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中与男友冷战,他任我睡过站,到站后我决绝道:过站了,分手吧
发布时间:2025-09-24 14:42 浏览量:1
旅途中,我和许泽陷入一场无声的冷战。
火车缓缓靠站时,他没有回头,径自下了车。
乘务员轻声将我唤醒时,窗外早已是陌生的站台。
我没有预想中的心碎,只是平静地补了票。
原来,真正的告别,从来都是悄无声息的。
本内容纯属虚构
1
「你还在车上?」
「是啊,睡过头了。」
对话框里浮现出一串沉默的省略号。
紧接着,一个酒店定位跳了出来。
「我在这里等你,九点前能赶到吗?」
我瞥了眼腕表,离九点还剩两小时。
如果现在就下车,换乘返程的列车,时间应该刚刚好。
车窗外,无垠的麦田在晨曦中翻涌着金色的波浪。
这般壮丽的景色,竟让我第一次萌生了贪恋。
「别等了,我们到此为止吧。」我按下发送键。
那头开始闪烁,又停止,反复了好几次。
最终,屏幕上只留下两个字:「也好。」
没有歇斯底里的质问,没有撕心裂肺的挽留。
就这样,我们用最平静的方式,为六年的感情画上了句点。
2
邻座的大姐见我神情恍惚,递来一杯温水。
「姑娘,是和恋人闹别扭了?」
我接过杯子,轻轻摇头,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从十七岁初遇许泽至今,我从未见他与人争执过。
第一次相遇,是在高二那年的元旦联欢会。
原定的男主持因女友醋意大发临时放我鸽子。
许泽被众人推上舞台救场。
墨色的碎发垂落眉梢,高挺的鼻梁下是微抿的薄唇,宛如从漫画中走出的少年。
或许是节日氛围太过浓烈,我只记得当时心跳如鼓。
我开始刻意制造偶遇,有他的地方,必定有我的身影。
清晨上课前,我叼着面包,气喘吁吁地将温热的早餐塞进他的课桌,再踩着铃声冲回座位。
他比赛暂停的间隙,我在熙攘人群中如离弦之箭,第一个冲到他面前,将贴身保温的水瓶递上。
他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你怎么无处不在?」
我昂首直视,毫不掩饰内心的倾慕:
「我就是喜欢你,你最好认命。」
他轻笑出声,接过水瓶仰头畅饮,水珠顺着下颌滑过凸起的喉结。
「我对你没感觉,你也别白费力气。
「不信你就试试看。
「我打赌你撑不过一个月。」
我凝视着他被水珠润泽的唇瓣,暗自立誓。
这双柔软的唇,我势必要一亲芳泽!
我眯起眼睛,自信满满地笑道:「拭目以待,你输定了。」
朋友们都劝我放弃,说许泽那样的天之骄子,高傲得像块千年寒冰。
可我向来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
那时单纯地以为,自己会是那个特例,
能让他心动的特例。
追求许泽的人络绎不绝,唯有我坚持到了最后。
我一边追求他一边苦读,从学渣逆袭考进了他的大学。
新生报到那天,我摘掉框架眼镜换上隐形,画着最时兴的妆容,穿着鹅黄色吊带裙在校园小径拦住他。
向来冷淡的他明显怔住,语气竟带了几分玩味。
「哟,你还真是锲而不舍。」
没过多久,他竟答应了我的追求。
他的干脆利落,让我恍惚觉得不真实。
直到后来,我等他下课共进晚餐,才偶然得知真相。
他朋友问他:「你之前不是说过,对杨姜没感觉吗?」
他低头专注地回复我的消息:
【抱歉久等,马上带你去吃你最爱的那家日料店。】
再抬眼时,他眉梢眼角都盛着笑意,轻描淡写地说:
「没感觉,就不能在一起了吗?」
3
对许泽而言,我恰好出现在他既定的人生轨迹上。
所以他顺手将我纳入了他的行程。
无关风月。
说来讽刺,交往后,他反倒是个无可挑剔的男友。
每个重要日子,他都会精心准备礼物。
哪怕再忙,也会腾出整个下午,陪我亲手制作专属对杯。
最难忘的一次,我因赶论文把他晾在街边整整三小时。
当我满心愧疚地狂奔而至,他却只是笑着揉乱我的头发,说没关系。
为了补偿,我特意选了家高级餐厅请客。
他没反对,结账时却又悄悄把单买了。
自从那次无意间听到他与朋友的谈话后,我心里始终有道坎。
我们的亲密始终停留在拥抱与亲吻。
因为这段摇摇欲坠的感情,像颗埋藏的引信,
只等一个恰当的时机引爆。
或许是那晚月色过于温柔,氛围恰到好处。
又或许是毕业在即,压力堆积如山。
借着酒劲,我主动将他扑倒在沙发。
毫无章法的吻,从他的鼻尖一路向下,掠过凸起的喉结。
他弓起身子稳住我的腰,好看的眉峰紧蹙。
压抑着某种情绪,嗓音沙哑得不像话:
「姜姜!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
暖黄的灯光下,我撑着他坚实的胸膛。
指尖在他紧绷的肌理上画着圈,带着挑衅:
「许泽,你该不会是假的吧,一个假人。」
他气极反笑,腰腹猛地发力。
我被他轻易地翻转成一个更加暧昧的姿势。
带着薄茧的手掌在我后颈处反复摩挲,
痛楚中竟夹杂着难以言喻的酥麻。
「现在,还觉得是假的吗?」
他轻柔地吻去我脸颊的泪痕,笑声低沉而蛊惑。
被他这么一问,我顿时面红耳赤,
像被烫到般猛地松开手,
只余下低低的呜咽在空气中弥漫......
