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养活我们上大学,二婶重病,弟弟欲投奔亲妈,我拦住了弟弟

发布时间:2025-09-26 11:41  浏览量:1

“姐,二婶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电话那头,弟弟林风的声音有点发飘,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抓不住。

我正把刚从食堂打包回来的饭盒放在书桌上,闻言,捏着筷子的手停在了半空。

“怎么样?”我问,声音比我想象的要平静。

“不太好。”林风顿了顿,那边传来一阵嘈杂,大概是在医院走廊,“医生说是尿毒症,要长期透析,或者……或者换肾。”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一下,不疼,就是紧得慌,连带着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我“嗯”了一声,拉开椅子坐下,眼睛盯着面前那份还冒着热气的糖醋里脊。学校食堂的招牌菜,我排了十分钟队才打到,可现在,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二叔呢?”

“二叔在缴费处,医生让他先办住院手续。”林风的声音低了下去,“姐,费用很高。”

我当然知道。

我叫林岚,大三,在省城一所不好不坏的大学读会计。林风是我弟,小我两岁,刚上大一,学的是计算机。

我们俩,是二叔二婶养大的。

记忆里,关于亲生父母的印象,早就模糊成了一团雾。只依稀记得一个瘦高的背影,和一个总是带着叹息声的女人。后来听村里人说,我爸跟人跑了,我妈一个人拉扯我们俩,实在过不下去,也走了。

那年我六岁,林风四岁。

是二叔,那个在工地上扛水泥的男人,用他那双长满老茧的手,把我和林风从邻居家接了回去。

二叔家的房子,比我们家还破,下雨天屋里得放七八个盆接水。二婶那时候刚怀上孩子,身子很重,却还是笑着给我们煮了两个荷包蛋。

她说:“岚岚,小风,以后这就是你们的家。”

后来,二婶自己的孩子没保住,大出血,伤了身子,再也没能怀上。村里有长舌妇说闲话,说是我和林风这两个“拖油瓶”克着她了。

二婶听了,就堵在人家门口,叉着腰,把那人骂了个狗血淋头。那是我第一次见二婶发火,她平时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的。

从那天起,我和林风就管他们叫“爸、妈”,可他们总让我们叫“二叔、二婶”,说这样分得清。

其实我们心里清楚,他们就是我们的爸妈。

二叔在工地上风吹日晒,二婶在家里养鸡养猪,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硬是把我们俩都供了出来。我考上大学那天,二叔喝了半辈子最贵的一瓶酒,抱着我的录取通知书,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哭得像个孩子。

他说:“值了,我这辈子,值了。”

现在,这个为我们操劳了一辈子的女人,病了。

“姐,你在听吗?”林风的声音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在听。”我回过神,“你先别慌,照顾好二婶,钱的事,我们一起想办法。”

挂了电话,我看着饭盒里的糖醋里脊,胃里一阵翻涌。

我把饭盒盖上,起身走到窗边。正是傍晚,宿舍楼下的篮球场上,有男生在打球,笑闹声、拍球声,充满了年轻的活力。

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可我的世界,好像裂开了一道缝。

我和林风的学费、生活费,都是助学贷款加兼职凑的,我们从上大学起,就没再跟家里要过一分钱。我们以为,只要我们努力,就能让二叔二婶早点过上好日子。

可我们长大的速度,好像还是没能赶上他们老去的速度。

我在学校附近的奶茶店做兼职,一小时十五块钱。我立刻给店长发了消息,说接下来一段时间,只要有班,我都可以上。

我又翻出手机通讯录,看着上面为数不多的几个名字,犹豫着该向谁开口。可想来想去,大家都是学生,谁又能有多少钱呢?

那一晚,我失眠了。

第二天,我请了假,坐最早一班车回了县里。

医院里那股消毒水的味道,总是让人心里发毛。

二婶躺在病床上,瘦了一大圈,脸色蜡黄,头发也白了大半。看见我,她挣扎着想坐起来。

“岚岚,你怎么回来了?学校的课不要紧吗?”

