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退休金7000，存款60万，血的教训告诉他，别相信女人甜

我们院里的老张，全名叫张卫国，是个标准的“别人家的退休大爷”。

他退休金一个月七千块，不多不少，在北京这地界儿，够他活得相当滋润了。

更别提他还有一笔六十万的存款，那是他跟老伴儿一辈子省吃俭用攒下的棺材本。

老伴儿前几年走了，儿子张磊成家立业，忙得脚不沾地，一周能回来吃顿饭就算尽孝了。

所以，张卫国的生活，就剩下大把大把的时间，和一点不多不少的孤单。

他每天的日子，过得比中学生课程表还规律。

早上六点，准时拎着他的布袋子去早市，跟熟悉的摊贩讨价还价，为了一毛两毛的差价，能磨上半个小时。

这不是抠，这是乐趣，是退休生活里为数不多的，能让他找到点成就感的战斗。

上午回家，把菜拾掇好，打开收音机听听新闻，或者看看报纸。

中午自己下碗面条，卧个鸡蛋，吃得简单又满足。

下午雷打不动，去楼下的小花园，跟一群老头儿下棋。

棋艺不咋地，瘾还挺大。

悔棋、吵架、吹牛，是棋盘上的三大主题，也是老张一天里情绪最饱满的时刻。

晚上，才是最难熬的。

儿子不回来，屋里冷冷清清，电视开着也觉得吵。

他就喜欢搬个小马扎，坐在阳台上，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一坐就是一两个小时。

他总觉得，自己就像这城市里一个多余的零件，没人需要，也没人惦记。

这种日子，过了两年，张卫国自己都觉得快要发霉了。

直到有一天，他下棋输得有点窝火，没直接回家，顺着公园溜达。

溜达到了公园的小广场，那儿正热闹呢。

一群大妈，穿着花花绿绿的衣裳，跟着节奏感极强的音乐，跳得正起劲。

广场舞。

张卫国以前对这玩意儿是嗤之以鼻的，觉得一群老娘们儿瞎扭，不成体统。

可那天，他鬼使神差地就站那儿看住了。

不是因为舞跳得多好，而是因为那股子热闹劲儿。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那种发自内心的，被集体接纳的快乐，是张卫国很久没感受过的东西。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她。

方红。

她跟别的大妈不太一样。

别人都穿得鲜艳，她就一身素净的运动服，但身段保持得很好，跳起舞来，动作舒展，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她不算是最漂亮的，但脸上那笑容，特别有感染力，像冬日里的暖阳，一下子就照进了老张心里。

一曲舞毕，大家都在原地休息喝水，叽叽喳喳地聊天。

方红拿着水杯，一转身，正好跟张卫国的眼神对上了。

张卫国有点不好意思，想挪开视线，但晚了。

方红冲他大大方方地一笑，走了过来。

“大哥，看半天了，也喜欢跳舞啊？”

她的声音很好听，清亮，不带一点沧桑感。

张卫国一下就紧张了，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没，没，我就是瞎溜达。”

“瞎溜达能站这儿看半小时啊？”方红说着，自己先乐了，“想学就跟着学呗，又不收钱。锻炼锻炼身体，多好。”

张卫国连连摆手，“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可不行。”

“嗨，谁天生就会啊？都是瞎扭，图个乐呵。”方红把水杯放下，很自然地拉着张卫国的胳膊，“来，我教你个最简单的动作。”

张卫国就这么半推半就地，被拉进了舞队。

那天晚上，他回家破天荒地多炒了个菜，还开了瓶啤酒。

他对着老伴儿的遗像，叨叨了半天。

“老婆子，我今天……跳舞了。”

“你别笑话我，还挺有意思的。有个姓方的，人不错，挺热心。”

从那天起，张卫国的课程表里，多了一项晚间活动。

去小广场跳舞。

他学得慢，手脚不协调，总踩不到点上。

但方红特别有耐心，总是在旁边一遍一遍地教他，纠正他的动作。

“张大哥，你这左脚，对，先出去，然后右脚跟上，哎，对了对了！”

一来二去，俩人就熟了。

张卫国知道了，方红比他小八岁，今年五十五。

她说她老伴儿也是前几年走的，病走的，家里为了治病，欠了一屁股债。

女儿嫁得远，一年也回不来一次，就她一个人守着个空房子过日子。

说起这些的时候，方红眼圈红红的，但脸上还是带着笑。

“都过去了，人啊，得朝前看。现在我每天出来跳跳舞，跟大家说说话，心里就敞亮多了。”

