”我说,“压垮骆驼的,从来都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是每一根。”
我不再看他,走到婴儿床边,准备把女儿抱起来。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我妈打来的。
我接起电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喂,妈。”
“蔓蔓啊,睡了没?我就是问问,恬恬(我女儿的小名)今天乖不乖?”
听到我妈的声音,我的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我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挺好的,刚睡着。”
“那就好。你也是,早点休息,别太累了。”
“妈,”我打断她,“我……我今晚带恬恬回去住。”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怎么了?跟陈阳吵架了?”我妈的声音一下子紧张起来。
“没什么,就是想你们了。”我不想让她担心。
“你别骗我了。”我妈太了解我了,“你等着,我让你爸去接你。地址发给我。”
没等我拒绝,她就挂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看到陈阳还站在原地,脸色苍白。
“你连你妈都叫来了?”他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怎么,要让你娘家人来给我施压?”
我懒得再跟他解释。
我弯腰,小心翼翼地把女儿从婴儿床里抱起来,用包被裹好。
小家伙在我怀里蹭了蹭,继续安稳地睡着。
我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着行李箱,走向门口。
“林蔓!”陈阳在我身后喊道,“你今天要是走出这个门,就别想再回来!”
我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这个家,我也不想回了。”
我打开门,走了出去。
深夜的风,有些凉,吹在脸上,却让我觉得无比清醒。
我爸的车很快就到了。
他看到我抱着孩子,拉着两个大箱子,什么都没问,只是默默地打开后备箱,帮我把箱子放进去。
然后,他打开后车门,让我和孩子坐好。
一路上,车里很安静。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霓虹灯在车窗上划过一道道流光。
这个我生活了三年的城市,第一次让我感到如此陌生。
回到娘家,我妈已经等在门口了。
她接过我怀里的孩子,看到我红肿的眼睛,叹了口气。
“先进屋,外面冷。”
家里还是我出嫁前的样子,我的房间也一直保留着。
我妈把孩子放在我的床上,给她盖好小被子。
我爸把行李箱提了进来。
“蔓蔓,先去洗个热水澡,暖和暖和。”我妈说。
我点点头,走进浴室。
热水从头顶淋下,我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那些在月子里受的委屈,那些对陈阳的失望,那些对未来的迷茫,在这一刻,全都涌了出来。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浴室的门被敲响。
“蔓蔓,好了吗?水要凉了。”是我妈的声音。
我擦干眼泪,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客厅里,我爸妈都坐在沙发上,表情凝重。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我妈问。
我把今晚发生的事情,以及月子里的一些事情,都原原本本告诉了他们。
我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在陈述事实。
我说得很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说完,客厅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爸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他只是一个劲地抽烟,眉头紧锁。
我妈的眼圈红了。
“这个陈阳……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我妈气得声音都发抖了,“他妈不懂事,他也不懂事吗?你给他生孩子,遭了那么大的罪,他不心疼你,还让你受他妈的气!”
“妈,我没事。”我安慰她。
“怎么能没事!”我妈拉着我的手,“蔓蔓,你告诉妈,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真的要跟他离婚?”
我看着我妈担忧的眼神,点了点头。
“妈,我想清楚了。”我说,“以前,我觉得,夫妻之间,总要有一方多忍让一点。可是我发现,我的忍让,换来的不是他的理解,而是他的得寸进尺。”
“他觉得我所有的付出都是理所当然的,我所有的委屈都是小题大做。”
“这段婚姻,已经让我感觉不到爱和尊重了。再继续下去,我怕我会变成一个怨妇。”
“我不想让恬恬看到一个不快乐的妈妈。”
我爸掐灭了烟头,终于开口了。
“离就离。”他的声音很沉稳,“我林家的女儿,不是让人这么欺负的。你别怕,有爸妈在,天塌不下来。”
“你带着恬恬,安心在家里住下。工作的事情,也别急,先把身体养好。”
我爸的话,像一股暖流,注入我的心田。
这些天来,所有的坚强和伪装,在这一刻都卸下了。
我扑进我妈的怀里,像个孩子一样,再次哭了起来。
第二天,我睡到自然醒。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很温暖。
恬恬就睡在我身边,呼吸均匀。
我侧过身,静静地看着她。
这是我出月子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没有了压抑和争吵,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
手机上,有几个陈阳的未接来电,还有几条微信。
“你真的要这么绝情吗?”