4
毕业之后,许泽追随导师的脚步,远赴A市的实验室。
他问我,是选择各自追逐梦想,还是随他而去。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今晚吃什么。
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与他在这座陌生的城市安了家。
他带我拜见双亲,开始商议婚嫁事宜。
在我们相恋五周年的纪念日,他怀里抱着一只异瞳的纯白田园猫归来,让我为它取名。
「汤圆,这个名字好不好?」我雀跃地接过小猫,紧紧拥入怀中。
许泽的目光并未落在我身上,指尖轻挠着猫咪的下巴,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你妈妈可是个十足的小馋猫,连取名字都离不开吃食。
「汤圆啊,你要替爸爸好好陪着妈妈,多逗她笑,别让她伤心,不然爸爸就没收你的小鱼干。」
我被他的话逗得前仰后合:
「许泽,你还能要点脸吗?
「居然拿这么小的猫咪来威胁!」
听到这话,许泽望向我的眼神骤然变得深邃:
「我偶尔也可以不当人,当禽兽。」
话音未落,他俯身将我和猫一同抱起,大步流星地走向卧室。
我赶紧讨饶:「我真的没力气了,先去吃饭好不好?」
「你哪次真正出过力,不都是我……」
他面不改色,荤话张口就来。
我气得捶打他的胸口,他却捂着心口装作受伤,嚷嚷着要我对他负责一辈子。
在那个时候,我是发自内心地期盼着我们的明天。
那些被刻意忽略的裂痕,也能用甜蜜的谎言暂时弥合。
然而,后来,汤圆死了。
它离开这个世界时,甚至还没活满两个春秋。
就在那一刻,我仿佛听见什么东西,彻底碎裂了。
5
我结束出差,推门而入。
汤圆没有像往常那样,欢快地扑到我的脚边。
我走过去想抱它,它却发出尖锐的嘶叫,抓伤我的手臂后仓皇逃窜。
许泽立刻紧张地检查我的伤口,坚持要带我去打针。
他轻声安抚,说或许是我离开太久,猫咪生了疏。
不对,这感觉太不对了。
汤圆向来温顺胆小,怎么可能主动攻击人?
我猛地抓住那只猫的前爪,右爪光洁一片,没有任何疤痕。
眼前这只和汤圆一模一样的猫,根本不是它。
许泽的笑意僵在脸上,他问我,是不是记混了。
他怎么会知道,那道伤疤背后的故事。
那次我带汤圆在楼下散步,一条恶犬突然朝我扑来。
是汤圆炸开全身的毛,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它抓瞎了狗的眼睛,自己的前爪却被咬得血肉模糊,几乎断裂,仅靠一点皮肉连接着。
即便后来痊愈,那道狰狞的疤痕也依旧清晰可见。
那时,许泽正被一个新项目缠身,几乎以实验室为家。
他从未留意过这个细节,我也从未提起。
在我的逼问下,他终于说出了真相。
他自顾不暇,便把汤圆带到了实验室,日夜相伴。
而新来的师妹毫不知情,误将它当作了实验动物。
他拼命为那个师妹辩解,说这不过是一场无心的过失。
眼前这个自称是汤圆爸爸的男人。
我看不到他眼中应有的悲痛。
他明明也曾为那个圆滚滚的小生命,精心挑选过新玩具。
可为什么?
我们的汤圆死了。
心碎的,却只有我一个。
我和许泽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准确地说,是我一个人在歇斯底里。
与他无动于衷的冷静相比,我像个彻底失控的疯子。
他用力将我拥入怀中,试图平复我的情绪。
「不过就是一只猫,乖,别闹了。
「这只你不喜欢,我陪你再挑一只,好不好?」
在许泽的认知里,猫的意义在于陪伴。
换一只,并无不同。
他无法理解,我为何如此痛苦。
可是,许泽。
怎么会一样呢?
就像。
许泽的妻子。
除了杨姜,谁都不行。
他指责我玩弄文字游戏,说我太过感性,让我别胡思乱想。
他信誓旦旦,我们未来可期。
但我心知肚明,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我用六年时光编织的童话,被现实残忍地撕碎。
它用最血淋淋的方式告诉我。
我自以为独一无二的回忆,原来可以被轻易复制。
我奋不顾身追随他的这些年,终究沦为一场笑话。
他的妻子,可以是杨姜,也可以是任何一个女人。
就像汤圆,任何一只相似的猫,都能被冠以那个名字。
无论谁坐在“妻子”的位置上,他都能扮演好丈夫的角色。
他只是在善待“妻子”这个身份,而不是在爱杨姜这个人。
最可悲的是,我比谁都清楚。
他并非深爱着我,而我却无法停止对他的爱意。
在这场感情博弈中,他进退自如,因为他早已备好了后路。
而我,不过是当初被他外表吸引,便奋不顾身扑火的飞蛾。
我连委屈的资格,都没有。
6
我以工作为盾,刻意躲避着与许泽的相见。
又一个加班至深夜的凌晨,思念如潮水般将我淹没。
我想起汤圆,它总爱歪着小脑袋,端坐在玄关。
竖起耳朵,捕捉着门外每一丝细微的声响。
它是在等我,然后一跃跳入我的怀中,用毛茸茸的脸颊蹭我。
我拿出新买的玩具时,它那双漂亮的异瞳会瞬间亮如星辰。
它会用最甜腻的夹子音冲我喵喵叫,撒娇着要我陪它玩耍。
新玩具还在,可那个永远期待着它的小生命,却再也回不来了。
与许泽单方面僵持的第三个月,他试图打破这冰封的局面。
由于他工作的特殊性,必须时刻待命。
所以在一起后,我们的足迹从未踏出过A市的范围。
而这一次,他特意申请了长假。
目的地,是我魂牵梦萦的,远在千里之外的C城。
恰逢旅游旺季,又是临时决定,机票早已售罄。
他辗转托人,才候补到两张票,却隔着整整两节车厢。
列车在C城只作短暂的停留。
许泽的身影消失在下车的人潮中。
而我,却任由列车载着我,驶向了更远的远方。
7
我发起了高烧。
走出车站,我独自一人拦车去了最近的医院。
诊断结果是,身体因过度透支而发出了警报。
输液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近,是许泽的同事。
更准确地说,是他口中那位新来的学妹,刘晓晓。
她似乎认得我,解释说曾在许泽的钱包里见过我的照片。
刘晓晓抿着唇,眼神躲闪,语气却异常诚恳地向我道歉:
「我一直以为,汤圆是实验室里的一只普通实验动物。
「后来知道了真相,我想立刻终止那组实验。
「可那组数据实在太完美了,师兄只能忍痛,将错就错,连续三期跟进,才拿到了最精准的结果。许泽师兄还因此评了优,也算是有得有失吧。」
我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你说什么?」
刘晓晓却天真地眨了眨眼,兴奋地重复道:
「师兄评优了,今年升职大有希望!