我赶紧按住她,“没事,二婶,我跟老师请过假了。”

我给她削了个苹果,她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二叔蹲在病房外的走廊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脚下已经落了一地烟头。他的背更驼了,眼窝深陷,一夜之间,仿佛又老了十岁。

“二叔。”我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全是疲惫,“回来了。”

“嗯。”

我们俩就这么蹲着,谁也没说话。沉默像一张网,把我们都罩在里面,透不过气。

过了很久,二叔才沙哑着嗓子开口:“医生说,透析只是维持,想好起来,得换肾。肾源不好等,费用……更是个无底洞。”

他把手里的烟头狠狠地摁在地上,像是要摁碎什么东西,“我没用,我救不了你二婶。”

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拍了拍他的背,“二叔,别这么说,总有办法的。”

可我自己都不知道,办法在哪里。

晚上,林风把我拉到医院楼下的一个小花园里。

秋天的风已经有些凉了,吹在脸上,像小刀子在刮。

“姐,”林风低着头,踢着脚下的石子,“我……我想去找我妈。”

我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他抬起头,眼睛在路灯下亮得有些吓人,“我说,我想去找我亲妈。我打听到了,她后来嫁得不错,在市里开了家服装店,生意挺好的。她……她应该有钱。”

我的血,一下子冲到了头顶。

“林风,你疯了?”我压低声音,但语气里的火气藏不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是谁?她是在我们最需要她的时候,扔下我们走掉的人!”

“可她是我妈!”林风的调门也高了起来,“她生了我们!现在二婶病了,需要钱,我们去找她帮忙,有什么不对?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二婶……”

“闭嘴!”我打断他,“二叔二婶养了我们十几年,现在二婶病了,你想的不是怎么自己想办法,而是去找那个不相干的人?”

“她怎么就不相干了?没有她哪有我们?”林风梗着脖子,一脸的倔强,“姐,你就是太固执了。我们去求她,就算她不认我们,看在血缘的份上,借我们一点钱总可以吧?这比我们到处去借钱求人强!”

我看着他,觉得他陌生得可怕。

“不可能。”我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会让你去的。你要是敢去,我就当没你这个弟弟。”

这是我第一次对林风说这么重的话。

他愣住了,眼圈慢慢红了,“姐,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是为了给二婶治病啊!你以为我愿意去求她吗?我也是没办法!”

“办法是人想的,不是去走那条最容易、也最不要脸的路!”我气得浑身发抖,“你忘了二婶是怎么对我们的吗?你忘了二叔为了我们,夏天在工地上中暑晕倒过多少次吗?他们的恩情,你拿什么还?现在你要为了钱,去打他们的脸?”

“这不是打脸!这是救命!”

“这是懦弱!”

我们俩在小花园里,吵得面红耳赤。这是我们长这么大,第一次吵得这么厉害。

最后,林风红着眼睛,瞪着我,吼了一句:“你不可理喻!”

然后,他转身跑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

我蹲下身,把脸埋在膝盖里。

我何尝不知道家里的困境,何尝不知道钱的重要。可是,那个人……那个被称为“妈妈”的女人,是我心里的一个疤。

我比林风大两岁,我记得的事情比他多。

我记得那个女人是怎么在深夜里收拾包裹的,我记得她临走前,只是摸了摸我们俩的头,一句话都没说。

我记得她走后,我和林风是怎么饿得哇哇大哭。

我记得邻居家的孩子指着我们骂“没妈的野孩子”时,林风是怎么哭着扑上去跟人打架,被人按在地上打得鼻青脸肿。

是二婶,把哭得喘不上气的林风搂在怀里,一边给他擦药,一边掉眼泪。

她说:“不哭,小风不哭,有二婶在,谁也欺负不了你们。”

这些事,林风可能忘了,或者在他四岁的记忆里,根本就没留下什么痕迹。

可我记得,一清二楚。

那份被抛弃的恐慌和羞辱,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十几年。现在,我的亲弟弟,为了钱,要把这根刺拔出来,再去那个抛弃我们的人面前,卑微地乞求。

我做不到。

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这是尊严的问题。是二叔二婶用十几年的血汗,为我们挣来的尊严。

我不能让林风把它踩在脚下。

回到病房,二叔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二婶还在输液,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询问。

“跟小风吵架了?”