张卫国听着，心里就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疼惜。

他觉得，方红真是个坚强、乐观的女人。

跳完舞，张卫国总会主动说，“我送你一段吧。”

方红家跟他家就隔着两条街，不远。

俩人就着月光，慢慢地走，聊的话题也越来越多。

从年轻时的工作，聊到现在的物价，从怎么养生，聊到儿女的教育。

张卫国发现，自己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以前跟儿子打电话，三分钟就不知道说啥了。

可跟方红，他能从东扯到西，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方红也总能说到他心坎里去。

“张大哥，你可真了不起，以前在厂里是大工匠，技术骨干，难怪你身上有股不一样的气质。”

“张大哥，你儿子真有出息，都是你教育得好。”

“张大哥，你这件衣服真精神，一点不像快七十的人。”

这些话，像小猫的爪子，一下一下，挠在张卫国干涸的心田上。

他一辈子都是个老实本分的技术员，没人这么夸过他。

老伴儿在的时候，说的都是“你那点工资够干啥的”，儿子说的都是“爸，你那套老思想过时了”。

他头一次感觉到，自己是被一个女人，如此真诚地欣赏着，崇拜着。

这种感觉，让他有点飘飘然。

关系更近一步，是从一碗热汤开始的。

那天跳舞，天气有点凉，张卫我有点咳嗽。

方红特别关心地问，“张大哥，你是不是感冒了？可得注意身体啊。”

张卫国摆摆手，“没事，老毛病了。”

第二天中午，门铃响了。

张卫国打开门，愣住了。

方红提着一个保温桶，站在门口，笑盈盈的。

“我今天上午煲了点鸡汤，给你送点来，润润肺。你一个人在家，肯定也懒得弄这些。”

一股暖流，瞬间从张卫国的心底涌上来，冲得他眼睛都有点发酸。

自从老伴儿走了，就再也没人这么关心过他了。

儿子只会打电话说“爸，多喝水”，然后就没了下文。

他赶紧把方红请进屋。

屋里有点乱，他不好意思地搓着手，“没收拾，见笑了。”

方红一点不嫌弃，把保温桶放下，很自然地就帮他收拾起来。

“男人家，都这样。我帮你归置归置。”

她手脚麻利，一会儿就把客厅的报纸、杂物收拾得整整齐齐。

然后打开保温桶，盛出一碗金黄色的鸡汤。

“快，趁热喝。”

张卫国喝着汤，那汤鲜美醇厚，暖心暖胃。

他看着方红在厨房里忙活，帮他刷碗，擦灶台，那背影，跟过世的老伴儿，有那么一瞬间的重合。

他心里某个尘封已久的角落，一下子就塌了。

从那以后，方红来得就勤了。

有时候是送点自己包的饺子，有时候是拿点新鲜的水果。

她说，“反正我一个人在家也闲着，顺手的事儿。”

她会陪张卫国聊天，听他讲过去厂里的辉煌事迹，听得津津有味。

她会帮张卫国打扫卫生，把家里收拾得窗明几净。

她甚至会提醒张卫国，按时吃降压药。

张卫国的生活，因为方红的出现，一下子就变得五彩斑斓。

他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他开始注意自己的形象，把压箱底的新衣服翻出来穿。

下棋的时候，也不为悔一步棋吵得面红耳赤了，心里有事儿，惦记着晚上的约会。

周围的老伙计都看出来了。

“老张，最近气色不错啊，是不是有啥喜事儿？”

张卫国嘴上说着“哪有”，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他开始给方红买东西。

看到好看的丝巾，买一条。

看到新上市的水果，买一袋。

他觉得，方红为他做了那么多，他理应有所表示。

方红每次都推辞，“哎呀，张大哥，你这太客气了，我哪能要你东西。”

但推辞两下，也就收了，然后笑得更甜了。

“还是张大哥疼我。”

这句话，让张卫国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儿子张磊很快就察觉到了父亲的变化。

他周末回家吃饭，发现家里干净得不像话，饭桌上的菜，也不是他爸那老三样了，多了几个精致的小炒。

“爸，请保姆了？”

张卫国含糊地说，“没，一个朋友……过来帮了帮忙。”