「嫂子可要替我在师兄面前多美言几句呀,我以后就跟着他混了。」
我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
原来,是用汤圆的命,换来了他的锦绣前程。
天旋地转,我失去了意识,陷入一片黑暗。
我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汤圆正在痛苦地抽搐,口吐白沫。
它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等爸爸发现它被调换了。
而许泽,正温柔地抱着另一只猫,亲昵地喊着它「汤圆」。
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被他称作「老婆」的女孩,眉眼间竟有几分像我。
我猛然惊醒。
睁开眼,许泽正坐在床边,一脸紧张地凝视着我。
「醒了?感觉怎么样?
「哪里还不舒服吗?」
……
我冷冷地打断他:「你为什么不中断实验?」
话音落下,他探向我额头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没有回答,而是转过身,默默打开带来的餐盒。
「你昏迷了整整三天,一定饿坏了。
「这是你最爱的皮蛋瘦肉粥,我还特意让老板加了虾仁给你补补。医生没说你什么时候能醒,我每隔三个小时就热一次,怕凉了。」
他拧开盖子,自己先尝了一口,才递到我嘴边:「现在温度刚刚好。」
我猛地挥开他的手,餐盒应声落地,汤汁四溅。
金属与地面的碰撞声,尖锐而刺耳。
许泽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垂眸,目光灼灼地看向我。
「接到电话,我立刻就赶了过来。
「这三天,我寸步不离地守着你,生怕你有一点闪失。
「所以,杨姜,你醒来的第一件事,
「就是他妈的质问我那只猫的事?」
委屈与愤怒在他那张俊脸上交织,显得格外狰狞。
我抬起头,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冷笑道:
「许泽,原来你也会生气啊。」
他扯了扯嘴角,神情冷峻:
「关于汤圆的事,我不认为我的决定有什么错。
「它的牺牲是有价值的,你为什么非要揪着不放?」
他毫无悔意的样子彻底刺痛了我,我厉声反驳:
「许泽你他妈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伪君子!」
「对,我就是小人,你杨姜才是救世主。
「可是,当初是谁死皮赖脸地追着我,像块狗皮膏药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
他捏住我的下颌,发出一声冷嗤:
「怎么?现在终于看清我的真面目了,后悔了,想分手?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以为这是你家吗?
「你是不是觉得,我会跪下来哭着求你别走?
「我告诉你,做梦,绝对不可能。
「我身边比你优秀、比你漂亮的女人多的是。
「而你杨姜,什么都不是!」
心底的寒意瞬间蔓延,我为过去那个傻傻的自己感到不值。
那些我视若珍宝的回忆,在他眼中竟如此不堪。
真心错付,大抵就是如此。
痛到极致,反而生出一种诡异的平静。
我淡淡开口:「你走吧,我们不要再见了。」
许泽明显愣住了,眼神深邃,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声音低沉:
「是你先开始的,你就要负责到底。退婚的事,你自己去跟两边的家里解释。」
我点了点头。
他转身,动作迟缓地走向门口。
搁在以前,只要他眉头一皱地离开,我就会立刻追上去,从背后紧紧抱住他。
可如今我才明白,那些亲密的举动,在他看来廉价又可笑。
门把手转动的瞬间,我叫住了他。
「哼。」一声极轻的嗤笑。
在寂静的病房里,被无限放大。
许泽微微扬起下巴回头,脸上带着「我就知道」的表情。
「喜欢皮蛋瘦肉粥的人,是你。」我顿了顿,用最平淡的语气继续说:「而我,对虾过敏。」
闻言,许泽的表情瞬间变得精彩纷呈,从错愕到慌乱,最后强装镇定。
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狼狈不堪。
8
关于退婚,我给出的理由是出国深造。
这个借口很牵强,许泽的父母却并未多加追问。
只是在我临行前,许母拉住了我的手。
「小杨,我替那个混蛋,向你道歉。」
我有些错愕,她却将一个沉甸甸的袋子塞进我怀里。
「我这儿子是什么德行,我比谁都清楚,从小毛病就一箩筐。
「这些年,也就只有你能容忍他,换做是我,一巴掌早就上去了。
「阿姨支持你去追求更好的未来,如果可以,常回来看看我和你许叔叔。不管你和许泽怎么样,我早就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了。」
「走了,我赶时间。」许泽双手插兜,远远地站着,一脸不耐烦。
坐进车里,许泽面无表情地发动了引擎。
「要不是为了我妈,我才不会送你。」
我没有理会他,径直打开了那个袋子。
里面装的,是我这些年退还的,他们家给的所有红包和首饰。
总价值,不下百万。
「这些,你拿回去。」我平静地说。
许泽的目光在方向盘上扫了一眼,语气冰冷:
「我不要你碰过的东西,嫌脏。」
许泽这个人,生了一副颠倒众生的皮囊,内里却黑得透顶。
心情好的时候,他温润如玉,甚至风趣迷人。
可一旦惹他不快。
那些不经意间流露的刻薄,能让人从骨缝里都感到酸楚。
我忽然想起从前,有一次在车库等他,偶遇了旧日男同学,便多聊了几句。
回去的路上,许泽全程黑着脸,一言不发。
我小心翼翼地问他:「你怎么了?」
「你是不是见一个就爱一个?」他面无表情,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伤人的话:「杨姜,你的爱,可真廉价。」
那时的我,硬生生咽下所有委屈,还为他的行为找借口。
他只是太在乎我了,我们那么相爱。
可是,真正的爱,怎么会让人感到如此卑微。
怎么会独自躲在角落,默默舔舐伤口,自我疗愈呢?