我摇摇头,勉强笑了笑,“没有,跟他说了点学校的事。”

二婶叹了口气,“岚岚,别怪小风。他也是心里急。你们俩,要好好的。”

我点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林风陷入了冷战。

他不再跟我商量任何事,只是默默地守在医院,有时候会一个人出去很久才回来。我知道,他肯定是在想办法联系那个人。

我心里又急又气,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开始疯狂地找兼职。家教、发传单、餐厅服务员,只要能挣钱,多累的活我都干。我把自己的生活费压到最低,一天只吃两个馒头。

我还试着给大学时候的几个老师打了电话,想问问能不能预支一些奖学金或者申请困难补助。老师们都很同情我,帮我递交了申请,但流程走下来,也需要时间。

远水解不了近渴。

二婶的透析开始了,一周三次,每次都要花不少钱。医院的催款单,像雪片一样飞来。

二叔把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了,那头养了快一年的猪,那几只下蛋的母鸡,还有那台看了十几年的旧电视。

他甚至回老家,挨家挨户地去借钱。

以前在村里,二叔是出了名的硬汉,从不求人。现在,为了二婶的病,他把自己的腰弯到了尘埃里。

我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脸和鬓边新增的白发,心如刀割。

有一天晚上,我从兼职的地方回来,路过医院的缴费窗口,看到二叔正把一堆零零散散的钱递进去,有一块的,有五块的,还有一堆硬币。

收费的护士大概是见多了,也没不耐烦,就那么一张一张地数。

二叔佝偻着背,站在窗口,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那一刻,我心里的某个坚持,开始动摇了。

尊严?在生命面前,尊严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如果林风说的是对的呢?如果那个人真的愿意帮忙,是不是二婶就能少受很多罪?二叔也不用这么辛苦?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疯狂地在我心里滋长。

我开始恨自己的无能。我读了那么多书,可是在现实面前,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开始理解林风了。

他不是不懂感恩,他只是太害怕了。他害怕失去二婶,这个世界上最疼他的人。他选择了一条他认为最快的捷径,哪怕那条路充满了屈辱。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主动找林风说话。

“你……联系上她了吗?”我问得有些艰难。

他正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发呆,听到我的声音,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她怎么说?”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林风的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我。

手机屏幕上,是一段微信聊天记录。

林风的头像是个篮球明星,他发的第一句话是:“你好,请问是许静女士吗?”

对方回得很快:“你是?”

“我叫林风,我……”

“我知道你是谁。”

这简单的五个字,让我浑身一冷。

林风接着发:“我……我有点事想求你。我养母病了,很严重,需要很多钱做手术……”

他把二婶的病情和家里的困境,用大段大段的文字发了过去,语气近乎哀求。

我能想象到,他打下这些字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过了很久,对方才回了一句。

“需要多少?”

林风报了一个数字。

然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就在林风以为不会再有回复的时候,对方发来了一段语音。

林风按了播放,一个陌生的、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女声传了出来:“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给你这笔钱?当年我走的时候,你们爸已经把家里掏空了,我一分钱都没带走。这些年,我在外面吃多少苦才有了今天,你一句话就要拿走?”

“你们有手有脚,自己去挣。别来找我,我没有钱给你们,以后也不要再联系我了。”

语音结束了。

聊天记录也到此为止。

我拿着手机,手抖得厉害。

林风把头埋在臂弯里,肩膀一抽一抽的。

我走过去,坐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他没有哭出声,但那种压抑的、绝望的抽泣,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心碎。

“姐,”他哽咽着说,“我错了。我真傻。”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拍着他的背。

原来,我们所以为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原来,血缘,有时候真的薄如蝉翼。

那一刻,我心里对那个女人的最后一丝幻想,也彻底破灭了。

也好。

至少,林风看清了。

我们能依靠的,从来都只有我们自己,和身后这对善良的、把我们视如己出的养父母。

这件事,像一盆冷水,把林风彻底浇醒了。

他不再提去找亲妈的事,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他开始跟我一样,没日没夜地去做兼职。他在饭店后厨帮工,洗盘子洗到手都泡白了。他还去工地上扛沙袋,一天下来,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我们把挣来的钱,一分一分地攒起来,交到二叔手里。

虽然是杯水车薪,但我们想让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在扛。

日子在透析、兼职和筹钱中,一天天过去。

二婶的精神时好时坏。清醒的时候,她会拉着我们的手,说:“苦了你们了。等我好了,给你们做好吃的。”

每当这时,我和林风都会笑着点头,然后转过身去,偷偷抹掉眼泪。

我们都知道,换肾是唯一的希望。

可是,钱从哪里来?肾源又在哪里?