“为了这点小事,你就要毁了我们的家?”
“我妈都说了,她不是故意的。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原谅她?”
“林蔓,你回来吧。我们好好过日子。”
我看着这些信息,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小事?
毁了我们的家?
我没有回复,直接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吃早饭的时候,我妈对我说:“蔓蔓,陈阳刚才打电话到家里来了,你爸接的。”
“他说了什么?”我问。
“还能说什么,就是让你回去。”我妈撇撇嘴,“你爸跟他说,有什么事,让他自己来跟你谈,别打电话骚扰我们。”
我点点头,继续喝粥。
接下来的几天,陈阳没有再来打扰我。
我每天的生活,就是围着恬恬转。
喂奶,换尿布,陪她玩。
看着她一天天长大,会对我笑,会咿咿呀呀地说话,我感觉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我妈把我照顾得很好,每天给我做各种好吃的,但都会细心地问我的口味。
我爸虽然话不多,但每天下班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抱抱恬恬,逗她玩。
在娘家的日子,平静而温暖。
我开始有时间看书,听音乐,甚至还捡起了很久没动的画笔。
我感觉,那个在婚姻里逐渐迷失的自己,正在一点点地找回来。
一个星期后,陈阳来了。
他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站在我家门口,表情有些局促。
是我爸开的门。
我爸看了他一眼,没让他进门,只是冷冷地问:“有事?”
“叔叔,我……我来找小蔓。”陈阳的声音有些干涩。
“她不想见你。”我爸就要关门。
“叔叔,你让我跟她说几句话,就几句!”陈阳急忙用手挡住门。
我抱着恬恬,从客厅走了出来。
“让他进来吧,爸。”我说。
我爸这才不情不愿地让开了路。
陈阳走进客厅,把东西放在茶几上,显得手足无措。
“小蔓……”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祈求。
我妈没给他好脸色,直接抱着恬恬进了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他,还有我爸。
我爸坐在单人沙发上,像一尊门神。
“坐吧。”我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陈阳坐下,身体绷得很直。
“你……你和孩子,都还好吗?”他问。
“挺好的。”我回答。
一阵尴尬的沉默。
“小蔓,我那天……是喝了点酒,说话冲了点,你别往心里去。”他终于开始解释。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又是这套说辞。
把所有的错误,都推给酒精。
“我妈她……她也知道错了。她说,等你们回去了,她保证什么都听你的。”
“我们不回去了。”我淡淡地说。
陈阳的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离婚吧。”我把一份文件从茶几下拿出来,推到他面前,“这是我草拟的离婚协议,你看一下。恬恬归我,我不需要你付抚养费。房子是婚前财产,归你。车子归我。存款一人一半。”
陈阳看着那份协议,手都开始抖了。
“林蔓,你非要做到这个地步吗?”他抬起头,眼睛都红了,“我们七年的感情,就这么不值钱吗?”
“感情?”我反问他,“在你为了维护你妈,一次次让我委屈的时候,你在乎过我们的感情吗?”
“在你把‘离婚’两个字那么轻易说出口的时候,你在乎过我们的感情吗?”
“陈阳,不是我不珍惜,是你自己,亲手把它毁了。”
“我没有!”他激动地站了起来,“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那是我妈!我能怎么办?”
“你可以站在我这边。”我说,“你可以告诉她,我是你的妻子,她是我们的孩子,我们有我们自己的生活方式。”
“你可以保护我,而不是让我一个人去面对她的指责和挑剔。”
“你可以做一个丈夫和父亲,而不是只做一个儿子。”
我的话,像一把把刀子,扎进他的心里。
他颓然地坐了回去,双手抱着头,样子很痛苦。
“我……我做不到。”他过了很久,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我心里最后一点期待,也彻底熄灭了。
是啊,他做不到。
因为在他的世界里,孝顺,就是无条件的顺从。
他分不清愚孝和真正的孝顺有什么区别。
他也看不到,他的这种“孝顺”,正在伤害他最亲近的人。
“既然做不到,那就放手吧。”我说,“对我们彼此都好。”
“我不同意离婚!”他猛地抬起头,态度强硬,“林蔓,我不会离婚的!你和恬恬,必须跟我回家!”
