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婚吧,她回来了 ”我离婚远去,当他看见孕检单时慌了神

发布时间:2025-09-26 15:41  浏览量:1

那张薄薄的孕检单,就藏在我那件洗得发白的旧风衣口袋里,被我带到了千里之外的江南小镇。

我不知道徐阳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也许是在一个雨夜,他翻遍了我们曾经的家,想找一把不漏水的旧伞;又或许,是在某个阳光刺眼的午后,他终于决定扔掉我留下的所有东西,却在最后一件衣物里,摸到了那张记录着一个小小生命的纸。

我想,他当时一定慌了神。

就像那天,他坐在我对面,指间的烟灰积了很长一截,终于下定决心,对我说出那句话时一样。

他说:“我们离婚吧,林晚。她回来了。”

那时候的我,没有慌。

我只是觉得,窗外那棵我们一起种下的香樟树,长得真慢。六年了,还是那么瘦弱,风一吹就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会被连根拔起。

就像我们的婚姻。

第一章 一碗没放葱的馄饨

离婚的念头,不是平地惊雷,它更像墙角渗出的水渍,一开始你没在意,等发现时,整面墙都已经浸透了,阴冷潮湿,无可挽回。

那天晚上,徐阳回来得很晚。

我正坐在缝纫机前,给一位老主顾赶制一件旗袍。灯光下,冰凉的丝绸从我指尖滑过,像一捧抓不住的月光。我手艺不算顶尖,但胜在细致,一针一线都规规矩矩,客人信我。

门锁“咔哒”一声轻响,他回来了。

我停下手里的活,起身去厨房给他下馄饨。这是我们之间不成文的默契。无论多晚,他回家,总有一碗热乎的吃食等着他。

他走进来,身上带着一股子酒气,还有一种陌生的、甜腻的香水味。那味道很淡,却像一根针,轻轻扎了一下我的心。

“又喝酒了?”我把馄饨端到他面前,特意没放葱花,他不爱吃。

“嗯,陪客户。”他埋头就吃,声音含糊。

我没说话,坐回缝纫机旁,重新踩下踏板。缝纫机“哒哒哒”的声音,填满了客厅的寂静。

他吃得很快,三两口就见了底。搁下碗,他走到我身后,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还没做完?”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快了,明天客人要来取。”我头也不回,视线专注地盯着针尖下的走线。

他的手在我肩上停了很久,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那声叹息,像一块小石子,投进了我看似平静的心湖,激起一圈圈不安的涟漪。

我们结婚六年,从一无所有,到在这座城市里有了一套不大但温馨的房子,一个我用心经营的小小裁缝铺。日子过得像一杯温水,不热烈,但安稳。

徐阳是建筑设计师,工作忙,有才华,也有一点知识分子的清高。我呢,初中毕业就跟着师傅学手艺,没什么大文化,但靠着一双巧手,也能养活自己。我们俩,就像是图纸上的直线和布料上的曲线,本不相干,却硬是被生活凑到了一起。

起初,他欣赏我的安静和踏实。他说,每次看到我在灯下做活的样子,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安宁了。

我也喜欢他身上的书卷气,喜欢他谈起那些我听不懂的建筑理论时,眼睛里闪着的光。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光,渐渐暗了。

他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身上的烟酒味越来越重,带回来的陌生香水味,也换了好几种。

我不是没有察觉。女人的直觉,有时候比最精密的仪器还要灵敏。

有一次,我给他洗衬衫,在领口发现了一点口红印,不是我的颜色。我把衬衫泡在水里,搓了很久很久,直到指尖都泛了白,那点红痕才消失不见。

我什么都没问。

我怕一问,那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就破了。我怕那碗他不爱吃葱花的馄饨,再也没人回来吃了。

我总觉得,只要我装作不知道,只要我还在这里,守着这个家,守着这台老旧的缝纫机,他兜兜转转,总会回来的。

那天晚上,他洗完澡出来,坐在床边看手机,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种笑,我很久没在他脸上见过了。

那不是对着我的笑。

我躺下,背对着他,缝纫机“哒哒哒”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响。我闭上眼,告诉自己,睡吧,林晚,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可我整夜未眠。

那股甜腻的香水味,像一条无形的蛇,缠绕在我的鼻息间,让我窒息。

第二章 那个名字叫白月

压垮骆驼的,从来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是它身上背负的每一根。

那个周末,徐阳难得没有加班。他说,我们去看场电影吧,就看那部新上映的文艺片,你不是一直想看吗?