我看着身旁这个男人,往日的一幕幕在心头翻江倒海,我脱口而出:
「你从头到脚,哪一件不是我给你买的?
「连你的内裤,还是我给你挑的本命年大红款。」
「你怎么不嫌脏?」
「我……」许泽被我问得脸色铁青。
我乘胜追击,将这些年的积怨一股脑地倾泻出来:
「我还睡过你呢,那你怎么不去死啊!」
「你!」许泽气得牙根痒痒:
「杨姜,我劝你放聪明点,你现在可是在我的车上。」
「怎么?你要把我扔在半路?」我猛地坐直身体,冲他大吼:「停车!」
许泽脸色阴沉,不再言语,反而猛地一脚踩下油门。
强烈的推背感袭来,我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臂,又触电般松开。
许泽飞快地瞥了我一眼,随即重新望向前方。
车子在我家小区门口停下,我和那个袋子被一同扔了出来。
我还没站稳,他的车便已绝尘而去。
如果没有意外。
这便是我们此生的最后一面。
算不上体面。
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何种滋味。
世界很大,大到两个人相遇,需要莫大的缘分。
缘尽了,便是山高水长,永不相见。
9
餐桌上,我妈开启了她的碎碎念模式。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真不明白你闹什么别扭。」
我没有辩解。
我的所作所为,在她眼里不过是任性又矫情。
可鞋子合不合脚,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不想再过那种委曲求全的日子了。
汤圆的事,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那段感情里,我沉溺得太深,最终迷失了自我。
可结局却不尽如人意,我无法接受。
一块已经开始腐坏的肉。
在彻底溃烂前,就必须被果断切除。
「行了,女儿难得回家吃顿饭。」我爸出声打圆场。
「好什么好!这不就是白白被人占了几年便宜。」
我动作一滞:「妈,您在胡说什么!」
我妈的火气一下被点燃,把筷子往桌上一拍:
「难道不是吗!
「当初你为了那个男人,什么都豁出去了,不光改了高考志愿,还跟他跑到千里之外的A城,我和你爸好不容易才接受小泽,他是不抽烟不喝酒,可就是事业心太重,我们也觉得是个可以托付的人。
「现在你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又不干了,别把自己作到万劫不复!」
最亲近的人,才最清楚刀子该往哪里捅。
这顿饭,最终不欢而散。
我的父母都是教师,来自一个极其传统的家庭。
小到今天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大到去哪个城市读书,将来在哪里安家立业。
甚至连我未来要嫁的男人,最好也和教育行业沾点边。
我的人生,仿佛早已被一张无形的蓝图规划好。
他们越是认为对的,我越是要背道而驰。
我偏要证明,我自己的选择也能通向光明。
人生,不该只有他们为我铺好的那一条路。
我为我的每一个选择拼尽全力。
事实上,那些选择也曾给予我丰厚的回报。
我变得骄傲自满,以为感情也必然如此。
仅凭一腔孤勇,便能追随所爱。
关于许泽。
我输了。
我认。
眼泪滑过脸庞,冰凉的触感直抵心底,我却笑了。
我还年轻啊。
一切都还来得及,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人生的容错率,其实比我们想象的要高得多。
我的一生,不该为一个错误的选择,就放弃所有的挣扎与可能。
10
夜半时分,我轻轻叩响了母亲的房门。
我知道,她也同样辗转难眠。
父母对子女的爱,便是为他们谋划长远的未来。
他们走过的路,被验证是成功的。
于是,他们为我铺设了一条看似平坦的康庄大道。
希望我能避开他们曾摔过的跤,仅此而已。
她戴着老花镜,倚在床头,指尖穿梭于一幅古老的十字绣。
这是她对抗失眠时,唯一的慰藉。
暖黄的灯光下,光影摇曳,岁月在她两鬓染上了点点霜白。
她抬眼瞥了我一下,没说话,手中的针线未曾停歇。
我走上前,从身后环住她,将额头轻轻抵在她的肩上。
用最黏糊的腔调唤她:「妈~」
她不予理睬。
我拉长了声音,继续撒娇:「妈~~~」
「别叫我妈,我老了,管不动你了。」
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方寸的绣布上。
「可我也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想和爸爸妈妈一起,去看看这个世界。」
或许是我的语气太过真挚,母亲的眉眼间有了一丝松动。
「有什么好看的,我和你爸这把老骨头,都快入土了。
「本来想着你能和小泽好好过日子,我们这辈子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我立刻反驳:
「谁规定这是人生的任务!