就在我们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事情出现了转机。

二叔的一个远房亲戚,在市里一家大医院当护士长。她听说了二婶的情况,帮我们联系了一位肾病方面的专家。

我们带着二婶所有的病历,去了市里。

专家看了之后,说情况虽然严重,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他说医院现在有新的政策,对于家庭困难的重症患者,可以申请专项医疗救助基金,能减免大部分手术费用。

至于肾源,他说可以先做配型登记,排队等着。同时,直系亲属之间也可以做配型,成功率会更高。

我和林风,还有二叔,都毫不犹豫地要求做配型。

二叔的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第一个被排除了。

剩下的,就是我和林风。

检查结果出来那天,我们三个人都紧张得手心冒汗。

医生拿着报告单,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林风,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

“林岚,你的配型,成功了。”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随即,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了上来。那不是害怕,也不是激动,而是一种……宿命般的平静。

好像,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

我终于,可以用一种最直接、最彻底的方式,来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了。

林风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冲上来抓住我的胳膊,一个劲地摇头,“不行!姐,不行!你是个女孩子,你怎么能做这种手术?对你身体伤害太大了!用我的!医生,你再看看,用我的!”

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小伙子,你的配型不成功,这个是科学,勉强不来的。你姐姐的身体素质很好,手术的风险我们会降到最低,术后好好休养,对将来的生活影响不大。”

二叔也红了眼眶,他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最后,他只说了三个字:“好孩子。”

我笑着对他们说:“没事,我不怕。能救二婶,比什么都重要。”

手术的日子定在一个月后。

这一个月里,我成了家里的重点保护对象。

二叔和林风什么都不让我干,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想把我养得胖一点。

林风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他不再是那个冲动、有点天真的大男孩了。他包揽了所有的家务和医院的陪护工作,话变得很少,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他看我的眼神里,有心疼,有敬佩,还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属于男人的担当。

手术前一天晚上,林风给我打了一盆热水,非要给我洗脚。

我拗不过他,只好由着他。

他蹲在我面前,小心翼翼地把我的脚放进盆里,那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姐,”他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对不起。”

“傻瓜,说什么呢?”

“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想去找她,不该跟你吵架。”他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我那时候就是害怕,我怕二婶没了,我怕这个家散了。我就是个胆小鬼。”

我摸了摸他的头,就像小时候他被人欺负了,我安慰他那样。

“我不怪你。我知道你害怕。其实,我也怕。”我说,“但是小风,我们不能只活在害怕里。我们得学着去面对,去承担。因为我们长大了,该我们来保护这个家了。”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眼泪掉进了水盆里,漾开一圈小小的涟漪。

“姐,你放心。以后,我来保护你和二叔二婶。”

我笑了。

我知道,我的弟弟,真的长大了。

手术很成功。

我在重症监护室待了两天,才转到普通病房。

醒来后,我第一句话就是问:“二婶怎么样?”

林风握着我的手,告诉我:“二婶也很好,手术非常顺利,已经度过危险期了。”

我松了一口气,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软了。

我的病房和二婶的病房挨着。我们俩成了整个楼层最特殊的病友。

二叔和林风两头跑,忙得脚不沾地,但他们脸上的笑容,是我从未见过的灿烂。

出院那天,天气特别好。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暖洋洋的。

二婶的气色好了很多,虽然还很虚弱,但眼睛里已经有了光。

她拉着我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岚岚,我的好孩子,二婶这辈子,欠你太多了。”

我摇摇头,笑着说:“二婶,你给了我一条命,现在,我还你一条命,我们俩,扯平啦。”