我心里涌起一丝小小的雀跃。

我换上新做的一件素色棉布裙子,没化妆,只是简单梳了梳头。徐阳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瞬间的恍惚。

“你穿这个,真好看。”他说。

我们像刚恋爱时那样,牵着手走在去电影院的路上。阳光很好,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斑驳陆离。

一切都美好得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电影很感人,讲的是一对恋人错过了半生,最终在暮年重逢的故事。我看得眼圈发红,悄悄抹了抹眼泪。

徐阳握着我的手,轻轻捏了捏。

散场时,人很多,我们被挤在人群里。他的手机响了。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脸色微微变了。他走到一旁去接电话,声音压得很低。

“喂?”

“……”

“你到了?这么快。”

“……”

“好,我马上过去。你别乱走,就在出站口等我。”

他说完,匆匆挂了电话,朝我走来。

“晚晚,”他看着我,眼神躲闪,“公司有点急事,我得过去一趟。不能陪你吃饭了,你自己打车回去,好不好?”

我看着他,没说话。

阳光下,他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慌乱和……期待。

我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去吧。”我轻声说,“路上开车小心。”

他如蒙大赦,匆匆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像是在逃离。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潮中。周围的喧嚣仿佛都离我远去,我只听见自己心脏缓慢而沉重的跳动声。

我没有打车回家。

我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走着。走了多久,我也不知道。直到双腿酸软,我才在路边一个长椅上坐下。

我拿出手机,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那个我早就知道密码,却从来没有登录过的,他的微信。

置顶的聊天框,没有备注,头像是空白。

最后一条消息是十分钟前发的。

“阿阳,我到南站了,有点怕,这里人好多。”

他的回复,就是刚才那通电话的内容。

我向上翻着聊天记录。

“阿阳,我下个月就回国了。”

“阿阳,我订好机票了。”

“阿阳,我好想你。”

……

那些文字,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一刀一刀,凌迟着我的心。

我终于看到了那个名字。

她说:“阿阳,这次回来,我再也不走了。你还记得吗?你说过,我是你生命里的白月光。”

白月。

白月光。

原来是她。

徐阳的初恋,那个在他口中,像月光一样皎洁,像诗一样美好的女孩。那个当年因为要出国,毅然决然和他分手的女孩。

我一直以为,她只是存在于过去的一个符号,一个模糊的影子。

我从没想过,这个影子,会有一天,重新变得清晰,甚至,要取代我。

我关掉手机,静静地坐在长椅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路灯一盏盏亮起,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那天晚上,徐阳没有回来。

第二天,第三天,他都没有回来。电话不接,信息不回。

我没有去找他,也没有再给他打电话。

我像往常一样,开店,做活,吃饭,睡觉。只是那碗馄饨,我再也没有做过。

第四天早上,他回来了。

他瘦了,也憔悴了,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他身上,还是那股甜腻的香水味。

他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我们初见时,他也是这样坐着,局促不安,却又满眼真诚。

他点了支烟,烟雾缭绕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们离婚吧,林晚。”

烟灰积了很长一截,终于,他开口了。

“她回来了。”

第三章 一场无声的告别

我以为我会哭,会闹,会歇斯底里地质问他,这六年算什么。

可我没有。

我只是异常平静地看着他,平静得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怕。

“好。”

我只说了一个字。

徐阳愣住了,他大概设想过无数种我的反应,唯独没有这一种。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浓浓的愧疚所淹没。

“晚晚,对不起。”他低下头,声音沙哑,“房子、车子,还有存款,都留给你。我净身出户。”

我摇了摇头。

“房子是婚前我爸妈给我买的,跟你没关系。车子你开走,你上班需要。存款一人一半,那是我们一起挣的。”我顿了顿,补充道,“我的铺子,还有里面的东西,都是我的。”

我的铺子,那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那里有我所有的心血,有我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尊严。

徐阳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我们之间的沉默,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得人喘不过气。

办手续那天,天气很好。

民政局里人不多,我们很快就拿到了那两本红得刺眼的离婚证。

走出大门,阳光照在脸上,有些晃眼。

“我送你回去吧。”徐阳说。

“不用了。”我摇摇头,“我自己回去就行。”