“那我们就法庭上见。”我收回那份协议,语气没有一丝温度。
我爸站了起来,走到陈阳面前。
“小子,我女儿已经把话说明白了。你要是还算个男人,就爽快点签字。”我爸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要是敢纠缠不清,别怪我不客气。”
陈阳看着我爸,又看看我,最后,他拿起桌上的车钥匙,一言不发地走了。
他走后,我爸拍了拍我的肩膀。
“别怕,爸给你请最好的律师。”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为离婚做准备。
我咨询了律师朋友,整理了我们婚后的共同财产证明。
陈阳那边,一直没有动静。
他不接我的电话,也不回复我的信息。
我猜,他大概是想用拖延战术,让我妥协。
但我没有。
我按部就班地生活,照顾孩子,看书,画画。
我甚至开始在网上接一些设计的私活,赚点零花钱。
我发现,离开陈阳,我的生活并没有变得更糟。
相反,我变得更自由,更从容了。
半个月后,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婆婆打来的。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憔悴。
“小蔓啊,我是妈。”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
“小蔓,我知道,月子里是我不对。我不该管那么多,不该用老思想对你和孩子。”
“你就看在恬恬的面子上,跟陈阳和好吧。你们别离婚,行吗?”
“一个家,散了就什么都没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如果是在一个月前,听到她这番话,我或许会心软。
但现在,不会了。
“妈,”我开口,语气很平静,“这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是我和陈阳,我们之间出了问题。”
“你们能有什么问题啊?不就是因为我吗?我走,我以后再也不去你们那了,行不行?”
“不是的。”我摇摇头,尽管她看不见,“就算没有你,我们也会因为别的事情,走到这一步。这只是时间问题。”
“你和陈阳,是母子,这是血缘,是天性。我永远也无法要求他,把我放在你前面。”
“而我,也无法再忍受,在一个家庭里,做一个永远需要退让和妥协的外人。”
“所以,离婚,是对我们所有人都好的结局。”
我说完,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最后,她挂断了电话。
又过了一个星期,我接到了陈阳的电话。
“我在你家楼下,我们谈谈。”他的声音很沙哑。
我下了楼。
他靠在车边,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
他递给我一支烟,我摇了摇头。
他自己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我妈……她病了。”他说。
我心里一紧,“什么病?”
“心脏病,老毛病了。这次被我们俩的事一气,住院了。”
我沉默了。
“医生说,不能再受刺激了。”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血丝,“小蔓,算我求你,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你先回去,装作我们和好了,等我妈身体好一点,我们再……再说。”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他还是老样子。
出了问题,第一反应不是解决问题,而是掩盖问题。
他不是真的想和好,他只是想用“和好”这个假象,去安抚他的母亲。
在他的计划里,我,依然是那个可以被牺牲,被利用的工具。
“陈阳,”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妈妈生病了,我很遗憾。作为晚辈,我会去医院看望她。”
“但是,这和我们离婚,是两回事。”
“我不会用我的婚姻,去为一个谎言买单。”
“如果你真的为你妈妈好,就应该告诉她真相,让她接受现实。而不是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去欺骗她。”
“这对她不公平,对我也一样。”
他愣住了,大概没想到我会说出这番话。
他手里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到了他的手指。
他猛地一甩手,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碾碎。
“林蔓,你心怎么这么硬?”他低吼道。
“我的心,不是一天变硬的。”我平静地回敬他。
我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就上了楼。
第二天,我买了一束康乃馨,一个水果篮,独自去了医院。
我找到了婆婆的病房。
她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管,脸色蜡黄,看起来苍老了很多。
陈阳不在。
我把花和水果放在床头柜上。
婆婆看到我,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
“妈,你别动。”我按住她,“我就是来看看你。”
她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我在病床边坐下,给她削了一个苹果。
“医生怎么说?”我问。
她摇了摇头,眼泪流得更凶了。