「妈,人生很长,长到日复一日只剩下柴米油盐的琐碎。
「可人生也很短,不过是匆匆来人间走一遭,便悄然离去。
「我们一起出去走走,看看风景,享受生活,不好吗?」
母亲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跟谁学的这些歪理,一套一套的。」
我继续在她肩头蹭着,顺着她的话说:
「遗传的呗,谁让我妈是位德高望重的语文老师呢?」
母亲终于笑了,眼角的皱纹像绽放的花。
笑着笑着,眼泪却滑了下来。
「等我和你爸都不在了,你一个人可怎么办啊。」
我强忍着泪意,继续给她做着思想工作:
「我长大了,能照顾好自己。
「您都无法保证永远对我笑脸相迎,更何况是外人呢。
「我还记得小时候,我偷偷去野塘游泳,被您拿着藤条追着打屁股,下手可狠了。」
母亲放下了手中的十字绣,转过身回抱住我。
那个拥抱,像是一种无声的接纳,接受了我与许泽的终结。
她轻轻叹了口气:「罢了,只要你平安健康,就好。」
父亲被我们的动静吵醒,看到这一幕,眉眼间满是欣慰:
「你们娘俩晚上光顾着置气,饭都没吃几口。
「肯定都饿了吧,我去给你们煮碗面。」
母亲擦了擦眼泪,朝父亲的背影喊道:
「记得卧两个荷包蛋。」
小小的房间里,我们三人的笑声交织在一起,格外温暖。
第二天一早,母亲拿着厚厚一沓照片,直接把我从睡梦中摇醒:
「你姨给你物色了好多条件不错的单身青年,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我撇了撇嘴。
得,昨晚的苦口婆心,算是白费了。
11
接下来的日子,被忙碌与充实填得满满当当。
除了在机构上课,还要抽空处理各种繁琐的手续和签证。
偶尔,还得应付我妈精心安排的相亲。
我妈的口径是:「就当多认识个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
我只好无奈赴约。
席间,那位男士温文尔雅,举止得体。
与以往那些油腻又做作的相亲对象截然不同。
可我刚刚抽身于一段长达六年的感情,此刻,实在无心开启新的篇章。
于是,我委婉地谢绝了他下次再约的提议。
说来也怪,许泽这个名字,我似乎很久没有想起了。
原来,遗忘一个人,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撕心裂肺。
我以为我已经将他尘封,他却偏偏带着新的人,闯入我的视线。
许泽和刘晓晓,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从我的角度看过去,两人挨得很近,他正低头在她耳边私语。
眉眼低垂,嘴角含笑,那是我许久未见的温柔。
仿佛心有灵犀,许泽的目光突然朝我这边扫来。
我迅速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
心里默念,但愿他只是随意一瞥,并未看清是我。
片刻后,我再抬头,他们已经选好位置坐下。
许泽背对着我,正与刘晓晓相谈甚欢,笑声清晰可闻。
「是各自奔向未来,还是跟我去A市?」
他曾说过的那句话,不合时宜地在我脑海中回响。
同一家餐厅,短短几米的距离,却隔着鼎沸的人声。
这场所谓的“各自奔赴”,此刻竟有了如此具体的画面。
相亲对象察觉到我有些失神,体贴地提前结束了饭局。
走出饭店,我站在路边等车。
身旁的一辆车突然亮起刺眼的大灯,我下意识地抬手遮挡。
眯起眼,才看清驾驶座上的人——是许泽。
那个从不碰烟的男人,此刻指尖却夹着半支燃尽的香烟,眼神晦暗不明。
在一片沉默的对视后,他率先打破了僵局:
「刚刚那人,是你的新欢?」
12
「这与你无关。」
许泽不置可否,垂眸弹了弹烟灰,再次发问:
「是你,举报了我?」
我微微一怔。
他仿佛得到了印证,轻笑两声,又点了点头。
「用流浪猫做实验,在业内再寻常不过,这个理由站不住脚。
「你倒不如说我私生活混乱,那样更可信些。
「可惜,这个理由也不成立,因为我从头到尾,只有你杨姜一个。」
见我沉默,他嗤笑一声:
「我现在和刘晓晓在一起了,她人很好。
「不像你,那么矫情,又那么能作。」
我也回以微笑:「那恭喜你了。」
他目光幽深地凝视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些什么。
关于流浪动物被用于实验的举报结果,我早有预料。
我曾咨询过专业人士,这件事顶多引发一些社会舆论。
但舆论的压力,同样不容小觑。
哪怕只是让他在单位内部受到谴责,因私废公。
他也该为汤圆的死,付出代价。
所以,我将举报信寄到了他实验室的上级部门。
「善恶终有报,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闻言,许泽吐出一口烟圈,笑得愈发张扬。
「杨姜,我该说你天真,还是说你愚蠢?