我们站在路边,像两个刚认识的陌生人,气氛尴尬而疏离。

“晚晚,”他忽然叫我的名字,“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还没想好。”我说的是实话。未来于我而言,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我看不清方向。

“如果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找我。”他说。

我笑了笑,那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

“徐阳,我们已经离婚了。”

一句话,在我们之间划下了一道清晰的界限。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变得苍白。

一辆出租车在我面前停下,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师傅,去南街裁缝铺。”

车子开动,我从后视镜里,看到徐阳还站在原地,像一尊孤零零的雕塑。

我收回目光,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这座我生活了六年的城市,在这一刻,变得无比陌生。

回到铺子,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东西。

徐阳的东西其实不多,几件换洗的衣服,几本专业书,一个剃须刀。我把它们一一装进一个纸箱里,放在门口。

然后,我开始收拾我自己的东西。

我的东西就更少了,除了几件衣服,就是我那些吃饭的家伙。各种颜色的丝线,成卷的布料,用了多年的剪刀、尺子,还有那台陪了我十多年的老式缝纫机。

我把它们小心翼翼地打包,每一件,都像是我的孩子。

收拾到最后,我看到了那件我为他做的,还没来得及完工的衬衫。

料子是我特意托人从苏州带回来的香云纱,夏天穿最是透气舒服。我原本想赶在他生日前做好,给他一个惊喜。

现在,用不着了。

我拿起剪刀,没有丝毫犹豫,沿着缝合线,一剪刀一剪刀,把它拆得干干净净。

拆完,我把那堆布料扔进了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我累得虚脱,瘫坐在地上。

直到这时,迟来的痛楚才像潮水般将我淹没。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我抱着膝盖,在这个空荡荡的房间里,放声大哭。

我哭我们逝去的六年,哭我错付的青春,也哭那个曾经以为找到了依靠,最后却发现那只是一棵随时会倒的树的,傻傻的自己。

哭过之后,心里反而空了。

我擦干眼泪,站起身。

生活还要继续。

我给房东打了电话,退了铺子的租约。又在网上订了一张去南方的火车票。

我想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

临走前一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是林晚吗?我是徐阳的妈妈。”

是我的前婆婆。

她约我在一家咖啡馆见面。她还是老样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得体的套装,优雅而疏离。

她把一张银行卡推到我面前。

“这里面有二十万,算是我们家给你的补偿。”

我看着那张卡,觉得有些好笑。

“阿姨,我跟徐阳是和平离婚,财产已经分割清楚了。”

“我知道。”她呷了一口咖啡,姿态优雅,“但你毕竟跟了徐阳六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钱你拿着,以后开始新生活,也宽裕些。”

她的语气,像是在打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我把卡推了回去。

“谢谢您的好意,但我不能要。我跟徐阳在一起,不是为了钱。”

她似乎没想到我会拒绝,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惯有的高傲。

“林晚,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是感情的事,勉强不来。徐阳和白月,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那份感情不是你能比的。现在白月回来了,徐阳选择她,也是情理之中。”

情理之中。

原来我这六年的付出,在他家人眼里,不过是“情理之外”的插曲。

“阿姨,”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没有怨气。我只是觉得不值。不是为徐阳,是为我自己。这六年,我把一个男人从一无所有,照顾到事业有成,我以为我是在经营一个家,到头来,却发现我只是个替身,一个临时的管家。”

“你说得对,感情的事勉强不来。所以,我不勉强他,也请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

说完,我站起身,没有再看她一眼,径直走出了咖啡馆。

外面阳光正好,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胸口的郁结之气,消散了不少。

是啊,不值得。

所以,就让这一切,都过去吧。

第四章 江南古镇的新生

火车一路向南,窗外的景物从高楼林立,渐渐变成了白墙黛瓦,小桥流水。

我在一个叫西塘的江南古镇下了车。

这里没有大城市的喧嚣,只有青石板路,悠长的雨巷,和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的水汽。

我喜欢这里。

我用手头不多的积蓄,在一条临河的老街上,租下了一个小小的门面。前店后院,院子里还有一棵高大的桂花树。

我给我的新铺子取名叫“晚晴裁缝铺”。

取自我自己的名字,也取“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之意。我希望我的后半生,能像雨后的晴天一样,明朗,安宁。