正说着，方红提着一袋水果进来了。

她看到张磊，一点不怯场，热情地打招呼，“这就是小磊吧？长得真是一表人才，随你爸。”

张磊愣了一下，看着这个陌生的阿姨，又看看他爸那有点不自然的表情，心里大概明白了七八分。

饭桌上，方红表现得无可挑剔。

不停地给张磊夹菜，问他工作累不累，家庭顺不顺。

那架势，比亲妈还亲。

但张磊心里，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个阿姨，太热情了，热情得有点刻意。

送走方红后，张磊忍不住问他爸。

“爸，这谁啊？”

“跳舞认识的，一个朋友，人挺好的。”张卫国眼神有点躲闪。

“朋友？”张磊皱起了眉头，“爸，我可提醒您，您这个年纪，找老伴儿我不反对，但眼睛得放亮点。现在外面骗老头老太太钱的人，可多了去了。”

张卫国一听这话，脸就拉下来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人家方红不是那样的人！她就是看我一个人可怜，照顾照顾我。”

“照顾你？她图啥呀？”张磊说话很直，“图你年纪大，图你不洗澡？”

“你！”张卫国气得拍了桌子，“她自己也是一个人，我们俩就是互相有个照应！你思想怎么那么龌龊！”

父子俩不欢而散。

张磊的提醒，像一根小刺，扎在了张卫国心里。

但他很快就把这根刺拔掉了。

他觉得是儿子多心了，是儿子不理解他的孤独，不希望他过得好。

方红对他那么好，图啥？

图他一个老头子对她的那点关心呗。

人与人之间，不就是讲个情分嘛。

从这以后，张卫国对儿子就有了点抵触情绪。

而他对放红，则更加好了，仿佛是要证明给儿子看，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转折点，发生在一个月后。

那天，方红来送饭，情绪明显不对，眼眶红红的，像是哭过。

张卫国赶紧问，“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

方红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在张卫国的再三追问下，她才开了口。

“张大哥，不瞒你说，我遇到难事儿了。”

她说，她那个远嫁的女儿，最近查出来生了重病，要做手术，急需一笔钱。

“大概……要十万块。”方红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我这些年，为了还我老头子看病欠下的债，手里是一点积蓄都没有。女儿女婿那边，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

她哭得梨花带雨，肩膀一抽一抽的，看得张卫国心都碎了。

他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你别急，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方红抬起泪眼，看着他，“张大哥，这怎么行？这是你的养老钱，我不能动。”

“什么你的我的！”张卫国一拍大腿，豪气干云，“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救人要紧！”

他当时的感觉，就像一个拯救落难公主的骑士。

他觉得，这是方红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必须站出来。

第二天，他就去银行，取了十万块钱，现金。

他把一个厚厚的信封交给方红。

方红说什么都不要。

张卫国硬塞到她手里，“拿着！就当我借你的，以后有钱了再还。”

方红推辞不过，只好收下。

她握着张卫国的手，眼里的感激，几乎要溢出来。

“张大哥，我……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就是我的大恩人。这辈子，做牛做马，我都报答你。”

张卫国听着这话，心里那点因为动了养老钱而产生的不安，瞬间烟消云散。

他觉得，值了。

能用十万块钱，换来一个女人的真心和一辈子的感激，太值了。

这件事，他没告诉儿子。

他知道，要是让张磊知道了，肯定又是一场暴风骤雨。

方红拿到钱后，对张卫国更好了。

简直是无微不至。

一日三餐，都给他安排得妥妥当当。

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

张卫国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年轻的时候，被老伴儿照顾得无忧无虑。

他甚至开始幻想，要不要跟方红，就这么搭伙过日子。

他把这个想法，试探性地跟方红提了提。

方红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像个小姑娘一样，低着头，小声说，“张大哥，你……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方红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

“张大哥，能跟你在一起，是我修来的福分。但是……我现在这个情况，一身的债，女儿还病着，我不能拖累你。”

她越是这么说，张卫国就越觉得她是个善良、懂事的女人。

“什么拖累不拖累的！你的债，我帮你一起还！”

方红摇摇头，“不行。张大哥，咱们的事，得等我把家里的事都处理利索了，堂堂正正地跟你在一起。不然，别人会戳你脊梁骨的。”