「善恶有报这种话,只有弱者才会拿来安慰自己。」
恰在此时,天边划过一道闪电,眼看就要下雨。
我下意识地后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生怕被雷殃及。
还好心地提醒他:「要打雷了,你快走吧。」
许泽却充耳不闻,径直下车朝我走来,自顾自地说道:
「你以前总说这家店味道好,我就想来试试。
「确实很辣,我被呛了好几次,不过……还能接受。」
许泽是个一点辣都沾不了的南方人,吃了会胃疼得整晚睡不着。
而我这个无辣不欢的人,和他在一起的这些年,也习惯了迁就他的清淡口味。
所以,听到他说出“还能接受”,我着实有些意外。
这大概,都要归功于他的新女友,刘晓晓吧。
见我依旧沉默,他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叫了车。」
「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吗?」
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我缓缓地,却又无比坚定地点了点头。
许泽身体向后靠去,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苦笑。
「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让我们变成这样的,竟然是一只猫。
「你第一次对我冷脸,第一次不理我,第一次跟我大吵大闹。
「在你心里,难道我还比不上一只猫吗?
「那只猫,还是我送给你的!我真是自作自受。」
我沉默了片刻,心底泛起一阵莫名的酸楚。
「许泽,不吵架,才是最可怕的。」
我们都是凡人,都有七情六欲,都有喜怒哀乐。
可我却不敢对你表达我的不满,更不敢对你发脾气。
因为我知道,一旦发生矛盾,那个最先放手的人,一定是你。
哪怕在我们爱得最轰轰烈烈的时候,你也能那么平静地问我。
是选择各自的前程,还是跟你去A城。
你的未来蓝图里,从来就没有为我预留位置。
这段感情,全靠我一个人死死地抓着。
一旦我松手,我们就再无任何可能。
「你明知道,找一只相似的猫来代替汤圆,只会让我更伤心。
「但你还是为了工作,牺牲了它。
「你也笃定我不会跟你闹,因为我最爱的人,是你啊。
「我的感受、我的选择、我的想法,在你眼里都无足轻重。
「许泽,当我终于意识到这一点时。
「我不是不爱你了,我只是,选择开始爱自己。」
13
「我不是……」许泽上前抓住我的手腕,似乎想辩解,最终却化作一片死寂。
我预约的车到了,示意他放手。
他眼眶泛红,语气里满是恳求与真诚。
「姜姜,我改,我什么都改。
「你回来,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
「你不开心,就打我骂我,怎么都行。
「我说和刘晓晓在一起,都是气你的话。
「这些天,我真的好想你,想得快要发疯。」
在他哀求的目光里,我冷冷地,一字一顿地宣告:
「可是许泽,我已经不爱你了。」
许泽如遭雷击,震惊与不信写满了双眼。
这句话的分量,显然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
直到我坐进车里,他依旧僵在原地,像一尊被遗弃的雕塑。
天空仿佛应景般,骤然降下瓢泼大雨。
车顶被雨点敲打得嘈杂而沉闷。
车子渐行渐远,透过朦胧的雨幕,那个熟悉的身影依旧伫立。
车灯将他的孤影拉得极长,最终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
「姑娘,他就是你那位男朋友?」开车的师傅忽然开口。
我微微一怔,才认出她就是火车上那位递给我温水的大姐。
我扯出一个微笑,纠正她:「是前男友。」
她又追问:「他外面有人了?」
我沉吟片刻,至少在我们相爱的那几年,他未曾背叛。
大姐见我摇头,感慨道:
「我十八岁就跟了我男人,给他生了两个娃。
「结婚十几年,他对我不错,工资也全交给我。」
说起这些,大姐的眼中曾闪过一丝光亮。
我刚想道贺,她话锋一转:
「可他在外头,偷偷养了个小的。」
见我愕然,大姐无奈地叹了口气:
「年轻那会儿还会吵会闹,现在孩子都大了,凑合过呗。
「男人嘛,都这样,只要不把人带回家,日子能过就行。」
大姐的劝慰,听起来云淡风轻,仿佛早已看透。
我却只看到一个中年女人,为家庭牺牲一切后,用无奈编织的自我麻痹。
「对伴侣忠诚,难道不是婚姻最基础的底线吗?
「从什么时候起,这竟成了值得夸奖的优点?
「一颗随时可能癌变的肿瘤,若不能及时发现并切除。
「在它扩散全身、病入膏肓之前,哪怕无法全身而退,也该拼尽全力将它剜去。」
我的话似乎让司机大姐微微一怔。
爱,不该是没有底线的纵容,更不该是毫无尊严的沉沦。
真正的爱,是并肩同行,是共同成长,是让彼此都成为更好的人。
14
许泽没有返回A城,反而如影随形地出现在我的生活轨迹里。
无论是去培训机构的路上,还是我家附近的街角。
他穿着我为他挑选的衣物,试图与我搭话。
我视若无睹,他也只是报以一个自以为是的微笑。
仿佛在演一出苦情追妻的独角戏。
我打赌,他的耐心撑不过一个月。
他却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
「你等着看,我会用行动证明我的心意。」
这幕似曾相识,但我无心细想。
后来才从母亲口中得知,他买下了我家斜对面的房子,准备打持久战。
我妈知道这事,还是因为家里的洗碗机坏了,正要找人修,许泽却自告奋勇地揽了下来。
「何止是洗碗机,换灯泡、刷家具,所有杂活儿我全让他干了。」我妈语气里带着一丝得意。
「妈,我和他已经结束了。」
我生怕我妈对他还心存幻想,盼着我们复合。
我妈不屑地撇撇嘴:「那又怎样?谁让他辜负了我的宝贝女儿。」
托许泽的福,我妈总算不再给我安排相亲了。
转而将所有精力都用来折磨许泽,不是在他门口扔臭鸡蛋,就是倒垃圾。
我妈的本意是把他赶走,可许泽却像个打不死的蟑螂,日复一日地坚持着。
终于有一天,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主动提出和许泽见一面。
许泽盛装出席,西装革履,捧着一大束鲜艳欲滴的红玫瑰。
出现在我约好的那家烟火缭绕的烧烤摊前。
我:「……」
周围嗦着烤串的食客们,纷纷向他投去怪异的目光。
许泽浑然不觉,眼角眉梢都压抑不住狂喜,朝我走来:
「姜姜,你终于愿意见我了。」
我叹了口气:「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你到底在演给谁看?」
许泽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姜姜,这次,换我奋不顾身地奔向你。」
我耐心耗尽,将他硬塞过来的玫瑰狠狠砸在他脸上。
锋利的花瓣在他俊朗的脸上划出了几道血痕。
许泽却毫不在意,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卑微,讨好,尊严尽失。
「许泽,你给我听好了!