铺子很快就开张了。

我没有做什么宣传,只是在门口挂了一块手写的木牌子。

我把我从北方带来的那些宝贝——丝绸、锦缎、香云纱,都挂了出来。还在橱窗里,摆上了我最得意的几件旗袍作品。

古镇的节奏很慢,人们的生活也很悠闲。我的铺子,成了老街上一道别致的风景。

偶尔有游客进来看看,摸摸那些丝滑的料子,发出一声声惊叹。

镇上的居民,也渐渐知道了,这里新开了一家裁缝铺,老板是个手艺很好的北方姑娘。

第一个客人,是隔壁茶馆的老板娘,一个风韵犹存的江南女子。她拿来一块湖蓝色的真丝料子,想做一件旗袍,参加她侄女的婚礼。

我为她量体,裁衣,一针一线,都做得格外用心。

旗袍做好的那天,她穿在身上,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小林师傅,你这手艺,真是绝了!”她由衷地赞叹,“比我之前在上海大店里定的,还要合身,还要有味道。”

她坚持要多付我一些手工费,我没要。

“王姐,街里街坊的,您喜欢就好。”

从那以后,我的生意,渐渐好了起来。

镇上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喜欢到我这里来做衣服。她们叽叽喳喳地围着我,讨论着最新的花样,分享着东家长西家短的趣事。

我的小铺子,渐渐有了人气。

我每天的生活,变得简单而充实。

早上起来,打扫院子,给桂花树浇水。然后开门营业,接待客人,量体裁衣。

晚上,就坐在灯下,安安静静地做活。缝纫机的“哒哒哒”声,伴着窗外的潺潺流水声,成了我生活中最动听的交响乐。

我渐渐忘了徐阳,忘了那段失败的婚姻,忘了北方的那个家。

有时候,我也会想起他。想起他吃馄饨时满足的样子,想起他谈论建筑时神采飞扬的模样。

但那些记忆,已经像是褪了色的老照片,模糊,遥远,再也激不起我心中的波澜。

我以为,我的生活,就会这样一直平静下去。

直到那天,我开始频繁地感到恶心,嗜睡。

一开始,我以为是水土不服,肠胃出了问题。直到王姐半开玩笑地对我说:“小林,你这个样子,该不会是有了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的例假,已经推迟了快两个星期了。

我怀着一丝不敢置信的侥G幸心理,去药店买了一根验孕棒。

当看到那两条清晰的红线时,我整个人都懵了。

我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手里捏着那根小小的塑料棒,呆呆地坐了很久。

我怀孕了。

是徐阳的孩子。

是在我们离婚前,那个他偶尔回来过夜的晚上,怀上的。

我的手,不自觉地抚上还很平坦的小腹。

这里,有一个小生命,正在悄悄孕育。

我的第一个念头,是打掉他。

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我不想和他,和那个我好不容易才逃离的世界,再有任何牵连。

我甚至已经在网上查好了医院的地址和电话。

可是,当我的手放在小腹上时,我却犹豫了。

我能感觉到,一种奇妙的,血脉相连的感觉。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柔软而坚定的力量。

这个孩子,是我自己的。

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一个穿着小小的肚兜,扎着冲天辫的娃娃,摇摇晃晃地向我走来,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奶声奶气地叫我:“妈妈,抱。”

我从梦中惊醒,脸上全是泪水。

我决定,留下这个孩子。

我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我也不知道未来的路有多难走。

但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不再是一个人了。

我有了软肋,也有了铠甲。

第五章 远方的风

有了孩子之后,我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在忙碌之余,多了一份甜蜜的牵挂。

我开始注意自己的饮食,不再像以前那样随便对付。我会去镇上的早市,买最新鲜的蔬菜和河鲜,学着煲各种有营养的汤。

我还会抽空,给未出世的宝宝做一些小小的衣物。用最柔软的棉布,一针一线,缝上我所有的爱和期待。

我的身体也开始发生变化。小腹微微隆起,孕吐的反应也越来越强烈。

王姐看我辛苦,时常会给我送来她亲手做的点心,或者帮我照看一会儿铺子。

“你一个人,不容易。”她总是心疼地看着我,“孩子的爸爸呢?怎么也不见他来看看你?”