张卫国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他觉得方红不仅善良，还特别有远见，处处为他着想。

他对她，更加死心塌地了。

平静的日子过了两个月。

方红女儿的病，好像也稳定了。

张卫国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可新的麻烦，又来了。

这次，是方红的“侄子”。

一天，方红接了个电话，脸色就变了。

挂了电话，她就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

张卫国问她怎么了。

她说，她娘家有个侄子，大学毕业，特别有本事，跟朋友合伙开了个科技公司，搞什么人工智能。

“说是前景特别好，就是前期投资大，现在资金链断了，急需一笔钱周转。要是这坎儿过不去，公司就得破产，孩子半辈子的心血就白费了。”

“要多少钱？”张卫国下意识地问。

“五十万。”方红说完，自己先摇了摇头，“算了算了，这事儿跟咱们没关系。我就是听着心里难受。”

她嘴上说着没关系，但接下来几天，一直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吃饭也没胃口，跳舞也没精神。

张卫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知道，方红这是心疼她侄子。

他那六十万的存款，又开始在他脑子里打转。

他有点犹豫。

毕竟，这是他全部的家当了。

而且，五十万，不是个小数目。

他旁敲侧击地问了问，“这投资……靠谱吗？”

方红立刻拿出手机，给他看她“侄子”发来的照片和文件。

有公司的营业执照，有产品的介绍，还有一堆看不懂的数据图表。

“我侄子说了，这笔钱就是过桥资金，最多三个月，就能连本带利还回来。利息给得可高了，说是比存银行高十几倍。”

“而且，他还愿意签合同，把他的房子做抵押。”

方红说得有鼻子有眼，还把“侄子”的微信推给了张卫国。

那个“侄子”在微信上，跟张卫国聊了几次。

满嘴都是“大数据”、“云计算”、“风口”，说得张卫国云里雾里。

但他听懂了一点：这个项目，很牛，能挣大钱。

张卫国心动了。

他想的不是挣多少钱。

他想的是，如果他能帮方红这个大忙，那他跟方红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障碍了。

他就能彻底赢得这个女人的心。

而且，还能顺便挣点钱，以后俩人的日子也能过得更好。

这简直是一举两得。

他内心的天平，开始疯狂倾斜。

这时候，儿子张磊的一个电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张磊在电话里，语气很不好。

“爸，我听邻居王阿姨说了，你跟那个姓方的阿姨，走得特别近？还给她钱了？”

张卫国心里一惊，“谁跟你胡说八道的！”

“你别管谁说的。爸，我再跟你说一遍，你小心点！别被人骗了！你的钱，是你和我妈一辈子的心血，不是让你拿去给不三不四的人糟蹋的！”

“什么叫不三不四的人！”张卫国的火气也上来了，“方红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你一天到晚不回家，你知道我过得什么日子吗？现在有人关心我，照顾我，你倒不乐意了？”

“我不是不让你找人照顾，我是怕你上当！你那点社会经验，玩得过人家吗？”

“我的事不用你管！”

张卫国“啪”地一下挂了电话，气得浑身发抖。

他觉得儿子太不尊重他了。

把他当成一个没有判断力的傻子。

一股逆反心理，油然而生。

你不是说我会被骗吗？

我偏要证明给你看，我没看错人！

方红的侄子不仅能还钱，还能让我挣大钱！

到时候，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遏制不住了。

他下了决心。

他找到方红，说，“那五十万，我出了。”

方红先是震惊，然后是感动得热泪盈眶。

她抱着张卫国，哭着说，“张大哥，你对我这么好，我这辈子都还不清了。等侄子的事一了，我就……我就嫁给你。”

张卫国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觉得，自己所有的付出，都有了回报。

他背着儿子，去了银行，把他那张存了六十万的定期存单，提前取了出来。

银行的经理还劝他，“大爷，您这提前取，利息损失不少啊。而且这么大一笔钱，您要干嘛用啊？可得当心电信诈骗。”

张卫国不耐烦地挥挥手，“我给我侄子投资公司，正经事儿。”

他把五十万，转到了方红提供的那个“侄子”的账户上。

转账成功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完成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剩下的十万块，加上他的一些活期，他凑了十二万，又交给了方红。

“这钱你拿着，给你女儿看病，还有你自己的开销。别不舍得花。”