「我,杨姜,已经不爱你了!」
许泽眼眶泛红,死死抓住我的肩膀。
他激动地摇头,像是在欺骗自己:「你骗我!你说的都是谎话!」
我冷冷地凝视着他,话语如刀:「甚至,我已经开始讨厌你了。」
话音未落,许泽猛地俯身吻了上来,用唇舌堵住了我后面的话。
我的双手被他牢牢禁锢,动弹不得。
他熟练地撬开我的齿关,闭着眼,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毫不犹豫地露出牙齿,狠狠咬了下去,一股血腥味迅速在彼此口中弥漫。
许泽却像感觉不到痛,依旧没有松开。
直到那天那位司机大姐路过,目睹了这一幕。
她抄起门卫用的钢叉,一个箭步冲过来,将许泽死死地叉在地上。
临走前,她还朝地上啐了一口:「呸,死渣男!」
15
许泽因猥亵被处以十五日行政拘留。
从警局出来时,司机大姐紧握我的手,笑意盈盈:
「姑娘,谢谢你点醒了我。
「我跟我老公离了,这辈子,我得为自己活一回。」
我们在夜色中相视而笑,为彼此的新生举杯庆祝。
许泽的父母听闻消息,特地从A城赶来。
我原以为,他们是来处理儿子的烂摊子。
直到看见他们提着大包小包,出现在我家门口。
除了给我父母的伴手礼,剩下的全是他们的行李。
许母拉着我的手,笑容满面:
「小杨啊,我跟老许这辈子还没出过国呢。
「退休了,天天除了遛弯就是遛弯,实在闷得慌。」
她瞥了许父一眼,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
「你说,国外的老头子帅不帅?」
得,这明摆着是冲我来的。
于是,我带着这四口人,一同踏上了异国的土地。
我去求学,他们去游玩。
我们四人,正好凑齐一桌麻将。
那天,我带他们去一家海景餐厅用餐。
去洗手间时,无意间听见许母在打电话。
我并无偷听的习惯,正准备转身离开。
却听见她不耐烦地对着电话那头吼:
「知道了,有完没完?
「媳妇儿我给你看好了,你就在里面安心待着吧!」
我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饭毕,刚走出餐厅,许母忽然拉住我,激动地指着远处:
「闺女!快看!快看那!」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是一个金发碧眼的英俊男人。
「这个帅!
「年轻时候的莱昂纳多就是他这个样儿!
「我就要他当女婿啊啊啊啊!」
16
许泽番外
我自出生起,就被无数的爱意包围。
除了出众的容貌,我还有一位富甲一方的父亲。
母亲曾是位美丽的售货员,我的好皮囊便遗传自她。
外界传言,我父母的婚姻并非出于爱情,而是利益交换。
起初我还会辩驳,后来竟也默认了这个所谓的“真相”。
我身边,从同龄的同学到师长,甚至校领导。
无一例外地对我关怀备至,和蔼可亲。
在取得我的信任后,他们却纷纷撕下伪装。
他们接近我,只是为了借我攀附上我父亲,达成自己的目的。
我的世界,瞬间崩塌。
友情是假的。
亲情是假的。
爱是假的。
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精心编织的谎言。
我变得桀骜不驯,极度叛逆。
在第无数次踹开校长办公室的大门后。
我被父母送到了远离A城的一座小县城读高中。
在这里,没人知道我的背景,老师同学都对我冷眼相待。
除了少数女孩会为我的容貌犯花痴。
几乎没人关注我,他们大多专注于自己的世界。
他们怀揣梦想,对未来充满憧憬。
坚信只要努力,一切皆有可能。
我嗤笑他们天真得可笑。
在我看来,放下面子去讨好一个有权有势的孩子,远比努力有用得多。
我的同桌是个皮肤黝黑、戴着厚厚眼镜的男生,他常常感叹:
“真羡慕你啊,许泽。”
我头也不抬地玩着手里的游戏机,疑惑地挑了挑眉。
“像我这样长相普通的人,必须拼命考到年级前几,才能像你一样吸引女生的目光。”
我?
“你看你,成绩明明一塌糊涂,却长得跟那个韩国明星似的。
“叫车……车什么优的来着。
“光凭这张脸,你就永远不缺喜欢你的女孩,情书和礼物收到手软。”
我气笑了,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涌了上来。
我想要证明,除了我的家世,除了我的外貌。
我身上,还有其他值得被喜欢的闪光点。
事实上,我做到了。
老师们开始注意到我。
每一次模拟考试后,他们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希望、肯定与自豪。
女孩们看我的目光,也不再仅仅停留于容貌的赞叹,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仰慕。
这一切,都是我靠自己的努力挣来的。
而非某些与生俱来的光环所带来的附属品。
17
遇见杨姜,是在高二那年。
她皮肤白皙,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算不上惊艳,却有种清纯可爱的气质。
她和其他迷恋我的女孩并无二致。
送水、送礼物、写情书。
我拒绝得多了,后来也懒得理会。
追求我的人虽多,但能坚持下来的寥寥无几。
毕竟,不是谁都愿意一直热脸贴冷屁股。
可杨姜却是个例外。
她仿佛有用不完的牛劲,像个小太阳般温暖。
每天笑嘻嘻地跟我打招呼:
「你好呀,许泽。
「我叫杨姜。」
久而久之,哪天见不到她。
我心里竟空落落的,上课也频频走神。
我慌乱地甩开脑海中那荒唐的念头。
她跟其他人一样。
喜欢的,不过是我这张脸罢了。
绝不能轻易交付真心。
万劫不复的深渊,童年经历一次还不够吗?