我只是笑笑,含糊地带过。

“他……在外地工作,很忙。”

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过去,也不想让别人用同情的眼光看我。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所有的苦与乐,我都自己承担。

日子就在这平静而忙碌中,一天天过去。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李梅打来的。

李梅是我和徐阳共同的朋友,一个性格爽朗的北方姑娘。我们离婚的事,我没有告诉她,没想到她会找到我。

“林晚!你跑哪儿去了?手机也换号了,微信也注销了,我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电话那头,传来她熟悉的大嗓门。

听到她的声音,我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我……我来南方了,想换个环境。”

“换环境?你跟徐阳到底怎么回事?前几天我碰到他,问起你,他那脸色,跟丢了魂似的。你们俩吵架了?”

我沉默了片刻,轻声说:“我们离婚了。”

电话那头,李梅也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难以置信地问:“为什么啊?你们俩感情不是一直挺好的吗?”

“他……初恋回来了。”

我不想多说,但李梅还是从我这三言两语中,猜出了大概。

“我就知道是那个姓白的女人!”李梅气得直骂,“徐阳这个瞎了眼的!放着你这么好的媳妇不要,非要去捡那颗被别人扔掉的鱼眼珠子!”

“梅子,别说了,都过去了。”

“过去?怎么能过去!”李梅替我打抱不平,“林晚,你就是太好欺负了!你知不知道,他俩现在过得也并不好!”

我心里一动,却没有问。

李梅却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她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我听人说啊,那个白月,在国外混得并不好,离婚了,工作也没了,这才灰溜溜地跑回来。她跟徐阳住到一起后,毛病多着呢!十指不沾阳春水,饭不会做,地不会拖,还嫌徐阳赚钱少,满足不了她那些奢侈的消费习惯。”

“徐阳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天天被她闹得焦头烂额,工作也出了好几次差错,被领导骂了好几回。”

“前几天我见他,整个人都瘦脱相了,哪还有半点以前的意气风发。我说他活该,他说他后悔了。他说,跟白月在一起,他才发现,原来平平淡淡才是真,原来你才是最适合他的那个人。”

李梅说了很多。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却毫无波澜。

后悔?

这个词,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镜子破了,就算粘起来,也还是有裂痕。

更何况,我已经不想再要那面镜子了。

“梅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说,“但是,我已经有我自己的新生活了。他的事,跟我没关系了。”

“你……你真的放下了?”

“嗯。”我抚着我的小腹,感受着宝宝轻轻的胎动,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微笑,“我现在,过得很好。”

挂了电话,我坐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发了很久的呆。

远方的风,吹来了故人的消息,却只像拂过水面的柳絮,没能在我的心湖里,激起一丝涟 ... 涟漪。

我低头看着我微微隆起的小腹,轻声说:“宝宝,以后,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妈妈会努力,给你一个温暖的家。”

第六章 被遗忘的孕检单

徐阳是在一个月后,发现那张孕检单的。

据李梅后来说,那天,北方大幅降温,他想从衣柜深处,找一件厚点的外套。

他翻出了那件我留下的,洗得发白的旧风衣。

那是我们刚在一起时,我省吃俭用,给他买的第一件像样的衣服。他很喜欢,穿了很多年,就算后来有了更好的,也一直舍不得扔。

我走的时候,忘了带走。或者说,是刻意没有带走。

我想把所有关于他的记忆,都留在那里。

他把手伸进口袋,想看看里面有没有遗忘的零钱。

然后,他摸到了那张被我揉得有些发皱的纸。

他展开,看到了上面的字。

“临床诊断:早孕(6周+)”

下面,是我的名字。

日期,是我们离婚后的第三天。

李梅说,徐阳当时就傻了。他拿着那张薄薄的纸,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他一遍又一遍地看着上面的字,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给我打电话,我早就换了号码。

他给我发微信,我的账号已经注销。

他疯了一样地找我,问遍了我们所有的共同朋友,都没有人知道我的下落。

那段时间,他像个无头苍蝇,丢了工作,也丢了魂。

白月和他大吵了一架。

她质问他,是不是对我旧情难忘。她说,她不能接受,她的男人心里还装着另一个女人,和那个女人未出世的孩子。

徐阳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看着白月那张精致却陌生的脸,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我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是我坐在灯下为他缝补衣物的侧脸。