我们俩,相对无言。
病房里,只有仪器滴滴答答的声音。
过了很久,她才缓过劲来,声音微弱地说:“小蔓,是我……是我对不起你。”
我削苹果的手,顿了一下。
“都过去了。”我说。
“是我……是我拆散了你们。”她断断续续地说,“我总觉得,陈阳是我儿子,就该什么都听我的。我忘了……他也是你的丈夫。”
我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用牙签插了一块,递到她嘴边。
她张开嘴,吃了下去。
“妈,你好好养病,别想太多。”我说,“我和陈阳的事,我们会自己处理好。”
她拉住我的手,她的手很凉,很干瘦。
“小蔓,你是个好孩子。是陈阳……他没福气。”
我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我从来没有恨过她。
我只是,无法认同她的方式。
她是一个被传统观念束缚了一辈子的女人。
在她看来,儿媳妇,就该是顺从的,隐忍的。
她用她认为对的方式,来爱她的儿子,爱她的孙女。
只是,她的爱,太沉重,太让人窒息。
我陪她坐了一会儿,直到陈-阳提着饭盒回来。
他看到我,愣在了门口。
我站起身,对他点点头,“我先走了。”
我没有看他的反应,径直走出了病房。
走出医院,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感觉,我和这个家庭最后的牵绊,也随着婆婆那句“对不起”,烟消云散了。
一个星期后,我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是陈阳,他起诉离婚了。
我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释然。
他终于,还是做出了选择。
开庭那天,我们都很平静。
没有争吵,没有指责。
因为财产分割和孩子抚养权,我们之前已经达成了共识,所以程序走得很快。
法官问我们最后还有什么话要说。
陈阳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
我也没有说话。
当法官敲下法槌,宣布我们婚姻关系解除的那一刻。
我感觉,压在心头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
走出法院,阳光正好。
陈阳叫住了我。
“林蔓。”
我回头。
“以后……还能看看恬恬吗?”他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当然。”我说,“她是你的女儿,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谢谢。”
“照顾好你妈妈。”我说。
他点点头。
我们站在法院门口,像两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客气,疏离。
“那我走了。”他说。
“嗯。”
他转身,向着与我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那个我曾经无比熟悉的背影,在阳光下拉得很长,很长。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们,就真的只是两条,相交后又各自远去的直线了。
我没有回头,大步向前走去。
我的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我不怕。
因为我的身边,有我的女儿,有我的父母。
这就够了。
后来,我带着恬恬,搬出了我父母家,在附近租了一个小两居。
我找了一份新工作,在一家设计公司做主案设计师。
工作很忙,但很充实。
每天下班回家,看到恬恬对我张开双臂,咿咿呀呀地叫着“妈妈”,所有的疲惫,都会一扫而空。
陈阳会定期来看恬恬。
他每次来,都会带很多玩具和零食。
他会陪恬恬玩,给她讲故事,笨拙地给她换尿布。
恬恬很喜欢他。
我们之间,保持着一种客气而友好的关系。
像亲人,但不是爱人。
婆婆出院后,回了老家。
陈阳说,她的身体好了很多,只是精神不太好,时常会念叨恬恬。
我偶尔会拍一些恬恬的视频,发给陈阳,让他转给婆婆看。
有一次,陈阳来看恬恬的时候,对我说:“我妈说,她想跟你说声谢谢。”
我问:“谢我什么?”
“谢谢你,没有在恬恬面前,说我们任何人的不好。”
我笑了笑。
“我只是不希望,大人之间的恩怨,影响到孩子。”
“她应该在一个充满爱的环境里长大。她有权利,享受来自父亲、奶奶,所有家人的爱。”
陈阳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林蔓,你变了。”他说。
“是吗?”
“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他说,“以前的你,很较真,非黑即白。”
“人总是会变的。”我说,“当了妈妈以后,很多事情,就看开了。”
是啊,看开了。
我不再纠结于月子里的那些对错。
我也不再怨恨陈阳的懦弱和逃避。
我只是明白了,有些事情,强求不来。
有些人,注定只能陪你走一段路。
放过他,也是放过我自己。
生活,还在继续。
阳光,每天都会升起。
我抱着恬恬,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公园里,孩子们在嬉笑打闹。
恬恬在我怀里,指着天上的小鸟,开心地笑着。
我低头,亲了亲她的小脸蛋。
“恬恬,你看,这个世界,多美好啊。”
她似懂非懂地看着我,笑得更开心了。
我知道,我的选择,是对的。
我失去了一段不满意的婚姻,却赢得了整个人生。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