一家人都笑了。

那笑声里,有泪水,有心酸,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的希望。

回家的路上,我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听说你给你养母捐了肾,手术还顺利吗?我给你卡上打了二十万,密码是你的生日。算是我……对你们的一点补偿。以后,好好生活吧。”

我看着那条短信,愣了很久。

是她。

我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知道这些消息的,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或许是良心发现,或许是听说了什么风言风语,觉得面子上过不去。

原因已经不重要了。

我把手机递给二叔看。

二叔看完,沉默了半晌,然后把手机还给我。

“岚岚,这钱,你自己决定。”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心里五味杂陈。

二十万,对于现在的我们家来说,是一笔巨款。它可以还清我们欠下的债务,可以让二婶得到更好的术后调养,可以让二叔和林风不用那么辛苦。

可是……

我想起林风给我看的聊天记录,想起那个女人冷漠决绝的语音。

我想起二叔为了几百块钱,跟人磨破嘴皮子的样子。

我想起我和林风啃着馒头,计算着下一顿饭钱的夜晚。

这笔迟来的、带着施舍意味的“补偿”,我能心安理得地收下吗?

我把那张银行卡的信息,和那条短信,都删除了。

然后,我用那个陌生号码,回了两个字。

“不用。”

发完,我把那个号码也拉黑了。

林风坐在我旁边,看到了我的操作。他什么也没问,只是朝我伸出了拳头。

我笑着,用自己的拳头,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

我们都明白,有些东西,比钱更重要。

我们穷,但我们不廉价。

我们不需要任何人的补偿,我们失去的,会靠自己的双手,一点一点挣回来。

回到家,看着那间虽然简陋但却充满了温暖的小屋,我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

二叔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二婶的房间里,换上了新的被褥。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把屋子里的灰尘都照得清清楚楚,它们在光束里跳跃着,充满了生命力。

生活,好像又回到了正轨,但又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我们一家人,经历了一场风暴。这场风暴,差点把我们的小船掀翻。

但我们挺过来了。

我们每个人,都变了。

二叔的腰板,好像又挺直了一些。他不再整天愁眉苦脸,开始琢磨着等二婶身体好利索了,就去镇上开个小小的修车铺。

二婶的笑容,又回到了脸上。她开始研究各种有营养的菜谱,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着我们把她做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林风,他像一棵被暴雨洗礼过的小树,枝干变得更加坚韧。他申请了学校的勤工俭学岗位,课余时间全部用来学习和工作,他说,他要拿最高的奖学金,他要早点毕业,挣钱养家。

而我,躺在床上养身体的时候,想了很多。

我想,什么是家?

家,不是一个有血缘关系就能定义的地方。

家,是那个在你摔倒时,会毫不犹豫向你伸出双手的人。

家,是那个在你生病时,愿意为你倾其所有,甚至付出生命的人。

家,是那个无论你走多远,心里永远都为你留着一盏灯的地方。

从这个意义上说,二叔二婶,就是我和林风的家。是他们,用十几年的爱和付出,为我们重建了一个家。

这个家,或许不富裕,或许很平凡,但它坚不可摧。

至于那个给了我们生命的人,我不想再去怨恨,也不想再有任何牵扯。

她有她的人生,我们有我们的路。

就像两条相交后又渐行渐远的直线,各自安好,互不打扰,就是最好的结局。

半年后,我的身体完全康复了。

我回到学校,继续我的学业。

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又好像完全不一样了。

我不再只是为了自己而学习,我心里装着一个家。我知道,我的肩膀上,有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但这责任,不是负担,而是甜蜜的动力。

周末,我没有去做兼职,而是和林风一起,坐车回家。

我们回去的时候,二叔正在院子里捣鼓一辆旧三轮车,二婶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边晒太阳,一边择菜。

看到我们,他们俩脸上的笑容,比天上的太阳还要暖。

“回来啦!”

“嗯,回来了。”

我走过去,从二婶手里接过菜篮子。林风则跑到二叔身边,帮他递工具。

院子里,是三轮车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是我们和二叔二婶的说笑声。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我看着眼前这幅画面,心里忽然觉得,这就是我能想到的,最幸福的模样。

生活给了我们一手烂牌,但我们没有认输。

因为我们知道,只要一家人在一起,用心打下去,就总有赢回来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