那些他曾经习以为常,甚至有些厌倦的画面,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也无比珍贵。

他终于明白,白月光之所以美好,是因为它只存在于想象中,遥不可及。一旦走近了,才发现,那光芒的背后,是数不清的琐碎和不堪。

而我,那个像温水一样,默默浸润了他六年生活的女人,才是他生命里,最真实,最温暖的烟火。

可是,他亲手把这烟火,掐灭了。

他和白月,最终还是分了手。

不是因为我,也不是因为那个未出生的孩子。

而是因为他发现,他们两个人,根本就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他想要的,是安稳踏实的家,而她想要的,是永不落幕的繁华。

他们就像两条相交线,有过短暂的交集,最终,还是要走向各自不同的远方。

后来,徐阳通过一些我以前的客户,辗转打听到了我铺子的名字。

他查到,“晚晴裁缝铺”,在江南一个叫西塘的古镇。

他订了最快一班的火车票,连夜赶了过来。

这些,都是很久以后,李梅告诉我的。

而当时的我,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我正坐在我的小院里,晒着太阳,给我肚子里的宝宝,讲着故事。

阳光暖暖的,桂花树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我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而满足。

第七章 小桥流水的重逢

那天,西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烟雨蒙蒙,整个古镇都笼罩在一片诗意的朦胧之中。

我正在铺子里,整理一批新到的云锦料子。因为怀孕的缘故,我的动作有些迟缓。

门口的风铃,突然“叮铃”一声轻响。

我以为是客人,头也没抬地说:“欢迎光临,随便看看。”

门口的人没有说话,也没有进来。

我有些奇怪,抬起头,透过被雨水打湿的玻璃门,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他撑着一把黑色的伞,静静地站在雨中,就那样看着我。

是徐阳。

他瘦了很多,眼窝深陷,下巴上带着青色的胡茬,显得异常憔悴。他身上的西装,也被雨水打湿了,皱巴巴地贴在身上,狼狈不堪。

我们隔着一扇门,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我不知道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我看着他,心里很平静,就像在看一个许久不见的,普通朋友。

最终,还是我先打破了沉默。

我走过去,拉开了门。

“有事吗?”我的声音,客气而疏远。

他看着我,目光从我的脸上,缓缓下移,落在了我高高隆起的小腹上。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尽管他已经从那张孕检单上知道了结果,但亲眼看到这一幕,带给他的冲击,显然是巨大的。

他的嘴唇哆嗦着,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晚晚……我……”

“如果你是来找我叙旧的,那就不必了。”我打断了他,“我现在过得很好,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我的冷淡,像一把刀子,刺痛了他。

他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了下去。

“我不是……”他急切地想解释,“我……我看到了那张单子……孩子……是我的,对不对?”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我看着他,淡淡地说,“徐阳,我们已经离婚了。这个孩子,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不!有关系!”他情绪激动起来,上前一步,想要抓住我的手。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我的这个动作,让他僵在了原地。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悔恨。

“晚晚,对不起……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晚了……但是,求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好不好?”

“弥补?”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怎么弥补?弥补我这几个月独自一人的担惊受怕?还是弥补这个孩子,从一出生就没有父亲?”

我的质问,让他无言以对。

他站在雨里,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过他憔悴的脸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我……我会对他负责的。”他声音沙哑地说,“我会给你,给孩子最好的生活。我们……我们复婚,好不好?”

复婚。

从他嘴里听到这两个字,我只觉得无比讽刺。

“徐阳,”我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你是不是觉得,你回头了,我就一定会在原地等你?”

“你是不是觉得,你给了我一个台阶,我就应该感恩戴德地顺着爬下来?”

“你错了。”

“当初是你让我走的,现在,我已经不想再回头了。”

“我不需要你的弥补,也不需要你的负责。我和我的孩子,会过得很好。”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就要关门。

“晚晚!”他急了,一把抵住了门,“你听我说完!我和白月,已经分开了!我发现我爱的人是你,我不能没有你!”

“够了。”我冷冷地看着他,“你爱的人是谁,你跟谁在一起,都跟我没关系。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我用力,想把门关上。

他却死死地抵着,不肯放手。

我们俩,隔着一道门,就这样僵持着。

雨越下越大,他的全身都已经湿透了。

周围有邻居和游客,开始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我不想让别人看笑话。

我松了手,退后一步。

“进来吧。”我说。

我给他倒了一杯热水,让他坐在铺子里的椅子上。

他捧着杯子,手还在不停地发抖。

“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等雨停了,就走吧。”我背对着他,整理着我的布料,不想再和他有任何交流。

铺子里,只有雨水敲打屋檐的滴答声,和我们俩,一轻一重的呼吸声。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晚晚,再给我一次机会,行吗?”