方红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和爱意。

那一晚，张卫国睡得特别香。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即将开启崭新的篇章。

他幻想着，等那笔投资回报到账，他就跟方红去领证。

然后俩人拿着钱，去旅旅游，过几天神仙日子。

他甚至想好了，到时候怎么在儿子面前，扬眉吐气。

然而，美梦，总是醒得特别快。

转账后的第三天。

张卫国给方红打电话，想问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冰冷的提示音。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张卫国心里“咯噔”一下。

他想，可能是手机没电了。

他做好了一桌子菜，等她。

从六点，等到八点，等到十点。

方红没有来。

张卫国有点慌了。

他穿上衣服，跑到方红家。

敲了半天门，没人应。

他问对门的邻居，邻居说，“哦，你说那个方姐啊？昨天就搬走了，叫了个搬家公司，东西都拉走了。”

搬走了？

张卫国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疯了一样地继续给方红打电话。

关机，关机，还是关机。

他又去加那个“侄子”的微信，想问问情况。

点开对话框，一条红色的感叹号，刺得他眼睛生疼。

“对方已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

他被拉黑了。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到了天灵盖。

张卫国瘫坐在方红家门口的楼道里，浑身发抖。

他不相信。

他不相信那个对他嘘寒问暖，对他柔情蜜意的女人，会是个骗子。

那些关心，那些眼泪，那些誓言，难道都是假的吗？

他想到了自己那张空空如也的银行卡。

想到了自己一辈子的积蓄。

想到了儿子声嘶力竭的警告。

“爸，你小心点！别被人骗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

他想起自己当时是如何信誓旦旦地反驳儿子。

现在，他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一个彻头彻尾的，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傻子。

羞耻，悔恨，愤怒，绝望……

所有的情绪，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他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他再醒来，人已经在医院了。

床边，是满脸憔悴的儿子张磊。

“爸，你醒了。”

张磊的声音，沙哑，疲惫。

张卫国看着天花板，眼角流下一行浑浊的泪。

他没脸看儿子。

张磊什么都猜到了。

他爸突然脑溢血晕倒在别人家门口，警察联系他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

他回家一看，存折，银行卡，全没了。

再一问，那个姓方的女人，也消失了。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看着病床上，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的父亲，心里的火，怎么也发不出来。

只剩下无尽的心疼和无奈。

“钱……没了吧？”张磊轻声问。

张卫国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多少？”

“六……六十万……”

张磊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他父母一辈子的血汗钱啊。

他就这么，被一个女人，轻而易举地骗走了。

病房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很久，张卫该才用微弱的声音说，“报警……报警吧。”

警察来了，做了笔录。

警察同志的态度很好，但话里话外的意思，也很明确。

这种专门针对老年人的“杀猪盘”骗局，每年都有很多。

骗子用的都是假身份，钱一到手，就通过各种渠道洗干净了。

想追回来，希望非常渺茫。

张卫国躺在病床上，万念俱灰。

他不仅失去了所有的积蓄，也失去了做人的尊严。

他觉得自己没脸活下去了。

出院后，张卫国整个人都垮了。

他不再去早市，不再去下棋，也不再去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小广场。

他把自己关在家里，整天整天地发呆。

头发白了大半，背也驼了，走路都打晃。

七千块的退休金，足够他生活。

但心里的那个大窟窿，是再也填不上了。

张磊把自己的工作节奏放慢了，每天下班都回来看他。

儿媳妇也经常带着孙子过来。

他们谁也不提那件事，就只是默默地陪着他。

张磊对他说，“爸，钱没了就没了，人没事就好。以后，我养你。”

张卫国听着儿子的话，眼泪止不住地流。

他知道，自己伤了儿子的心，但儿子，终究还是原谅了他。

他失去了一笔钱，但看清了一些东西。

什么甜言蜜语，什么海誓山盟。

在真金白银面前，都脆弱得不堪一击。

真正靠得住的，永远是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

半年后，张卫国的身体，慢慢好转了。

有一天下午，他又走到了那个公园。

小广场上，音乐依旧，大妈们依旧在欢快地跳着。

他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她们也看到了他，想上来打招呼。

张卫国冲她们摆了摆手，转身，慢慢地走了。

他只是想来看看，这个让他做了半年美梦，又让他摔得粉身碎骨的地方。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他想，这六十万，就当是给自己买了个天价的教训。

这个教训告诉他，人老了，可以孤单，但不能糊涂。

更不能轻易相信，那些突如其来的，过于美好的东西。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那甜蜜的诱饵后面，藏着的，是怎样一个血淋淋的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