决定和杨姜在一起,是在大一。
她穿着一条土气的黄裙子,化着极其糟糕的妆容拦住了我。
眉毛又粗又黑还不对称,腮红更是惨不忍睹。
说实话,我当场被吓了一跳。
若不是听出她的声音,我几乎认不出来。
我嘴上嫌弃地调侃她,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速。
大概是吓的。
幸好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掩盖了我那阵慌乱的心跳。
我也到了该谈恋爱的年纪,试试又不会少块肉。
我是这样说服自己的。
原以为,我们的恋情撑不过三个月。
没想到,我们竟然在一起整整四年。
和杨姜在一起的日子,异常舒适。
她从不对我发脾气,更不会无理取闹。
我喜欢的,她恰好也喜欢。
无论是口味,还是生活习惯。
我也习惯了她的主动、她的热情、她的撒娇。
毕业那年,我给了她两个选择。
要么分手,要么继续。
如果她选择跟我走,那我就娶她。
说实话,问出这句话时。
我内心竟有一丝紧张。
但我从不习惯向人示弱。
习惯了高高在上。
习惯了冷眼旁观。
习惯了置身事外。
杨姜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
18
我从未想过,杨姜会因为一只猫选择离开我。
汤圆的事,是一场意外。
又或者,是刘晓晓对我拒绝她告情的报复。
但事已至此,汤圆的后半生注定要与病痛为伴。
给它一个解脱,又能为实验提供数据。
这本该是个两全其美的决定。
真相大白后,杨姜走得异常决绝。
我没有挽留。
答应赴约发小的酒局时,他们一脸错愕。
过去,我从不愿与他们为伍。
我不抽烟,也不爱喝酒。
这种伤身又容易让人迷失心智的活动。
浮躁又虚伪。
我只喜欢在实验室里与数据为伴。
真实而直观。
但那一刻,我只想大醉一场。
不为别的,只为庆祝杨姜终于撕下了伪装。
她和别人一样,带着目的接近我。
幸好,我从未交付过真心。
「许泽,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发小揶揄道。
「什么?」我缓缓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
「破防。
「而且是破大防后的自我欺骗。
「你爱上她了。」
我皱起眉,矢口否认:
「怎么可能,我高兴还来不及。
「这种女人满嘴谎言,哄人的话一套一套的。
「把人骗到手,又不珍惜。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她把我当什么了!」
我狠狠摔碎手中的酒杯,字里行间满是不甘。
童年的噩梦再次袭来。
心底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嚣:
「可怜虫,她根本不爱你。」
「看吧,你在她心里连一只猫都不如。」
「你又输了,又被骗了真心。」
她杨姜凭什么?
说走就走,如此干脆?
难道我连一只猫都比不上吗?
我不断试探,直到她亲口承认她爱我。
她爱我,与她爱自己,并不矛盾。
我卸下所有防备,撕掉所有伪装。
欣喜若狂地表达我的爱意,只要她回来,我什么都愿意做。
可她却说:「可我不爱你了。」
残忍而绝情。
我在那场大雨中,被淋得浑身湿透。
我发烧了。
昏睡中,我嘶哑地呼唤着杨姜的名字。
但再也不会有人紧张地跑来,伏在我床边亲吻我的额头。
是我让她受委屈了。
她对我的爱,已经被我消耗殆尽。
她不再爱我了。
当我终于认清这个事实。
那些被我刻意忽略的细节,化作利刃,狠狠刺向我。
痛不欲生,崩溃绝望。
我妈骂我虚伪又自大,理所当然地享受别人的付出。
这是我应得的,我活该。
第一次,我没有反驳她的话。
我问她:「你和我爸相爱吗?」
我妈愣了一下,眉眼间染上温柔的笑意,陷入回忆。
她谈起自己折腾的一生。
无论是开店还是投资,她都乐此不疲,尽管从未成功过。
但她始终充满热情,因为她知道,只要她回头。
她丈夫看向她的眼神,永远是真诚而坚定的。
闲暇时,他们会聊聊人生理想,回忆往事。
也包括我这个叛逆儿子的未来。
人生漫长,远离虚浮的名利场,未必不是幸事。
风雨来临时,我妈会担心她丈夫受过伤的膝盖。
为他热敷,为他按摩关节,缓解疼痛。
字字未提爱。
但爱,除了索取,还有给予。
爱是事事有回应,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温暖。
我试着走过杨姜来时的路,才发现这一路的心酸与委屈。
提交辞职申请时,刘晓晓的表情很复杂。
她高兴于少了一个竞争年末评职的对手。
但实验室又新来了几位实力强劲的学妹。
离开前,我无意撞见刘晓晓和负责人抱在一起热吻。
如果没记错,这位负责人似乎已有妻儿。
但这一切,已与我无关。
我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
我亲爱的杨姜,这次,就换我义无反顾地奔向你吧。