我没有回头。

“徐阳,你知道吗?做旗袍,最怕的就是一针走错。错了,就得全部拆掉重来。有时候,拆得不好,还会把布料弄坏,那整件衣服,就都废了。”

“我们之间,就像那件做坏了的旗袍,已经废了。拆不掉了,也重来不了了。”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敲碎了他心里最后一点希望。

他坐在那里,很久很久,没有再说话。

直到雨停了,他才站起身,把那杯一口未喝的热水,放在了桌子上。

“我……知道了。”

他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里,有悔恨,有不舍,有绝望。

然后,他转身,走进了古镇的暮色里。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我的心,并没有一丝快意。

只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疲惫和释然。

第八章 针脚里的新生

徐阳走了。

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他没有再来打扰我,只是偶尔,李梅会跟我说起他的近况。

她说,他换了一份工作,去了一个离我很远的海滨城市。

她说,他把名下的房子卖了,把一半的钱,打到了我的账户上。

我看到那笔钱的时候,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退回去。

我把它存了起来,当做是,他给孩子的抚养费。

几个月后,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里,我的儿子出生了。

我给他取名叫林念安。

念安,念安,我希望他这一生,都能平平安安,无忧无虑。

孩子很乖,不怎么哭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像天上的月牙儿。

他的眉眼,有几分像徐阳。

看着他,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初,我们没有离婚,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或许,我们会像这个城市里千千万万的普通夫妻一样,为了孩子的奶粉钱,为了学区房,争吵,然后和好。

但生活没有如果。

有了念安之后,我的生活变得更加忙碌,也更加充实。

我白天要照看孩子,只能利用他睡觉的时间,赶制客人的衣服。

王姐和街坊邻居们,都对我很好。她们时常会过来帮我搭把手,抱抱孩子,或者给我送来一些她们自己做的吃食。

我的“晚晴裁缝铺”,在古镇的名气,也越来越大。

甚至有一些外地的游客,慕名而来,专门找我定做旗袍。

她们说,我做的旗袍,不仅合身,而且有灵气。穿在身上,仿佛能穿出江南女子的温婉和风情。

我听了,只是笑笑。

我不知道我的旗袍里,有没有灵气。

我只知道,我的每一针,每一线,都倾注了我对生活的热爱,和我对未来的希望。

念安一岁生日那天,我给他穿上我亲手做的小小的唐装,抱着他在院子里抓周。

他爬得很快,小手在地上摸索着,最后,一把抓住了我放在旁边的一把小剪刀。

我看着他,笑了。

这孩子,以后或许会继承我的手艺。

那天,李梅特意从北方赶了过来。

她抱着念安,亲了又亲。

“这小家伙,长得真俊!比他那个不靠谱的爹,强多了!”

我们坐在桂花树下,喝着茶,聊着天。

她告诉我,徐阳偶尔会跟她联系,问问我的情况。

“他没再找别人,一直单着。他说,他这辈子,就守着对你和孩子的愧疚过了。”

我听着,心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感觉。

“都过去了。”我说,“我现在,只想好好把念安带大。”

“你……就没想过,再找一个?”李梅试探着问。

我摇了摇头。

“我现在这样,挺好的。”

我不是对爱情失望了。

我只是觉得,一个人的生活,也可以很精彩。

我的世界里,有我的孩子,有我的事业,有这些善良的邻居和朋友,已经足够了。

那天晚上,送走李梅后,我抱着熟睡的念安,坐在缝纫机前。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我的身上,也洒在那些五彩斑斓的布料上。

我拿起一根针,穿上线,开始做一件新的旗袍。

那是一块淡青色的料子,上面绣着几枝含苞待放的白玉兰。

针尖在布料上穿梭,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我知道,我的人生,就像这件正在缝制的旗袍。

虽然经历过剪裁的阵痛,但只要一针一线,用心去缝合,最终,总会成为一件,独一无二的,美丽的作品。

至于徐阳,他就像是这件旗袍上,一个不小心走错了的针脚。

我曾经想过要把它拆掉,但后来发现,与其费力去拆,不如就让它留在那里。

它会时时提醒我,曾经犯过的错,也让我更加珍惜,现在拥有的,这来之不易的,安宁和幸福。

我想,这大概就是生活吧。

总会有遗憾,但更多的是,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